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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爷贵姓?”
“敝……敝姓崔。”
“崔公子,三天前的事,谢谢你。”
“谢我?”他讶然问。
“你救了逍遥鬼。”中年仆妇没头没脑地说。
“我救了逍遥鬼?”他模不着头脑地问。
“你故意指引他向相反的方向走,等于是救了他,不然,家小姐必定废了那该死的东西。”
“哦:原来如此,大嫂怎知小可引走他的?”
“家小姐就跟在你们身后。”
“在下惭愧。”他悚然地说。
“公子戏弄逍遥鬼,那一手真绝。”紫衣少女含笑接口、婿然一笑极为动人。
他竟不敢正视,笑道:“好玩而已,诸位见笑了。在下告辞了。”
中年仆妇接口道:“公子爷请稍耽片刻。那红绡魔女乃是世人所不齿的坏女人,公子爷为何要救助她?”
他颇为不悦,冷冷地说:“在下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总不能见死不救。”说完扭头便走。
红衣小姑娘噗嗤一笑道:“崔公子好大的脾气。请问,公子爷曾否在明港驿杨家寨逗留……”
他脚下一紧,飞步开溜。
中年仆妇向小姑娘笑道:“这人面嫩得很。象他这种英俊潇洒的少年,艺业不凡自视甚高的人,在美丽的少女面前自承不是好人,确也罕见,我以为他会趾高气扬替自己吹嘘一番哩!想不到却走了眼。”
红衣小姑娘盯着他的背影,语气肯定地说:“他一定是被花蕊夫人用迷香与毒针暗算的人,背影身材无一不象,我救了他,他为何将我视同路人?”
中年仆妇笑道:“二小姐,可能你看错人了,从他的神色看来,他确是不认识你。走吧,红绡魔女一两月起不了床,我们不能乘人之危去惩戒她,还是离开方山,暂时放过她算了,下次再说。”
“三姨,你看他是不是黑龙帮的刺客?”紫衣少女问,语气中似乎含有些许关心。
“傻小姐,如果他是黑龙帮的人,岂会救助红绡魔女?
不要小看了黑龙帮,那些人虽干的是无法无天的事,但都是些没遮奢的好汉。他们接买卖极为慎重,必须将对方的底细打听清楚,不符合他们的规矩,一切免谈,即使给他们一座金山银山,也毫无考虑绝不接受。因此,杨帮主的住处江湖朋友无人不晓,表示他并非见不得人的黑道歹徒恶棍。而目下取而代之的血花会,谁知道该会的会址在何处?干的事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怕人登门评理寻仇,不得不躲得紧。
紧的。”三姨加以解说,语气中对黑龙帮颇为推崇。
二小姐笑道:“三姨,带我们去找血花会的首脑好不好?”
三姨摇摇头,苦笑道:“二小姐,我们凭什么去找他们的首脑?他们做的买卖极为保密,不留活口不留证据,你能空口说白话指责他们吗?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崔长青到达天风垒,垒内只留下一个逍遥鬼。逍遥鬼不敢反脸,着实埋怨他一顿,说他不该在重要关头,出来扰乱引走了薄命花,以致乃师复仇大计功败垂成。
他将与薄命花结怨的经过说了,最后说:“你们报仇我也报仇,你埋怨我是不公平。目下孤魂孙秀已经埋骨仙人洞旁,令师总算心愿得偿了,而在下为友报仇的事仍无下落呢。
令师回来了吗?”
“他们都在玉仙元君祠养伤。”
“薄命花呢?”
“她师徒已经走了,留下了你的乌锥马。”
“她走时说了些什么?”
“她说在牛口峪张家庄等你一月,你如果届期未能与天玄炼气士前往对讲,她便不再相候了。”
“好,在下必须赶快去找天玄炼气士了。”
“你要到何处去找?那老道象个野鬼,萍踪无定,飘忽如烟……”
“我会找到他的,目下他在许州襄城紫云山骆驼岭玄都观,听说在炼什么丹药。”
五天后,乌锥马驰入襄城。
紫云山,在燕城西南二十五里,南山两山左右拱抱,一泉涌出从灵泉山流入汝河,是本城第一胜境。山隘处有座小峰”称为骆驼岭f玄都观在岭西麓,是一座小小的道观。观主玄华,俗家姓名叫华虎,据说是天玄炼气士的同门师侄,玄都观主玄华的名号,在江湖上默默无闻,在襄阳也知者不多,是个毫不引人注意的小人物,极少在江湖走动,守着小小的玄都观,心安理得毫无野心。
未牌左右,日影西斜,乌锥马驰抵山麓的紫云书院。
紫云书院附近建了几家店铺,顾客除了游山客之外,便是书院中的学子员生,因此地方清幽,风景宜人。
只有一家紫云客栈建了马棚,这表示该客栈是规模最大的一家。午后落店的人不多,店伙接到客人,大感意外,接缰的店伙首先喝了一声采,翘起大姆指说:“公子爷,你这匹乌锥好骏。”
“夸奖夸奖。小二哥,在下要落店。”他笑答。
“小店深感荣幸,保证公子爷感到舒适,凡是住过敝店:
的人,皆有宾至如归之感。公子爷还要不要到各处转转?不然小的便叫一位师傅厩马后再上厩。”
“坐骑在下自己招呼,不劳贵店的大哥费心。”
安顿毕,他外出走了一圈,掌灯时分方匆匆返店,饭罢吩咐店伙不必前来打扰,径自熄灯就寝。
邻房不知何时住进一位客人,房门关得紧紧地,一直就不曾露脸。
三更初,他推开小窗。
院子里站着一个修长的白影,以清晰震耳的声音叫:
“何不开门而出,跳窗乃是宵小行径。”
他一怔,一跃而出,掩上窗笑道:“在下并未表示是一个正人君子。”
双方照面,一白一黑,两人同样高大健壮。他穿的是黑色夜行衣,剑系在背上。白衣人的相貌,在星光下看得真切,是个年约二十三四,剑眉虎目人才一表的青年人,穿的是白袍,头戴天遥巾,英气勃勃中,带了三分书卷气,好俊的青年人。佩着的剑银光闪闪,原来是银鞘,不同凡响。
“阁下既然不是正人君子,那就是歹徒恶棍了。”白衣青年咄咄逼人地说。
“呵呵!人的好坏,有时不易分清,见仁见智……”
“不然,好坏分明,不容混淆,白决不是黑,灰色也决不是白。”
“阁下是非分明,难免有点武断。请教贵姓,不知有何指教?在下姓崔。”
“区区姓林。”
“哦!江湖上盛传林白衣,誉之为白道英雄中出类拔萃的年青俊彦,武林奇葩,出道三载誉满江湖。当然,黑道朋友自然恨之入骨。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兄台必是威震江湖的林大侠林白衣了。”
“早些天开封府曾经出现一位姓崔的黑衫客:震慑开封群豪,迫走行刺樊东王的飞天鬼母,想必是阁下了,幸会幸会。”
“崔兄傍晚时分,在玄都观探道,有何用意?”
“找人。”
“能见告吗?”
“这个……”
“在下希望能助崔兄一臂之力。”
“林兄盛情,在下心感,只是在下的事,必须自行了断。”
“据在下所知,崔兄已露形迹,玄都观已经有所准备,独自.前往可能极为不利。”
他呵呵笑,说:“在下故意让他们发觉的,让他们早作准备,以免浪费工夫,也可避免误伤无辜。”
“崔兄原来是有心人,在下多虑了。不再打扰,崔兄请自便。”
“少陪。”
离开客店走上山径,他心中暗笑道:“黑衫客遇上林白衣,侠义英雄碰上我这个独行大盗,简直绝透了,他好象准。
备与我交朋友呢,真妙。”
玄都观后面加建了一座土瓦屋,那就是观主玄华的静室,也就是丹室,丹室破例地在门口的廊下,挂了一盏指路灯,用意是吸引夜行人。
丹室中只有两个人,天玄炼气士与玄都观主。两人坐在鼎炉的蒲团上,袖手相谈,目光只在熊熊烈火闪动的炉口转。
玄都观主年约半百,依然显得精明强悍,穿了青道袍,戴了九梁冠,膝下压着一柄枣木制的两尺四寸如意,向天玄炼气士笑道:“师叔,这人可能是冲你老人家来的。”
“可惜你语焉不详,我无法从你的模糊述述中,猜出他的来路身份,可惜,我该早些赶回来的。”天玄炼气士不胜惋惜地说。
“看天色不早,他该来了……”
“他已经来了。”
两人并未转首,背丹室门而坐,门是虚掩着的。玄都观主一怔,低声道:“徒侄并未听到声息,他真来了?”
“来了,就站在门外。”天玄炼气士大声说。
玄都观主正想站起来,却被天玄炼气士按住了,冷冷地说:“进来吧,朋友,贫道已恭候多时。”
没听到开门声,身后突传来冷冰冰的语音:“在下也等久了,如果出手暗算,易如反掌。”
天玄炼气士一惊,扭头一看,猛地斜飞而起,远出丈外脱出险境。
原来混身黑的崔长青,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后,相距不足三尺。
崔长青冷笑道:“在下已表明态度不暗算你,你慌什么?”
“是你?”天玄炼气士骇然问。”“是我?”崔长青冷冷地答。
“你怎么比在榴林精舍高明了许多?”
“在下年青,天天都在苦练,天天都在江湖上闯荡。练武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下不断苦练,岂能不精进?
象你,上了年纪,能保持原状已是难能可贵了。再加上你整天用心机计算人,坏事做尽,退步衰老乃是意料中事,你该比在下明白。”
天玄炼气士嘿嘿笑,说:“小子,你少用这种话来损人。
贫道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自问还不算顶坏。上次贫道要收你做门人,总不能说是坏事吧?你来报上次的仇……”
“在下要你跑一趟把水县牛口峪张家庄。”
“什么?你来迫贫道上路?你好大的狗胆,贫道要废了你……”话未完,急冲而上,伸手便打。
玄都观主却挡在中间,冷笑道:“割鸡焉用牛刀?徒侄擒下他。”
声落,如意闪电似的拂出。
“小心……”天玄炼气士大叫。
叫晚了,崔长青已闪身切入,左手一拂,挡住了玄都观主挥出如意的右手脉门,“噗”一声就是一劈掌,重重地劈在玄都观主的左颈根上,宛如电光一向,奇怪绝伦。
“恩……”玄都观主闷声叫,挫身便倒。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崔长青手一妙,沙棠木剑出鞘,剑光一闪,便点向天玄炼气士的胸口。
天玄炼气士本待伸手抓剑,突发现剑光有异,吃了一惊,火速收手暴退。
崔长青一脚踢向烈火熊熊的鼎炉,鼎炉应脚翻倒,炭火向天玄炼气士飞溅,热流扑面。
天玄炼气士大惊,向上飞跃而起,一把抓住了横梁,破瓦上升屋面,以半分之差,避过炭火的袭击。
崔长青没料到老道应变的功夫如此高明,将昏厥的天玄观主拖出门,丢在院子里,方跃登瓦面。
天玄炼气士不敢再大意,撤剑暴怒地吼道:“小于,你该死一万次,你……”
他作势进击,咬牙道:“你以为在下是三月的崔某,你就大错特错了。告诉你,你如不乖乖走一趟牛口峪,哪怕把你穿上鼻子扣上琵琶骨一步步拖,在下也要把你拖至牛口峪。”
天玄炼气士终于冷静下来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如无把握,怎敢单人独剑前来讨野火?两照面之下,对方的艺业已经明白地显示出可怕的实力,不能再冲动了,不敢贸然进击,厉声问:“你为何要贫道远至牛峪口?”
“要你去与薄命花对证。”
“老天!薄命花?她……”
“在下已迫她在张家庄等候,就等你前往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