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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三掌柜不动声色地又看看何大妮身边的妇女,伙计赶紧介绍,说那是何夫人。
云三掌柜立刻】恍【书】然【网】大悟,吩咐伙计带何大妮二人去后面花厅坐坐,他另找人去请大掌柜。
见何大妮她们走远,三掌柜招手唤来另个伙计,耳语几句,伙计得令,走另条道去后面找在书房办公的大掌柜。
刘大掌柜收到伙计报信,对何大妮的怪异心里有了几分猜度,收拾了一下起身来到花厅,那时下人已经给何大妮二人送上茶水。
刘大掌柜迈进屋来,何大妮先起身行礼,何梁氏看继女行为,她也赶紧跟着行礼,双方寒暄片刻方才对面落座。
这时候何大妮的脑袋上还是严实地裹着那块包袱皮,只露两颗乌溜眼睛灵活转动,模样甚是滑稽。
大掌柜笑在肚里,面上却严肃得紧,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毕竟何大妮这副打扮实在是失礼至极。
“才一个中午不见,何姑娘怎么这副打扮?是嫌我屋内不够暖和?摘下来摘下来,屋里再冷也不至于要你裹块头巾,我让下人再添炭就是了。”说着,大掌柜就抬手唤人加炭,身后立马就有下人过来重新拨弄火盆,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哎呀呀,大掌柜不必麻烦了,我们娘俩就是来拜见拜见,我这女儿回家后告诉我们中午是跟几位大掌柜吃的午饭,心里不信,我女儿这才带了我来求证,还请大掌柜的见谅,我们小门小户的实在没见过什么大人物,从来没想过我家这孩子居然有幸能认识几位大掌柜的。”何梁氏客气道,炭火旺了些后身上感觉暖意更重,身心下意识地就跟着放松下来。
“夫人客气了,何姑娘与京城向家交情菲浅,今日姑娘上门拜见,我们留下招待顿粗茶淡饭本是应当,姑娘吃惯宫廷美食,不嫌弃我们饮食粗陋才是大人大量。”刘大掌柜更客气。
何梁氏果然受不住,连连摆手,“大掌柜的客气了客气了,我女儿上门叨唠你们热情招待,应该感谢的是我们才对。”
“呵呵,好说好说,来来,喝茶喝茶。”刘夫掌柜笑呵呵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何梁氏端起茶杯摆出曾经在家修习过的仪态,翘着兰花指捏着茶盖一下下的拨着杯中茶汤,自以为很美。
何大妮端坐不动,不喝茶,也不说话,更不笑,一副很拘束的样子。
刘大掌柜奇道:“何姑娘怎地不喝茶?外面寒风呼啸,这么冷的天,你这一路过来想必身上都冷麻了,炭火虽暖和却也比不上一杯热茶,在我这里不用拘束,来来,解下头巾喝茶喝茶。
这是伙计从京城办差回来带回来的好茶,只用于招待贵客,跟姑娘中午喝的不是同一种,何姑娘品一品这茶汤味道如何?”
在这样的劝说下,一般客人也就会顺应主人意见去拿茶杯,但何大妮仍然一动不动,只是扭头看着坐在一旁的继母。
何梁氏知道主人家一请再请,客人要是还不动手就是拂了主人的面子,何梁氏只得示意何大妮解开头巾喝茶。
何大妮轻轻解开下巴上的活结,却并不扯下头巾,就那么松散地披在头发上,但到底露了全脸,而她的茶杯又正好放在左手边的茶几上,她一侧头,挨打的右脸就正好冲向了刘大掌柜,那尚未完全褪下的红肿痕迹叫大掌柜看了个仔细,嘴角不自觉地撇了一下。
“何姑娘,怎么样?这杯茶汤还不错吧?”刘大掌柜到底是多年生意人,变脸功力绝伦,马上就笑得像献宝一样的得意。
“是,大掌柜,非常好,怪不得只用来招待贵客,这起码得是二银子一两的茶叶吧?”何大妮扯着半边嘴角有些费力地道。
“差不多,差不多,何姑娘果然识货,厉害。
不过,我怎么听姑娘说话不太利索?先前离开此地之前还是好好的啊?是不是回家着了凉了?要不要看大夫?”刘大掌柜先赞一番,跟着话锋一转,直指何大妮身上的异常。
何梁氏心中剧烈擂鼓,生怕露馅,赶紧陪笑道:“大掌柜哪里话,她没事,她在长辈跟前就是这样拘束,要是不说话简直就是根木头。”
“呵呵,原来是这样,到底是离家时日太久了,再亲密的亲戚关都疏远了,拘束也是在所难免,等过些日子,亲戚之间走动多一些也就好了。”大掌柜看似接受了何梁氏的解释。
“是啊,大掌柜说的是,多走动走动就好了。”何梁氏笑容满面,话里有话。
“嗯,大掌柜的,日后我可能要多多叨唠您了。”何大妮也语含深意。
“欢迎欢迎,随时欢迎何姑娘来店里坐坐,姑娘跟我家四爷关系深厚,本就该多走动走动的,不然下次我回京城述职,四爷叫我去说话,我要是什么都说不上来岂不惹四爷不快?四爷是向家家主胞弟,长房次子,身份不一般,我能梗着脖子跟家主大爷激辩,却绝对不敢惹四爷红脸。
不光我,别人也都一样,谁都知道向家四位爷,最不能惹的就是四爷。”刘大掌柜此话不知真假,但却再一次从侧面提升了何大妮的身份地位,给了何梁氏一个更为刺激的暗示。
“大掌柜的,您说的向四爷就是那位向御医吧?他平日里对我家女儿很好?”
“夫人说笑了,何姑娘是我家四爷唯一的师妹,二人共同的老师只收了他们两个徒弟,而姑娘又天资聪颖,第一次考试就一举拿下优等,蒙皇后亲自召见,宫中如此多的医婆,但此等殊荣也就何姑娘一人享受到了。
有个这样出息的师妹,身为御医的师兄自然更会多照顾一些,夫人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是是是是!”何梁氏笑得满脸开花,茶杯都差点端不住,“那这样说,看在向四爷的面子上,不论我家闺女求什么事掌柜的都好办喽?”
“呵呵,那是自然,只要是不违反原则规矩的事,何姑娘求上门来,我们几个自当尽力帮忙,这是毋庸置疑的。”大掌柜笑得毫无心机的样子。
“太好了,我们正有一事相求。”大掌柜那么长一句话,只有后半句入了何梁氏的耳,听到“毋庸置疑”四字她就急不可耐地放下茶杯,清清嗓子就要说话。
“哦?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是这样,我娘家姓梁,在城中开了家梁记药铺……”
“慢!”何梁氏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刘大掌柜断然打断,笑眯眯的轻松随和的表情跟着变成了谈生意时的精明强干,眯着眼睛,眼神锐利地望着何梁氏。
“何夫人,既然是何姑娘有事相求,就该让何姑娘来说,就不必劳烦夫人了,夫人这一路过来也很辛苦,还是喝茶歇一歇吧,剩下的事交给姑娘来办就行了。”
何梁氏一个家庭主妇,哪里跟刘大掌柜这样的老练人物打过交道,大掌柜突然变脸,吓得何梁氏一个哆嗦,喏喏地不敢应声。
刘大掌柜也不理她,直接对何大妮道,“何姑娘,你来说吧,求的什么事?我们能帮忙的一定帮忙。”入门 第145章何大妮摸摸头上的包袱皮,神情畏惧局促地看看何梁氏,在大掌柜与屋中下人们面前做足弱势委屈的样子,这才歪着半边嘴缓缓开腔。
“大掌柜,我继母娘家梁记药铺想请您和另二位掌柜的一起吃饭,请你们一定要答应,不然……”何大妮耷拉下眼帘,右手手指轻抚右脸颊,凄苦之意溢于言表。
“是啊是啊,就这么点小事,对几位掌柜来说只需点点头,我们回去也好交差。”何梁氏没看到何大妮的小动作,只顾着对大掌柜谄媚地笑。
“哦,原来是这事,我记下了,还有别的事么?”大掌柜立马拿出公事公办的嘴脸,虚应着,并没有给明确答复。
“没有了,就是这事。”何大妮缓缓摇头。
“好,这事我会跟掌柜们商量的。”
“是,有劳了,谢大掌柜。”何大妮正客套寒暄着,旁边坐着的何梁氏急忙从怀里掏出请柬双手奉上,笑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谢谢大掌柜了,这是请帖,上面都写着了,三天后约在城东同福酒楼,谢谢掌柜的赏脸。”
“嗯,放着吧,我会跟大家商量的。”刘大掌柜并不接那请柬,虽然主客双方之间距离很近,伸长点胳臂就能接到那东西,但他连一下身子都没动。
何梁氏举着胳臂见对方并不回应,而且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她也没胆自己起身把请柬放在大掌柜手边的茶几上,只好尴尬地笑笑,放到自己手边的茶几上。
“大掌柜,您这又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地么?”何梁氏没话找话。
“何夫人,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刘大掌柜不动声色地道。
“没有没有,我对大掌柜没有误会,没有误会。”何梁氏连忙摆手。
“没有就最好了,我知道了夫人的来意,我听得很清楚,我也说了我记下了这事会跟掌柜们商量,夫人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了,就这一件事,掌柜的答应赏脸就太好了。”何梁氏压根没听出大掌柜话里的意思,再次笑得得意。
“大人,我有说一定会去么?夫人还说这不是误会?幸好夫人还坐在这里,有误会能及时解开,不必到时空等。”
何梁氏“嘎”地收紧笑容,满脸紧张,拔尖了声音急道:“大掌柜的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了么?!怎么能又反悔?”
刘大掌柜装无辜,“夫人,我何曾答应过?您到是说说看。”
何梁氏越急越结巴,“明明刚才掌柜的说记下了这事,难道这不是说答应了我娘家的邀约?”
大掌柜轻蔑笑道,“夫人玩笑了,这不过是一种客套虚礼罢了,让夫人误会刘某真是抱歉。”
何梁氏慌了手脚,却仍然坚持自己的理解,“大掌柜明明是许下邀约,现在又矢口否认,莫不是耍我梁家玩呢?”
何大妮听出继母话中破绽,心下暗喜,悄悄抬头偷瞄大掌柜,却见那大掌柜越发的气定神闲,心中放心,知道对方定有对策。
“夫人此言差矣,刘某敢问夫人,夫人的夫家贵姓?”大掌柜也不以我来自称了。
“当然是姓何,掌柜的不是知道么。”何梁氏既认定对方反悔,她的泼妇本色开始显露,语气态度上明显不耐起来。
“既然夫人已经从了夫姓,那这梁家又是怎么回事呢?”
“梁家是我娘家,我先前跟掌柜的说过了,我女儿给她外祖一家来求的。”
“夫人口口声声说是何姑娘来求事,又怎么一直都是夫人在说呢?何姑娘前前后后才不过说了三句话,其他的话都是夫人在说,刘某没有说错吧?”
何梁氏好像猛然醒悟过来,伸手使劲去掐何大妮的胳臂,“你个死丫头,还不快说两句。”
何大妮抱着胳臂作疼闪躲,满脸痛苦,嘴唇噏动几下,怯生生地望着大掌柜正要说话,刘大掌柜一摆手,目光如刀直视何梁氏。
“夫人,这里是向家分行,不是你何家小屋,夫人明知何姑娘与向家关系深厚,还当着刘某的面对姑娘施暴,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
何梁氏赶忙收拢双手连声道歉,“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