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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拿到集仙殿的,拿走时臣妾为防有失,亲自点算了一遍,当时是没有错的。后来信到过瑶光殿,又交给贵妃,贵妃又交给了皇上,这当中究竟哪里出了变故,臣妾也不知道。臣妾有嫌疑不假,可是福儿、贵妃还有皇后,就是把信取出来的赵公公,也一样都有嫌疑。”
“你还反咬一口了?”梓娇反应过来,怒不可遏,蕴溪在她身后轻唤了一声,她才没有发作。当下她冷哼了一声,讥讽道,“瑶光殿里几十双眼睛都看着,本宫和这宫里的人自始至终都没碰过那些书信半个指头。”
“皇上,皇后所言不虚。皇上若不信,可以把当时在场的人都叫来细问。”蕴溪躬身道,她也是老王妃身边放出来的人,李存勖一直对她颇为信任。
梓娇处事多有不当,可是并不傻,这种一问便知的事情大可不问。李存勖摆摆手,对她们二人间的争吵敢到厌烦,没有说话,目光又落在赵喜义身上。他并不怀疑赵喜义,他想让赵喜义指正另外几人。
赵喜义立刻躬身道,“奴婢冤枉,皇上的书信是谁写的、一共有多少封,都是记了档的。奴婢是当着贵妃娘娘和福儿的面把信取出来的,当时就交给了福儿,奴婢不敢做手脚,也没有机会做手脚。”他看向福儿,笑问道,“福儿,跟陛下说实话,这是不是实情?”
福儿头顶发寒,难道她真的命该如此?不对,有些事情不对,她看向蕊仪就像看见了最后一道生机。她跪起身,拼了命地向李存勖蹭了过去,“赵公公先把信交给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才把信交给了奴婢。刚才奴婢也把信交给了贵妃娘娘,是贵妃娘娘把信带到这儿来的。皇上,是韩贵妃,是她,一定是她……”
“你胡说什么,我姐姐怎会认识什么大逆之人,十年前,姐姐也才十岁。她冤枉你,你也配被冤枉!”蕊瑶摇了摇李存勖的袖子,面色不善,但并不惊慌,“皇上,德妃姐姐所言不无道理,可是这也不能洗脱她的自己的嫌疑。”
蕊瑶知道此事与蕊仪有关,她怕的就是真在蕊仪身上搜出什么物证。不过搜贵妃的身也没那么容易,有她在就更不容易。
“皇上,昭媛说的是,臣妾和贵妃妹妹都有嫌疑,福儿也有。可是臣妾敢以死明志,贵妃妹妹敢么?福儿,你敢么?”
这个伊敏舒,此事即使扳不倒她,日后也一定得想办法除掉她。蕊瑶恨恨地想,目光忍不住剜了她一下,可是就是这四目相对的一刻,她忽然明白了。敏舒怀疑的不是蕊仪,而是福儿,或者说是福儿受了梓娇的指使。
好一个以死明志,不过是一句话,还能真让她们死了不成。可是这四个字听起来就是重若千钧,当然也不是谁说出来都有此分量。譬如敏舒说起来就有,蕊仪说出来也有,可是福儿呢?一个宫女而已,又是无家无世的孤儿,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姐姐,你是清白的,你说啊,快说话啊。”蕊瑶看着目光沉寂如死水的蕊仪,语中诧异、焦急交杂,心中不住地催促着。
正文 第一四三章 定案
蕊仪抬起头,目光终于有了落点,她清明的眼眸蒙着水雾,当中暗含的委屈、坚毅与冷然交杂在了一起。她开口时笑得有些惨然,看在别人眼里只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冤屈,“原来臣妾已经到了要以死明志的地步了。皇后姐姐知道内情,德妃姐姐也知道,好像唯独臣妾不知道似的。皇上老是看着臣妾,是在怀疑臣妾么?”
“妹妹,皇上哪儿是在怀疑你啊。你方才说你也知道?快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也好早脱了嫌疑,犯不着为了一些心术不正的人让自己受委屈。”梓娇劝道,眼角余光瞟向李存勖。
“皇上,臣妾也知道林康是大逆罪人,难道皇上忘了,当年查出林康反叛,就是臣妾的父亲做的佐证。父亲曾对臣妾说过,林康犯下滔天大罪,实不可恕。当年皇上对林康颇为信任,此事一经揭露,皇上颇为伤心,父亲叮嘱过我,切不可和皇上提及此事。妹妹年纪小,父亲没有说过,可是对臣妾,他是叮嘱过的。”蕊仪声音带了些颤抖,低下头,掩饰住目中神色,她还无法面对。
“韩元对你说过?”李存勖心中缓了一下,声音仍是淡淡的,但已不比先前的冷冽。
“臣妾在家中时曾执掌家业,很多事情虽只能假手于人,不能抛头露面,可也常常要与外人打交道。父亲曾拿林康之事教导臣妾,无论做什么事,于国于家都要有一份忠心,不能做出背叛皇上和祖先的事。”蕊仪目光坚定,跪了下去,指天道,“若是皇上一定要臣妾以死明志,臣妾也愿意和德妃姐姐一样。”
“皇上真的要冤枉姐姐么?”蕊瑶起身跪在她身边,暗暗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朕没有要冤枉任何人,你们这是做什么?都起来,好好回话。”李存勖发了话,看了看几人的近侍宫女,让她们把人扶起来,“福儿,朕相信贵妃和德妃,你再想想,可还有疏漏?”
“这……”福儿一个劲儿地摇头,看着蕊仪,豁出去了,“皇上,信一定还在贵妃娘娘身上。把信带到瑶光殿前,奴婢是看过的,有林康,真的有林康。一定是贵妃把信藏了起来,她有意陷害奴婢。”
“你倒是说说,贵妃为何要陷害于你?”李存勖抚了抚额角,被她一连串地争辩吵得头疼。
“因为……”有那么一刻的迟疑,福儿眼中闪过一抹冷静,她定了定心神,指着蕊仪道,“因为贵妃一直觉得是奴婢陷害了满月,满月才死在了狱中。”
还没把敏舒和梓娇供出来,可见还没慌得全然乱了方寸。蕊瑶冷笑道,“你若害了人,自有宫规处置,贵妃也可以求皇上、皇后主持公道,哪儿用得着转上十八个弯,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婢大费周章地想出如此计策。”
“书信?你说有,难道就有了?你说的不错,若是本宫把信藏了起来,那信一定还在本宫身上。”蕊仪目中如射出两道寒冰,看着福儿道,“皇上不信,大可以搜一搜。免得她又污蔑臣妾和这饮羽殿中的宫人藏私,还可以让她搜!”
“好,为了洗脱贵妃的嫌疑,朕今日就允了。”正当诸人诧异之时,李存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福儿头顶上,“不过,若是你搜不出来,朕就治你欺君之罪。”
福儿愣愣地跌坐在地,蕊仪敢让她搜,定是搜不到的,李存勖让她搜,不过是做做样子,她哪里能动手。她只能求助于她的旧主子了,“德妃娘娘,你救救奴婢吧,奴婢一心为娘娘办事,娘娘不能不管奴婢。”
“你是哪个宫里的奴婢?你什么时候帮本宫办过事了?”敏舒也急了,咬死了不认,她已经和梓娇翻脸了,索性得罪个干净。
梓娇刚要开口,蕊仪却抢了先,她看向福儿时目光冷静,“你一会儿咬着本宫,一会儿又是德妃姐姐,你是不是还想攀咬皇后?”她看向李存勖,语气已平静下来,“皇上,臣妾知道福儿为何攀咬我们几个,因为那封信根本就是她写的。她把信交给德妃姐姐,故意让她写在帖子里,然后再面呈皇上,就是为了替林家叫屈!”
“奴婢冤枉,冤枉。皇上,奴婢怎么会为林家叫屈,奴婢根本就不知道林康是谁。”福儿大声喊着,蕊仪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存勖也不明了,他看看蕊仪,又看看福儿,难道蕊仪想借此为满月报仇。蕊仪冷冷一笑,起身走到福儿身后,“皇上容禀,臣妾也是今日才得知此事。福儿,本宫问你,你的爹娘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你们一家原本是哪儿的人?”
“奴婢是孤儿,无父无母。”福儿答道。
“你当然不肯承认,因为你的爹娘原是林府中人,当年就死在那场瘟疫当中。你一直相信民间那些无稽之谈,觉得他们并非死于瘟疫,而是被皇上所杀。你想在皇上面前提起林康,就是为了试探,想为林家,也就是你的旧主,鸣冤叫屈。”蕊仪镇定地说着,等待着她的反驳。
“不可能,奴婢不是什么林家余孽。”福儿用力摇头,沉思了一下才道,“就算真如贵妃娘娘所说,奴婢也毫不知情。奴婢六岁上就没了爹娘,根本不记得他们是做什么的。”
“你不知情?你当然会这么说。”蕊仪冷笑,上前禀报道,“皇上有所不知,早先福儿在丽春台时臣妾就察觉她行事怪异,派人查探之下才知道了她的身世。皇上不信,可以问鱼凤。”
鱼凤与宫外有往来,李存勖对此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就是想看看她们会弄出什么名堂,“鱼凤,这是你查出来的?”
“是,奴婢托了兄长打探,福儿的确是林家余孽。”鱼凤丝毫没有犹豫,上前就道。蕊仪事先没有跟她商量,她此时才知这是为何。一封假信可以为满月报仇,也可以试出她的忠心。若是她说没有此事,蕊仪必定还有后招,只是到时被殃及的就会是她和福儿两个。
想到此,鱼凤心中凄然,原来她还没有得到蕊仪的信任。她放弃了出宫的机会,她从不后悔,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蕊仪了,她也想在宫中有一席之地。虽然这一席不在妃嫔之位,而是女官。她是不是错了?她没有,让一个时时刻刻都活在战战兢兢中的女人相信她,并不容易。被试探、猜疑也是常情,只是希望这次之后,不会再有了。
“胡说!你胡说!”福儿乱了方寸,不知该看向哪个,“皇上,即使奴婢的身世真如她们所说,奴婢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皇上,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只要搜一搜便知。”蕊瑶暗觉好笑,什么林家余孽,说的跟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但面上仍是一本正经地道,“如此心怀叵测之人,即使再小心谨慎,也会留下些凭证,以做睹物思人之用。”
“来人,搜!”李存勖沉声道,目光阴晴不定,不由得上上下下来回打量着福儿。
一会儿功夫去搜宫的侍卫就回来了,他躬身捧上一张信笺,上面还画了两朵梅花,“皇上,搜到一首诗。”
“呈上来!”李存勖急不可耐地道,劈手从赵喜义那儿夺了过来,是林康的诗!他指着福儿,声音冷得没有半分温度,“来人,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让所有太监、宫女都来观刑!”
“皇上,奴婢没有,奴婢不知道那是林康的诗,奴婢不知道……”福儿大叫着,抱着柱子不肯走。
“林康的诗?”梓娇惊叫道,冷笑着瞪着她,“皇上都没说是林康的诗,要不是你的,要是你没有看过,你怎么知道?皇上,贵妃妹妹没冤枉她,皇上要打死她,那还是她的福分。这样包藏祸心的宫婢,千刀万剐都是轻的。皇上,依臣妾之见,该问清楚她背后还有没有什么人,不能便宜了这些人。”说罢,目光落在敏舒身上。
福儿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既然百口莫辩,保不住性命,那何不拉上一个垫背的?她扯开嗓子大喊道,“德妃娘娘,奴婢帮你做了那么多的事,你不帮奴婢,还把事情都推在奴婢身上。你让奴婢陷害满月的时候都说了什么?你说贵妃娘娘最要面子,让她吃了这样的闷亏,她一时想不开,说不准肚子里的小皇子就没了。你还说就算小皇子生下来了,贵妃娘娘德行有失,也不能抚育皇子,到时皇上怜你无子,一定会交给你抚育……”
听着这一切,蕊仪瞪大了眼睛,她以为敏舒只是受了梓娇的指使,没想到她自己也包含着如此祸心。梓娇听了也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