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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怠慢,文定拜见了东家,这才得知东家为自己安排了一次远行,目的地就是扬州,且十分的紧急。若不是如此,章传福也犯不着差人去打搅新婚中的文定,对此他还感到十分歉意,许诺待文定从扬州回来之后,定然让他好生歇息一段日子。
只是东家哪里知道,文定感激他还来不及呢!如何会心生不平?不曾拖延些许工夫,待东家将此行肩负的几件差事交代仔细后,文定便连夜收拾行装,隔日便登上了下扬州的航船。随行的不但有自家的两个伙计,还有丰恒盐行的沈老板。
此行的几件差使中,顶重要的一件便是与这沈老板有关,若不是沈老板一定要让文定去一趟,还没有这扬州之行。至于究竟是何等要事须得用上文定,后情自有解说,此处说来未免累赘,容后再详加表述。
北人车马,南人舟揖,这似乎是天性使然,又或是说一方水土,养活了一方之人的生活习性,若是让那些北方粗犷的汉子,在起伏不定的舟船之上挨过十数日,那腹中的动静必然也跟翻江倒海似的;若是让文定他们在颠簸的车马上赶路,准保也是要脱去好几层皮。
上千里的路程,好在有长江这条黄金般的水道可以直通维扬城郭之下,文定他们大可不必奔波受苦,只须安安稳稳的坐在客船之内,一边欣赏着沿岸的山水风光,一边静等扬州的临近。
走水路比起在陆地上赶路不但要方便舒适的多,还可以让游子保有闲暇的心情与充裕的时光。
那沈立行沈老板也是一位颇有家学渊源的儒雅之人,一路上,文定与沈立行时常促膝交谈,品诗赏词,倒也十分雅致。
徽州之地,于南宋之时曾出过一位儒学大家—新安朱熹,乃是继先秦诸贤之后,又一位对后世之人影响深远的大儒,而朱子之学也成为徽州后世子孙世代相传的至理祖训。
但凡是六经传注,没有经过朱熹论定认可者,父兄长辈或馆师是决计不予传授,子弟们亦不能习研,可见徽州子弟对朱喜的尊崇。
而徽州商人更是看重朱子之学,向来将其奉为无上准则,不但是生活上,就是经商之时也是如此。在这十几日的水程中,文定由沈立行那里受益良多。
一路闲暇,一路畅谈,终于到了扬州的码头。
宽阔的河面之上帆影蔽天,舟揖穿梭,繁忙的景象与汉口镇码头极其相似,不过文定知道二者的不同。汉口镇由形成到扩展,全是出自商人百姓之手,所以汉口码头更多的只是为商民所利用,即便是如今那般兴盛,朝廷上连县衙也不曾设置一处,依旧是隶属于一水之隔的汉阳县。
而扬州则不同,近两千年的古城,自古便是府衙之所在,附近的州县具是在其治下。再加上又有了这条贯穿南北的运河,自从它建成之初,便在历代朝廷之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那些北上的船只,正是源源不断的为京酱之地输送着南方的粮食物资。是以扬州之地,历来也是为朝廷所看重,在这方面而言,汉口与之相比,可说是一为天上,一为地下。
文定在沈立行沈老板的陪同之下,步下舟船,登上了心中那仰慕已久的扬州城。
同行的二人,心情却是两般。
文定这厢对扬州的认识,向来只是存在于画卷、诗词之中,多的是美妙的憧憬,少的是切实的认知;沈立行则完全是另环惺埽揪褪茄镏莞浇耸希有∮质窃谘镏莞ぃ晕锏氖煜た氨裙氏缧掳病?
这些年来,沈立行在外奔波,来去匆匆,多少次午夜梦回,苍氐焦庋镏荩缃裾驹诼胪飞献蠊擞遗危芯跆乇鸬恼媲小=蛔⌒牡椎募ざ畹溃貉镏荩梦チ恕?
一踏上码头,沈立行就按撩不住自己心中的兴奋,频频向文定介绍道:“文定,你看,这就是我们扬州出名的东郭码头。如何?此刻知道我与你所言不虚吧!比起汉口镇的码头来,扬州码头更添几分气势。”
“确实不凡。”文定发自内心的赞叹起来。
码头之上,早已有数人迎了上来,其中一位年纪约有三十好几,一马当先恭敬的道:“表老爷,可看见您了,小的们已经守侯多时了。”
见到了来人,沈立行显得也是十分亲切,笑道:“林松,是你家老爷让你们来接我的吗?”
“正是,正是。”林松答道:“老爷收到您的来信,算准您是这两日回来,特意命小的们在码头守侯,果然就让老爷说准了。”
说到自家的老爷,林松脸上是布满了崇敬,那股自豪之情,让旁人一望便能了然于心。
沈立行转过头向文定笑道:“我这个表兄就是这样,任何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让人无可挑剔。”接着又为他们介绍道:“林松,这位就是我从汉口镇特意请来的源生当柳朝奉。”
“竟会有如此年轻的朝奉。”林松颇有些惊奇的道:“老爷交代还会有一位朝奉与您一同回来之时,小的还以为来的将是一位老先生,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比起小的还要年轻十来岁。”
“林松,记得要给我好生招呼柳朝奉,别看柳朝奉年轻,却有着一肚子的本事,还是刘选福老先生的弟子呢!”初次与文定见面之时,沈立行脑中闪过的念头也是与林松眼下大致无二,对文定如今的成就感到不可思议。后来接触的多了,也就慢慢试出文定的深浅了。
“这个自然是小的分内之事,日后要多向柳朝奉讨教讨教。”
“岂敢,岂敢。”文定忙道:“沈老板过誉了。”彼此间寒暄了几句。
“表老爷、柳朝奉这边请。”彼此算是介绍了一遍之后,林松将他们引到码头上,那儿早已有两顶轿子备着。
东家在出发之前便有交代,此行一切事宜皆听从沈老板安排,文定也就客随主便,不曾推辞。
文定禁不住心中那份好奇,轿子一上路便掀起轿帘,向外面的街景望去。扬州的繁华简直让人目不暇接,有的是各色各样的店铺,有的是形形色色的路人。凤台沙苑林立,舟桥流水交纵其间,如此美轮美奥的城市,文定感觉自己当真是到了人间圣境。
记不清穿梭过了多少的街巷,依稀中文定只觉得,初时见到的多是热闹的街景,雅致的酒肆茶楼,沿街嬉闹的童子,描眉画眼,傅粉施朱结伴出游的俊俏女子,三两同行,侃侃而谈的书生。到后来,从轿帘处见到的景物,渐渐地由热闹换成了恬静,五花八门,参差错落的铺面换成了一座座庄严的宅门,嬉笑放纵的游人也换成了一个个表情谨慎的家丁仆人,轿子终于停在一座高大的府门之前。
文定暗念道这定是扬州富商们云集之地,下轿后,文定抬头望去,宅子的匾额上写着“汪府”二字。无须通报,文定随着沈老板缓缓的步入府中,林松则先一步进去回报于他家主子。
穿过了长廊、假山、荷花池、小桥、竹林,来到会客厅。从步入汪园之始,文定便感到极大的震撼,一路过来所见到的景物,让他是心醉魂迷,禁不住着意放慢脚下的步伐,生恐错过这宅院里的景色。
早在汉口之时,文定便常听人说起苏杭、扬州一带的园林冠于天下,来此之前,心里预先已有了一定的准备,可到底还是被眼前的景物震住了。
曲折幽深,引人入胜,跌宕多姿的叠石,看似随意的几株青竹,其实又使得园林之中平添雅致。一些石块平落于水中,形成线,又或是排成道,使人能爆步而行,听沈立行言道,这种石桥唤作“汀步桥”,取其点其步石之意。
似桥非桥,似石非石,既有渡桥之意境,又无架桥之固形,既有人工的巧作,更有归于自然的滋味,让文定如何能不为之折服。
这庭院家宅之地竟可以建成如斯光景,主人家婉约细腻之情致可见一斑。
待到文定他们来到会客斤之时,林松已守侯在一旁,说道:“表老爷,我们老爷方才在书房练字,嘱咐让您稍侯一会,待他净手之后便出来见客。”
“嗯,知道了。”沈立行在汪家算得上半个主人,招呼文定道:“文定坐呀!”林松则指使着下人们奉茶。
不消半盏茶的工夫,由后宅步进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着棕色锦绣长袍,一脸肃然之色,眉宇间充斥着一股不怒而威的魄力,让斤里的诸人不自觉的受制于他的目光之下。不用细研,文定便能肯定此人一定是那位天下第一盐商汪元海。众人皆安静的一言不发,就连沈老板这个表弟也是如此。
“立行,几时到的?”迳直入坐主位后,汪元海平淡的望了客座上的表弟一眼。
一向善谈的沈老板在汪元海面前则完全是另一番情形,谨小慎微的答道:“多蒙表兄关已,刚刚下船。
“哦,汉口那边的事都处理妥善了吧?”
“多亏表兄费心,已经无碍了。”说的轻松,可沈老板额头上已经有微微暮棺找缌顺隼础?
汪元海望了望与沈老板同来的文定,原本平淡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悦,缓缓地质问道:“我让人带去的信,你收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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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定拱手敬道:“见过汪老板。”
汪元海打量了年轻的文定一眼,向文定质疑的问道:“柳朝奉是吧!别怪我说话不客气,你今年贵庚?”
他言下之意就是怀疑文定的能力,这些年来,类似眼前的情景,文定也经历不止一两次了。只听他不卑不亢的回道:“不敢言贵,小可生于辛亥年间,到今年是二十有一。”
“二十一岁?”汪元海暖昧的轻笑了笑,然后向站立一旁的林松吩咐道:“林松,带这位柳朝奉下去安顿。”
“是。”林松来到文定面前,说道:“柳朝奉,请随在下来。”
时至今日,文定自信可以胜任鉴别古物的差使,可如果事主不信服自己,纵然如何争辩也不过是枉然。既然连送客的姿态也已经做出来了,文定也不扭捏退疑,起身向堂上二位匆匆作别,便要转身离去。
这下可把沈立行给急坏了,自己费了好大波折才说通章传福将文定借来两个月,光是在舟船之上就待了十数日,若是初一见面就让文定下不了台,不但是对文定说不过去,就是自己的面子也挂不住呀!
沈立行赶紧起身拽住文定的手臂,道:“别忙,别忙。”扭过头向汪元海道:“表兄,这柳朝奉年纪虽轻,在古董鉴定上的功力却深得刘老先生的真传。若然不是如此,又怎会以弱冠之年,便主持了那享有百年声誉的源生当铺呢!如今柳朝奉不但是在汉口镇声名赫赫,就是整个荆楚之地也是广有流传。”
这些话显然还不足以打动汪元海,其神情依旧是将信将疑。
不得已,沈立行又引证道:“别人如何看如何说,表兄或许还会有疑虑,可那燕记船行燕老板的底细,你向来是清楚不过的了。就连他老兄对柳朝奉一贯也是推崇倍至,这总能打消你心中的顾虑了吧!”
沈立行提到燕行舟燕老板之后,真的让汪某人心中认真了起来。旁的人如何他不知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