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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无病双手互搓,兹牙一笑,一面豹狼一样凶残的表情。
他出手之凶毒,判断之准确,也实在可怕。
好象一个这样的杀手,竟然被视为名侠,天下间的睁眼瞎子亦未免太多!
他瞪着诸葛仁气绝,才缓缓的转过身子。
除了诸葛兄弟,厅堂中还有好几个婢仆。
他走向他们。
众人惊呼,转身狂奔,第一个还未奔出厅堂,头已被击碎!
叶生入宅,鸡犬不留。
东方无病也是一样。
深院锁黄昏。
江万里负手站在水轩之内。
水轩建在一个荷塘中,九曲桥连,四围皆水,荷香到处。
未有花开,站在水轩之内,清风徐来,仍然令人心神舒畅。
江万里却面色凝重。
他才从沈胜衣口中知道自己已被别人买凶暗杀,来杀他的就是高松骨这件事。
这一次沈胜衣三人总算来得是时候,在高松骨采取行动之前找到江万里。
这个江万里乃是黑鲤帮的帮主,庄院设在一个大湖的旁边,除了他一家老幼之外,还有他的手下百多二百人与他们的一家大小。
黑鲤帮据说原是一帮湖贼,但自从江万里五年前金盘洗手,据说已经没有在江湖上掠劫,转而在附近渔礁耕猎。
沈胜衣并不怀疑这个传说,因为他们一路走来,曾经多次向附近的居民打听江万里庄院所在,那些人都无不坦言相告,一些没有显示厌恶或者惊讶。
他们在庄院之外也看见良田百项,黑鲤帮众亦显得很和善。
所以他们都高兴看见一个活生生的江万里。
江万里也高兴看见他们,尤其是沈胜衣。
沈胜衣名满江湖,江湖豪客莫不以一识为快,江万里恰好正是其中之一。
可是知道沈胜衣他们的来意,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免亦忧心起来。
他虽然已经退出江湖五年,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并没有完全忘掉。
高松骨这个人在他也不是完全陌生。
是以他沉吟片刻,忍不住问道:“这件事当真?”
这个人以他所知,却是一个名侠。
沈胜衣反问道:“江帮主怀疑我们的话?”
江万里摇头,道:“虽然我今日才认识沈兄,但沈兄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一向已有耳闻,问题在……”
沈胜衣说道;“高松骨也是侠名昭着?”
江万里道:“不错。”
他一顿接道:“再说,乐仲徐剑卿等人的死,到现在我仍然没有一些儿消息。”
胡培截口道:“江帮主这样说似乎是认为我们无中生有。”
江万里道:“不敢。”
沈胜衣道:“我们一路赶来,三个人前后已经跑折了六匹马,消息就算传出,也绝对快不过我们。”
江万里道:“这个也是。”
沈胜衣接道:“江帮主相信也明白我们这样赶来目的不过在阻止对方杀你。”
阿纤插口道:“我们其实是可以过后再找高松骨算账,用不着这样奔波。”
江万里连连点头道:“对于三位的好意我万分感激……”
沈胜衣挥手止住,道:“无论江帮主相信与否,为这个庄院所有人的安全设想,由现在开始,请小心防备!”
江万里沉声道:“我一会就吩咐各人小心!”
胡培问道:“江帮主,还是相信我们了。”
江万里忽然一声叹息,道:“我其实一开始就相信。”
胡培道:“哦——”
江万里道:“你们风尘仆仆赶来,一身汗湿,人马疲倦,就只是为了我庄中各人的性命安危,对自己并没有任何好处,这样的人我不信,还信什么人?”
胡培道:“可是你……”
江万里道:“除了高松骨是名侠之外,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想不通。”
“什么事?”
“五年前我已经金盘洗手,就是有什么恩怨,当日就应该找我了断!”江万里沉吟接道:“至于这五年以来,我可是一直都没有再与任何人结怨。”
沈胜衣淡淡的道:“有能力当日找你了断的人,根本就不用聘请职业杀手!”
江万里一怔,道:“这也是!”
沈胜衣道:“然则江帮主现在打算怎样?”
江万里道:“沉大侠,你认为怎样才好?”
沈胜衣忽问道:“江帮主自比高松骨如何?”
江万里沉吟道:“我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他忽然一笑,道:“不过黑鲤帮昔年与我出生入死的四个堂主现在仍在我左右,合我们五人之力,应付一个高松骨相信还不成问题!”
说着他抬手递出,徐徐转了一个身。
四面九曲桥上都站着一个黑衣中年人凝目望着水轩这边。
江万里接又道:“给三位介绍,黑鲤帮的四个堂主——焦复、贺鹏、施展、郭宁!”
胡培冷笑道:“四个堂圭在四面监视,江帮主敢情一直在防我们?”
江万里没有否认,道:“三位来得也实在突然。”
“你却是仍然这么快接见我们。”
“人总有好奇心。”
“他们都站在轩外,我们三人若是取你性命之人,在轩内一齐动手,他们如何来得及抢救?”
江万里目光一落,失笑道:“你们一动手的话,这个水轩的地板就会迅速下沉,到时候,他们就会在水里侍候的了。”
胡培诧异道:“这个水轩原来装上了机关。”
江万里笑道:“所以我才在这里接见你们!”
胡培忽然大笑道:“方才我看见你这样随便请外人入内院相见,还暗骂如此粗心大意,简直就不知死活,谁知道,你原来已有分寸!”
江万里笑道:“我本来就是一个老江湖。”
胡培道:“你若是老江湖就该将这个秘密暗藏在心中。”
江万里笑道:“我既然是老江湖,又怎会瞧不出三位这一次到来完全是出于好意,如此这个秘密说出来又有何妨。”
胡培道:“嗯。”
江万里道:“不是三位我一定不会去提防高松骨这个人,大恩大德,真是不知如何报答……”
沈胜衣笑截道:“纵然我们不来,高松骨要进来这里杀你,我看也不容易!”
江万里道:“沈兄有何发现?”
“这个庄院,尤其内院这里,不是满布机关陷阱?”
“沈兄目光果然锐利,佩服!”
“高松骨相信亦瞧得出来。”
“嗯。”
“大概是这个原因,到现在仍然没有采取行动!”
“或者他还未到来这里。”
“他应该走在我们前面。”
“也许他路上另外有要事。”
“怎样也好,由现在开始,江帮主应该全面戒备的了。”
“我立刻下令,所有的帮众尽快回来,开放全部机关,随时准备应战!”
“这一来,高松骨以你看来能否闯进来?”
“纵然能够,我看也要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
“如此最好。”
江万里四顾一眼,道:“这个庄院一向就是黑鲤帮的根据地,由建成到现在,先后已经好几次被袭,但没有一次偷袭的敌人不是伤亡惨重,被我们从容击退!”
沈胜衣道:“莫非就得助于庄内的机关?”
“正是!”江万里笑笑道:“黑鲤帮上一代的帮主,亦即是家父,乃一代巧匠‘天机子’的入室弟子。”
沈胜衣道:“原来这般。”
胡培奇怪的道:“我们一路进来,都不觉得怎样。”
江万里道:“因为你们是我请进来的客人。”
胡培道:“如果是闯进来的敌人,一定会遭遇机关阻截的了?”
“一定会!”江万里自信的道:“即使目前的机关设置,敌人纵然能够闯进来,也无法瞒过守卫的耳目!”
沈胜衣忽然问道:“江帮主,你只是吩附手下四个堂主轩外接应?”
江万里一怔道:“沈兄此言何意?”
沈胜衣说道:“请帮主先回答我的问题。”
江万里道:“我的确只是吩咐过他们四人。”
沈胜衣剔眉道:“那么轩底这个人又是谁?”
江万里一惊道:“轩底有人?”
“不错!”沈胜衣应声忽一个虎跳,一跳七尺,剑已在手!
人落剑落!
“夺”一声,一剑穿透水轩的地板!
一下水声实时从轩底下传来。
沈胜衣身形如飞,剑拔又刺下!
“夺夺夺”水轩地板上剎那又是几个剑洞。
江万里看这种情形,已知道怎么回事,手一挥振吭道:“水里有敌人,搜!”
一个“搜”字出口,四面九曲桥上的焦复、贺鹏、施展、郭宁便自飞鱼一样,先后纵身越栏插入水中!
一入而没!
沈胜衣也实时收剑,一看剑锋上没有染血,亦想投入池塘内。
“且慢!”江万里慌忙叫住他。
沈胜衣应声收住了势子,目光落在水面之上,道:“有你那四个堂主,相信已经是足够了。”
江万里道:“在陆上我不敢肯定,在水里,我肯定高松骨绝对无法同时应付他们四人。”
他补充接道:“他们的水性绝非寻常可比!”
胡培听说大声道:“高松骨来了?”
江万里说道:“除了他,谁有这个胆量。”
沈胜衣却道:“那个人虽然胆大,只怕未必就是高松骨!”
“何以见得?”
“我是因为呼吸声响发现他的存在,以高松骨的武功,又怎会发出那么大的呼吸声响?”
“若不是高松骨,相信我们很快就知道那个人是谁的了!”
话口未完,池塘左面哗啦一声水响,一个身穿水靠的中年人仰面疾浮了上来。
他左右只手各执一支匕首,手腕却是被别人扣住,双脚也一样!
黑鲤帮四个堂主相继从水中冒出来,那个中年人的四肢正是扣在他们手中。
他们一面将那个中年人托起来,一面踏水,浮身在水面之上。
江万里没有夸口,他们的水性果然高明。
阿纤目光一落,道:“这个人可是高松骨?”
沈胜衣断然道:“不是!”
阿纤道:“那是谁?”
沈胜衣道:“问他!”
江万伫立时大喝道:“你是谁?为什么躲在水轩之下?”
那个中年人冷笑不答。
江万里怒道:“说!”
那个中年人仍不作声。
江万里忽然一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口硬!”
他运随吩咐道:“先灌他几口水!”
焦复贺鹏四人一声轰应,各自一沉腕,硬硬将那个中年人按在水中!
那个人穴道被制,想闭住呼吸也不能够。
水面上立即浮起连串气泡。
一会儿,焦复贺鹏四人才将那个人托出水面。
那个人将头乱摇,口鼻喷水,咳嗽不休,犹自紧闭着眼睛。
江万里瞪着他,冷笑道:“你现在是否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那个人勉强睁开眼睛,喘着气,并没有回答。
江万里道:“怎么,仍不愿意?”
那个人只是咳嗽。
江万里面色一沉,道:“将他再按入水里,直到他开口说话为止。”
焦复四人齐应道:“好!”便待将那个人再按入水中,那个人突然大叫道:“我说!”
四人应声停下手。
江万里笑问道:“好,你叫做什么名字?”
“朱贵!”
“翻江蛟朱贵?”
朱贵苦笑道:“现在连水老鼠也不像了。”
“听说你的水性相当高明。”
“若是高明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这只怪你什么地方不去,偏偏闯进我们黑鲤帮的地方。”
朱贵叹了一口气。
江万里接道:“我们黑鲤帮纵横水上,水里功夫自然都有几下子,何况你遇上的又是黑鲤帮的四大堂主?”
朱贵又叹了一口气。
“我担保他们任何一个的水性都不在你之下。”
朱贵不由点头。
江万里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