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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前,宗不敏还从身后拿出一卷字画,放置在林知府的书案上,道:“大人,我家少爷得知大人文采风流,十分仰慕,非让在下将他的几个陋字拿来让您指点,还望大人不要推辞。”说完也不等他作何答覆,便飞身而去。
林知府十几年寒窗苦读方才熬到如今的地位,腹中也是真有些才情,一直以来,拜托自己指点的后进晚生也是不曾绝断,想不出黑道枭雄之子倒也喜欢文人间的雅兴趣事。
不过出于对范某人的轻视,林知府也不大看好其子能有如何非凡的才学,漫不经心的将画卷展开,漂眼望去,果然此帖甚是潦草,竟然还有修改涂抹的痕迹,连起码的工整都没做到,看来那范姓小儿也是一般的可以了。
可仔细看来,字迹却很熟悉,行以篆籀之笔,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
不对呀!林伯瞻暗下惊呼,忙将卷轴完全展开,竟有许多的名人印章列于其末。再仔细看那不显眼的排头处,他顿时欣喜若狂,竟会是这幅字帖。
倘若此便是如自己所想的那件真品,这可就是一份份量不轻的厚礼了。不过手边这块砚台的事,他还记忆犹新,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那范某人消遣自己的。
林伯瞻在心中算计着,该请怎么样的行家来为他查验查验,为避闲言碎语,不能请那些熟门熟户的,不能与巴蜀的官商界关系很深的,隐隐的林知府想起一人来,他向门外喊道:“来人呀!”
马上便有个管家模样的下人走了进来,回道:“老爷,您有什么盼咐吗?”
“去前堂将范捕快给我找来,快。”林伯瞻期盼的心情,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第六章蓉城闲情
而就在离知府内堂后门仅十几步外一个小食摊上,三三两两坐着一些食客。
此刻已是来时了,这些食客们大多是忙了一日提早收工,邀数友人或聊天,或吃喝的好不愉快。这里面有二人则是与众不同,桌上只有茶水没有酒菜,一个穿戴像是平淡无常的江湖过客,一个则是富贵商人的扮相。
二人间也是缺言寡语的,富商模样之人的一双眼睛,直直的打量着对面衙门的后门,看起来似乎还有些焦虑,低声对同伴说道:“这么半天还不出来,您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呀!要不您先回我那去歇息,我一个人在此打探便成。”
那人则并不在意,淡淡的说道:“你担心个什么呀!以他的身手,这知府衙门算个什么呀!我犯得着还用去特意躲他吗?”
商人模样的还是不放心,道:“可这是在蓉城呀!您老人家要是有个磕碰,我怎么向其他人交代呀!再说这姓林的知府,打从那件案子发生后,就怕歹人找上他,此时在衙门巡防的都是守备营的官兵,不是那些外强中干的衙役了。”
“守备营的怎么了个就算是总兵大营,他以前不也是来去自如吗?放心了,你要相信小宗的能耐,你看那不是出来了吗?”
果然宗不敏由后门出来了,跟着的还有一个差役模样之人不等他们招呼,二人便笔直的往食摊这边走来。
宗不敏也没多说细节,只是恭敬的向袖色平静的那人道:“盟主,东西已经送过去。”
那人正是蜀盟盟主范子嗣。此次恶性灭门事件牵扯面太广,就算是他范某人能在巴蜀绿林只手遮天,也抵不住青城,峨嵋两个同列九大门派的夹攻,为彻查弄清此案撇清干系,避免身陷其中,范子嗣也是毅然踏足于成都。
另一方面他也有些怀疑那些匪徒的身分,是不是与自己所追查之人或多或少有关联,他们被人察觉在此附近出没,这么巧,罗家就发生灭门惨案,似乎太不寻常了。
范子嗣哑然而笑,道,“在外面听说这成都知府林伯瞻是如何如何的清廉,如何如何的刚正不阿。不但将行贿之人鞭苔于公堂之上,还抬出‘大诰’来,说什么凡贪污纳贿六十两者,一律问斩,可他这作为可就让人费解了。”
那衣着富贵之人便是纳锦会的总把子钱环,纳锦会也是范子嗣初时出来统一巴蜀黑道,那三帮两会之一的坚实班底。对于盟主的疑问,他倒是狠下过一番苦工,道:“这可就是您老人家被这个说一套,做一套的家伙给瞒过了郝未,这事你最清楚的,还不说给盟主他老人家听听。”
那衙役般模样的家伙,便是钱环插在知府衙门里的眼线,难得有机会和盟主汇报,不免欣喜若狂,但大庭广众之下,自己一身官服,又不能显露的太明显,遂刻意低声说道:“是,小人是听从总把子的吩咐,混进知府衙门为盟里兄弟打听消息的。那林知府上任以来,处处摆出一副清官的模样,让人无处下手。但经过小人的调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环顾左右,没有发现可疑之人,才又压低声音续道:“最近小人发现,那赃官表面虽然没收入银钱,可家里却藏着许多古董字画、文房四宝之类的。就在前几天,自己还花了五百两买了个什么砚台。您几位想想,凭他一个知府,一个月二十四石的傣禄,一年还不到三百石而已,这五百两的银钱,得多少个月不吃不喝才攒得下来呀!”
钱环也说道:“是呀老大,我在附近调查了一番,这赃官不敢在我们成都露财,却以别的名目购买古玩字画,花的钱一点也不比那些贪官少,操,这种既要钱又要脸面的赃官,最他妈无耻。”想到林伯瞻初上任时,自己送钱去,他还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故作清高的训斥,钱环脸上便愤然不已。
范子嗣却安慰他道:“老四呀!就怕他是真的水火不进,只要他收东西,那我们以后的路不是容易多了吗?我倒是真的佩服那些个清官,可是从古到今又有多少清官呢!起码我就没碰上过哪个在位时不是中饱私囊,哪个卸任时不是几大箱的银钱珠宝,差别也就是捞的多与少的问题。”
“是呀!”宗不敏是范子嗣座下第一谋士,自然也是看的比其他人更为深远,对于这些官吏他是满腹的不屑,对盟主说道:“您想想,为什么但凡有些清廉的官吏,说书的、立书的、还有那些个写戏文的都要重重褒奖呢!就是因为实在是太少了,只要出现了,那可不就是稀罕事吗?”
几人都不禁笑出声来。
这成都看来是白来一趟了,杨括带着文定他们先来到与燕小姐约定的客栈,将其余人安排下来后,杨括、文定以及谭管事三人便一同来到燕小姐的房间。
敲了几声后,小王娴便将房门打开了,见到他们三人不禁问道:“柳叔叔、杨伯伯、谭伯伯你们也到了,事情都办了吧!”
三人神色凝重,不知道如何答覆她,这么残忍的事,还是不让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为好。
进来后,当着王娴的面,三人不知如何开口,文定则先行将她支开:“小娴,叔叔伯伯们要和你们小姐谈正事,你先去和紫鹃姐姐玩会好吗?”
王娴自己不敢拿主意,而是将目光投向燕小姐,见到小姐微微的点点头,才告退而出。
待她离去后,三人才松了口气,将自己等人方才的所见所闻说给燕小姐听。
听完他们的叙说,燕小姐的脸上依旧是毫无意动,没有他们三个商人初闻时的那股震惊,也没有紫鹃那样的愤慨,还是不愠不火的说道:“那你们说说下面该如何办。”
三人异口同声的答道:“马上走。”
杨括进一步的说道,“这事实在是大骇人听闻了,我们生意人犯不着来蹚这浑水。”
谭管事也接道:“是呀!是呀!刚才已经被衙门传唤了,再不走,可别是鱼没吃着,反着一身腥味。”
文定和他们一样也是被这阵势吓着了,赞同的说道:“杨兄、谭兄所言甚是,有道是君子不居乱邦如今这成都府里正是风声鹤唉,草木皆兵的,既然卖家已经遭遇不幸,我们待下去也于事无补,还不如早做打算,及早离去。”
商人的禀性让他们三个是出奇的统一,坚持要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这一路上都由着他们打点的燕小姐,心中却又有另一番打算,道:“不忙,急着赶了几个月的路,到地方了,怎样也得歇个两三天再走。”
谭管事忙道:“还请小姐先回重庆,再歇息停顿如何?那里好歹还有我们的分号,照应起来也方便些。”
文定与杨括二人也是极力的赞同。
可燕小姐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容反驳的道:“我还有些小事要留下几日,如若你们要回重庆便先走吧!我们到那再会合。”
杨括与谭管事是燕家的下人,自然不能丢下小姐先行离开。虽然文定没有他们那般顾虑,但其他人不走,他也只好留下来。三人神情沮丧的退出燕小姐的房间。
已经到了晚饭的时辰,燕小姐依旧是吩咐将饭菜送至其房中,而紫鹃也推说没有胃口。三人来到楼下向店家要了几道小菜,一壶小酒,可三人的情绪都不么高,谁都懒得去举杯动筷。
这次的旅途历经坎坷,好不容易到地头了,谁知竟会发生这种惨事。杨括不愧是杨算盘,就是别人都在嘘烯的这时,还在和谭管事算计着,“这巴蜀最近有什么货是比较走俏的,我们合计着捎带点回去,多少有些进项,也好向东家交代呀!”
谭管事则说道:“杨管事您是知道的,这四川各地,茶叶、美酒、蜀绣蜀锦、隆昌夏布、成都漆器多不胜故。药材嘛,川芎、川连、川贝母、川木香、川明参在各地的销路都挺好的。其他的红桔、广柑及江安夏橙,还有沪州桂圆、金川雪梨这些水果类的也很不错再就是粮食了。”
杨括算计道:“水果嘛,就怕船在水上耽搁太久,容易腐烂,消耗太多;粮食嘛,湖广原本就是盛产之地,运回去也不一定能赚钱还是适量的进些美酒,什么宜宾五粮液、绵竹剑南春、沪州老窖大曲都来些,再买些茶叶带回去。回到那边一转手,想来也是笔不小的进项,东家也会宽慰许多。”
提到茶叶,在旁一直不吭声的文定也感兴趣道:“是呀!四川的茶叶也是很有名的呀!蒙顶茶、峨嵋毛峰茶、青城雀舌茶、薄片、麦颗,乌嘴、玉叶长春,每种运出去都可以卖个好价钱。”
对于饮茶,文定也是十分偏爱,儿时家贫,口渴了也就是喝两口凉水解渴罢了,难得有机会在外公家里喝到的,也只是最为廉价的陈年茶叶,这倒也不是因为外公他们小气,只是在那乡间,茶叶并不普及,在他们嘴里觉着茶叶水便都是苦的,搞不明白城里面那些人为何还要自找苦吃。外公家那些陈茶原本还是为招待客人所备下的,结果乡里乡亲的也没人对那感兴趣,反倒是皆进了文定的腹中。
初时文定是在夫子处见夫子有饮茶的嗜好,出于习惯性对长者的摹仿,使他也有了好奇,在外公家见到了便要效仿尝试初次饮时也只觉着口中一阵苦涩,就像是生病时母亲强灌入口的那些汤药,刚入口便马上吐了出来,惹的外公、舅舅们还嬉笑一通。
可那些先贤的诗词里,又总是不以那苦涩为戒,多处还显露出对那滋味神往的诗意,让文定不自禁的又再去尝试,反覆下来,将外公那些束之高阁的陈茶喝完后,倒也真的能从那苦涩之后,回味出一丝甘甜。
这也让文定有了嗜茶的喜爱,只是那些个名品、佳茗,只能从书卷上古人的品茗论茶中找到。进了当铺后,一开始地位不高,也是难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