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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尚书今年已经六十二,有一妻一妾,妻子生了一子一女,妾侍一直无所出。换言之,他如今只有英妃这一个女儿了。人到老年,自然想念自己的孩子,英妃在深宫中,一年也见不着几次,入宫的手续繁琐,而且不能经常入宫相见,即便相见,也需君臣之礼,父女之间不再如往昔一般亲昵。看到人家几代同堂,步尚书夫妻心中更是难受,加上多年来也没有儿子的消息,很多人都说死了,但他和夫人始终觉得他尚在人间,只是不知道流落何方。因为失踪的时候他才六岁,即便活命下来也人不得路回家的,这些年他没有停止过寻找他,但是遍寻了神州大地,均没有他的下落。夫人曾经试过去找人问卜,问了好几次,有的说尚在人间,有的说已经死下地府早轮回转世了。众说纷坛,也只是在希望和绝望中跌宕。
昨夜女儿从宫中命人传信出来,说寻得一高人,可能会帮忙寻找到儿子的下落,他和夫人一宿没睡,只等着高人的到来。
今日一早,命人宰猪杀鸡,府上一片热闹景象。
马车停在了步府门前,朱漆大门早开启着,门口站着几个家丁,一见马车来到,其中一名便飞奔了进去通报。由于有诸多太监宫女在,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所以英妃安坐在马车内,等着自己的父母过来迎接见礼。入宫为妃,这点便让人难以接受。
步大人领着妻妾出来,当街便向淑妃下跪行礼。淑妃强忍激动,平静地道:“不必多礼了,起来吧!”她想伸手上前搀扶,奈何宫廷礼制不允许,便打眼色让身边的太监去扶着起来。
步大人看向马车里,却不好问高人在哪里。只安站一旁,首先等淑妃和车内的人下来,再行高人见礼。
然而,和淑妃一同下来的却是一个妙龄女子,他也一同向淑妃见礼,淑妃微笑道:“伯父,本宫也是要回府的,特来此地看看伯父伯母,马上便走,不必多礼了!”
步大人强笑道:“淑妃娘娘请入府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为免爹娘等得心焦,本宫还是先走了!”说罢,又重新步上香车,只是步大人瞧见那女子却没有跟着去。
送走了淑妃,步大人急忙问英妃:“高人何在?”
英妃看了龙初夏一眼,“爹娘,进去说话!”
步夫人一脸的失望,神情即刻便呆滞了起来,痴痴地道:“难道不来么?”
那妾侍扶着步夫人安慰道:“大姐,先进去再说吧!”
龙初夏瞧那妾侍倒也长得一脸的好相,温和大方,年纪约莫四十多岁,保养得当,不见岁月的痕迹。相反步夫人却白了鬓边,眼角有鱼尾纹萦绕,想必是思念儿子之苦吧。
步大人身材高大,面容威严,只是如今更多的是心焦,胡子微微上翘,连叹了几口气,却什么也不说。
这样希望又失望的日子,早经历了无数次,到最后也已经习惯了。
进了大厅,英妃首先向爹娘下跪:“女儿琳英,见过爹娘!”
步夫人上前扶起他,苦笑道:“女儿,赶紧起来!”
英妃又向步二夫人行礼:“见过二娘!”步二夫人连忙扶起,笑道,“行了,怎么多礼了起来?”
英妃含泪道:“这些年,多谢了二娘照顾我爹娘,琳英实在是不孝!”入宫八年,连同这一次不过回家三趟,皇宫和家虽然近,却不轻易再踏出宫门了。
二夫人悄声问道:“你不说带了高人回来么?”
英妃连忙擦干眼泪,对身后的太监宫女道:“你们先下去,外面候着!”
“是!”身后那一票人退了出去,唯独龙初夏站在英妃身后,不走也不退。
英妃这才介绍道:“爹娘,她便是女儿跟你们提起的高人,她叫龙初夏,是医女,女儿上一次差点。。。。。。”英妃想起不该当着父母的面说起这些事情,连忙转口道:“是她救了女儿两次!”
步大人和步夫人顿时对龙初夏刮目相看,对于英妃差点宾天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吓得是几宿睡不好觉,后来听说是一名医女治好了她。在她病好之后,他们也曾入宫瞧过她,叙话了一会,皆没有再说起伤感的事情。只是宽慰了女儿几句,便被皇上传召了过去。
后来又听闻英妃陪同太后出宫遇险,差点掉下悬崖,是一名医女拉住了她。料不到,这高人便是眼前这名弱不禁风的女子。他之前料想这名医女定然是虎背熊腰,否则如何在悬崖边上拉住英妃?所以听闻英妃的介绍时,他愣了一下!
步大人端正神色,对着龙初夏作揖弯腰拜了一下道:“谢谢龙姑娘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步夫人和二夫人也连忙上前行礼。龙初夏道:“大家不要谢来谢去了,还是早说正经事情吧!”
尚书府的中邪案
步大人请龙初夏坐下,便开始叙说那年发生的事情了。
其实和太后所言差不多,案子的情况他不清楚,因为案子并非由他审理。只是此案刑部应该记录在案的。他对龙初夏追问此案甚是不解,虽然很多人都说失踪案是因为杀人狂魔一案的误判,但是他当时觉得有些无稽。当时他单纯认为是天灾,龙卷风在全国各地都有发生过,不足为怪。加上那时候又是龙卷风肆虐的夏季,京城也尝试过多次,只是未曾造成如此重大的人命损失。
龙卷风之后,当时先帝命他追查失踪人口的下落,因为失踪者有他的儿子,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用心去寻找,一丝一毫的证据都不放过。但是,这么多年了,莫说找到生还的人,就连失踪者的尸首或者是衣衫都未曾找到。
听完步大人的叙述,龙初夏并没有发现任突破,她问道:“失踪的人里,有几个孩子?”
步大人悲痛地道,“只有犬子一人!”顿了一下,他补充道:“当日暴雨刚过,大人涌到护城河抓鱼,不许自家的小孩子出去,免得被激涌的河水冲倒,所以当时并无几个小孩子。”
英妃难过地低下头,当初若不是她任性,硬是要出去,也不至于落了一辈子的遗憾。
步夫人哀哀地问道:“龙姑娘,我德辛是否还在人世?”德辛是英妃弟弟的名字,步德辛。
龙初夏沉思了一会道:“这个时候我不能给你们一个肯定的答案,总之一半一半吧。若全部只有他一个小孩,他是有机会生还的。若是他遇害,你们大范围的搜查,肯定可以发现尸首。因为我方才听大人的回忆,当初基本是刚发生了龙卷风事件便立刻搜救了,时间上是吻合的。但是也不排除有杀人毁尸的可能。”
“有一半的机会生还?”步大人声音颤抖,这些年已经听得太多了,听得更多的是理智的声音,说他不可能还在世上,要他放弃。但是儿子是他的亲骨肉,岂能这么轻易便放弃?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他们夫妇是如何过来的,只有痛失过孩子的人才知道。
“我只能说,龙卷风案和杀人狂魔案,是大有关连的!”龙初夏想了一下,“可否奏请皇上,要求翻查此案?”
步大人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地道:“时隔二十年,要翻查此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加上当初处理此案的是先帝,要皇上翻先帝尘封的旧案子,怕有些困难!”
龙初夏道:“一切先尽力再说,皇帝若是不准,咱们再私底下查吧。但是他恩准了,我们要查便容易很多,不必费那么多功夫。”
“既然龙姑娘这样说,那老夫。。。。。。。”
步大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一名家丁惊慌失措地冲进来,趴一声跌倒在地上,他仰头看着步大人,摁在地上的双手,竟布满了血迹。
他双眼惊慌,失魂落魄地道:“有鬼,有鬼啊!”
步大人怒道:“胡说八道,这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来的鬼?”
那家丁双眼发直,反复地道:“有鬼,有鬼啊!”
步大人上前扶起那家丁,怒瞪双眸,“胡言些什么?赶紧出去,别吓坏了客人!”
“大人,放开他!”龙初夏冲上前拖开步大人,步大人一愣,只听得那家丁痛叫一声,满地打滚,那双手的鲜血,竟变成了黑色。再看他的眼睛,竟像是生出烈焰一般的火,他拼命地抓自己的头,把头发一把扯了下来。
众人看得失声尖叫,二夫人上前抱住步夫人,拍着她的后背道:“别看,姐姐,不用怕!”
龙初夏念咒语,手指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咒,符咒发出玄光直飞那家丁的眉心,家丁顿时双腿一蹬,躺直在地上,口鼻冒烟的,手指和身体的皮肤像是被烧过一般,发出难闻的烤味。
步大人惊呆了,久久说不出话来。倒是英妃见过龙初夏和鬼差交涉,知道她不是一般人,便强忍住恐惧上前问道:“初夏,怎么回事?”
“他中邪了!”龙初夏蹲在那家丁身边,查看了他的指甲和皮肤,苦笑道:“而且,这个邪还非同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啊?”步大人惊问道,“怎么会无缘无故中邪呢?”
龙初夏站起来,看着步大人,忽然从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手执起步大人右手的中指,一刀滑落,鲜血即刻冒出来。二夫人和英妃一同惊呼,“不要!”
倒是步大人,惊讶地看着龙初夏,“难道,老夫也中邪了?”
“你方才碰触了他的身体,火魔的血会蔓延到你的身体里,若是蔓延至全身,大人便会好他一样。”龙初夏用手挤压,尽可能地把更多的血挤出来。血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一会竟变成了火焰消失了。
步大人不敢置信,但是这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眼前,他想说服自己不相信都不能,只是他也看清龙初夏的本事,心中对她所说的话也多了几分信任。
英妃对二夫人道:“二娘,麻烦您扶娘亲回房休息!”
二夫人白着一张脸,看得出她也惊慌不已,但是她一副护住步夫人的神情,竟像护住自己的孩子一般。可见她和步夫人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她点点头,搂住步夫人的肩膀轻声道:“姐姐,咱们回房!”
步夫人点点头,双手紧紧抓住二夫人的手臂,身子轻颤,回头看了龙初夏一眼,微微福身,“龙姑娘,抱歉,招呼不周了!”
“夫人,不必客气。”龙初夏道。她的脸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或许忧。龙家家训,在世人面前,尽可能要保持清醒的心,要做到这点,她自己的体会是只有一个办法,是便不要接触太多的人,不要对人有太多的感情,自然便不会有情绪起伏。
步夫人回去后,步大人指着那家丁问道:“姑娘,他还有救吗?”
“死不了!”龙初夏淡淡地道,“只是要调养好一段时间。他的身体被火魔侵占过,五脏六腑都被火烧过,请个好点的大夫为他医治吧!”
“好,他什么时候会醒来?”步大人急于要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忽然中邪了呢?而且他很想问火魔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如此厉害可以侵占人的身体。
第三十三章 莫非皇帝不许翻案
火魔,是火神祝融座下的人,至于为何会出来作恶,这要问问祝融神那边了。
龙初夏听到步尚书的问话,回答道:“明日不醒,后日也会醒来。大人不必问他了,但凡火魔作恶,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惹恼了火魔。火魔脾气暴躁,并且记仇,只要他怨恨某一个人,便会想尽办法去对付他。如今火魔并没有被我捉拿,不过是逃走罢了。依照火魔的性格,他一定会回来找他。”
步尚书闻言不禁心惊,“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龙初夏沉吟了一下,“今夜,我留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