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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月色的清辉落满一地,已经融化的雪水浸润着整个路面,悠扬婉转的笛声引着蓝筱一路往前,可到了云玉昌入住的院门外,杳然消失。
挂在长廊上的灯笼,烛火忽明忽暗,见书房里还散发着亮光,蓝筱也没有多想,抬脚往里走去。
出乎意料,白天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可如今一路走来,蓝筱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侍卫,想着要好好提醒一下云玉昌,关键时刻,可不能大意,要是敌军夜间偷袭,岂不正好让别人钻了空子?
“王爷,属下……王爷的吩咐……布置好……姬公子……蓝四军……”隐约间听到书房里的说话声,那熟悉的声音和断断续续听到的话让蓝筱浑身一颤。
夏平不该是在三百里意外的后山么,怎么会出现在安亲王北院王府,若他与云玉昌之间有联系,为什么云玉昌丝毫没有告知自己,还有他们为何要跟踪蓝四军。
蓝筱很想转身离开,想说服自己那些都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双脚却先一步作出决定。
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户边,屋内的说话声清晰的传入耳中。
“王爷的身体应该没事了吧。”
“嗯,早没事了,若不这样做,他们就不会上当,只不过,这受伤之仇迟早会要报的,现今你要小心,做戏就要做全套,尉迟默涵父子已经确信我身受重伤,若再开战,必定轻敌,他们也一定料想不到你们已经绕出滂郡城,断了他们的后路。”
“王爷英明,不过事后不怕姬公子不高兴吗?”姬岚好心帮忙,而王爷却瞒着他另外部署,要是知道后,肯定会不大高兴吧。
“无妨,他也不是很重要的人。”
如同五雷轰顶,蓝筱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他也不是很重要的人。”
“他也不是很重要的人。”
“他也不是很重要的人。”
“他也不是很重要的人。”
……
云玉昌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回响着。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演戏,受伤是假的,那些对自己的柔情也是假的,至始至终,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想着全心全力去帮他,可反过来,他只是在利用自己。
“不过本王这些日子倒发现姬岚倒是比传闻中的要厉害。”
云玉昌微米着眼睛,眼里的笑意中夹杂着对出乎意料的事情的好奇。
第三卷 寒风吹,战鼓擂 第十七章 决战
从书房外退出,蓝筱紧咬的嘴唇已渗出淡淡血丝,手指紧握着,指关节泛着青白色,全身瑟瑟发抖。
原来,这么多的隐忍,这么多的付出,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不重要而已,那么,在他心中,重要的是什么呢?云旭?莫谨?还是他的大业?抑或……不愿意去想,心,只是一阵阵的悸痛。
往回走的这条路已经走过很多遍,只是,蓝筱这一次却走得异常的艰辛,书房内的谈话声依旧,只是,蓝筱已经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
屋内炭火融融,可是,却驱散不了心底的寒冷。
烛火摇曳,淡黄色的光亮中,依稀可以透过轻轻拂动的纱帘,看到床上那个蜷缩着的身影。
夜,静如往昔,蓝筱皱着的眉头在梦中舒展开来。
依旧是那个梦,梦中的她和喜爱她的男子相守在一起,相依相靠,长河落日的背景勾勒出一副让人动心的画卷,两人的样貌遥远而模糊,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去哪个,却能感受到他们的幸福。
那只是一个梦,可蓝筱却宁愿长睡不醒,等着这个梦落下帷幕,只因梦中的那个女子时自己,而她的爱情有了归属。
一夜风云变幻,一觉醒来,两国又开始了新的一轮交战。
陈国的反攻来得很快,而且大有一举攻破滂郡城的气势,尉迟默涵为首,尉迟子澹尾随其后,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
云玉昌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蓝筱看在眼里,想起昨晚无意间听到的那些话,有些怒意,只是,却强制压在心底,假装自己不知道,依旧嘘寒问暖,云玉昌并没有看出蓝筱的异常,也不知道他的那些谋略蓝筱已经知道七八分。
滂郡城与其他边境郡城不同,这不仅仅是荣国的军事要塞之地,也是安亲王管辖区域,陈国进攻荣国,滂郡城首当其冲,只是陈国除了围城,再破城,并无他法,而蓝筱他们要做的是守城,击退敌人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两边的将帅都知道这是一场疲劳战,看谁能够坚持到最后。
“现在陈国在滂河上的渡口又恢复了,已经探得他们的援军也已经出发,不出一日便可到达。”
“派出去的三千先遣兵被围困。”
“城内囤积在下南郊的粮草被毁。”
……
一封封不利于荣国的快报发来,云玉昌看完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倒是蓝筱听了,不免有些担心,但想着这些事云玉昌很可能早就预料到,说不定暗中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就放松下来。
其实早该想到,那个叱咤风云的安亲王怎会这般容易受制于人?大敌当前,他却毫不顾忌地将自己受伤的弱势展现给敌人看,且不说会不会影响军心,士气,这无疑给了敌人很好的机会,殊不知,这是云玉昌的一场苦肉计。
以静制动,云玉昌完全无视陈国的叫阵,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立于城楼之上。
“安亲王,怎么不出来迎战?可是骑不动马了?哈哈哈——”尉迟默涵的狂笑声在冷冽的寒风中回荡着。
云玉昌不语,蓝筱亦不动,陈国将士在得知云玉昌身受重伤时,无一不是击掌相贺,只等着大破滂郡,回国受封,那些刚参战的新兵更是摩拳擦掌,等着衣锦还乡。
见云玉昌不答话,尉迟默涵又是一阵大笑道,“是好汉就别缩头缩脑,出来一决胜负,不过安亲王真要做缩头乌龟,那是本王的眼福啊。”
话音刚落,陈军顿时轰然大笑,嘲讽的声音让荣国将士不免握紧拳头,恨不得立马上前杀个痛快,看他们还怎么嚣张,怎么诋毁王爷。
一边不停的叫嚣,但另一边却无人应答,尉迟默涵也觉得无趣,倒是一旁的尉迟子澹却异常的镇定,目光不停地在蓝筱周围徘徊。
这一战,他们注定避免不了,只是,他却不愿意看到她受伤的样子。
“兄弟们,给我攻城,滂郡城可不少美娇娘等着你们!”这话更是激怒了驻守滂郡的士兵,滂郡是他们的家,这里有他们的父母,妻儿,怎能容忍敌人来践踏,他们的姐妹,妻女,怎能容忍敌人羞辱。
紧握的拳头“咯吱咯吱”作响,关节泛白,每一个人都是咬牙切齿的样子。
“王爷,是时候出手了,这激过头了,效果未必好。”这话是对云玉昌说的,只是,蓝筱的眼睛依旧看着城下,并没有看云玉昌。
云玉昌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行军作战的人都懂哀兵必胜,尉迟默涵虽战绩累累,可要是换成是以前的云玉昌,尉迟默涵定不会这般轻侮,只是看到云玉昌身受重伤,无法与他们对抗,如今滂郡城内有他们的奸细,现在烧毁了滂郡的粮草,而且他们的援军也在路上,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几乎都占据,因而轻敌之心渐起,可云玉昌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手底的兵可都是一群热血沸腾的年轻士兵,陈国的话说得越难听,越能激起他们的斗志,他只是没想到蓝筱竟也一眼猜透他的心思。
“嗯,是时候了。”云玉昌刚准备挥手叫人过来听令,蓝筱却开口道,“第一战我先去,先打消他们的气焰,为我军出出气,重振士气,稳定军心。”
伸出来的手终究是放下,云玉昌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看蓝筱,又看了看城下的情景,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别让自己受伤。”
柔情溢于言表,那关切的眼神,却让蓝筱心底一痛,若是以前,她定会欢欣雀跃,小心藏着心底的喜悦,只是,她以为的那些美好,不过是他给自己编织的一个梦,梦醒了,什么都碎了,连最渺小的希望与期盼一一给暂断。
蓝筱没有说话,直接点脚而起,往城楼下飞去,宛如飘飞的蝴蝶,只是,却带着杀气。
见蓝筱出来,并非出于意料之外,只是,尉迟子澹还是神色微变,两军交战,兵戎相见,本就不管什么私情,只是,就算他手下留情,可处处都是刀枪,谁能知道她是不是能安然无恙呢?
第三卷 寒风吹,战鼓擂 第十八章 谁胜谁负
明媚的阳光却没有一丝暖意,风拂过,带着冬天的冷冽。
两军对峙,一场战斗,已经在所难免。
簌簌的枝叶摩擦声与风的呼啸之声交杂在一起,清寂而哀伤,似乎在为不久后即将离开人世的不幸者唱着低沉的挽歌。
见到尉迟子澹,蓝筱倒是镇定自若,战场上,是没有朋友可言的,可她的那淡然的神色却刺激着尉迟子澹,那天从滂郡回来,一到营帐就被父王甩了一个耳光,从小到大,父王不曾厉言骂过他,更别说打他,可那天,父王却气急败坏地骂了他,还打了他。
“你可知道你这些举动要是传到圣上耳中会是什么一个结果?就算是太皇太后再喜(霸…提供下载)欢你也没法保你,这一次,你带兵应战,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你可知道那边传来什么消息吗?蓝子筱的曾在十二王府的事情早就被传开了,你还公然说喜(霸…提供下载)欢他,要是再让他们知道你曾与他们勾结,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尉迟默涵的话一句句徘徊在尉迟子澹的耳边,他哪里不知道父王的难处,只是,关心则乱,看着伤痕累累的蓝筱,他想到的就是不要再打战,他不想和她在战场上相见,成为敌人,可这一次,却真真切切的没法逃开,这一切,本是命运,还是自己的咎由自取呢?
战鼓声响起,两军的呐喊声穿破云层,透过寒风。
“子澹,让我看看你的真本领,不知道比起你的父王,你到底怎样?”
银白色的甲胄,更加衬得蓝筱英姿飒爽,那风轻云淡的语调,让尉迟子澹只觉得心中一紧,目光在蓝筱身上停留许久道,“那咱们就比比吧!”
话音刚落,尉迟子澹飞身而起,金线绣着的ju花衣摆在风中翻飞着,速度很快,直飞往蓝筱的方向。
剑出鞘,银白的冷光划破空际,尉迟子澹拿剑的手有些颤抖,只是,刺向蓝筱的方向却没有丝毫的偏差。
蓝筱也不示弱,旋转着飞离马身,身姿轻盈如同翩飞的蝴蝶,千军万马的虎视也无损于她的镇定从容。
见蓝筱避开自己的剑,尉迟子澹却松了一口气,只是,手底的动作却越发凌厉,剑花连挽,蓝筱也不回手,只是利用轻功躲开尉迟子澹的剑,衣袂飞扬,看不出她的仓惶与窘迫。
“子筱,不要小瞧我!”不管尉迟子澹来势多凶,蓝筱总能轻易化解,只是她却不进攻只防守,这让尉迟子澹有些恼火,她确实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可是,她这样做是瞧不起自己?还是有意让自己知难而退?
站在城楼上的云玉昌看着两人交战,眉峰紧锁,目光锐利,蓝筱的游刃有余让云玉昌一惊,若非功力深厚,她岂能是尉迟子澹的对手,只是,旁观人都看得出她处处手下留情。
蓝筱,你可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