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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车外瞧去,那发针之人,已一闪而逝,掠入路例材中,心头不期大怒,冷哼一声道:“奸贼子,你往哪里逃?”
话声出口,正待跟踪追去!
忽觉手背上~阵刺痛,低头一瞧,只见手臂上赫然斜刺着一支全身发蓝的蝎尾毒针,一滴黑血,正从针目绽出,沿着手背流下!
心头不由起疑,从车外打来的一蓬飞针,分明已被自己无意之中使出的“先天真气”悉数震落,何以仅仅这支金针,会打在自己手背?
而且按一般情理来说,从车外打入,该是直的,而这支金针,却由左而右,斜刺手背。
莫非是她……
白婧婧缩在一角,也似乎被他一记“流云飞袖”,居然把所有飞针悉数震落,而感到无比惊诧,睁着一双大眼,只是朝陆翰飞直瞧!
因为一个武功精湛的人,虽可随着衣袖一拂,把金针卷飞,但决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把金针挡在车厢之外!
她看得十分清楚,方才这一蓬淬毒飞针,并不是被陆翰飞拂出的袖风所卷飞,而是每一支金针,都在车帘之外,纷纷垂直下落,那除非是遇上玄门罡气一类功夫,才有这种现象!
但当目光接触到陆翰飞手背上那支金针时,口中不期惊叫出声:“蝎尾针!你……中了‘蝎尾针’!这……怎么好?”
她似乎惊惶失措!
陆翰飞心头又有点疑虑:“难道不是她?”
他自然认识斜插手背上的,正是五毒教见血封喉的“蝎尾针”,他猜想方才暗算自己的可能是五毒教的人,但据说五毒教授到白衣教旗帜之下了!心念疾转,一面抬目道:“姑娘说得不错,这是‘蝎尾针’,五毒教最歹毒的暗器……”
说着,正待伸手去拔!
白婧婧惊叫道:“不,不,你动不得,这针见血封喉,快闭住大道!”
陆翰飞暗道:“照这情形看来,可能不是她打出来的了,那么这支针当其来得大以奇怪!”他剑眉微微一扬,笑道:“‘不要紧,血早已见了,要封喉,也早已封喉了呢!”
边说,徐徐从手背上起下了带有倒刺的毒针,随手丢出车外,被针扎过之处,还在渗着黑血,他用左手食指,按住创口,轻轻摩着。
白婧婧瞧得目瞪口呆,惊奇问道:“你不怕毒?”
陆翰飞用手指摩了一会,血已止住,回头道:“在下以前曾在无意之中服下剧毒,从此不怕毒物,前几天又蒙姑娘赐了一粒‘消蛊丹’,如今下蛊下毒,对在下可说已全无用处了。”
白婧婧听得脸色一变!“嗯,陆相公,瞧不出你身怀旷世绝艺,方才使的,可是久已失传的玄门罡气功夫?”
陆翰飞笑了笑道:“在下方才使的,实是先师传授的‘流云飞掌’。”
白婧婧吟道:“你不肯说拉倒。”
陆翰飞道:“在下说的确是真话。”
“哼!”她又别过头去!
中午在桐城打了个尖,就继续上路,这一路倒是没再发生什么事故,傍晚时分,赶抵庐江。老仆人好像对城中路径极熟,一连穿过几条街道,把车子停到一家叫鸿安栈的客店门口。
陆翰飞、白婧婧下车之后,早有店伙引到上房,两人各自要了一个房间。
陆翰飞虽觉可疑,因为大街上有的是客店,他们何以要找到鸿安栈来?但继而一想,自己老是这般疑神疑鬼的,岂非自陷困扰之境?
晚餐之后,陆翰飞回到房中,倒了一盅香茗,在窗口坐下,心中只是想着这一天来的情形,除了已知道白衣少女名叫白婧婧之外,简直一无所获。
她有时笑靥生春,有时又流露出冷峻之色,尤其在她冷笑之时,声音口气,都极像白衣教主,但自己何以一提起白衣教“终身蛊”之时,她好像极为愤怒?
就以那篷“蝎尾针”来说,也有许多地方使人可疑:
第一、她和自己说话之时,目光至少有两次溜向车外,是不是她已经知道有人要暗算自己,而故意向自己靠近,也等于说把自己挤到车厢右边。
第二、自己虽然没想到会在举手之间,把飞针悉数击落,但既然全数被挡在车外,何以打上手背的一支,会不被震飞,而且从打中手背的方向角度,分明是从左方打出,并非来自车外。
第三、驾车的老仆人部公公身手大是不弱,有人向车中暗袭,他何以并不出手拦阻,当然可以说事出仓碎,等他发现时已凑手不及,何以连叱喝之声都没有,任人发射暗器,从容逃去?
何况老仆人在船上之时,曾暗向自己下蛊,他何以无缘无故要对自己下蛊,也始终是不解之谜。
再证以这三点可疑之处,路上偷袭自己的人,分明和他们主仆有关,至少也和老仆人邵公公有关。
“哦”陆翰飞突然想起自己方才说出任何下蛊下毒,对自己全无用处,她脸上神色,似乎有异。
那么……不错,昨晚房中的那阵香气,正和她身上的香味相同,阴风煞老前辈临行之时,嘱咐自己酒菜茶饭,都得特别小心。
再从昨晚留条示警的人,平白无故的取走茶壶。茶蛊,那么她的潜入自己房中,莫非就在茶中下毒?
她因下毒未成,是以又使人在中途偷袭,这一次又告失败,不知她还有什么毒辣的手段,对付自己?
陆翰飞终究是绝顶聪明之人,前因后果,渐渐被他想通。但使他弄不懂的,是她何以一再要向自己下手?
他眼前不期浮起在船上之时,她那脉脉含情的娇怯模样,她既要暗算自己,那天何用偷偷的给自己眼下解蛊之药?
他耳边也同时依稀响起她那娇柔的声音,“……你行走江湖,以后多多保重吧……”
陆翰飞里然一惊,继而恍然大悟!
不是她!她分明不是船上的白衣公主!
她除了面貌衣着和白衣公主相同而外,声音、举止。根本完全不像!
她……陆翰飞蓦地想起那晚自己曾听小玲叫她“二公主”,有二公主,当然也有大公主,莫非白婧婧会是大公主不成?
他一念及此,心头疑云,登时清朗了不少,目前,自己只要弄清这位大公主究竟是不是白衣教主,自己就算不虚此行了。
于是缓缓站起,放下茶盅,吹熄油灯,准备就寝,但为了应付变故连衣衫都没有脱下,只是在床上盘膝运功。
大约二更才过,正在行功之际,突然如有所感,那只是好像有人从远处欺近,但还在一二十丈之外、决不是耳朵所能听到!
这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应,今晚还是第一次才有,如果不是幻觉,那么就是自己“先天气功”的火候,已到了某种程度,耳目之灵,超出视听之外了。
陆翰飞不期大感惊喜,但就在他警兆乍生的刹那工夫,果然发觉有人及窗而止!
陆翰飞心头又是一震,暗想此人居然能在行动之际,没有丝毫声息,不让自己察觉,而且又来得这般快法,武功之高,已可想见!
这会是谁?
白衣教主?
想到这里,再也忍耐不注,轻轻睁开一条眼缝,向窗外瞧去!黑暗之中,正有一对闪烁发光的阴隼眼神,正朝自己床上瞧来!
目光乍对,陆翰飞登时心头一紧,他觉得这对眼光,自己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窗外那人,似乎也已察觉,口中不期发出一声阴森冷笑!
他这一出声,陆翰飞只觉心头热血沸腾,这阴森冷笑,自己死也不会忘记,他丕是自己杀师仇人夏侯律,还有谁来?
就在此时,猛觉一缕指风,已同时透窗而入,朝自己眉心点到!
“透骨阴指!”
陆翰飞双眉陡轩,左手隔窗打出东方矮朔公羊叔传给他的一记“无形神掌”,身形一跃而起,疾如箭射,破窗飞出!
“好小子,你果然比简子真强得多了!”
话声阴森森的从远处传来,人影已渺!
“老贼,你给小爷站住!”
陆翰飞大喝一声,抖臂纵上屋脊,举目四顾,哪里还有夏侯律的影子?
他心知夏侯律身擅魔教“传音散声”之术,和“木石遁形”身法,故意淆乱自己听觉,但对方哪知自己的功力,已非昔比,“传音散声”之术,岂能瞒得过自己耳朵?
当即在屋上略一凝神,纵目朝话声尾音飞去的方向瞧去,果然发现二十立外,正有一条灰影朝北飞掠!
陆翰飞哪肯让他轻易逃走,猛吸一口真气,施展“八步追风”,轻功,衔尾急追!
就在陆翰飞急起直追,才一离开客店,屋瓦上同时飞起两条人影,一个身穿白衣,脸蒙白纱,另一个身穿金农,脸蒙金纱。
这两人才一出现,金衣人忽然趋近白衣人身边,低低说了两句。
白衣人微微点头,挥了挥手,两条人影同时飞起,朝北赶去!
但就在两人走后,屋面上又闪出一个身形高大,面罩金纱。身穿金衣的人,他瞧瞧两人那飞逝身形,正待跟踪追去。
“嗤!”忽然有人在他身后,发出一声轻笑!
金衣人猛地一个转身,朝身后瞧去,敢情四周静悄悄的并没瞧到什么,他不禁向四周一阵打量,冷哼道:“什么人?”
“是我。”有人侵吞吞的答应一声,弯着腰从暗瞰钻将出来,那是一个又瘦又小,身穿一袭白衣,脸上也居然蒙着一块白纱!
金衣人不期微微一怔,从蒙面金纱中,射出两道棱校眼神,沉声喝道:“尊驾何人?”
瘦小白衣人耸耸肩,笑叱道:“你身为白衣教金衣护卫,难道连本教主都不认识了?”
金衣人狂笑道:“尊驾这付模样,自问像不像白衣教主?”
瘦小白衣人干笑了声,忽然凑过身去,道:“你阁下倒扮得挺像,哈哈,反正都是西贝货,像不像似乎并不重要。”
金衣人倏然退后一步,右手蓄势,喝道:“你还不站住?”
话声出口,只觉一阵浓重酒气,扑鼻欲呕。
瘦小白衣人耸耸肩,笑道:“别紧张,咱们算来总该是友非敌,何况咱此刻还是教主身份,你阁下不过是护卫罢了!”
金衣人被他缠得又好气又好笑,凝目道:“尊驾到底是谁?”
瘦小老人“嗤”的笑道:“本教主有位朋友,叫做千面怪侠倪汝霖,你阁下总听人说过吧?”
金衣人身子一震,急忙拱手道:“老哥是谁?恕兄弟眼拙。”
瘦小白衣人道:“行,那么有屈倪大侠替本教主暂时做个护卫吧,走,时间不早,咱们该办正经事去了!”
话声才落,身子突然一躬,闪电朝屋面上奔去!
金衣人满腹狐疑,但对方说得不错,此时确实已无暇多说,双脚一顿,跟在瘦小白衣人身后,向北赶去。
月明星稀,鸟鹊南飞!
月当上弦,月光清而不明,星星倒确是流朗朗的,稀而不繁。
荒野上,正有两点黑影,有若浮失掠空而过。
但那可不是鸟鹊,是两个身怀上乘武功的人,在街尾追逐;不是南飞,是向北疾驰!
庐江北面,北峡山脉群峰造道,此时望去,只是黑压压的一片,但这两点黑影,却一前一后朝山中奔去。
前面一个贴地低飞,恍如一溜轻烟,目力较差之人,简直无法瞧清人影,一身轻功,委实已臻绝顶。
后面一个,纵掠如飞,起落之间,丝毫不闻声息,轻功也不逊前面的人,经过这一阵工夫,双方距离,还是保持着二十来文远近。
前面黑影才一掠近山脚,口中忽然阴森一笑,人如投林飞鸟,奇疾无比朝一片密林中投入!
月黑风高,深山人寂,这一声阴沉冷笑,听来分外刺耳,但在他笑声未落,后面那人已跟踪追到,泻落林前,大喝一声:“恶贼,你还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