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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着山间小径,排列整齐有序。
简希下了车便被这处幽谷似得山林所吸引。
白云稀疏;不能蔽日。暖阳透过层层扶疏繁叶一点点漫下来;洒入淙淙泾渭流水,有斑驳日光隐约潜伏其中;反射照向远处的层峦叠嶂,雄伟的青山隐隐披着细碎的光芒。
八团倾巢近一半的步兵跟随沈少华;一是为守军粮;二是保护这位年轻的师长。
所以;当简希看到上百人俨然有序;一丝不苟地各司其职时;这景象竟和儿时的记忆重合,仿佛时间慢慢倒退,回到那个艰苦幸酸又淋漓畅快流汗的军旅生涯。
不得不说,她心中充斥着澎湃的激情和无限的怀念。拖着箱子跳下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东张西望,眼中喜不自胜。
沈少华将行李从后备箱取出,望着那个像黄鹂鸟儿出笼一般的女子,刻板的俊容裂开一丝笑痕,将手上笨重的行李箱交给身旁的小士兵,自己却接过简希的,大步向前迈去。
顾乔梁向来是随扈而行,此前和八团的人全部排演过了一遍,待这回儿他走在两人身后给众人递了个眼神后,数百人立刻会意般放下手中的活计,立正稍息敬礼,齐声大吼——
“师长好,师长夫人好!”
简希从前也见过这样的排场,但都是她在底下吼,从没被人这么吼过。
还被冠上师长夫人的称谓。
说不尴尬是假的。
她走在沈少华的身边,却看他应付自如,似乎很受用般地淡笑而过,不服输的气性一涌而就,抬头挺胸便大方地受了所有士兵给予的美称,并邯郸学步般向众人行了军礼,赢得一片掌声。
沈少华抱臂捉狭笑道:“挺有模有样的。”
简希骄傲:“熟能生巧。”举步越过他的身侧,继续顾盼各环节井井有条的操作。
沈少华欺身跟上,手中重如水牛的青黛色木箱仿佛一个轻盈的玩具,在他的手中如羽飞舞,丝毫不费力气能挥动自如。
“小时候你也这么被训练过?”他走在她的身畔,微微低下头,眸似荻花,“跟我说说你爸爸怎么教训你的,他用鞭子抽你的时候,疼不疼?”
被人拿鞭子抽能不疼吗?
显然这问题不算个问题。
简希默默无语,转头时,恰撞入一双深沉内敛的黑眸,她心中砰然一跳。
这双眼眸含着疼痛和忧伤,是因他心疼她的遭遇,真是相见恨晚。若早一步爱上,也许她童年的军旅生涯,将会和他一起度过。
而简希却不深知此中大义,看着那亮如辰星,烂漫璀璨眼眸,想起她粗糙的肌肤,心竟生哀愁。
愁他会不会嫌弃她?还是哀他终究是个看表象的庸碌男子?
简希只觉得满心恍惚迷惘,慧黠灵气也一同自沉深渊。
这般恍然之中,她只糯糯说了一句:“还好是抽在背上,脸上没留下。”
“即便留下也无妨。”他用平淡的语气脱口而出,仿佛疤痕之类的东西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身外之物,“只要你还是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少华驻足在她跟前,脱下右边纤尘不染的白色手套,修长的五指抚上她的脸庞,那饱含晶莹的眼珠就在掌中火热滚动。
“这张脸吗,再过数十年就会皱巴成一块橘子皮。而我在意的可不是这张橘子皮,是皮里的肉能否悦然我,能否在我口中唇齿留香一辈子。”
简希微微垂了脑袋,轻轻拉下他的手,低头擦身走过,嘴里碎碎念着:“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皮啊肉的。”
沈少华低笑:“瞧瞧,你又想歪了。”
“你才想歪了!”简希有点气结,少华这个人吧,该正经的时候他专门不正经,该那松懈时候,却总是出口成章一些煽情的话,叫她好不害臊。
“这些日子变了不少,越来越像沈太太了。”他继续侃侃而笑,自娱自乐地说些令他自己愉悦的话。
“我说过我没答应!”
“你不答应,以后可没机会再进军营。”
“唔……这个……”
他本是无心诱使的一句话,她却偏偏上当,心中的天秤再不能放平,左右摇晃。
他索性凑近她耳边蛊惑道:“你嫁给我,以后能天天来军营里报到!”
简希的爱情神经粗枝条儿,此刻听了沈少华一派诱惑之言,定要陷入迷局,脑中一时混乱,便粗枝大叶地摆手说:“那就以后再说!”
继而抖开双腿,扎入前面的绿色营帐中。
她这句话里有多少是表示让步,有多少是已经肯定,还有多少是心甘情愿,沈少华不得而知,但只要能绑在身边,他敢肯定她总有一天会爱上他的。
少华做事只追求结果,中间用了什么手段,他并不会缜密布置,即便是对于简希,他也是凭心而行。虽然强制专权,却并无类似欺瞒的爱情瑕疵在里面。
所谓真情不怕火炼,恐怕就是如此。
曾经顾乔梁问过他,是否因为简希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因为她曾经在军中打滚过,所以才想试一试新鲜,毕竟从前遇到的女子都是倒贴追上来的。
他为了一个问句通宵达旦地思虑,得不出任何确切的结论,只和顾乔梁恳切说过:
——我爸爸活了大半辈子,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是哪种类型,全是因封建社会的传统婚姻迫害所致,因此我不愿意屈从所谓的媒妁之言,只求一个心爱的女子过一生也就足够了。
——但活了二十八年,尽管形形色色的女子见过很多,灯红酒绿的场所也入得不少,却依然没能找到怦然心动的那一位。
——我曾经见过简希一面,那时候她才八岁,在我眼里就是个软绵绵的娃娃,没有给我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但直到年关前,我见到她的那一刻,才知一见钟情此说并不是子虚乌有。倒并非她出落得亭亭玉立,比她更美的女人成千数计,但在我心里,总是觉得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她。
——也许她的高傲,倔强,时而泼辣跋扈,时而别扭调皮,又时而善解人意的性格会存在许多女人身上,但她们也只能是她的替身,而我不愿意将就接受一个替身。
——所以,我的妻子只能是她,也必须是她。我不求得到她的过程,只求在最后的时刻,身边有她。
——若非简希,我宁可孤苦一人。
而至今时今日,他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也能十分明了地看出,他的选择是多么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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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备所的地界不大,整整齐齐地搭了数十个营帐,中间一处腾出来做议事而用。
早餐过后,但凡肩头上标着条杠杠和军花的,皆鱼贯而入围成一圈,商议护粮对策。
简希则换了身宽大的军戎装束,鱼目混珠在里面听着几人未雨绸缪,罗列计策。
“程利!”
“是!”
被少华点名的男子站出来,足有一米九的大个儿,站在沈少华的左侧,目露敬佩地看着眼前的干练男子,屈躬卑膝地听取他的指令。
“你带着三排的人护送二号车往南面的长江走。”
“遵令!”
男子抬头敬礼,臂弯动作到位,劲道十足,足能看出他对这个师长的敬仰之深。
“小左!”
“是。”
另一个身材中等的男子列出,恭肃地等候他下令。
“你和你五排的队友护送三号。”至此,他停了停,眉心攒出一个漩涡,利刃白光从瞳中射出,刺向军事战图上的一处高起的山壁。
“偏北的地方太秃,你们就沿着中区走,不过从山那边绕。路途虽然远了些,也不太好走,但山崖那边易守难攻,出任何事放个信号弹,你则用缓兵之计拖延,等援军赶到。”
“遵命,师长。”
那男子竟不看兵图一眼,几乎是言听计从沈少华的指令,对于他的路数兵法报以完全的信任,这也足能标明体现一师师长的能力和他的信服力。
最后,他指派顾乔梁留下和剩余二十人原地待命,他则亲自携令第一排的队员护送一号车,大陆昭昭的平原而过。
但一号车是给敌人投放的烟雾弹,换而言之,车里面装的是一些石子碎屑,是声东击西迷惑敌人而耍的花枪。
简希在一旁翘起两条弯月眉,揪了揪他的衣角,拿宽大的衣袖掩住嘴角,轻声细语:“你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人说宁丢兵卒,莫失将帅。你倒好,反而自己把自己送出去。”
沈少华刚刚把唇畔挽出一个笑花,他身旁的两位排长便笑道:“师长夫人放心,沈师长在外布兵的奇功伟略是咱们军二十四师众所周知的。其本人之赫赫雄韬比起所耳所闻,更令人耳目一新,胸口之中的混沌浊气亦豁然开朗。沈夫人也许是在家呆久了,鲜少听行军打仗的事,既然这次跟出来了,就要相信师长!”
他们左一口夫人,右一口夫人,听得简希不好意思再呆下去,甩着两片能拢鸭梨的袖口,红着脸飞也似的跑了。
28、绸缪
沈少华选择的地方虽然是平原,待到实地考察才发现横生出一片茂密树林能做掩护。
这片树林从远处观望;枝繁叶茂;幽静沉谧,是自遁身形的绝好境处;但因它是凭空出现的未知物;是好是坏终要待定而论。
“我们不妨可以试一试,如果不能避免交战;即便走原定线路,也同样危险。”
提出建议的是一排的良排长;他见沈少华拧眉沉思之久;这才说了心里的想法;以供少华参考。
“话是如此;但如果走原来的路平安度过;改走了丛林反而危险重重了怎么办,你来负责?”
“那如果和你说的相反,是走树林安全呢?”
有一就有二,底下立即就有人冒出头,或是反驳,或是支持,或是态度不明。
这些想法,也都是少华正在考虑的,他身为师长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保护每一个人,使其在年末的时候能回家赶上一个阖家团圆的吉谶。
特别今次还带了简希,他就不得不多一份考虑,半点疏忽不能。
“你竟然想这么久?”这时候简希开口,她和沈少华相挨坐在货车的一隅角落,侧眼望去便能看见他眉丛生出的一朵黑花。
其实她也知道少华的决定关乎了许多人的性命,一念之差就能判决所有人的生死,确实需要谨慎考虑。
可这番话放在别人身上倒是说得通,放在沈少华这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身上,她觉得有些别扭。
他不是蛮横霸道,不考虑别人的吗?他不是骄纵无礼,不体谅别人的吗?
但今天她又看见一个与以往不同的沈少华,布局精妙谋划到位;会顾虑兄弟,会珍惜生命。
他也不全算一个毫无是处的纨绔少爷。
简希侧眼看着他,微微笑出声。
“笑什么?”
他被悦耳的笑声引了过去,斜了发鬓便见香耳在唇前微红。
简希说:“笑你原来也有头疼的时候。”
少华一愣,开始摇头:“错了。”
“错了?”简希不解。
少华笑了笑:“遇上你之后,我事事都开始头疼。”
“呸!”简希赶忙撇清:“是你自己能力不够,怪到我头上来了。”
“是,在对付别的女人方面,我确实有能力,不理不睬就可以。”顿了顿,他伸手捏了捏她粉红肉嘟嘟的小耳垂,“对你就不行了,不仅不能不搭理,还要看牢了,不然就跑了。”
简希从他的魔掌之下逃开,捂上左耳说:“那是因为你阴魂不散,导致我日夜噩梦连连。”
“哦?”沈少华的刀眉一扬,“你的意思是说没日没夜地在想我?”
这个人怎么这样容易自行补脑?
她的话有这么容易被人误解?
简希有片刻的默不作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稍稍被他以逗趣的语气调侃几句,她已几不可察地自发脸红,心底某个不具名的情愫开出花朵来,而她自己又是否知道?
或许她多少已经察觉到,只是不愿意承认。
简希敛目垂睫,双手搓弄着宽大的袖口,压制着飞跃的声调,“鬼才惦记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