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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子一进来就跪伏下娇声道:“妾拜见三奶奶,三奶奶yu体安好。”
戴寒玉怔忪了一下,才赶紧道:“起来吧……呃,我还好……”有些窘,好像说皇后什么的才念‘yu体’吧?
那个女子站起来,轻声的一笑道:“都说三奶奶是天仙下凡,如今看了,真的就是仙子落到了人间呢。”
戴寒玉更窘了,这位拍马屁也太顺溜了,脸不红心不跳的,倒是听的人实在惭愧,不好意思,没达到那个级别,叫您失望了……
她定神笑着道:“坐下吧,别站着了。”
那个妾倒也不客气,福身谢过,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
戴寒玉正要问,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妾已经娇笑着说道:“妾叫尤圆圆,来的时候,奶奶正好产下贵子,所以没见过妾,妾本来是想来问安的,但是因为爷忙着,奶奶那时候又是月子,就没敢过来打搅。”
戴寒玉点了点头,心里动了动。感觉自己不搭理她们是不对的。她们是被皇上赏赐的,不管她们自己愿意不愿意,都是必须要来自己府的,自己虽然是不想叫蓝汝曜纳妾,但是这几个真的并没有做错什么,自己和汝曜连句话都没有就把人晾着,实在也说不过去。
还是要把话说清楚,自己是绝对不会叫蓝汝曜纳了她们。等禀明了皇上,就给她们找出路……
就是吸取了翩翩的教训,也应该按照正常的礼仪,多多接近。
想到这里,微微点点头笑着道:“是我疏忽了,应该早些叫你们过来见一面的……现在住的可还好?缺什么东西不?日常用的,少什么就跟我说。”
尤圆圆一听,‘住的不好’这四个字都到了嘴边了,又硬生生的压了回去,笑着道:“都好,也不缺什么……奶奶身子恢复好了吗?女人生了孩子,养月子是最重要的可千万不能的操劳这暑天里,再热也不能太贪凉,否则容易落下一辈子的病小少爷更是要注意,再热的天,肚子都要盖着小凉被。”
现在谁要是给戴寒玉说起小孩子应该注意什么,戴寒玉都是很认真的记下的,也很感激,她点了点头,有些惊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尤圆圆看她感激的神情,得意了一下,听她这样问又怔了怔,然后恍然了,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半天才轻声道:“妾之前生过一个孩儿……”
戴寒玉惊得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忙不迭的拿起旁边的水碗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失态
她万万的没想到因为之前的经验,她还以为给蓝汝曜的妾都是黄花闺女呢但是明明又知道,上层社会的富人,妾室会在他们中间流转……
不过真的没想到,一时才这样失态。放下碗,停顿了一会儿才笑着道:“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一说起孩子,任何女人都会难受,因此对于尤圆圆,戴寒玉立刻就生了一种很同情的心了。
“妾之前是富商彭福的妾……生的孩子也在他们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把妾赐给了三爷……”
戴寒玉听得有些不明就里:“你是说,你好好的当着人家的妾,还是个商人的,就被皇上赏给了……我们府?”
尤圆圆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戴寒玉惊奇至极奇怪道:“难道那个彭福不是因为犯了什么罪,被抄了家什么的?好端端的,为什么单单把你……”
尤圆圆叹口气:“妾也想不明白……”
“彭福一个商人,他的妾室,皇上怎么会知道?”戴寒玉问了一个显而易见说不通的问题。
尤圆圆睁大了眼睛:“奶奶您没听说过……哦,奶奶身居后宅,可能真的没有听说过。”
“听说什么?”
“彭福应该算是大明朝最富的瓷器商人吧,说是每年交的税够养活小半个朝廷……皇上特许他跟着皇上派往南洋的船队出海做生意呢”
戴寒玉恍然了,原来是豪富呀。
“可是皇上怎么会知道彭福的家眷……还是随便指的?”
尤圆圆摇头:“点着我的名叫老爷把我送过来……”她拿出手绢擦擦眼角:“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戴寒玉心里惊奇极了,这……是怎么回事?皇上为什么要把彭福的妾赏给别人 ?'…'这是对彭福好还是不好?既然是缴税很多的商人,应该拉拢啊,怎么还这样挖人家墙角?皇上到底什么意思?
想也想不明白,只好等蓝汝曜回来问他,这边就笑着准备说说自己刚想说的话。
更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尤圆圆咳嗽了一声,两个丫鬟吃力的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南儿很茫然的跟在后面,不知道应不应该让她们进来。
戴寒玉更茫然,看屋里多的大箱子,转头看着尤圆圆笑着问:“这是什么?”
“这些是妾跟随彭福在各地买的奇珍异宝。”尤圆圆有些兴奋的道,站起来在衣襟里掏掏,掏出来一串拴在里面衣襟扣上的钥匙,过去打开锁,一下子掀开,转头兴奋的看着戴寒玉:“是妾送给奶奶的心意”
戴寒玉眼睛被里面出现的亮光闪的赶紧侧头让一下,看见箱子里全是精巧的玩意儿,有瓶子上刻着烫了头发的女人的香水瓶,有印着双手合十金光闪闪的佛像的泰国银镜,还有看着像波斯地毯的叠在一起的厚毡子……
戴寒玉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皱着眉头看着尤圆圆,心里想着,这个人是真的没脑子还是怎么着?拿着东西来贿赂我,叫我把相公分给她一半?
还有,刚到个新府,什么情况还没摸着,就敢拿以前的财物砸当家的奶奶……
尤圆圆心无城府的看着她笑着道:“奶奶,这些不值什么钱,就是稀罕罢了,送给奶奶做个新鲜的玩意儿也好。”
戴寒玉还在想,是辛辣的讽刺她一顿呢,还是板着脸问她是不是再拿钱砸人 ?'…'训斥她一顿?
想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办,不过她的沉默已经叫尤圆圆忐忑不安的很了,兴奋劲早已经烟消云散,偷眼看着她比较严肃的脸,尤圆圆心里肯定,这位奶奶是很不高兴了
停了好久,她才嗫嚅着道:“奶奶累了,妾先告退……”
福身行礼,在偷眼看她一眼,然后转身打算要走。
戴寒玉急忙的叫住:“等会儿呃,你的这些东西……确实很稀罕,不过我一时用不着。还是搬回去吧”
尤圆圆声音继续的变小,像蚊子哼哼一样:“妾……愿意给奶奶……”
看她这个样子,戴寒玉想发火也发不出来,摇着头挥着手叹气:“搬走吧,全都搬走吧。”
尤圆圆不敢在啰唆,只能委屈的示意两个丫鬟过来抬上告退出去了。
戴寒玉就是个摇头,半天连句感叹词都没有发出来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站起来道:“真热,给我准备水,我要洗洗……”
花还没有说完,南儿走了进来:“奶奶,又有个姬妾求见……”
戴寒玉无力的又跌坐下:“好吧,大家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今天就是来算账兼找活路的日子……请进来吧”
南儿出去,一会儿,一个淡雅的女子走了进来,一进来也是跪伏在地:“参见奶奶。”
“起来吧,请坐。”
那个女子就起来,道谢起来,过去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戴寒玉先看了看门口,她的两个丫鬟都是空着手,恭敬的候在外面,戴寒玉倒是松了口气,笑着道:“你叫什么名字?”
“妾叫杨柳。”
“哦,杨柳,之前是?”
“妾父亲原是官员,但是犯了罪,妾被卖给了一个官宦为妾……皇上又将妾赏赐给了爷。”
戴寒玉点点头,心里想,又是一个皇上强抢的民妾这个皇上又是抢商人的妾,又是抢手下官员的妾,就是为了褒奖蓝汝曜同学?实在是匪夷所思
戴寒玉想到这里,对她们更是同情了,那个尤圆圆,本来跟着那个富商多好一看那个富商对她也不错,就是送她走还给了那么多的东西。这样的人,还生下了孩子,是谁能舍得离开?
这个杨柳,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女子官宦人家出身,必定是温柔贤惠,深得之前家主的喜爱……偏偏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皇上给拆散了
戴寒玉正要同情的问一下:有没有孩子之类的问题,杨柳已经发难了。
“奶奶休怪杨柳出言无状,实在是杨柳内心又很多的不解,对奶奶的做法实在也是不能苟同。奶奶就是为了这个责罚妾,妾绝无怨言”
风云突变,戴寒玉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妾想请问奶奶一句,为何不给爷纳妾?既然皇上赏赐了妾,为何又不安排爷和妾室圆房?身为女子为何这般的嫉妒成性?”杨柳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也不是很疾言厉色。
但是就这一番话,已经把边上站的小梦、穗儿等人惊得脸煞白全都齐齐厉喝:“住嘴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在这里呵斥奶奶?”
戴寒玉还没想好怎么说,杨柳已经站起来‘噗通’跪倒:“妾刚刚说过,这些话不说出来心里实在想不通,说了出来,任奶奶打骂”
她跪下了,依然仰着头看着戴寒玉:“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奶奶有孕,不能侍奉夫君,就该给夫君纳妾代之侍奉,此乃人道奶奶不但不予纳妾,反而还将已有之妾,拘于庭院,不得擅出妒忌之心,令人闻之惊骇”
戴寒玉勃然大怒本来看在你是古代人,思想根深蒂固的份上不想跟你辩,但是实在是欺人太甚什么闻之惊骇?我杀人了?你还惊骇?更惊骇的还在后面呢
她怒气难掩,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大声道:“你少拿女诫来说我男人是人,女人就不是人了?为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要从一而终?就是因为有了班超和你这样的女人不求上进,愿意叫男人当成玩物,多少朝代下来,女人才一直被男人压着”
门口黑了一下,戴寒玉看到蓝汝曜一脸惊讶的走了进来,却根本顾不上跟他说话,依然大声的说着杨柳。
“你和班超为什么会这样以为?朝朝代代的女人为什么都认为这样合情合理?就是因为她们觉着男子才是干大事的,女子就配在家里相夫教子真的这样?那为什么还有个能治理天下的女皇帝?女皇一朝,有多少女子出头?上官婉儿有宰相之才吧?所以说只要给女人足够的空间施展,什么事情女人也干得了你不为女子说话,反而还在这里说什么妇不贤则无以事夫”
蓝汝曜坐下了,很震惊的看着戴寒玉。
“你学的都是什么?就是把女人不当人,把自己不当人 ?'…'不但自己要这样,还要全天下的女人都这样?”
杨柳震惊的程度可想而知,自己学的女诫、女德,敢情被这位给贬的一文不值这会儿了,她才真的闻之惊骇了
戴寒玉气得满脸通红,大声说话说的嗓子都哑了,还要再吵,里面瑗儿却被吵醒了,大声哭了起来,她站起来气呼呼的冲了进去。
瑗儿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母亲的勃然大怒,两条小腿蹬着,哭的声嘶力竭的,戴寒玉刚刚的怒气全被心疼取代了,抱着瑗儿慌忙的哄着,解开怀给他喂奶,但是瑗儿也不吃,就是大声的哭
蓝汝曜走了进来,戴寒玉抬头想跟他说什么,但是一看到他的脸色,又顿住了………………他很明显依然震惊又不能置信,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戴寒玉转过身去,抱着瑗儿轻声的哄着,心里就像是开了锅一样。
自己刚刚的那些话他全听去了,接受不了?刚刚说的不是一夫一妻的事情,说的是女人也能办大事,也能掌管天下他没想到自己会有这种想法,还是觉着自己是个野心很大的女人……
戴寒玉烦躁的胡思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