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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四人半信半疑时,忽听有人欢呼:“太好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龙三、卿安循声望去,见一个三十出头的褐色长衫男子快步过来:“哎哟!亏得在这儿遇到卿公子,不然的话,上官公子可要跑冤枉路了!”
卿安一怔,起身抱拳还礼:“阁下……”
“我姓关,名月,那是我的好友温惜玉。”关月一指另一个中年人,“我们都是上官轻寒的好友。”卿安淡然以应,不知关月与自己搭讪是何用意。
“是这样,打从上官府出事后,上官公子就发疯一样打听那魔头的行踪下落,要为家人报仇。昨天才有人告诉他,说那魔头在辽东。上官公子连夜预备了,准定今天晚饭后就和报讯的人同往辽东。我们正打算吃过这餐饭后,就去为上官公子饯行,幸得在这遇见了你,才晓得原来赵长安不是真凶。这样,上官公子当然也就不必去辽东了。”
“哦!”卿安淡淡地道,“这样就好!”
“不过,”关月目光闪动,“赵长安不是真凶,虽然我和温兄都晓得了,可上官公子还不知道。”
卿安道:“二位可以告诉他呀!”
“唉,我们俩说,总不如卿公子亲口告诉他来得实在呀!且卿公子刚才也听到了,在你们围困赵长安的这一个月时间里,类似的血案已出了十多起,那十多户人家也都想找赵长安算账。要是卿公子能去离这儿五里远的爱晚楼一趟,跟上官公子见上一面,说说清楚,那不但上官公子不会再去找赵长安的晦气,消息传出去后,那十多家人也不会再去为难赵长安了。”
卿安动心了:“可……上官府不是在离此五十多里的钱塘吗?”
“上官公子报仇心切,昨晚就已经离府,现在在爱晚楼。我们这就要去那儿和他相会,如何?”关月殷勤相邀,“卿公子可愿跟我和温兄走一趟,去见见他?”
“好吧!”卿安犹豫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于是关月结了账,三人联袂下楼,登车北去。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车停在了一处僻静清幽的所在。路边一片殷红如血的漫漫枫树林中,掩映着一座两层楼房,是家客栈。
三人下车进栈上楼。到走廊尽头,温惜玉推开一扇房门,一边进去,一边大声打着招呼。
卿安进到房内,但见里面除关月、温惜玉及自己外,并无旁人。他纳闷了,转头,见关月哪还有刚才那一脸的正气,他那淫邪的目光,如一双贪婪的手正在撕剥自己的衣衫。再看温惜玉,亦好不到哪里去。
卿安心一沉,知事情不好,强作镇定:“关爷,温爷,上官公子不在?那我改天再来拜访他吧。”疾转身向房门走去。但才举步,关月已拦住了他:“卿姑娘,上官公子不在,可我们迷情二少在呀!你来都来了,若不陪我们耍耍就走,那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
“什么?你们……是迷情二少?”卿安大惊失色。
她从前便有耳闻,武林中鱼龙混杂,既有宁致远那样急公好义的仁义侠士,也有淫邪奸恶的无耻之徒。这些败类习武的目的不是强身,而却专喜淫辱女色,败坏清白女子的名节。其中声名最著的,便是九年前神秘失踪的花君子花尽欢。对于他的消失,有人说,定是被他玩弄过的众多女子中的一个设计报复杀了他;但也有人说,他是被一绝色女子迷惑,浪子回头,与那女子神仙爱侣地隐居去了;但还有人言,他既非为女子所害,亦非为女子所爱,而是有一日幡然悔悟,为偿自己平生欠下的风流情债,挥剑割去了头顶的万缕烦恼丝,遁入空门,做了一个方外之人。但不论结局如何,此人并不惹厌。因他亲近过的女子虽多,但他从不用强,总能诱得那些女子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他,且在他离去后,仍对他情牵意挂,念念不忘,是以才会有花君子的名头。
但迷情二少却是另一种做法,两人狼狈为奸,强逼被害的女子,穷尽淫荡下流无耻之伎俩。一名女子若不幸落入这二人手中,真正生不如死。卿安如堕冰窟,全身颤抖。
“想来,卿姑娘是赵长安的侧妃吧?嗯……世子殿下真有眼光,竟能弄到这样世间罕见的绝色丽人!不说这眼睛、皮肤、头发、身段、体香了,啧啧啧……”温惜玉馋涎欲滴,“就姑娘这声音,都让温某神魂颠倒了。哈哈哈……小心肝,躲什么躲呀?赵长安能给你的,我们会给得更多,他不能满足你的,我兄弟二人,哈哈哈……”浪笑声中,二人向卿安步步进逼!
卿安不能退,关月正在身后,大张双臂等着呢,更不能前行,因温惜玉已要扑过来了。她咬牙,腕一翻,掌中已多了柄精光四射的匕首。
“呵呵,小乖乖,你要跟哥哥我们玩上几招?”关月、温惜玉见此情形,笑得更欢了。二人脚步不停,欺身向前,已距卿安不足三尺远。卿安将匕首尖抵住了自己的喉咙,叱令二人不准过来。
关月、温惜玉眉都不皱一下,对这种情形显然已司空见惯:“小娘子,仔细些,手不要抖得那么厉害,小心划破了皮,不但哥哥我的肝儿颤,你的世子殿下要是瞧见了,也会心疼的。”
“知道我会心疼,你们两个畜生还敢这样凌辱她?”一个清朗的声音冷冷道。随即,门被从外面推开了半扇,一个人伫立在风中。一听这个声音,卿安面色惨变,手腕用力,匕首疾向咽喉插落!关月、温惜玉一惊,不道她性情如此刚烈,两人再想阻拦,已然不及。眼见卿安的喉咙立刻便会被匕首洞穿,香消玉殒,但却有一缕清冷柔和的晚风掠过房内,掠过迷情二少身侧,也掠过卿安的衣袂和匕首,然后,卿安便被这一阵风带着,到了房内一侧菱格窗下,远离迷情二少的一张椅旁。
待她站稳,她才发觉,紧握的匕首已不知所踪。再看迷情二少,正瞪着挡在自己身前,而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
卿安凝视这个背影:他侧对绮窗,悄然独立,竹帘外一阵簌簌轻响,一缕山风自窗外吹进来,带来了几片翻飞的霜叶、一缕清冷的气息和一线萧瑟的寒阳。枫叶掠过这人素净的衣袂,也拂动了他负在身后的衣袖,瑟瑟霜风中,他临窗伫立,凝止不动,是那么的沉静自若,安详从容,正是赵长安。
卿安心痛如绞,踉踉跄跄地后退,跌坐椅中,她正是子青。迷情二少咬牙怒道:“狗东西,敢来搅扰咱兄弟的好事!”
“你们的好事?”赵长安声寒逾冰,“她是我赵长安的人,你们两个下贱豺子,竟敢对她无礼!是想受那千刀万剐的极刑吗?”
二人一怔,随即大惊失色。关月眼珠一转,立刻现出一副可怜相来:“世子殿下恕罪,奴才们不晓得这位姑娘是您的爱妃,奴才们子罪该万死,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才们这回吧!”二人双双屈膝。
但刚刚跪下,“哧”的一声,从温惜玉的后颈衣领中射出一蓬毒针,疾射赵长安面门。与此同时,关月手一抬,衣袖里三枚淬了剧毒的铁锥、一丛袖箭、六七支紧背透骨弩,直飞赵长安的双膝!二人狞笑:一个痨病鬼,居然也会来冒充赵长安,现在就让你这个假鬼作真鬼!
赵长安不能避,他若闪身,这些腥臭剧毒的暗器就会射中身后的子青。他仍静静地伫立着,纹丝不动。只是当暗器堪堪射至时,匕首一划拉,那些锥、箭、弩便全击在匕首上,“叮叮”、“铮铮”、“哧哧”,然后暗器和匕首一齐飞出了窗外,而赵长安也被暗器上附着的深厚内力击得向后连退两步。
关月、温惜玉一袭虽未得手,但却脸绽笑容:嘿嘿,这个痨病鬼,根本就没有内力!二人大喝一声,各持一柄寒气侵人的宝剑,双剑交剪,猛刺赵长安胸前的八处大穴。剑光飞舞纵横,立意要将他斩于剑下,以泄二人兴致被扰之恨。二人行走江湖多年,为害女子之余,一身武功也从未放下过。双剑联手,自问虽不是天下无敌,但收拾眼前的这个痨病鬼,绰绰有余!
呼喝声中,二人已刺出了一十八剑,剑剑俱指对方要害。对方无法再后退一步,也不能闪避,二人是狞笑着刺出这十八剑的。但他们的笑容在十八剑还没刺完之前便已消失了,因为他们突然发现,他们拼尽全力刺出的这十八剑全刺了个空。在这刹那间,赵长安不退反进,亦不见他如何动作,已掠到了二人身后的一个花架旁。
二人沆瀣一气,心意相通,温惜玉一剑疾刺赵长安的左腹上六寸,关月直斩他的前胸,“刷刷刷”三剑,罩住了赵长安的上身,银亮的剑光纵横飞掠,一时间令子青的眼睛都无法睁开。赵长安冷笑,索性双手抄在袖中,负于身后,只双足错动,步法轻灵,身形飘忽,如一缕穿林的清风,双剑便又刺了个空。
两人明明看见他在房间正中,但当双剑疾削过去时,他却已莫名其妙地绕到了三尺外关月的身侧;但当关月长剑横劈,一连五式将他逼至圆桌后,他已无处可退,而温惜玉的剑亦封死了他的后路时,关月那五剑却突然变成了攻击温惜玉胸前五大要穴的杀着!关月再想撤剑已然不及,惊惶之际,急忙撒手,那贯注了深厚内力的长剑“忽”的一下,擦着同党的衣襟飞出了窗外。
这时关月只觉左肩被一碰,回头见赵长安正冷冷地望着自己。他怒火贯顶,大喝一声,右手猛向上一挥,“噗”的一声,一股粉红迷烟从袖中疾喷对方面部。
但就在烟雾将喷至赵长安脸上时,温惜玉居然斜刺里冲了过来,正好从赵长安身前那股弥漫于半空中的烟雾中冲过来!他根本就没看见迷烟,只看见自己的一式“花飞玉碎”立刻就能洞穿敌手的咽喉,正得意之际,突觉一道甜腻腻、香喷喷的气味直冲进自己的口鼻,然后,他两腿一软就失去了知觉。
赵长安斜瞄面色如土、双手打颤的关月,冷冷地道:“怎么?足下是不是觉得以二对一有失英雄行径,是以要一对一地跟我单打独斗?”
关月望了望他仍负在身后的双手,又瞟了瞟地下的同伙,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扑通”一声,这次是真的跪倒了,颤声哀求:“世子殿下,饶……饶命!”
赵长安不看他,眺望帘外漫山的红叶:“饶命?你倒想想看,该怎么做,才能让我饶了你的命?”
“我……我……”
“仗恃武功,为非作歹,淫辱良家女子,真正死有余辜,现在,居然欺到我的头上来了。学武就是为了干这些丧尽天良的勾当吗?”
关月眼珠一转:“奴才懂世子殿下的意思了。”拾起温惜玉的长剑,反手一削,姿势极其美妙流畅,已割断了同伙的手脚筋脉。赵长安冷笑:“他的功夫倒是废了,可你的呢?”
“奴才……”关月倒是也想如对付同伙般,干脆利落地挑断自己的手脚筋脉,换一条活命,但长剑提起,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赵长安不耐烦了:“怎么?莫非还要我亲自动手?”未见衣袖动得分毫,但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剑,一柄剑身透明的长剑!那剑在关月的眼前,泠泠地泛着清冽的光,如一泓寒波,绽放出一丝又一丝入骨的寒意。
缘灭剑!关月惊恐万状,忙不迭道:“奴才自己来!”长剑疾挥,一声惨叫,已割断了自己手足的筋脉。他摔翻在地,忍着四肢伤口的剧痛,哆嗦道:“世子……殿下,现在,您可以饶了小的了?”
“就是我可饶你,朝廷的律例也饶你不得!”轻一击掌,房门訇然洞开,一大群寻常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