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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可嫣然一笑,如宁静的水面上轻风拂过,微微泛起一丝涟渏,转瞬便平静无波。她深深庆幸自己没有嫁到陈长歌那社会关系极其复杂的深深庭院,一脑门子的太夫人,夫人……理不清的关系网,以及那许多枝枝蔓蔓,旁枝斜出的氏族家境。若不是陈长歌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恐怕她如今在家里的地位日子便是举步维艰的吧!人,坚忍不拔的人,总会在逆境来时,变换思路,寻找最适合自己走的那条路。
眼前的形势已让她深刻地明白,虽然自己现在的日子比陈长歌好过得多得多,但是以前那个可以任性,撒娇,调皮,淘气的陈五可的的确确应该长大了……
* * *
黄昏,落日的余辉笼罩着凌霄阁内一方小小的水榭,今日下午无事。陈五可将凌霄阁这小小的范围转了几圈。自己上次解救四绣时匆匆而来,并没有细看。凌霄阁主屋的对面,回廊所面对的,正是四绣掉下去的那方荷塘,坐在回廊与水榭之间的小亭中,边敲击着亭中石桌上的围棋盘,边移目观看满池荷花,如出浴的美人般竞相绽放。如若到了晚上,就着月光,赏看满池荷花,大约就是朱自清笔那荷塘月色般的境界吧。
陈五可微眯双眸,侧耳倾听这种脱离尘世喧嚣,恍入人间仙境的感觉真的是舒适惬意。恬淡悠然间,却有一种不和谐的音符,打破了这份远离尘埃的安宁。
荷塘对面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五可抬眸一望,却原来是云程高举了酒杯,正仰着脖子往自己的口中灌着黄汤。一左一右两个美人,他的高级通房丫环,万春儿和依人,正一人拿了一壶酒,不时地听着云程的吩咐给他倒酒。原来,这俩美人的功效,不止是服侍通房那么简单。没想到这外表奢侈,生活靡烂的云程,倒是个会省钱的主儿。
想到这儿,五可不由撇了撇嘴。起身正想走人,对面传过来万洁儿那极其妖娆妩媚的声音“二爷,您瞧,荷塘那面亭子里站的不是您新娶的二少奶奶么?”
云程乜着醉眼瞧过来,摇摇晃晃地点指五可囔囔着:“二少奶奶,你是谁人家的二少奶奶?”
“二爷,您是不是今儿在奴婢那儿喝多了酒,不大记得了,那位是您三媒六聘娶回来的二少奶奶,昨儿个晚上是您新婚。您没在少奶奶那儿过夜,却直接搬到了我和依人的西暖阁……”
云程以手抚额,用力地晃了晃疼痛不止的头颅。把那疲惫的身子分解了一半靠在万洁儿的身上,皱着眉道:“扶我到榭那边的亭子里坐上一坐。”万洁儿与依人闻言,便扶着自家公子,一步步地走过荷塘上的小桥,缓缓让云程在五可坐过的亭中落了座。五可此时并没有走出多远,名义上的夫君在侧,又有日常服侍他的通房丫环在旁。她此时离开,似乎对他是过于无礼和轻慢。
五可踌躇了一会儿,便走到云程旁边,躬身施了一礼,袅袅清音若黄莺出谷:“可儿见过夫君。”云程乜着的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她。语含讽刺地道:“想不到你竟还有这份雅兴欣赏这池中荷花。这荷花尚知出淤泥而不染。谁想你不仅深身沾满铜臭,竟还长了一颗算计人的心肝。那便一无是处了。”
五可见他不可理喻,便不与他犯话。又行了一礼,慢声道:“夫君若无别事,五可告退。”说罢转身欲走。云程无可无不可地端起杯来,又让那依人斟酒。
五可都已经转过身来了,却听那万洁儿娇声道:“哎哟,我说二少奶奶。我们爷的话还没说完呢。您就这样走了,这不是明摆着给我们爷难堪么。二奶奶虽然年纪小说,好歹也是嫁了人的。难道嫁过年前亲家奶奶没有教导您为妇之道。”
五可已经走出几步,闻听此言,不由得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万洁儿,目中闪过凛然而冷冽的光。万洁儿高扬起尖尖的下巴,以居高临下的姿式斜睨着五可:“二少奶奶,您干吗用这么不怀好意的目光看我。难道我有说错么?”云程在一旁眯着眼见自己的宠婢和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开战,难得开心地笑了,眼中闪过狡黠的,恶意的孩子气的笑。
五可对着万洁儿灿然一笑,缓缓地用手指弹着手上柳叶,复又抬头问道:“你是何人?”
万洁儿大怒:“二少奶奶,想不到您如此轻慢洁儿。您来云府不下数次,而且您来凌霄阁那次我们也已面对面过。我是爷的贴身丫环万洁儿。”
陈五可眼望云程点头直笑:“哦,原来只是屈屈一个小丫环。就敢来骑在云家二少奶奶头上跟我讲究为妇之道,怪不得人家说云府世代簪缨世家。一领教之下,果然不同凡俗。原来二爷身边的一个通房丫环都可以教导她的二奶奶为妇之道。”
98 论理与黄昏遐想
云程正在那里听得津津有味,都忘了喝酒。纵然他醉得不很清醒,陈五可的最后一句话却也让他青筋暴起,惊跳起来:“陈五可,你若是嫉妒我宠爱洁儿与依人就不妨直说。不要在话里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这么一顶高高帽子戴下来。你让洁儿如何受得了。”那万洁儿见云程向着她,便也扬着下巴,一副向五可挑衅的神气。
真是狗仗人势,五可在心中道。没有像云程所预料的那样恼羞成怒。而是在云程的对面坐了下来,笑语嫣然地对着云程道:“夫君,五可虽然出身商股,如夫君所言,满身铜臭。可是打小儿母亲就教导可儿,要胸怀宽大,有容人雅量。特别是要给丈夫广置妾室,以便给夫家开枝散叶。所以,五可只知要唯夫君马首是瞻,不知何谓嫉妒。至于夫君宠爱哪个丫环妾室,那纯属夫君个人喜好,娘子我无权,也没有必要去管这些。不过,夫君既然说到五可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五可却要和夫君好好论上一论。”
听着五可的开场白,云程头皮发麻。他就知道不会有好事,但还是得看着那小小的人儿,穿着可笑的已婚妇人的装束,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些夫君,娘子的话,以前与她斗嘴斗得惯了,今日猛丁如此正式地说话,怎么觉得如此的不协调?因有两个素日宠爱的美丫环在侧,她们素日都是在自己面前低伏做小的,自己在她们面前也是动不动就大呼小喝,一声吼就能把她们吓得哆嗦,今日五可细声细气地同自己讲话,已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虽然心存不甘,还是要倾听她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
“娘子有话但说无妨。”他此刻完全忘了昨夜的不快,犹自给那张红红的小嘴的主人推波助澜。
“夫君是朝堂上的人,懂得的道理自然比我多,可儿今日却要在夫君面前逾越了,不觉要问上一问,自古至今,是君为臣纲,还是臣为君纲?”
怎么还扯到朝堂上去了,云程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仍耐着性子答道:“当然是君为臣纲,若是大臣想做皇上的主,那岂不是要图谋造反。可儿你问出这番话可真真好笑。”
五可做恍然大悟状,“即是君为臣纲。那么妾身还有一问,是夫为妻纲,还是妻为夫纲。”
云程不觉好笑,顺口说道,“可儿无事逗我不乐,这个自然是夫为妻纲,若真个妻为夫纲,这内宅禁院岂不是乱了套。”他自己都浑然不觉,自己待五可的态度,竟然又如从前。
五可见状点头道:“既然夫君如此说,那么同理可证。皇后要听皇上的,可儿要听夫君的。但可儿又要发问了,这皇宫内院。谁来管制?”
“当然是掌管凤印之人,当今的皇后娘娘。后宫妃嫔,上从贵妃,下至宫女,悉数都由皇后分派。”
“好,可儿要夫君摆的就是这个道理。夫君,你瞧啊。皇宫内院既然是皇后娘娘说了算。那么这尚书府的内宅当然要由母亲来掌管。那府里众多丫环仆妇,还有那有孕在身的肖姨娘,自然都得听母亲的吩咐。如果咱们把尚书府看成一个大家,那么凌霄阁自然是一个小家。夫君谋外我主内,夫君可认同可儿的说法。”
“这个自然。”云程开始觉得头痛得要炸裂般。先前就觉得她君君臣臣的好没道理,却原来一步步的将自己绕了进去。待要就此结束话题,那爆豆般如数家珍的小嘴,只要逮了理,如何肯放过自己。
“夫君既然觉得妾身所言不差,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凌霄阁内,任你是谁,管你丫环仆妇,还是夫君的妾滕,都得听为妾身的吩咐?”陈五可忽地甜甜笑脸转凛然,无比郑重地道。
云程目光闪烁,犹疑的目光自五可脸上移到万洁儿脸上,又挪回五可脸上。含糊地轻咳一声,不确定地道:“这个嘛……”
陈五可站起身来,眼光灼灼直直逼视着云程,义正辞严地道:“五可嫁入云府前,曾听人言云二哥为人真诚豪迈,放荡不羁,不拘小节。今日之事,令妾身觉得果然不同凡响。五可虽不得夫君宠爱,但至少也是夫君三媒六证聘回来的正妻。如今夫君却可以由着一个小小通房丫环睥睨于我,指摘妾身种种莫须有的过失。这也是夫君的不拘小节呀。这要是传将出去,岂不是要世人说道,‘云府世代簪缨世家,果然不同凡响,云二少爷的一个小小的通房丫环都那么有气派,敢在堂堂二少爷面前谈论云二少奶奶的是非’,试问夫君,您现在还觉得妾身我是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给万洁儿带高帽么?”
云程闻言,面色铁青地挥袖而起,皱眉厉声对着万洁儿与依人道:“你们两个,侍宠而骄。仗着我对你们的宠爱竟然不把二少奶奶放在眼里。还不快过去与二少奶奶磕头陪不是。若不然,二少奶奶若是对夫人唠起家常,却是有你们两个的好看。”
那依人一直在旁观望,见二少奶奶据理力争,二少爷忽然间就动了怒,知道大势不好,慌忙来到五可面前盈盈下拜,说些以前是奴婢不懂事,今日多有待慢,还请少奶奶责罚原谅云云。五可淡淡一笑,挥手由她起了。那万洁儿虽闻云程如此说,却依然心有不甘,撒娇地对着云程唤了一声地:“二爷。”
云程抛下酒壶,不知道和谁赌气似的甩袖走了。只留下那万洁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依人忙悄悄用绣花鞋尖点了她一下,见她张惶无措地望向自己。忙冲她递个眼色,示意她上前给五可赔礼倒歉。
五可哪里没看清她们两个这些小动作。故做不知般,只去看池中荷花。果然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晚风中,一只只蜻蜓在黄昏的池塘里临着夕阳晚照翩翩起舞,好不热闹。
蜻蜓是益虫,还凭着本能知为人类捕食害虫。而人呢,这种自以为最聪明的高级生物。却因了种种爱恨情仇,名利纷争,而明争暗斗,自相残杀。假若有一天这个世界不复存在了,你,我,他这渺小的沧海一粟也不过是化身为尘世间的一缕尘埃,一缕飞灰烟灭。
99 热闹
“二少奶奶,求你饶过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那万洁儿跪伏在五可脚下,哀哀哭道。却见那陈五可眼望荷塘方向看都不看她一眼,可见她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时才她与云程一番言语,万洁儿半天没反应过来。她一向仗着云程对自己的宠爱,在凌霄阁作威作福惯了,不免得意望形,以为五可年幼无知,云程又不待见她。少不得要在她面前颐指气使,耀武扬威一番。方显得自己在凌霄阁里数一数二。
却想不到那二少奶奶不惊也不恼,只笑吟吟地,气定神闲地问了几句话便气走了云二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