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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什么手段,利用的不过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而已。
她趁林逸舟不注意的时候用他的手机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然后走进他的卧室,脱掉了身上的那条雪纺裙。
当时林逸舟背对着她在玩魔兽,听到她叫他的时候头都没有回,甚至没有搭腔。
封妙琴想了一下,走到他面前,关掉了显示器,在林逸舟还一片茫然的时候,仅仅只穿了内衣的她蹲了下去……
“那种情况下,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推开她。”这是林逸舟说的。
“放屁,是你自己禽兽不如!”这是我说的。
我蹲在地上大声地喊:“只是要一个女人跟你做爱吗?我也可以啊,你想玩冰火几重天那些把戏我都可以去找个鸡学会了伺候你啊!”
我不要脸了,我不要尊严了,话怎么伤人我就怎么说了。
当我知道封妙琴居然不过只是利用色相诱惑了他,而轻易颠覆了我珍若拱璧的爱情和信任,这叫我情何以堪?
因为这侮辱而失去了理智的我扬起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我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大的力气,他的脸颊马上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可是为什么耳光扇在他脸上,我的心,却很痛很痛。
说不出来的痛,无法言说的痛,我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对疼痛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为什么此时此刻我的胸腔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撕裂着。
过了很久很久,外吹进来一阵风,烟灰被吹得散了一地,我叹了口气:“林逸舟,不管怎么样,都过去了,这些事情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低着头,喃喃自语:“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转过脸去,不忍心看着这满室的凄清和悲怆。
我站起来,轻声对他说:“保重。”
就在我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许至君面无表情的脸。
★'2'我需要钱,程落薰,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个运气,可以钓到有钱的男朋友!
看到许至君的第一眼,我就呆住了,完完全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的目光像火炬一样直射在我的脸上,更像是炙烤着我的灵魂。
他的口气,从来没有如此冷漠过:“你有没有受伤?”
我胡乱地点头,又胡乱地摇头,我已经完全不晓得要怎么面对这个场面了。在那一刻,我很害怕,从来没有过的害怕,可是我自己都很难说清楚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正慌乱得不只如何是好的时候,林逸舟走过来了。
我这才看到他的脸上脖子上都被我的指甲抓出了血痕,而我再看看我自己,一点淤青都没有。
他并不是真的跟我打,那几个耳光根本没有力度。
我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当着这两个人哭,这简直比要我去死还要让我难受。
林逸舟冷冷地看着许至君,许至君也冷冷地看着他,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正面彼此,一时间,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我牵起许至君的手,几乎是用哀求的语说:“走吧。”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我,林逸舟就先开口了:“程落薰,你今天走出这个门,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是以前,我大概又会心软,又会退让,又会妥协,然后我们又继续陷入一场拉锯战,两个人又继续进退维谷。
以前,是因为懂得,所以爱;是因为懂得,所以任他反复伤害。
以前,这是一个多么伤人的词。
他还太年轻,年轻得不知道要怎么专心爱一个人,年轻得不知道很多东西在拥有的时候就应该珍惜。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这一次我真的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慌张,我知道这是因为他从我的脸上看到了坚定。
我站在许至君的身边,声音很小,但很清晰:“那就这样吧。”
许至君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下又立刻回复自然,他对林逸舟说:“你自己说出来的话,你要做到,我不想以后再看到你跟我的女朋友有什么瓜葛。”
我们一直走到电梯门口都没有听见林逸舟关门的声音,电梯门观关上的那一瞬间,我听见我的心里,有些什么东西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彻底敲碎了。
许至君并没有让我上他的车,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我从不知道有人发脾气是这样的,不骂人,不打人,只是阴沉着一张脸就足够让身边的人心惊胆战了。
我看着他,很茫然,他到底要怎么样呢?
他低着头,不看我:“我原本想去接你吃饭,结果看到你上了他的车,看得出你不是自愿的,但我想你如果一定要挣脱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吧。”
他的话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就这么一两句话,他那么不客气地戳穿了我的借口。
是啊,如果我自己真的很坚决,那林逸舟他有什么办法把我带走?
许至君叹了口气,接着说:“我跟在你们后面,看他开车开得那么快,担心你们会发生什么意外,并不是故意跟踪你们的。
“你们上去之后没有关好门,我进去也不是,走也不是,犹豫之间才会听到你们所说的一切,这是我不够磊落的地方……
“落薰,你跟着我走或许只是意气用事,或许你自己都没有搞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好好想清楚吧,不必因为别的原因跟我在一起,你也很清楚,我并不是除了你之外不认识别的女孩子。”
他后面那几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是字字重千斤,我看着他独自上了车,绝尘而去,很久很久我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是什么意思呢?
他的耐心终于到了极限?
我一个人恍惚地走在路上,短短几年的青春,原本素白纯良的底色,路过的人一人踏上一脚。原本纯净得像块玻璃的心,被一次一次狠狠地摔掷在地上。
我蹲在地上,呼吸是那么困难。
我听见一个声音带着试探的口气叫我:“程落薰?”
我茫然地抬起头,只看到天空中那个巨大的太阳,光线太强烈了,我睁不开眼睛。
这个人蹲下来扶住我,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你好像很不舒服啊。”
他没有说错,我真的很不舒服,我觉得我马上快要晕倒了,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听见自己虚弱地问:“你是谁?”
这个名字穿破往事逆袭而来:“我是周暮晨。”
我们坐在冰室的角落里,我很抱歉地对他笑:“人老了,老眼昏花,你别介意。”
他笑着看着我说:“在学长面前说自己老,我看你是欠打。”
恍惚之间,我觉得他好像真的只是我一个学长而已,我们过去没有一点别的纠葛,所以如今云淡风轻地坐下来谈谈各自的生活。
他似乎已经不记得了,曾经他色厉内荏地跟我说过:“你要真想为我做什么,就是再也别来骚扰我”的话。
其实并没有到那个程度吧,对我的厌恶,仅仅是出于彼时对孔颜的爱护吧。
我那时还太锋利,就像一把剑一样,出鞘必伤人,那时候我根本不懂得,在爱情当中其实也很需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个下午我们说了很多,他说整个暑假他都没有出门,就是今天出来买东西,这么巧就碰到我了。
我没有告诉他,我高三的时候曾经一个人跑去看过他。
那不仅是仪式上的告别,同时也是情感上的彻底割舍,当时的我,以为只要放下他,我的人生就会翻开新的篇章,未来全是美好。
我太傻了。
我本来想问他,你现在还跟孔颜怎么样?可是我觉得这个问题一旦问出口就会牵扯到很多很多我们可以掩埋的回忆,可谓是我还是决定闭嘴。
我没问过他的感情生活,他却开玩笑问我:“谈恋爱没有?”
一时间,我不晓得要怎么描述我的处境,这沉默让他误会我至今单身,于是安慰我:“没关系,你是高处不胜寒,不像我这样的人,我是低处纳百川。”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真的放不下吧,爱已时过境迁,恨已沧海桑田,我们终于有这么一天像老友一样坐下来说说生活,说说天气,说说当季流行什么搭配,说说某个牌子的鞋子又贵又丑。
可是我们不提当年,我们不提那些惊心动魄的从前。
分开来的时候,他忽然正色对我说:“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觉得你长大了,这几年我一直想,如果你当初不是遇到我,也许你会幸福很多。”
我被这句话弄得有点惆怅,于是也就口无遮拦地回了他一句:“你现在说这些,晚了。”
就算没有遇到他,也未必就会幸福吧,人生只有一个,没法活出那么多假设和可能。
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之一的阿佳妮曾经说:总有一个人狠狠教训你,让你知道你是谁。
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另外一个人,狠狠教训我,让你给我知道我是谁。
我们分开的时候,他的表情忽然有一点奇怪,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解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就说啊。”
他皱了皱眉,问了一个让我很吃惊的问题:“你知不知道康婕现在在酒吧做事?”
我怔怔地看着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补充道:“我前几天跟几个朋友去酒吧玩,看到一个女孩子很面熟,虽然化了很浓的妆,但是还是觉得是认识的人,结果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在门口跟别人说话,我才确定是康婕。”
怪不得……
我脑袋里突然像一盏灯泡一样亮了,怪不得每次晚上叫她出来散步她都不肯,怪不得每次白天见她她都无精打采。
“原来是去酒吧做服务生去了。”我这才恍然大悟。
可是周暮晨的表情十分吃惊:“服务生?不是啊,她是在陪酒啊!”
当天晚上我把康婕从酒吧里拖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有点口齿不清了,我让她去洗手间把喝下去的酒吐出来,她痛苦地摇头:“我已经吐了两次了,再吐胃就要穿孔了。”
我扳正她的脸,她脸上的妆已经掉得差不多了,睫毛膏晕开之后两只眼睛就像被人打过一样,还有眼皮上那被我嘲笑了好多次的蓝色眼影也花得不成样子了。
我问她:“为什么?”
她推开我:“我需要钱,程落薰,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个运气,可以钓到有钱的那朋友!”
我难过地看着冲到路边剧烈呕吐的她,为什么会这样,几年前还会因为爬到人家房顶上看夕阳,看鸽子就觉得很快乐的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走过去,平静地文问她:“你需要多少钱?”
她没有转过头来看我:“别问了,救急不救穷,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我仍然固执地问她:“你需要多少钱?”
她突然火大了,一把推开我,怒气冲冲地对我吼:“叫你别问了你他妈的听不懂啊,不是我需要钱,是我妈需要钱,她要是拿不出钱来那个男人就会打她你懂不懂!”
我从没见过这么激动的康婕,她吼完我之后就跑过来抱着我很大声地哭,我木讷地任由她抱着,四周经过的人都忍不住朝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抬起头来看着深蓝色的夜空,这座城市怎么会让我们变成这个样子?
我一直在吧台坐着等康婕下班,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我再次看见了那个叫阿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