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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将手中的药油交与文定,说道:“你帮他搽搽,我要去弄饭了。”
文定在弟弟屁股上涂了好几遍,才将他裤子穿好,盖好被子,柳道定哽咽的说道:“哥,不是我惹他们的。是二叔他们说你在外面出事了,回不来了,我才打他们的。”
几个弟弟在文定看来都是自己奋斗的动力,为了他们,他可以抛弃学堂里优异的成绩而去当学徒,在外面有时还要招人白眼,为的就是让他们几个能专心的将书读好,能够考上功名,光宗耀祖。
二弟为人本分憨厚,不是那种读书的材料,三弟和四弟就是他家的希望,怎么会不爱惜呢!
他摸着道定的头说道:“傻孩子,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出事嘛!
再说二叔虽然和你年龄相仿,但毕竟是长辈,让你读书就是要学会做人的道理,怎么可以打他呢!不但是他,读书人明理辨是非,以后都不能轻易的打人知道吗?”
“知道了,哥,这回你给我带东西回来了没?”小孩的性情就是这样,只要是想着那些自己向往的东西,就会很容易把先前发生的事给忘了。
文定起身说道:“你先睡下,等好些了我再拿给你。”
关了房门文定来到了前厅,母亲炒了几个菜,和两个弟弟正围坐在桌子旁等文定吃饭,而父亲则已经进了房。
文定对李氏说道:“娘,孩儿去将叔父请出来吃饭。”
李氏叹口气说道:“你们这个倔老头拉不下面子出来,你去请请吧!”
文定推开门进了父母住的主房,父亲正在床上躺着生闷气,他轻声对父亲说道:“叔父,娘把菜炒好了,让我来叫您。”
柳世荣顽固的说道:“我不吃,你们自己吃,今天让你们气饱了。”
“叔父,您起来撒,我从武昌县城给你买了两罈子好酒,您去试试。”
这时门外的母亲也走了进来劝说道:“起来撒,儿子从那么老远给你带的,你不尝尝。”
小二和小三也劝着父亲,他才勉为其难的起来吃饭。
小三连忙将酒罈的泥封打开,舀出两勺装满一酒壶交给文定,文定给父亲面前的杯子斟满,说道:“您试试,这是武昌”顺祥酒楼“自酿的陈年白乾。”
“嗯,不错,这怕是不便宜吧!”时不时爱喝上两口的柳世荣尝出了味道。
文定回道:“还好,那家酒楼老板和我们东家很熟,也顺带着认识了我,给我的价钱很划算,不贵。”
柳世荣说道:“那就好,你不要赚了钱就乱花呀!”
李氏插嘴说道:“好了,大过年的儿子孝顺给你买两罈好酒,也值得你说这么半天。”
柳世荣笑着说道:“呵呵,你们的娘又心疼儿子了。来,快过年了,你们哥仨也陪我喝两杯。”
一家人就这样温馨的吃了顿午饭,对于常年漂泊在外的文定而言,与自己的亲人一起吃着自己母亲做的饭,要比在大酒楼吃的还要来得舒心。
下午哥仨拿着各式的工具开始除尘。
腊月二十四后,家家户户忙着准备过年,杀猪宰鸡,购办年货。
其中有一项很重要的就是除尘,就是要进行相当彻底的大扫除清洁。
平常懒散的家庭,这时也绝不能含糊,定要大干一场,弄个里外一新,用最新的面貌迎接新的一年,别有一番过年气象。
据宋人吴自牧的“梦渠录”载:“十二月尽,不论大小家,俱洒扫门闾去尘秽、净庭户、以祈新岁之安。”可见除尘之俗宋代已有。
自古传下来的老规矩了,文定赶在腊月二十四立即回来,就是要赶着回来参加除尘。
“哥,你在铺子里都在做些什么呀?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也是些打扫的活呀?”边干着活三弟边问着。
对于弟弟的好奇心文定总是拒绝不了,说道:“今年和前些年略有些不同。”
二弟柳以定也凑趣的问道:“今年有什么不同呀?哥,是不是要干的更多呀?”
憨厚的二弟说的让文定有丝好笑,说道:“不呀!今年我开始干些算帐的事了,打扫的活轻松了许多。”
两个弟弟又是问这又是问那,平常不怎么收拾的房子一下子也够他们三个忙碌的,不过兄弟三个难得一起干活说说笑笑的,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已经将里里外外打扫的乾乾净净。
晚上小四也差不多可以起床了,不过经父亲这么一打,人可老实多了,安安静静的打量着大哥带回来的那堆年货。
一家人吃过晚饭,两老坐在上座,哥几个坐在旁边。两老给文定讲一下家里这一年来有什么人情世故,询问起这一年文定的差事怎么样。
而文定呢!将自己在当铺里已经当了三掌柜的事告诉他们,家里人都十分的高兴。
再就是说在铺子里东家、朝奉几位共事怎样帮助自己。自己长了许多的见识,总之尽是说些好方面的,让家人们都为他而欢喜。
接着,文定从那堆年货里找出给大家的礼物。给父亲的,除了那两罈酒,还有一盒黄山的毛尖茶叶,外加一件长褂。给母亲的,有一件棉袄、一面镜子,还有那副差点当掉的玉耳环。至于三个弟弟,则是每人一件过年的衣物,然后给二弟买了个精致的水壶,三弟则是几本书,而那个跃跃欲试的四弟呢!则是几个画着人物的面谱,还有许多的鞭炮、烟花。
一家人的礼物,文定想的十分周全,都各自去摆弄了。
只有母亲留下来,问着文定:“大儿,你尽给我们买东西了,给自己买了什么没有?”
文定轻声的说道:“娘,儿在外面好吃、好住的什么也不缺,您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瞎说,大过年的怎么也不给自己买件新衣裳呀!给我买耳环干什么呀!又戴不出去。”李氏心疼这个儿子,他跟自己最久也最懂自己的心思,这一年没见又长高了。
文定说道:“您放心,我现在在柜台做事,刚做了几套衣服,只是今天没穿出来罢了。”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递给娘亲说道:“娘,这是一百二十两银子您收好。”
“你给我这么多银子干嘛呀!这银子哪来的呀?”李氏还从没一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心中有些慌乱。
文定安抚她道:“我当了三掌柜,工钱也涨了许多,这次铺子里发红包东家又给了我五十两。”
李氏还是不敢相信的说道:“当了三掌柜就有这么些个钱呀!可你都给我了你怎么办呀!家里也用不了这么多,快拿回去些。”作势就要给文定。
文定不接受说道:“您放心我还留着些,我在外面还会有的。家里开销起来比较大,三弟、四弟还要上学堂。”
李氏又说道:“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呀!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多备点钱防身如何是好。”
文定和母亲算计道:“二弟也快十六了,在我们这儿,这样的年岁也不算小了。您先和叔父合计着把家里的房子在周围多建个几间,来年有合适的就给他办了。有眉目了,就叫他给我去报个信,我再拿些银子回来。”
李氏笑道:“你都还没有办呢!他急个什么。怎么样,在外面有中意的没有?”
文定笑着说道:“您又在取笑我,我还想着多干个几年再说呢!
呵呵。”
“哥,哥,李勇表哥来说外公、舅舅他们叫你过去。”二弟跑着进来。
文定对李氏说道:“娘,您过不过去呀?”
李氏回道:“我白天才去了的,现在还要收拾收拾,你和弟弟去吧!”
文定便与二弟柳以定随表哥李勇往李集去了。
踏着夜色文定带着弟弟以道,跟表哥李勇一起往母亲的娘家李集走去。
文定的母亲在她们家里排行第七,而李勇的父亲则是家中的老大,所以虽是他们的表哥,年岁却比他们大的多。文定在家是老大,今年也不过十七岁,而李勇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
打小李勇便处处照顾文定他们,文定记得小时候自己随娘回李集看外公,外公、舅舅看他来了都十分的高兴,赶紧让表哥去鱼塘里抓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给他吃。
哪知道文定小时候除了喜头鱼外什么鱼也不吃,当时大家都已经上桌子了,而外公看到文定始终不动那条鱼,便奇怪的问他为什么不吃鱼?当得知原因时,连忙催促刚拿起筷子的李勇又去鱼塘里,特意捞起一条喜头鱼做给文定吃。
虽然现在经过了世故的洗礼后,文定不再那么挑食了,然而只要是文定回外公家吃饭,桌子上必定会有一道喜头鱼。
在外公家里外公和舅舅都最是喜欢他,不但以定他们几个弟弟及不上他,就连李勇他们兄弟几个,以及他们的子女也没有文定受宠。
这个市集之所以叫李集,是因为这里原本是李氏宗亲群居而成的。
除非是花上半天的工夫去汉阳县城,不然这个附近唯一的市集,便是周围的百姓们购置必需品与交换收成的地方。
虽然后来慕名而来居住的外姓人也越来越多,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使李集更加的热闹,然而李集的主事者都还是李姓之人担当。
文定的外公李普吉一家在李集也算得上殷实的住户,家中有几亩良田,自己还一直在李集中从事各种生意。
在乡下,家里子孙多,就代表着自己家在周围说话的份量重,一般人都不能轻易的忽视你的存在。而且李普吉的子孙中也没有那种败家的后生,所以不论是在李集中还是李氏的宗族中他都很有地位。
老人家今年已经将近七十了,与大儿子李传方,也就是文定的大舅舅一家住在李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里,其他的几个儿女也大都住在其附近。
李勇引着文定跟以定还没进李家的大门,就看到李勇的儿子李篱跑了出来,叫道:“爸,小叔,以定叔你们可到了。”
李篱的年纪要比文定还稍微大些,而且也已是快做爹的人了,以定他们哥仨就更是显得小了。
李勇看见自己儿子着急的样子,还以为出去后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忙问道:“有什么事慢慢说。”
李篱回道:“老爷爷问起叔好几遍了,爷爷让我出来看看小叔怎么还没来。”
李勇把自己儿子的头一敲,说道:“笨呀!看见你小叔来了还在这站着干嘛,还不进去回报老爷爷和爷爷,还让他们两位揪心呀?”
文定心下一阵惭愧,自己原本打算明天再来拜望外公和舅舅们,哪知道还让几位老人担心了。止住准备往回跑的李篱,回头对李勇说道:“哥,我还是自己进去对两位老人家解释吧!”
“好吧!还是你自己进去吧!省得让你这个笨侄儿来回的拖延时间。”顾不得往返十几里地的奔波,李勇引着文定他们便穿过客厅直奔李普吉的卧房。
进门后看到大舅舅安坐在外公的床边,外公则还是窝在床上。文定忙急走几步上前拜道:“阿公、大舅,孩儿不孝来晚了。”
大舅舅李传方大声说道:“文定啊!中午就听说你回来了,怎么现在才来,不知道你阿公在等你吗?啊!”说完还给文定眨了眨眼睛。
文定心领神会的忙跪下,说道:“是孩儿不孝,是孩儿不孝。”
“你吼什么呀?文儿刚从外面回来,自然是要和世荣他们两口子团聚团聚,怎么能一下子就过来呀?看你把他吓的,一边去,你老子还在,还没到你任意发脾气的时候。”李普吉驳斥李传方道。
李传方站起来坐到一旁另一张椅子上,路过文定的身边轻笑着又给他眨了眨眼。
外公作势要坐起身来,文定忙走到近前帮他老人家穿衣。等到衣物穿完后李普吉刚才那股焦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