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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师兄。”舒怡然微笑地走过来,“我有一件事情和你说。”
“什么事?”
“我爸妈想请你到家里吃个饭。”
宁为谨抬眸,淡漠地扫了扫舒怡然的脸,许久后拒绝:“我没有时间。”
舒怡然沉默了片刻,唇角又浮现笑意:“你总有休息日的吧,找一个休息日来我家可以吗?我爸妈一直想当面感谢你在进修的时候对我的照顾。”
“进修的时候对你的照顾?”宁为谨反问,“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舒怡然的笑容顿时变得僵冷,插在白袍口袋的双手无措地握成一个拳,轻轻地说:“其实你没必要多想,我们同学到同事,一同经历这些年,就算是同袍之谊好了,我请吃你一顿饭也很正常,不需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没有这个必要。”宁为谨收回目光,直接拿起手里的一份病程阅读。
舒怡然见他一副无视她的模样,心底的沮丧源源不断地升腾,她勉强点了点头:“那下次再说吧,总有机会的。”
舒怡然说完转身,欲走出办公室,耳畔却传来一道笃定的声音:
“没有下次。”
她的脚步一滞。
宁为谨持笔在病程上修改,垂眸很自然地继续说道:“舒怡然,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以前,现在以及未来,我都不喜欢你,你如果继续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只会让我越来越反感。”
舒怡然的眼眶骤然变红,握拳的指甲划过掌心,一阵尖锐的痛,犹如她的心,羞恼的痛,忿恨的痛,不甘的痛,不舍得的痛……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湿意,挺直背脊,快步走出外科病房,回到自己的诊室,她直接走进洗手间,落下门锁,拧开水龙头,将冷水打在自己脸上,下一秒崩溃地哭了出来。
和宁为谨进修的近一年时间,她预料中的事情完全没发生,甚至连亲近他的机会都没有,无论他多累,多寂寞,只要她走近,他就竖起冰冷,坚硬的心防,完全没有一点缝隙留给她。
这么多年的暗恋到现在还是没有结果,即使那个叫郑叮叮的女孩离开了,她舒怡然还是没有机会近宁为谨的身。
最悲哀的是,她明明知道宁为谨的态度,还无法自拔地崇拜他,迷恋他,甚至因为他根本不愿意看别的男人一眼。
*
连日的赶工和发货让郑叮叮身体疲惫,这天晚上她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后却被一阵疼意叫醒,她睁开眼睛,转了身,平躺在床上,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左胸下缘的位置,突如其来的胀痛让她狠狠皱了皱眉。
因为胸口长过纤维瘤,郑叮叮对这方面警惕心很高,脑海不由地浮现“复发”两个大字。
郑叮叮有些心惊,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一年多就复发?复发率有这么高?
她觉得自己多疑了,只是有些胀痛而已,不代表什么,翻了个身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半分钟后她又睁开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打定主意,还是再去检查一次。
隔日一大早,郑叮叮赶到第一人民医院,挂了乳腺肿瘤门诊。
因为知道周二不是宁为谨坐诊,郑叮叮特地选了这一天。
当她离开挂号的队伍,径直走向门诊二楼,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连夜值班,刚下了手术台的宁为谨来药房签领特殊药,领完后快步穿过门诊大楼,回去住院部的路上,意外地瞟见了郑叮叮,她正在挂号的窗口前缴费。
一些日子不见,她好像又瘦了一些,生病了?宁为谨蹙眉,眼眸划过一点诧异的神色。
周二上午,乳腺门诊的病人很多,郑叮叮等候在就诊区,无聊地刷手机的网页。
等了很久,排在郑叮叮前面的一个女病人走出来,郑叮叮将手机塞回口袋,径直走进去。
坐诊的是一个新面孔,男医生,姓丁,年纪四十岁左右,胖乎乎的脸,神色和蔼慈祥,看上去令人心安。
郑叮叮向他说了自己的情况。
丁医生翻开郑叮叮的病历,温和地说:“哦,你的确是去年四月初的时候在我们这里动过手术,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
郑叮叮点头。
丁医生若有所思,又详细问了问郑叮叮具体的痛觉,郑叮叮认真回答,丁医生“嗯”了一声,起身,有礼貌地说:“那我帮你先做一个检查。”
郑叮叮跟着起身,正要跟着丁医生走进里间。
一道沉稳偏快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随即是一个熟悉到可怕的声音:“丁医生,请等一等。”
郑叮叮转过头,一身白袍的宁为谨利落地走进了办公室,英隽的眉眼跳入她的眼眸,离她近在咫尺。
“哦,是宁医生啊,有什么事吗?”丁医生微笑地问。
宁为谨收回目光,看向郑叮叮,公式化的口吻:“你来复检?”
郑叮叮不明所以,碍于公共场合,她淡淡回应了宁为谨一个“嗯”。
宁为谨转向丁医生,客气疏离的口吻:“是这样的,她当初的手术是我亲自做的,术后也是在我这里复检,维持了一段时间,直到我去进修。刚才我路过,看见她的人,心想她可能不清楚我已经结束进修,回医院的事情,以为我依旧不在,才擅自换了医生。”
丁医生轻轻一怔,随即态度友善:“原来如此,我刚才翻她病历也看见是你做的手术,嗯,既然是这样,还是由你亲自看比较好。”
“好,那打扰丁医生了。”宁为谨说完,未给郑叮叮反应,消化的时间,直接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方向带,不容置疑的态度,“你跟我走。”
郑叮叮:“……”
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无奈宁为谨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很大,她挣不开,只好跟着他出去。
、chapter56
宁为谨将郑叮叮带出门诊;径直来到走廊。
郑叮叮一脸“不明所以”之时;宁为谨已经松开她的手腕,开口:“你来复检?是哪里出了问题?”
郑叮叮转了转被宁为谨攥得发疼的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一脸严肃,没好气地说:“你在干嘛?突然冲进来打断我的检查,还将我抓出来?”
宁为谨垂眸看着郑叮叮有点生气的模样;依旧是公式化的口吻:“既然你的纤维瘤是我亲手割除的;我对你的情况有详细;深刻的了解,理论上说,选择在我这边复检比较合适。”
“……”郑叮叮语塞,片刻后反诘,“我来医院就有选择医生的权力,谁帮我检查都行,不是你也OK,不会对我的病情有任何妨碍。”
宁为谨冷峻的神色无一点真实情绪的昭显:“郑叮叮,我是医生,关于你的病情,我比你有发言权。”
郑叮叮被宁为谨莫名其妙的言行引起了情绪,她扯了扯肩膀上的包带,克制住了心里的不满,耐心地问:“宁为谨,你到底为什么要打断我的检查?”
“我刚才说了,你的手术是我做的,你在我这边复检是最合适的。”
“可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你不是嫌我这个跟屁虫很烦吗?为什么我现在避开你,你反而要坚持我选你做检查?”
“公事公办而已,我不至于到公私不分的地步。”
郑叮叮胸口微微起伏,倔强固执地盯着宁为谨,几秒后她丢下一句“我不检查了”,转头就走。
宁为谨欲迈开步子追上去,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来,是荣主任的来电,他接起说话,目光注视郑叮叮远去的背影。
郑叮叮走出医院,胸口还闷闷的,她确定自己是被宁为谨气到了,他不是将她做的爱心三明治丢进了垃圾桶吗?他不是一次次叮嘱她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吗?凭什么要突然出现打断她的检查,还自说自话地将她拉出去?
公私分明?
言下之意,她郑叮叮对他宁为谨来说只是一个病人,除此之外就没别的意义了。既然如此,她何必再一次次凑上去碰软钉子?
她也不是没有自尊心的人,有些东西尝试过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到了第五次就没勇气了。
脑海又浮现宁为谨冷冷的面孔和淡漠的口吻,郑叮叮深深吸了口气又呼出,摇了摇头,将他的影子驱逐出脑海。
*
因为被宁为谨打断了检查,郑叮叮只好换了一天,周四上午到医院挂了何医生的号子。
何医生看到郑叮叮的时候显得很惊讶,唇角忍不住浮现笑意:“是你,怎么不去找宁教授,反而跑到我这边来看了?”
郑叮叮有些尴尬,坐下后将病历薄递过去,说:“我是来做复检的,找谁都一样。”
何医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又瞅了瞅她的神色,口吻越发温柔:“也对,那今天就由我帮你检查。”
何医生帮郑叮叮做了详细的触诊,又开了检查单让她去拍片,郑叮叮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和宁教授闹别扭了?”
郑叮叮一愣,摇了摇头:“我没和他闹别扭,我和他分手了。”
“分手了?不会吧?”何医生很惊讶,“是不是因为他去进修的事情?”
“不是,是私人原因。”
见郑叮叮不愿意多说,何医生也不勉强,微微点了点头,眉眼透出友善,和淡的神色,不再多说一个字。
郑叮叮做完检查,走下二楼的时候,舒怡然正巧从急诊病房出来,穿过门诊大厅,正好看见她,舒怡然目光一凛,本能的不舒服从心底窜上来。
何医生中午抽空回了一趟住院部找宁为谨说了郑叮叮来复检的事情。
“你真的和那个小姑娘分手了?”何医生低声确认。
“嗯。”宁为谨淡淡地承认。
何医生叹气:“欸,真是可惜,挺漂亮懂事的小姑娘,怎么说分就分了呢?不是因为你进修的那事吧?”
“和进修没有关系,我们分手是其他原因。”
“说句实在话,我们这一行工作压力大,能遇到一个喜欢你,理解你,支持你的对象应该好好珍惜,别因为一点误会就闹掰了。”何医生观察宁为谨的神色,语重心长地说,“再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个人问题了,别因为忙着工作其他什么都不顾了,工作和感情都很重要,少一方面都是不圆满的,事业再成功,回到家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感觉是最不好受的。”
宁为谨略微一顿,随即低声了一句:“她今天拍片,那最迟后天就有结果了。”
何医生了然一笑:“是啊,等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的。”
宁为谨点了点头:“谢谢。”
周五,郑叮叮顺利拿到了检查报告,B超显示无病变无异常,当下她松了口气,拨电话给筱琼回复结果,筱琼为她感到开心之余问她有没有在医院遇到宁为谨。
“没有。”郑叮叮斩钉截铁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想看见他。”
“别口是心非了,你真的不想见他还会选择他的医院吗?”
“我只是图方便,这里有我的病程记录,复检拍个片就行,如果换一个医院指不定多好多道程序。”
郑叮叮一边走一边和筱琼说电话,以至于挂下电话的时候发现自己走错了道,竟然穿过门诊大厅来到住院部的回廊上,前方是一个荷花池,池边绿树婆娑,随风掉落几个黄白色相间的花苞。
风景不错,郑叮叮在原地做了两个呼吸吐纳。
下一秒却是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又是你。”
短短三个字传达不耐和嫌恶。
郑叮叮转过身,果不其然,站在她面前的是一身白袍,化了淡妆,盘着精致发髻的舒怡然。
阳光下,舒怡然双手插着口袋,背脊笔挺,投向郑叮叮的目光冷得刺眼。
“你来医院究竟是看病还是找宁为谨?”
“请问我来医院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郑叮叮蹙眉。
舒怡然从鼻腔发出一个轻蔑的音,语气冷而刻薄:“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女病人,打着看病的幌子屡次纠缠男医生,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