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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红衣人儿停了步,扬眉凝目,凝望左前方一片黑忽忽的树林,眉宇间泛起一片逼人的煞气:“什么人躲在树林里鬼鬼祟祟的。”
只听一个带笑话声从树林里响起:“别骂,凤姐,是我。”
随着这话声,树林里走出一个人来,是罗玉成,他脸上堆着让人心跳的诡异笑意。
红衣人儿一惊,但一刹那时间她又恢复了平静,浅皱着一双柳眉,轻叱说道:“小鬼,三更半夜,你在这荒郊野地干嘛躲在树林里吓人,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罗玉成脸上诡异笑意更浓了,道:“哎哟,凤姐干嘛开口就死呀活的,吓死凤姐,我指着天说话,我可没那个心,也舍不得。”
说话间他已然走近,一双眼奇光闪射,直盯着红衣人儿那吹弹欲破,花儿一般的诱人娇靥。
红衣人儿一动没动,道:“少跟我嬉皮笑脸的,说,三更半夜地,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罗玉成笑容不减,道:“我呀!凤姐可别骂我,我是为会相好的来的。”
红衣人儿笑了,娇媚地瞟了他一眼道:“好哇,老么,你可真是……人呢?”
罗玉成道:“嗟,这不是就在眼前么?”
红衣人儿怔了一怔,旋即嗔道:“老么,你要再敢瞎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归说,她可没抬手。
罗玉成一咧嘴,笑道:“只要是凤姐你的手,别说拧烂我的嘴,就是把我人都拧烂了我也是愿意,来,凤姐,冲这儿下手。”
他指了指脸,把脸凑了过来。
红衣人儿往后退了一步,道:“老么,你这是怎么了?”
罗玉成迈进一步,道:“凤姐,我是天生的多情种,也是天生的急性子,忍心让我茶不思来饭不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成眠么?”
红衣人儿脸一绷,冷然说道:“老么,你要再胡说,我可要生气了。”
罗玉成一皱眉,笑道:“哎哟,凤姐,干嘛动不动就生气的,气坏了身子可不只我一个人会心疼!”
红衣人儿脸色一黯,娇靥上掠过一丝幽怨低下了头,半晌才抬头说道:“老么,你知道我是不是?”
罗玉成道:“凤姐问这个干什么,我都不愿意提,凤姐又何必提?”
红衣人儿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玉成道:“我的朋友经常在这条路上跑。”
红衣人儿沉默了一下道:“你既然知道我就该知道我是答应了你,就不会少了你的。”
罗玉成笑道:“凤姐,我这个人没有大聪明,却有点小聪明,很明白,能吃的要是这时候不吃,将来就吃不着了。”
红衣人儿道:“放心,那怎么会.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罗玉成道:“我相信凤姐不会,只是能吃到嘴的最实惠。”
红衣人儿目光一凝,道:“你的意思是……”
罗玉成咧嘴一笑道:“凤姐,你瞧,夜色寂寂,这儿只有你我两个人。”
红衣人儿眉锋一皱,笑道:“这是什么事儿,这又是什么地方……”
罗玉成道:“我不是说了么,我这个人天生的急性子,今夜将就了,以后再移诸锦榻罗帐绣花枕不迟,再说……”
红衣人儿一摇头道:“别再说了,你能将就,我可不能。”
罗玉成咧嘴一笑道:“凤姐,说句话你可别在意,恐怕今儿晚上你非得安安我的心不可。”
红衣人儿道:“老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玉成笑笑道:“凤姐,在我看来这儿并不比‘福记客栈’一进后院那间北上房差。”
红衣人儿脸色大变,惊得身不由主往后退了一步,道:“老么,你,你是跟着我出来的。”
罗五成道:“那我不敢,我是看凤姐一个人出来,我不放心,那知凤姐竟……”
笑了笑,住口不言。
红衣人儿道:“你想拿这件事要挟我。”
罗玉成道:“瞧,凤姐越说越离谱儿,我是那种人么,我又怎么敢啊!只是这件事要让六指儿叔他知道,恐怕不太好……”
红衣人儿刹时间转趋平静,香唇边掠过一丝奇异笑意,道:“你看见我进‘福记客栈’了么?”
罗玉成笑了笑道:“凤姐千万不能承认,就是六指儿叔问起来,我也会替凤姐说话。”
红衣人儿瞟了他一眼道:“老么,我可真没想到,这些人当中你罗玉成才是个厉害人物。”
罗玉成哈哈一笑道:“岂敢、岂敢,好说、好说,凤姐夸奖了。”
红衣人儿摇摇头,道:“我这个人做事,从不落人把柄,不妨告诉你,我是见过比你还厉害的人。”
罗玉成咧嘴一笑道:“那是当然,凤姐阅人良多,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只是,没有我罗玉成可能会坏了大事,沾凤姐雨露之恩的人不少,如何对我那么吝啬,一个人嘛,眼光应该向远处看,往大处看,凤姐是个聪明人,怎么那么想不开?”
红衣人儿没说话,凝望罗玉成良久,突然摇了头道:“真想不通,同样都是人,人与人之间,却有这么大的不同。”
罗玉成讶然笑问:“凤姐这话什么意思?”
红衣人儿轻嗔一声,摇头说道:“世间的事为什么这样,造物弄人么?自己想要的得不到,自己不想要的,推都推不掉,我这个人有人看不上眼,有人却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下去。”
“哼”地一声轻笑,带着凄凉,也带着自嘲,接着淡然一句:“来吧!老么。”拧身往树林子走去。
罗玉成迟疑一下之后,脸上突然浮现一种异样的激动神色还有一种得意的笑意,迈步跟了过去。
口 口 口
天刚亮,一大半的张家口还在寂静之中。
起得最早的是捡粪的,背着粪筐,拿着粪叉,满街跑。
“张家口”是个马市,也是远近骆驼,牛羊的集散地,还能没粪捡?
除了这些捡粪的,就是狗了,也是满街的跑,到处找食。
就在这寂静的一刻钟,“福记客栈”门口那条街上,转过来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最后面是三个老头儿,三个老头儿中间的是“霹雳火”,“霹雳火”左边,是个清癯瘦削的五旬上下老者,穿一身灰色裤褂,脚底下是双薄底快靴。
“霹雳火”右边也是个瘦老头儿,穿件黑色长衫,身材瘦瘦小小的,看上去轻轻的,黑黑的,一双小眼睛好深好深,远看跟两个黑窟窿似的。
“霹雳火”跟那清癯老者脸色都很凝重,尤其是“霹雳火”,凝重的神色里还带着悲愤杀机。
那黑衣瘦老头儿脸上却不带一点表情,冷冰冰、死板板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霹雳火”三个身后,是八个壮汉子,有中年的,有年轻的,白君武、罗玉成跟那个小三儿都在里头。
白君武两手捧着一柄带鞘长剑,剑把上镶着宝石,剑鞘上缠着金丝刻着花纹,看上去相当名贵。
罗玉成抱着一具圆圆的,长长的革囊,里头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看上去相当的沉重。
那个小三儿怀里明晃晃的,那是一对钢轮,每个钢轮八个齿,每一个齿都锋利无比的。
白君武等八人身后,四个黑衣壮汉抬着两张门板,一张门板上躺着一个人。
左边门板上躺的是那黑壮汉子,右边门板上躺的是那俊秀汉子。
两个人身上全盖着一块白布,只有头露在外头,两个人都闭着眼,张着嘴,脸色腊黄腊黄的。很快地,这一支队伍到了“福记客栈”前,清癯老者一拍手,大家立时停了步。
只听清瘦老者道:“老三,把门敲开。”
一名中年壮汉答应一声,就要迈步。
那黑瘦老头儿突然冷冷说道:“大哥,后头不用布上人了?”
清癯老者道:“不用了,他要怕事也不会下这毒手了,老三,去!”
那中年壮汉答应一声上前敲了门。
刚敲了两下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个伙计,睡眼惺忪,袒着胸,一手抓着裤腰。
突然,他睡意全消了,两眼一睁:“哟,是大太爷,二大爷跟三大爷,小的不知道,我这就去穿衣裳。”他快得像一阵风,扭头进去了。
清癯老者可没理他,带着队进了门,直往后闯去。
他一进后院,清癯老者一双眼神落在那间关着门的北上房上,突然之间眼神变得好亮好亮。
“是这一间了?”
罗玉成上前一步,应道:“是的,大爷,就是这一间。”
清癯老者一把漆黑长髯无风自动,道:“老三,把门敲开,我跟他说话。”
中年壮汉答应一声,摸了摸腰,大步走了过去。
伙计从前头跑了进来,一边扣扣子一边道:“您三位这么早是……三爷,想干嘛?那间屋没有人了。”
中年壮汉一怔停了步,旋即转回身来。
罗玉成一步逼了过去,道:“怎么说?那间屋没人了,人呢?”
伙计道:“走了,天不亮就走了,跟隔壁一位姑娘一块儿走的,还是我去雇的车。”
“霹雳火”上前就一把揪住了他。
那伙计一怔,忙叫道:“二太爷,这是……”
清癯老者及刻喝道:“二弟,放手!”
“霹雳火”倏敛威态,手一松,道:“我不是对你,他们上哪儿去了?”
伙计惊慌未定,两眼瞪得老大,直望着“霹雳火”,道:“听说是上京里去了……”
黑瘦老头儿冷笑一声道:“大哥,照这么看没错了,要没做亏心事儿,他跑什么?”
老者漆黑长髯又一阵摆动,两眼精芒暴射,沉声说道:“他就是上‘灵霄殿’,下了‘水晶宫’我也要找到他,咱们走。”人步行了出去。
黑瘦老头儿跟罗玉成对望了一眼。
伙计直发楞,等他看见那两张门板时,他的脸突然变白了,刷白、刷白的。
口. 口 口
从“张家口”往北京走,须走这条路——
经“宜化”、“鸡鸣驿”、“怀来”,过“居庸关”,再经“昌平”,然后北京城就在望了。这辆马车走的就是这条路。
日头老高了,风挺大,刮起万丈黄尘,车蓬上积着厚厚一层,连那套车的牲口都变了色。
这路不能算不好走,可是长城外的路是这样的,黄土大道,难见几片麦田梁地,时而驼铃响动,过一队骆驼,眼看就要入关了,仍带着浓厚的朔漠气息。
走这条路的人,十个有九怕这种弥天的黄尘,周身是黄尘,头上是老毒的日头,歇下脚后拿刀一刮,能刮下一层黄皮来,委实是够人瞧的,够人受的,可是燕姑娘不怕,燕姑娘想看沿途的景色,没听车把式的,也不听任先生的,非要把车蓬掀起来不可。
谁会跟燕姑娘这么一位美姑娘闹别扭,只有由她了。
燕姑娘掀开车蓬的用意,是在看沿途的景色。
实际上打从掀开车蓬至今,她两眼前望,峨眉微皱,满腹心事,孤独忧愁地没说一句话。
傅天豪心里明白,可是他不能不问一问。
燕姑娘从“张掖”上车起,就把这位具好心肠,正义感,充分流露读书人那股子倔脾气的“任先生”当成了唯一的知己,可是她仍没说实话,傅天豪一问她,她笑了笑,笑得很勉强:“在路上这段日子,虽然苦了些,可是至少我的心情是舒适的,是开朗的,现在眼看着就要入关了,‘北京城’就在眼前,一进‘北京城’之后,我就要重操那让人卑视的旧业,强颜为欢,让眼泪往肚子里流,周旋于那些俗不可耐的俗人之间,我这么一个命,欢乐的日子少,悲惨的时候多,我怎么能不……”眼圈儿一红,她没再说下去。
傅天豪心里并不难受,因为他知道这档事不是那么回事儿,她之所以悲痛难受,不是为了她所说的。
他沉默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