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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只是龙阳宫的膳食一贯都是有袁姑姑负责的,你以后若是和簪花阁的那位姑姑嬷嬷交好,要去找她们闲聊,也须得安排好了龙阳宫的膳食才好,否则,皇上那里,本宫可也替你担待不了。”
袁宫女先是一惊,继而恍然大悟是有人在她背后捅了一刀,否则,这个漪妃虽厉害,但岂能时时刻刻都掌握着她一个小小的管事宫女的动向!
她心中咬牙切切,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声色,只是想着头一件要事必然要把漪房安抚好,否则她的性命只怕就是危在旦夕,只有保住了地位,才能去收拾背后的小人!
第四章(2044字)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不知何人在背后说奴婢的坏话,只是奴婢确实是安排好了手上的事情,才去簪花阁那里,找吴姑姑聊了会儿天,吴姑姑和奴婢以及珠儿都是一个村子里面出来的,奴婢……”
“好了。”
听见袁宫女提到珠儿两个字,漪房不悦的凝眉,玉杯重重一放,在石桌上击出一声脆响,而杯中的酒液,随着玉杯上的液体,缓缓的浸透出来,水珠滚落成一条直线,坠到地面,亭子里,顿时充满了清冽酒香。
漪房不着痕迹的舒出一口气,眼波里,有满满的歉意和忧伤,珠儿,是她长久以来一个洗不尽的噩梦。她虽然尽了全力,可还是害了一条人命,花一样的少女,就这样消失在了别人针对她的阴谋里。漪房不是不自责歉疚的。
所以当听到袁宫女用珠儿来为自己遮挡时,漪房心中有说不出的愤怒,那么纯真善良的一个女孩,如何会有这样一个心狠的同族姑姑呢,还是因为袁宫女在这个宫廷里被浸淫的太久,以致失去了本性。
漪房的心里,就涌上了更多的迷茫,会不会什么时候,她也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连血亲和从小培养起来的情分都能够舍弃利用,那么,这样的活着,到底是人还是行尸走肉。
“娘娘,……”
一声轻唤让漪房从自己的沉思中回神,她抬头,看见了翠儿不解的眼神中那抹提醒之意,微微苦笑,她近来,好似越来越多愁善感了一些。
漪房给了翠儿一个放心的眼神,收敛了心神,用翠儿递上的绣帕擦了擦被酒水浸透的掌心,看着地上战战兢兢的袁宫女,不带任何语调的缓缓道:“你也不必喊冤,本宫今日这话,也没其他的意思,该是你的差事,自然还是你的,本宫只是想要告诉你,在这个皇宫里,你是奴才,就要谨守一名奴才的本分,不要一再为了拿不安稳的银钱,最后连性命都搭了进去。”
袁宫女浑身剧烈一颤,不敢抬头,但也没再辩驳。
漪房满意的笑了笑,一方绣帕轻飘飘的落在袁宫女的头顶,看着绣帕入目的纯白,袁宫女仿若看到了那为自己送终的白幡,双腿一软,脸上青白交加,整个人就好像是气若游丝一般。
“行了,下去吧。”
听到漪房终于大赦开恩,被吓得神智混乱的袁宫女,僵硬着身子,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地上站起,翠儿见状,扶了一把,把她送出了几步开外,才回转到亭中。
“娘娘,为何……”
翠儿左右看了看,发现禁卫军比比皆是,说话,有些犹豫。
漪房却笑了笑,玉手执起酒壶,放在石桌中间的小炉子上,几片月季花瓣伴着幽香在秋风中漂浮而过,漪房含笑轻轻屈指一弹,让她们飞舞的更加绚丽。
“有话就说吧。”
到了如今这个时侯,她需要在夏桀面前至少展露一半的真实,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很多人言,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窃窃私语好,就算是不在龙阳宫,漪房也不认为,这个宫里,真的有能彻底瞒过夏桀的事情。尤其是在经历了珍妃和刺客之事后,夏桀对于宫中事务的掌控欲望,已经到了几近疯狂的地步。他是不能允许事情逃脱自己手心的一个男子。
而现在夏桀已经对她动了情,他需要的,又是一个能够站在他的身边,保护好自己的女人,那么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机和手段,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情。毕竟,夏桀更清楚,在这个宫里,没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只有谁在谁眼中是好人,谁在谁心里是好人的道理。
黑与白,从来就不是能够清楚分明的。
“娘娘,袁姑姑明明就是将您每日的膳食方子给了簪花阁的吴姑姑,您为何不……”翠儿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不过这一次,她实在是太好奇了,拿着这样的一个把柄,却不出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何不直接拿下她问罪?”
漪房媚眼横飞,手中执着一把小小的浣扇,在炉火边缘扇着,她闻到空气中逐渐浓重的酒香,满意的放下扇子,才浅笑道:“宫中妃嫔的膳食房子的确是禁止擅自传于外人,可是,簪花阁是李夫人住的地方,她给了李夫人本宫的膳食方子,算不上外传,也许李夫人就是想要和本宫服食一样的药膳罢了。虽然这样算是李夫人那边越了品级行事,可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何况,这膳食方子,谁又能肯定不是袁宫女私下拿给吴姑姑的,当时碧儿在簪花阁外头看见伸手接了膳食方子的人,可只有吴姑姑,没有李夫人。”
漪房说话的声音很轻,维持着她长久以来的淡然嗓音,婉转而不失娇娆,她没有刻意的放大音量,也没有故意做出一些事情来吸引人的注意,试图让今日她所分析的,所说的话,被有心人传到夏桀的耳中,她,没有这么蠢!
这样做作的明显,只会让夏桀对她起疑,对于李夫人的所作所为,反而会忽视。还是一样的道理,越在乎,越不能容忍半丝的不完美。
所以漪房只是按照本真来说话,不过漪房心里很清楚一点,夏桀还是会知道这件事情的。袁宫女下跪请罪,众人皆见,逃不出夏桀的耳目,而她说的这话,虽然轻,可只要身上有武功的暗探,就能听得清楚明白。而漪房一直知道,自从刺杀之后,夏桀就在她的身边,安排了不止一个暗探,也许是监视,也许是保护,总之,漪房从偶然的一次铜镜反射中窥探出了暗探的存在,那个时侯,漪房就已经知道,这暗探,同样是一把双面的利刃。
限制了她的诸多行动,却也给她提供了一个让夏桀更加信任她的利器,有什么能比夏桀自己派出去的心腹更能让夏桀信任的呢,从他的心腹之口说出来,哪怕是出于对自己御下能力的自负,夏桀,也不会有半丝怀疑吧。
第五章(2062字)
对这话揭过不提之后,漪房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温酒之上,酒香飘飘,漪房半迷了眼眸,身子微微前倾,蜷出了一个魅惑的弧度,她满足的伸出粉舌,在唇瓣上轻舔了几下,神情里,略带着一丝娇憨的抱怨道:“大哥怎么还不过来,这酒,都温了好几次了。”
话音刚落,漪房就听到了一个爽朗的笑声,那样的熟悉真挚而又温暖。
“娘娘煮酒以待,是我这个当兄长的来迟罪过了,待会必然要多喝几杯给娘娘谢罪。”
“大哥!”
漪房欣喜的豁然起身,她看着越走越近的男子,艳若桃李的脸上去除了所有的风情和媚色,只剩下一片纯然的喜悦,金莲脚尖踏出一步,又在意识到此景之后,强行收住。
“兵部侍郎窦祖年参见漪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窦祖年望着触手可及的漪房,双目饮泪,男儿醇厚嗓音,亦有些干涩。
曾经那么娇小怜若的小女娃,慢慢的成长为绝色的女子,为他的仕途谋开了一条大道,一年不见,这个妹妹,身体里面的风情已经变得更深更重,浑然天成的仿佛就是绝色的妖姬,可不管别人如何视漪妃为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他眼里,这不过依旧是当年需要他哄劝才能睡着的小女孩罢了。
“兵部侍郎,兵部侍郎。”
将这四个字反反复复在口中咀嚼,在舌尖轻转,酸楚涌上心间,漪房眼中带泪,看着面前在南地呆了一年的窦祖年,外表的风尘仆仆告诉了漪房,这一年在南地,窦祖年付出了多大的心力,多大的代价,才谋得了这样一个地位。
漪房有泪想要宣泄,想要抱着窦祖年放声痛哭,他们兄妹,一个在宫中苦苦挣扎,一个在南地,用性命去拼搏,终于谋得了今日一个这样的结果。谁知道,这里面,包含了多少的辛酸和无助,午夜梦回里,又有多少次,他们在咬牙痛楚中坚持下去。
可终究,他们还是做到了!
漪房用力掐了掐手心,稳住心头伤怀的情绪,哽咽道:“大哥,回来就好。”
她知道窦祖年一见她,就以官位叩拜,是为了告诉她从此她在朝堂也有了依靠,在窦家已有了说话之人,可漪房也想告诉窦祖年,最重要的不是他离去的一个承诺,而是他能够平安归来,这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许多。
兄妹得见,纵有万千言语,龙阳宫中,也不是一个能够畅谈的地方。
漪房和窦祖年,都不得不控制住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带着沉静的面容,淡然而坐。
初初的激动冷静过后,漪房就向窦祖年打听起了窦家的事情。
如今窦祖年已经官拜兵部侍郎,是窦家少辈中最有可能冲天而起的人。大夏嫡庶有别,可庶出的男儿依旧是要比庶出的女儿多了更多的优待和体面,世家大族里面,一个庶出男儿,若是有真才实学,能为家族争光,那么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也就不容人忽视了。何况现在漪房和窦祖年的身份是平妻所出,就是半个嫡子,漪房一直的等待有了回报,窦家,就快是她们兄妹能掌握在手中的利刃了。
以窦祖年的才学,若不是当年窦王氏有心压制,漪房和窦祖年,也不必走上这么一条道路。
窦祖年对窦家,有比漪房更深重的恨意,他是从小在窦家长大的庶子,曾经对窦家报以了无限向往,可最终窦家却将这份向往和期盼打入谷底。所以当漪房问起窦家事的时候,窦祖年就不屑的一哼。
“窦祖平那个蠢货,来了南地,除了吃喝玩乐,没有做过一桩事情,我们那位出身尊贵的嫡母,自以为她栽培出来的儿子不是将才也是治世之臣,结果……”
窦祖年端起就被一饮而尽,浓眉一皱,俊朗的脸上显出了寒酷笑意。
和漪房几乎一样的邪调凤眸转出幽光,冷笑道:“说起来,娘娘赐的美人还真是时候,让大哥上心的很,自从来了那几位美人,大哥就不再去灾民那里巡戒了,也让我少担了许多的心,不用再特意安排人护着他,否则我们窦家长房嫡孙被流民伤到,我回京之后,如何能向窦侯爷交差!”
漪房知道窦祖年心中郁结比她更甚,她是一个异时空穿越而来的灵魂,对窦家,一直保持着冷眼旁观的态度,而窦祖年,却不一样,所以,漪房不知道该如何劝,也不知道是否该劝,只能示意翠儿为窦祖年再斟了一杯酒。
窦祖年痛痛快快的饮下三杯热酒,心中舒畅了许多,想到百花宴最后的结果,他心中有担忧,想要告诉漪房,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之时,不可再拿了性命去拼,但想到这里是宫中,漪房救得那个人是皇上,无论于情还是于理,他都没有劝说的理由,就换了一个他想起来就畅快无比的说辞。
“我今早入宫之前,窦侯爷找我商量了一件事。”
漪房看到窦祖年故作神秘的得意姿态,从容优雅的仿佛是看了一出绝顶的好戏,脑海里窜过一个想法,但没有立时说出来,只是在心里觉得窦祖年这样在宫中众人面前称呼窦威为窦侯爷,只怕将来入朝的时候,会被人诟病,说他不敬亲父。想要劝慰,但念头一转,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