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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将铺子里那些死当的,逾期不赎的古玩字画收拾出来,开间古董行,反倒是对当铺的营生不怎么热心了。
章传福广做买卖,自然文定也得是跟着四处张罗,选址、筹备、开张件件事,文定少不得都要上心,简直快成了章府的管家了。
过各项买卖,章传福都不是草率做出的决定,无不是衡量再三方才肯下本钱。就拿这间古董行来说吧!章某人也确实是动了一番心思。
一般喜爱这种古玩字画一类的,多是些达官贵人,只有他们方才喜爱在家里收藏这些玩赏之物。寻常的百姓家,顶顶紧要的便是穿衣吃饭,哪来的闲钱添置这些个玩意。而大凡商人,虽然钱财上并不成问题,可又往往不内行,难以辨识其物的真实价值,要不怎么说三代富贵方知穿衣吃饭呢!
在京都、金陵那几处皇室百官聚集之地,经营古董的店铺都是成片成片的比邻,可其他的地方则是鲜有见到。按说汉口之地,多商贾少贵氰也不适合捣腾这些古玩字画,可章传福正是认准了这一点,方才办起了这间古董行。汉口镇虽说没有京城那些王爷、官员,到如今打官司还得雇桌渡小河去隶属的汉阳县衙,可聚集的商人实在是数不胜数。
商人们送礼多是些绞罗绸缎,金银细软,可久而久之也会觉得乏味,那些个颇有些才识的商人不屑于此,若要选购些花瓶、如意、字画等较为体面的礼物,惟有渡江去武昌府,又或是干脆取道外省。
章传福看中了此处的商机,以他源生当铺丰硕之藏品,决计是不会输于那些古董铺的,再加上当铺百年的信誉,定然会让那些商人涉足。再有就是他深悉那些商人们的品性,大多皆极为好面子,即使是不通此道,看见别人家中无不是张挂摆设,也会急忙的跟风充门面,生怕他人笑话自己。
若是论起做买卖的诀窍,文定确实是可以从东家身上学到不少。就像是古董行开张之前,东家由庙山老铺搬来了好几件极品,摆在了铺子最显眼之处,可但凡有人问价想买,只说是早已有人订下了,并不急着出售。
过一阵,东家又将原物封存,放进铺子的地窖之中。接着又再让庙山那边送几件过来,仍然是摆在显眼处,再有人问起,依旧是那句,有人订下了。
久而久之,将文定弄糊涂了,向东家询问道:“东家,那几件玩意,既然有人肯出高价,为何您却攫在手里,不肯出售呢?”
“这里面自然是有奥妙。”章传福笑着道:“那几件都是难得的佳品,乃是铺子里百年来的珍藏,若是当真想卖出去,只用找几个人面较广之人放出话去,不消二月的工夫即可。然而它们之中的每一件,却都无不是这百年以来数代人一件一件搜罗得来,其中的价值不可估量,我此刻若是卖出去了,日后再想将其搜集回来,可就是难如登天。”
这些珍品的的确确当得起东家如此之重视,文定又颇有些奇怪的道:“既然东家不肯出售,却又摆在铺子的显眼之处,那必然是想用它们来充当古董行的招牌无疑。可是您为何又不曾大肆宣扬此事?来店里看货之人中,好些都不识其来历,如何能代为宣传呢?”
章传福对此则是一点也不担心,坦然一笑道:“人没有生下来便会的,文定你深谙其道,也是在这十年之内吧!哪怕他们现在不懂,久而久之也会略识一二。文定,你且要记住,这些一日暴富的商人都有着的一个通病,正因为以前出生贫寒,是以就越发怕别人瞧他不起。来汉口这些年,你看着他们挥金如土,穷奢极侈,没想过究竟都是为了些什么吗?”
这个问题,文定还当真不曾想过,老老实实的回道:“文定不知。”
“那都是特意做给别人看的。”章传福笑道:“那些暴发户以前因为穷,自然是四处遭人白眼,好些人发了财,便想着自己要给周围人看看,看他如今是如何如何的风光。然而,有了钱是不是就风光了呢?其实又不然,正所谓士农工商,买卖人连村夫野老都不如,所以只有钱,只有大把的花钱方能证明他们自己。你别看那些人不懂,可终究是有内行之人呀!只要是别人说好,他们也只会有样学样的说好,至于好在何处呢!哪个还非让他们说出个子丑寅卯不成。”
人云亦云之辈,的确是随处可见,只是文定又有些担心的道:“东家,靠这些珍品来吸引顾客自是再合适不过了,可若是那些人看你始终不曾出手,会不会生出猜疑之心呢?”
“这也不难,隔上一段时日,我便会出售一件,只不过断断不会如此草率。要等到将声势营造起来之后,将江南江北,甚至两湖之内的玩家召集于此,方可慎重其事的出手,要等到他们将价抬到我满意的程度才是,而且……”东家稍适停顿,感怀的道:“这些宝贝,都乃是祖先给我们铺子留下的传世之物,总要是在市面上搜罗一件,我才卖出一件,这样一进一出不伤根本,也算是给后人留点老本吧!”
东家这一番教诲,让文定是茅塞顿开。大凡买卖人都有自己的一本生意经,文定深深感到这里面的学问深奥,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领会的,只要自己耐心留意,假以时日便能从东家他们这些前辈的身上学到许多许多。
光阴茬茸,话说文定那位世兄康纯叶在源生客栈里做厨子已经足有半年的工夫了。这位略带些傻气的大师傅,经过这半年下来的磨合,与客栈上上下下的掌柜、伙计都处的相当不错。
一则是他为人憨直且十分热心,平日在厨房里,也不像外面那些大厨似的整天端着架子,也不计较事情是不是轮到自己头上,只要自己得闲,便帮着做这做那,没少帮旁人的忙;二来嘛!也与文定的关照不无关系。
虽然源生当铺与源生客栈只是同着一个老板,相互之间并无隶属关系。然而,在我汉人之间,历来都是人情大于天,只要是与主事之人亲近,哪管你是白丁还是妇孺,都会有人巴结。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说的便是这个道理,这不仅仅只是说官场,也适用于尘世间的方方面面。
文定则正是东家面前当红之人,东家的大小事情,不知多少都是由他经手,自然源生客栈里的一干人也不敢怠慢,对他推荐而来的这位世兄也是另眼相看。
原本出门之时,对于外面的世界,康师傅心中还存有一丝戒备,些许仿徨。可这一段不短的日子下来,不但消除了他的那些担忧,还感觉相当的惬意,再加上文定时不时会过来闲谈,扯些家常,倒让他有些乐不恩蜀。
这一日,康纯叶正在灶上炒菜,便听一个伙计在灶房门口喊道:“康师傅,有人找。”
“谁呀?让他等会儿,我这正忙着呢!”康纯叶一边说,一边手上还不曾停歇。
伙计又道:“来人没说,不过是个挺俊的女客。”
“女的?”这个敏感的字眼,顿时让灶房的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望向了康纯叶,而他本人则是一脸茫然的道:“弄错了吧!我在汉口可是一个女的都不认识呀!”
“不会错,人家指名道姓找的就是你。”
那伙计的话,让灶房里的所有人躁动了起来,旁边的几个厨子打趣道:“哟,康师傅,怨不得你平时丝毫女色都不近,原来是已经有相好了呀!”
康纯叶一张圆脸羞的通红,连连道:“错了,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康师傅,难得有人找你,还是个女的,你就别再耽搁了,快出去相见吧!”
康纯叶先前还硬挺着不肯出去,架不住众人的起哄,最后惟有指着锅里的菜道:“那那这道鸡茸架鱼肚火侯还没到呀!”
“咳。”旁边的一厨简直比他还要性急,道:“这道菜就交给我好了,灶房里的事有我们看着,一时半会出不了事,你就赶快去吧!免得人家等得心急,回头又走了。”
康纯叶无奈之下,只好摘去头上的高帽,解下腰间的围裙,带着那张红透了的脸颊,心急火燎的快步出去。身后灶房里那些个伙计的笑声,远远的传了出来。
经过了跑堂的指点,康纯叶从客栈里走了出来,在客栈一旁左顾右看,没有瞧见堂信口中的女客,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表妹,你怎么来了?”康纯叶语气中充满了惊喜。
康师傅的表妹的确像伙计说的那般,长得十分俊俏。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一头秀发盘曲成两个螺壳之状,看上去盘的严严实实密不透空,还插上了一支小巧别致的钗铀珠花簪,这种双螺髻的发式,在江南女子之中很是时兴。
只见她上身是件桃红色的窄袖短袄,外面套了件淡紫色的背搭,上面还绣着几朵白色荷花,腰间系着一条青色束腰,下面是长罗裙。瞧上去朴素而得体,有一种小家碧玉的秀丽之美,脸上还有几分活泼伶俐之气,与康师傅可是大为不同。
表妹鼓起了两腮,翘了小嘴,故作生气的道:“这汉口,兴你来,就不兴别人来呀!”
一句话顿时堵的康师傅无言以对,惟有挠着后脑勺傻笑。
他表妹嘴上虽然是不饶人,心里却并没怪他一边说道:“看你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注意自己,真不知这几个月在外闯荡,你是怎么过下来的?”一边还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手绢,为他擦去了额头之上的汗渍。
从小,康纯叶便说不过这个小自己十来岁的表妹,在别人面前还可以谈笑自若,一遇上她,就变得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在她面前总是做的多,说的少。而他表妹也已习惯了如此,大半时间里都是她说,表哥听,两个人倒也不觉得沉闷。
“我在这里做的可好了,这里的人都喜欢吃我做的菜,馆子里的掌柜、伙计对我都挺好。”好几个月里不见一个亲人,今日突然瞧见了自己的表妹,康师傅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激动的跳了出来,说话的时侯也特别兴奋。
他表妹则略有不悦的道:“你在这里过的挺不错的,只怕是把你娘爹,手把手教你做菜的我爹,还有家里的那些亲人都忘了个干净吧!”
“没,没有。”康纯叶连忙否认,可就是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表达出来,急的他惟有不停的左右晃动着自己的脑袋。
看来这外面的花花世界并没有将自己这个呆楞的表哥教坏,表妹久悬着的心立时平稳的放了下来。那些小姐妹还一个个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不论是多好的男人,只要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转上几圈,便会变得如何坏,如何滑头,看来那都是在吓唬自己。
看着表哥脑袋像拨浪鼓似的不停摇晃,康师傅的表妹“噗嗤”一笑,止住他道:“好了,我信你就是了。”
康师傅闻之,随即露出笑颜来,道:“表妹,舅舅他老人家怎么同意你一个人出来的呀?他不是老说女孩子家就不应该抛头露面。”
表妹不答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一个人出来的呢?”
“要不,怎么没看见他老人家呢?”康纯叶警惕的望向四周。
小时侯在舅舅那学手艺,康师傅老是笨手笨脚的,又记不住菜谱,没少挨他舅舅的骂,所以这世上最怕的人就是他舅舅了,只要一看见他,立时便犹如撞见猫的老鼠一般。
表妹白哲的小指头轻轻的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叹道:“出来这么久,你怎么一点都不开窍呀!我爹就不能在别处等着,让我过来叫你呀!”女人便是矛盾的集合,有时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