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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答应了一声,急速跑了。花九夷脖颈上的匕首低了下来,然后低下头,看了看满地尸首。这一战,帛书损二人,全体负伤。
“九小姐,您……”
执徐意味莫名地看着花九夷,正要说话,却见花九夷突然全身一软,倒了下去。他大步上前隔着铠甲一把抱住,手中一片温热。他将伸在她背后的那只手抽出来,那只手上竟全都是血!
这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海。
缓缓的潮声,一波一波地漫上意识,低沉而温柔。那广阔的天际,一束隐隐的光泽,仿佛倾去一生一世也追随不上……
一双手轻柔地捧上她的脸,指腹厮磨,流连不去。
小九。
……蓬莱?
花九夷试着动了动,然后听见自己极轻,极浅地叹息了一声。
蓬莱,你入了我的梦……
那个男子,白衣如仙,墨洗青丝。他站在一片浩瀚的海中,又仿佛立于一处虚无之地。那只手,没有一丝温度地握住了她的。
小九。你这样勇敢,难道一点都不曾觉得害怕?
害怕。
花九夷垂下头,低声道,怕的。蓬莱。我怕的。
祝融兵马压境,她怕的。生死关头,她怕的。若是被带到那暗无天日的祝融后宫,那个素未谋面的霸气君王。她,是真的害怕的。
十八年来,她从未被任何人重伤过。当那冰冷的兵刃第一次划破肌肤,第一次刺入身体,那种痛楚从肌肤直窜入脑中,那种,全身都痉挛的麻痹感……只要经历一次,就不会想要再有下一次。
蓬莱,我曾迷惘过。可是害怕无济于事,我别无选择。伤痛再可怕,也抵不过迷惘。
那男子慈悲的双目闭上了。他的叹息如潮水一般延绵。小九,你可是恨我将你送出岛?
也许,我真的做错了。你本该属于蓬莱岛。
那漫漫仙岛中,如桃花一般浪漫的女子。这一份纯真的虔诚的美好,像岛中的一溪清澈的泉,明媚而纯洁。这样无忧无虑,如何相融于乱世?
你该是我的。
恨吗?
不恨的。只是怨过。怨到一想起来就觉得酸涩得想哭。我曾一千次一万次想过究竟是为什么。曾一千次一万想过你这样做的用意到底何在。但我始终相信你该有你的苦心。
可是你现在竟对我说,你错了……
回首那日初见,你在漫天烽烟中将我带走。白衣温润,满目悲悯,第一次相见,你便似是神明一般轻轻地走进我心里。我相信你,甚至信仰着你。你亲手将我推入这纷纭乱世之中,也是如此温柔。
蓬莱仙人,你现在竟对我说,你错了……
我在狼烟四起的乱世之中狼狈生死一场,却换来一句你也许错了。你也许真的做错了,但是我在乱世之中,还是一样能生存下去。我不是蓬莱岛上脆弱的桃花,如果不被保护就只能夭折。
这样尖锐的,孩子气……
那人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无声地哭泣。倔强的捂住脸,瑟瑟发抖的双肩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小九,回到我身边吧。你本该属于蓬莱岛。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双足套在铁靴之中,它们保护着她不受海水的侵蚀。
蓬莱,你为何入我的梦。因为我不愿意回去见你么?你又,究竟为何而后悔?
他把她的脸轻轻地捧进怀里,轻如叹息地道,我的孩子,你已经长大了。我在岛上等着你,你该回来的。
她的眼泪滴入他的白衣,仿佛沉没在云彩里。
你本该属于蓬莱岛。
蓬莱……
漫漫海潮声中,一股极细的声音突然传进来:“不是蓬莱,是长风。”
花九夷大惊,手里微凉的身体突然火热起来,白衣变成了黑衣。她一个激灵想爬起来,却突然觉得背上和头都像要撕裂一般的痛,又瘫了回去。
神魂一瞬间归位,她突然发现梦境中的海洋变成了一处岩岩的山洞,而自己正趴在一张铺着红色毛毯却依然冰冷的石床上,胸口以上枕着一个人的腿……
半边火热半边冰冷的触感让她再也顾不得背上的疼痛,赶紧坐起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不由得大羞,指着对面那人的手指都在发抖:“你你你,你又脱我,脱……”
那人一双凤眸灼灼看过来,薄唇紧抿,好像在生气。他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没拍她头,只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记,哼哼道:“叫什么,不是给你留了一件吗!”
花九夷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仅有的束胸和亵裤,咬了咬唇,恨不得就这么缩到地里去。
长风列缺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把她拉过来:“乖乖趴着别动,你背上有伤,小心挣裂伤口。”她畏缩了一下,却被他拉过去在额头上亲了一记,又僵住了,乖乖地任他拉过去轻柔地被放在他腿上。
身下垫的,原来是他的斗篷。
他伸手轻轻地将她的头发抚去一边,她一肚子的问题就全都咽了下去。
她背上有一个不小的裂口,交叉在她洁白光滑的背上,分外狰狞。看伤口类型,应该是弯月手刃所致,只有在极近的距离才能刺入如此之深,差点伤及脏腑。那日若不是丹夏即使赶到,她就要这样死在执徐手里。
原来执徐便是那个奸细。
长风列缺现在想起她满身是血地被交到自己手中的模样,还觉得心惊。那一刻他几乎觉得她就要这样死在自己怀中。再次失而复得,已经什么都不重要了。即使她伤痛梦中,叫的依然是那个名字。
这一次,他不会再退让。
第一卷:战国篇 第五十章:山洞一日
感觉到自己的胸前半压在他腿上,花九夷有些不好意思地挪了挪,长睫扑闪,低声道:“长风?”
“嗯。”
“你怎么会在这里?”
长风列缺轻笑了一声,低声道:“你看见我不高兴?”
花九夷沉默了一会,然后更低地道:“高兴。”
长风列缺不说话,伸手轻轻摩擦她如玉一般的脖颈。
“我是想问,我怎么会在这里”,突然想起巷战的情形,花九夷惊地一下又坐起来,“糟了!黎大人!”
长风列缺皱着眉把她抱回来,半压在自己手臂上:“莫急,我们自会派人营救。点点擅长易容术和隐藏之术,武艺亦不弱,行事多有大将之风,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花九夷挣了挣,被他抱起来小心避开背部搂进怀里。她缩着头低低地道:“你们,不是……”
“嗯,我中了祝融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长风列缺淡淡地笑了笑,却丝毫没有自嘲的意味。他是没想到祝融在溃不成军的时候还留了这么一手。那日祝融凉云来叫阵,他领兵而出,座下小将尚游沉不住气,被凉云引入峡谷。殷雷急带兵营救,亦被困在其中。为了两员爱将和数千士兵的性命,他率兵涉阵,奋战一天一夜,终于破阵。可是他们的回路也已经被堵死。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青墟并未出战,不至于军中无主。
祝融凉云,擅阵法和诡道,近来愈发受祝融休将的器重。她是战场上的一抹没有温度的火云。
在反手一击的同时,祝融主帅甚至还能轻松地潜入边城,只能说明祝融先前的溃退至少有一半是在假装。但是长风列缺并不气馁,也不觉得失落。胜败乃兵家常事,帛书祝融相持多年,难分胜负。他们是对手。而他是战士,遇到愈强大的对手,自然会更加澎湃激动。
“我们现在分散在山中,伺机而动。丹夏已经与青墟取得联系,就是在救你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看怀中小猫一样害羞的女子,不由得爱怜地在她头发上亲了亲。
他没有穿盔甲,薄薄的黑色夏衫熨出灼灼的体热,直烧到她脸上。花九夷不自在地道:“那个,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啊……”
“可以”,长风列缺好脾气地笑了笑,淡道,“只要你告诉我,刚刚你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嗯?”她抬起头,却发现长风列缺也正低头望着他。他明明在笑,可是眼中却深不见底,好像一丝温度也没有。
花九夷心中一凛,畏惧地垂下头,低声道:“我没有做梦,是蓬莱的入梦术。他见我迟迟未归,便入梦来询问。”
“入梦术?”
“嗯,跟摄魂术一样,是蓬莱岛秘术的一种。不过蓬莱从不轻易使用,也不许我学。这种术法必须要有对方的亲自炼成的蛊才能施行,而且一只蛊只能用一次。我年幼时顽皮,看着新奇便想学,便偷学着炼了一只蛊,结果被蓬莱发现了。”她低着头呐呐地交代着,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长风列缺的脸色平稳,一丝波动也不见。等她说完,他淡淡地又问:“你很怕我?”
花九夷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闷闷地道:“没有。”
“没有?”长风列缺把她的脸捞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看是有。你为什么这样怕我?我打过你吗?”
花九夷别过脸:“你关过我。”
长风列缺顿了顿,然后笑了:“真计较。”他伸手轻轻地摸她美丽的长发。
花九夷不说话了。其实她不计较,一点儿也不计较长风列缺曾经将她下狱。她只是怎么也想不清楚自己对这人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心思。些许畏惧,是因为在意。她本不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只是她因为大胆地将心中所想对另一个人说了出来,最后却远离那人来到了这里。
她不说话,长风列缺也不说话。他在她头发上摸了一会,突然把她的脸捞起来,想亲她。她想躲,他又不依不饶,宽大温热的手在她光裸的腰上一直乱摸。
四唇相接的那一瞬,她突然觉得全身都开始战栗,好像终于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般。她终于从巷战的血幕之中冒出了头。
他温和。不同于上一次的急切和野蛮,这一次他极有耐心地深入浅出,缠mian流连。
她柔顺。她的双臂被他扶住,像是双翼被他握在手中。
模糊间,他退开在她眼角极轻地亲了一下,然后拉起铺在石床上的披风将她宝贝似的包起来,轻轻地放在石床上。
“你好好休息。”
花九夷不敢动,怕伤口上的药蹭掉。她侧着身子缩在斗篷里看着殷雷走进来,然后长风列缺对他说了几句话,他们便一起出去了。殷雷走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顿了一顿,便走了。
丹夏领着几个捧着各样事物的女兵进来,朝她点了点头:“九小姐。”
她面无表情地把花九夷扶下石床,然后吩咐那几个女兵去在石床上铺了一层稻草,在稻草上又垫了一张由军用斗篷裁剪成的垫子。她将花九夷扶去半侧着身子躺下。
“请转过来,我来给您换药。”
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眼睛下的阴影十分沉重。花九夷看到她,又想到黎点点,不由得也觉得有些难受,只乖乖地翻了过去。
丹夏的动作说不上温和,当然也不粗鲁。只是这种公事化的态度显得有些刻意。花九夷几次被触痛都没有吭声,她只当她是黎点点出事心情不好。
“请吃点东西吧。”
花九夷低头看了看自己洁白的双腿和双臂,又看了看那边严肃站成两排的四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