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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抹烟云-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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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又道,“这几日郡主无需再渡气给之兮了,先养好身子。”
钟沁微微点头,便随着夏之兮往外走。
她当真感冒发烧了,而且烧的还有些厉害。非常厉害。
钟沁躺在床上几近以为自己在火炉里被炙烤着,浑身烧的厉害。
夏之兮眉色淡定,轻声问一句:“你去做什么了,烧的这般厉害?”
钟沁略有些哭丧着脸,沮丧道:“早知道这淋雨的后果这么严重,我也不怕身上多臭几天。”
这话一出,夏之兮俊雅的面庞露出几分哭笑不得。
几日来,钟沁少有歇息,如今眉间疲态尽显,她自己本是无多大感觉,只是如今生病了,才发觉原来自己是这般渴睡。
夏之兮修长的十指扣住女子白皙的手腕,他食指微动,一手又轻轻扶起钟沁,彼时,钟沁因热的厉害除去了外衣,中衣亦微微敞开。
夏之兮右手运力,有烟气从钟沁头顶丝丝冒出来,钟沁的额角也随着除了些许汗,本是红彤彤的面孔稍稍退去些红晕。
夏之兮将人放平了,又差人取了些退烧药。
他知道,钟沁的身子骨定然不会淋雨就病倒。只是,这些时日,每隔几日就得耗去一半真气,且不说这个,军营中伤员又只有她和何大夫两日照看。何大夫上了些年纪,难免做事有些不利索,钟沁这个跟班的,刚好能接上。
钟沁转醒时,天已大亮。昨日一场雨下的极好,外头的天空十分明亮,透进营帐内光线正好,钟沁翻了个身,侧脸就看到手拿书卷的夏之兮,光线下,他偏柔和的脸上极为安宁,眉间淡雅,他的鼻梁高挺,不似葛飞的英挺,却有一股别样的美。再看到对方的微微带笑的眸子时,钟沁忍不住嘟囔着爬起来。
她看一眼周遭的家具,放心下来,并非是自己睡错了屋子。今早起来,身上出了汗,也不热了,昨晚浑身不'炫'舒'书'服'网'的劲,已是烟消云散,钟沁是以十分开心,果真不用吃何大夫那绿不拉吉的生药汁,自己的病就好了。
“郡主觉得身上好好受些?”夏之兮已慢慢踱步过来,走近时伸出漂亮的手,轻轻按在钟沁的手腕上,这一按,让钟沁手心随着也微微凉。
夏之兮的温度怎的又偏低了?
“恩,好多了。”他十分自然地又将手伸至对方额上,微微笑道:“烧也退了。”
“夏公子。”钟沁咽咽嘴里的唾沫,瞧着那张俊脸,道:“莫不是夏公子昨晚照看了我一夜?”
“倒也不是。”夏之兮慢慢走开,扬扬手里的书卷,“也不过换了个地方看书罢了。”
他笑了笑,又道:“这几天郡主委实累了,是之兮对不住。渡气虽不伤内力,却伤身子,郡主这病突来,恐也是渡气过度。”
原是如此。
钟沁笑了笑道:“昨晚夏公子也照料了我一夜,也算还清了我这个人情一半,若夏公子当真觉得对不住我,可否也助我一事?自然,驱寒这事,我会尽力帮到底。”
夏之兮微微颔首道:“郡主请讲。”
钟沁想了想道:“你可否帮我避过那些想要寻我要剑谱的江湖人?”
这一件事大概算是难上加难,江湖那么大,帮派何其多,想着那剑谱的人更是举不胜举。
然而,夏之兮应得颇为爽快,末了,只是意味深长道:“若是郡主将一些事情告之之兮,想必,这一事解决会越发容易。”
钟沁坐在床头愣了半响,直至对方掀起帐帘出去,还不曾明白。
只是,昨晚虽极为困顿,朦胧间还是闻到那股或浅或浓的草药味,只是来不及多想罢了。


第六十九章 又道一处是伤情
月国,月城。
二皇子府灯笼高挂,府内喜气一片,张罗着的下人皆忙里忙外,好生热闹。话说,这楚二皇子如今也年过二十,却连个侍妾也不曾纳取,而夏国那位曹千金又还需的耽搁一年,是以,虞太后忧心之余又催促皇帝下诏赐婚,将月城与楚清妍并命负有“第一才女”之称的左大将军的女儿,左雨茵,给楚二皇子做侧妃。
月城里百姓传言,这左雨茵与楚清妍乃同为上等的佳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温柔体人,当真配的起楚二皇子。于是乎,又谈及夏国那位,鼻子一哼,眉毛一翘,夏国那番阳郡主顶多半个做雨茵,听闻还是个极为粗俗的女子,楚二皇子若当真娶她,也定是做做靶子。此话百姓在饭桌上不敢说的响亮,这来来往往的人,三国之内皆有,唯恐夏国人听去,闹出事情来。
虞太后果真是急了。这一月初定下的婚,二月才开头就要楚链将人娶进门。
今日二月十一,乃良辰吉日。
格外热闹的二皇子府有一处院落,正对着清亮的明月,庭院里空空,唯独一绯衣女子横握长剑,忽而手臂一侧,剑气四起,女子无声,脚尖轻点,一个侧身,长剑宛如游龙,院落里方开出枝叶簌簌下落,瞬间脱光了叶子。
长剑落地,直插入土。
绯衣女子清丽的面上毫无表情,她缓缓直起身,目色平静,只是仿佛有那么一点东西消失了,原本参合在其中的情绪也随着目色沉淀下来,如死寂一半呢。
月夜扬了扬嘴角,拉出一丝笑容。以往,她终归还是寄托着希望。
楚链是谁?除了天下,其他的什么都不过是过眼烟云。如今,虞太后将左雨茵放过来,无非不是为了多个探子。楚链明白得很,虞太后如此爱子,他又如何会破坏?
感情在楚链眼中算什么东西?
自父母去时痛过一次,月夜已经许久不知道这味道了。她虽是个执念的人,倒也并非放不开。父母被追杀也是他人因祖上之仇寻来,一段孽事,她也不想再次纠缠。冤冤相报何时了,一段纠结辈辈背着,辛苦的终究是下辈。
父母去时,那一瞬的天塌下的感觉,就如同心里头压上了一层灰尘,她只觉得胸口凉的厉害。她唯一的心念便是,既然命是父母留的,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
只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又生气起来了呢?
月夜摸摸胸口,那时的楚链笑时,会微微眯起凤眼,带些许挑逗。楚链虽是严厉,然而极为公私分明,这样的人,你若是跟着他几月,谁会不倾心?
月夜苦笑,她平日里面上极少有颜色,楚链时常戏谑她,女子面上带笑,方才叫好看,若是整日无色,恐是再漂亮的脸蛋,也少了几分神色神韵。
只是,她不知,每每与他在一起时,她心底都会悄悄露些笑意,面上的淡然她如何能暴露?楚链无情,她又怎能无端生情?她并非死缠烂打之人,有些事情放在心里便好。如今,他也成亲了,今年年关之时,又能接一位进来。
她微微笑了笑,白皙的十指紧握,微微泛白。她装的也累了,如今既然看清了,如今也改放下了。
这世上许多事情原本就十分简单,只是人心里想的复杂了,就成了藕断丝连。
隔日,月夜被唤去书房,她才踏进书房门,便瞧见左相卢梗,她心头一跳,手指微微紧缩。
卢梗天生一张谄媚的脸,逢人做事十分谨慎,在朝中可谓左右逢源,圆润至极。然而,就如他那副长相那般,小眼眯成一线,成了十足的色胚子。卢梗做事凡都能留三分,只是在好色这上面,吃了不少坑子。然而,虽是如此,他并非在意,这女子素来不过男子的玩物,于他而言,即便栽坑,也不会栽得太厉害。不过这色字头上一把刀,他还是懂些许分寸。
月夜进去后,欠身失了礼,楚链还未发话,一旁的卢梗已开口笑道:“原是二皇子身边有这般佳人所伴,也难怪二皇子迟迟不肯纳妾。”
月夜听得心头皱眉,却听着楚链悠然笑道:“卢相这话可不得乱说。左大将军若是知道本皇子亏待了他千金,还不与我反目成仇?”他虽是说笑,然而,卢梗也非蠢人,自也知道这话中有话,左将军爱女,朝中人人皆知,当初太后下旨,他便是万分阻挠,奈何自家女儿确实倾心楚链,女儿都这般了,他也只好遂意了。
卢梗小眼一转,叹息道:“可惜女子年华正茂,可惜了月姑娘。”
月夜心中一下子清明,她忍不住心里冷笑,心头的刺扎得生疼,只是一抹涌起的彻骨凉意麻木了疼痛感,她抬起头笑道:“月夜的命是二皇子救得,能活着月夜便已知足。”
“月姑娘这是说甚的话?”卢梗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二皇子救你一命,姑娘若是惜命,更不该以活着为满足的条件。”
“哦?这话又怎说?”楚链从书桌前踱步过来,面上带着几分饶有兴趣的味儿。
卢梗扬扬脖子,道:“常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二皇子乃人中龙,救人一命便算得上造十级浮屠,月姑娘若只是因活着而活着,岂非辜负了二皇子救人的好意?”
月夜听他说了半天,也不曾绕明白,卢梗说话素来胡扯,却让人抓不出毛病。
楚链听得大笑起来,狭长的凤眼淡出几分深意。
卢梗又道:“月姑娘这么好一个姑娘,放着当真可惜。若是二皇子肯施舍,可否许了下下官?”
月夜面无表情,她早该预料到的,方才进门的时候那种预感不好,原是如此。
楚链俊脸露出几分难意,瞧着甚为真实:“这恐还须得问问月姑娘是否同意。月夜虽在我手下干事,卢相爷知道,本皇子素来不喜强人所难,即便是下人,亦是如此。”
好一个非强人所难!月夜心头冷笑,他怎会不强人所难,只是那手段较之其他人越发高超,她的命是他救得,这一点便是巨大的人情,他要人还人情,还得便是要彻彻底底。
卢梗笑了笑,道:“二皇子说的是,二皇子说的是。”他转向月夜,已是伸手来抓月夜不曾握剑的左手,“月夜姑娘,你可愿意随本相去享福?”
月夜右手手指泛青,硬生生压制着自己不要推开眼前的人,她能不答应吗?方才楚链已勾了勾左手指,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她这是在办事,如何能不答应?
月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上隐隐带些笑意,她微微笑道:“月夜愿意。卢大人。”
月国皇帝活不过今年,楚链再不拉拢人,如何能夺得帝位?卢梗这人虽是心机重,却十分识时务,楚链拉拢他,他便趁势,只是这人不喜欢没便宜占,能拉个楚链手下的美人,何尝不是件开怀的事儿?
“好好好!”卢梗小眼笑的开怀,“隔日本相就来二皇子府上迎娶你进门。本相定不会亏待你。月姑娘。”
月夜微微低头,低声道:“谢过大人。”
彼时,她想,她的所有欲念都该斩断了。只是,卢梗,她心里冷笑,卢梗不过三十出头,就已娶了七八房的妻妾,前一日才传言卢相瞧上了某家的女儿,那女子生性刚烈,第二日便自缢在家中,留下书信道,苟且一生,不如游荡黄泉。
这样一个人,一辈子的色相,她活得再卑微,也不会这样委屈自己。这个人情太大,大得让她难以还清。 
三日后,卢相府迎亲,过往百姓窃窃耳语,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命浅,让这色人给看上了。自然,也少不了钦慕的,卢梗虽是好色,但对于娶回家中的妻妾也各自安排了院落,月月还有月钱,若是生个儿女,也能弄个一官半职。这不干活就能拿钱,对于一些百姓人家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轿子落至卢府门前,马上的卢梗今日一袭大红吉服,他熟练地下马,又极为熟练地踢一脚轿子,一旁的喜婆弯身吟道:“请新娘子下轿。”声音流长,还带些许余音。
然而,半响,轿内都不曾有动静,那喜婆一愣,又俯身,唤一句:“新娘子,是下轿时候了。”
一旁的路梗眉头一皱,一时间唢呐声皆停奏,氛围有些许异样。
卢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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