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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藏氏不耐烦地问:“怎么回事,人呢?还不过来?”捧着她头的少年结结巴巴地答道:“他……他……坐……坐下了。”
没藏氏一怔,随即笑了,笑声清脆悦耳,自有一种慑人魂魄的魔力:“哦?胆子蛮大的嘛!”忽然,将脚轻轻一缩,“你弄疼本后了。”
正为她按揉双腿的少年一呆,当即面色惨白地叩头:“娘娘饶命,奴才一时不小心,求娘娘宽恕。”没藏氏鼻中“哼”了一声:“拖到偏殿去。”两名少年上前,擒住按腿少年的双臂,将他拖拉下榻。按腿少年突然发力,双手疾往旁一挥,用的竟是中原武林中声名显赫的飞鹰山庄章家的“飞鹰三十六式”中的第二十七式——“振翅高飞”。
擒他的两名少年不及防备,双双被抛了出去,一个撞在殿壁上,定住身形,飘飘落下,是河北沧州盖世天的“铁链锁横江”身法。另一人眼看就要撞到大梁上,却凌空一个倒翻身,横掠三丈,随即一扶梁柱,轻巧落下。姿势潇洒,应变急速,倒像云南侗王的“越江飞”轻功。这一切,竟发生在兔起鹘落的一瞬间。赵长安心思:这三人年岁均不过二十左右,身手却俱是不俗,若假以时日,今后在武学上的造诣定不可限量。
三人于刹那间各展示了炫目的功夫,而没藏氏却只若未见,连手指尖都没动一下。她对按腿少年柔声道:“唉,你这又是何苦呢?现在却让本后怎么饶你?”
少年仰天惨笑:“哈哈哈……淫后,你会饶我?我章鹰志从进来的那天起就不想活了,忍辱偷生,为的不过是有一天能杀了你这淫后,一雪你加在我身上的耻辱。现在我志未成,但你也休想再折辱我!大丈夫死则死尔,要我再受那种折磨,确是万万不能!”
没藏氏冷笑道:“好,能说出这种话来,也还算是有骨头的。只可惜,既然在这里,你以为想如何就如何吗?”
章鹰志纵声大笑,忽然双臂一振。赵长安发觉情形不对,但未及出手,章鹰志右手五指已深深插入自己的咽喉,跟着用力一拔,他的脖颈立刻血肉绽翻、血如泉涌,笑声未毕,人已气绝。殿中上百人,除赵长安外,居然都面无表情,对此种场面,似早已司空见惯了。
赵长安皱眉,章鹰志宁可自杀,也不愿被带到偏殿去,难道……被带去偏殿,意味着比死还要可怕?而没藏氏到底有何手段,竟能令这上百个血气方刚、身怀上乘武功的少年甘愿受尽淫辱,也不反抗?
就在他思索时,殿内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欢乐景象。尸体已经拖走,血迹也已擦净,便连那一丝血腥味也被浓烈的甜香淹没了。一个生命无声无息地从世上消亡了,直似世间便从未有过章鹰志这么一个人。
没藏氏轻叹一口气:“现在,你……应该已经清楚,惹火本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吧?难道,你还要坐等本后来‘请’你吗?”
赵长安笑而不答,随手拿起椅边几上的一把金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金色的酒盏与醇美的红酒交相辉映,令人酒未沽唇,已经陶然。他呷了一口,满意地笑了:确是五十年陈酿的玉殿春!
“三个月前,你家主人送来的那个,都不敢像你一样骄恣放肆,可还是因冒犯本后,最后被送去了偏殿。莫非,今夜你也想步他的后尘?”
赵长安面色如常,但却一怔:三个月前?他立刻反应过来:唉,错了,错尽错绝,昭阳根本就不在这儿,事实上,她可能根本就没来西夏,自己却冒冒失失地陷进来了。罢罢罢,既已来了,且先享受一番这西夏皇宫的富贵景象再说。
众少年见他如此不知死活,都惊呆了,一时间,看他的眼光都像在看一个死人。没藏氏却笑了:“你们四个,去,把这位贵人替本后‘请’过来,本后倒要瞧瞧,他到底有多尊贵?”话音中净是狰狞。四名围簇着她的少年连忙起身,向赵长安逼过来。
弦乐未停,歌声不止,舞蹈正欢,又有人将伏尸于地了。可这又关少年们何事?死人,这不是很平常、很简单的一件事吗?只要死的不是自己,那死的是谁,如何死法,死多少个,又与自己有何相干?
赵长安斜瞄那已逼到近前,伸手来拿自己双肩、双臂的四人,悠然笑了。四人倏然出手,武功俱是不弱。拿肩的二人,一个使“勾魂擒拿手”,一个用“大力伏魔爪”,而擒臂的两名少年更是不俗,左边那人,左掌微张,右手斜划,作蛇行状,上下微微颤动,竟是少林寺的“降妖五象拳”;而右首少年双足不丁不八,身形渊淳岳峙,双臂微张,向内收拢,就这么一下,竟隐隐有风雷之声,是赫州刘振天家传的“擒龙六绝式”。
四人各展平生绝学,这合力一擒,天底下能避得开的人,还真是不多。少林寺方丈弘慧大师也许可以避开,四海会少掌门宁致远兴许也能闪过,另尚有那么八九个人,拼着衣服被扯破,肩臂被抓伤,也能冲出去,但这个含笑斜倚,年纪顶多二十一二的青年,凭什么又能逃过这四人的合力一拿?
但是,当八只手刚要触及赵长安的白衣时,忽然间,便有一阵,清新宜人的风拂过四人的面庞,刹那间,四人已抓住了一样东西,但被他们紧紧攥住的,却并不是赵长安的肩臂,而是一张胡椅!
待他们再定睛看时,他们要擒拿的人,正端着一盏满盛红酒的金盏,立在距四人不足一丈远的胡毡上,意态舒闲地望着四人。四人一怔,随即齐齐踊身扑了过去。
赵长安脚向左一滑,口中吟道:“这边走,那边走……”四人又扑了个空。那边厢,没藏氏发怒了,喝斥所有少年都去抓他。弹乐、唱歌、舞蹈及侍立的少年这才急忙向赵长安拥过来。
赵长安衣袂飘举,步法轻盈,口中仍然不停:“只是寻花柳……”他的身形灵逸俊秀,而步法竟是绝顶的神奇!
明明看着他就要被三名少年抓到左肩了,可也不知怎么,他一转身,三人抓住的,却是自右边冲过来的四名少年。他才侧身,便见五名少年已堵住了去路,与此同时,八九名少年将他的左右两边及退路尽皆封死。
他举杯微笑,不疾不徐:“那边走,这边走,莫厌金杯酒。”起脚一钩,那正用“鸳鸯连环腿”扫他双膝的少年“扑通”一声横摔在地,倒下时绊翻了正攻击赵长安后心的另一名少年,这少年又碰倒了旁边的数人,“扑通”、“唉呀”声中,围着他的十余少年尽数倒地。
赵长安脚步不停,在百余少年中穿插游走:“翠钿蝉鬓映春妆,龙烛祛秋寒,笛歌笙舞,珠欢玉笑……”吟声不停,但是没人能碰到他的一片衣角,更遑论抓住。反是随着他身影的晃动,众少年纷纷倒下。
白衫闪过榻前,没藏氏只瞟见了飘飞的一角衣袂。惊鸿一瞥!这一角衣袂,淡逸如雪,轻盈似梦,飞扬轻举,如天人掠过。没藏氏浑身剧震,猛地撑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翩若惊鸿、行若飞风的身影,傻了!
赵长安如一缕清新悠远的山风,在殿中回旋。他左伸一脚,倒了六七名少年,右足后钩,又有几人“扑通”落地,往前一转身,一排人“唉呀”后仰。“花飞似雪,月残如梦,”他微笑徐退,又坐回了胡椅中,“谁与同欢?”
他一圈逛下来,所有少年全都前仰后翻、横七竖八。“唉哟”声中,一个个尚未及爬起身来,而没藏氏早呆了,她下榻,痴痴地向他走来:“好人才,好气度,好才情,好胆色!天底下,像你这样的人,本后还从没见过。不过……有一个人.一个传说中的人,也许,亦有你这样的人才、气度、才情、胆色!你应该清楚,本后指的这个人是谁?”
直至此刻,赵长安才用眼角余光乜了她一眼,这一眼,倒令他一愣。他一直认为,这个世上最美的女子只有一个,那便是自己的母亲,这时,他方知自己错了。
但没藏氏的美与母亲的美却截然不同,两种美无法比较。没藏氏的美,不是面容,不是肤色,不是身材,更不是衣饰,而是一种妖魅的诱惑力!一种令天下所有男人一见之下都血脉贲张、丧失心智的邪恶的诱惑力!
男人只要一陷进去,便没了主张,失去自尊,为的只是满足她,也满足自己,急速沉沦堕落。而她的一双瞳仁竟是碧绿色的!赵长安不禁想起暗夜中荒山上饥饿母狼的眼光来。而此时,她亦正像一头饥饿已久的母狼一般盯着赵长安,眼中闪烁着那种恨不得立时将他攫而食之的凶光!
赵长安心中叹气:这凶光,如玉上的瑕疵,破坏了她无上的美貌。
这时,铁门的门环被敲响了。没藏氏作了个手势,一个侍立在门边的少年掀动墙上的机关,于是门又开了。进来的是妙花。
她一进殿,也盯着赵长安,神色奇异,似是才第一次看到他,疾趋至没藏氏跟前,附耳低语。只见没藏氏一听,碧眼光芒大盛,如飞出了两根带钩的铁索,将赵长安抓攫缠绕住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赵长安,一挥手,妙花悄无声息地退下,铁门又关上了。
她久久凝视赵长安,唇边溢出了一丝喜难自禁的笑:“宸王世子殿下?赵长安?难道……真的是你来了?”
赵长安微笑颌首:“没藏太后,好眼力!”
没藏氏颤抖了,她的眼光如一双情人的手,在赵长安的眉间、嘴唇、面颊上来回轻抚。赵长安含笑斜倚,慢啜美酒,任由她恣意欣赏。
没藏氏眼中春波荡漾:“老天有眼,把世子殿下送来了,从今往后,世子殿下就和本后一同享受这天家的荣华、无上的富贵吧!”
赵长安眼一扫那些仍目瞪口呆的少年,一撇嘴角道:“跟这么多的人一同分享?我好像……还没养成这种习惯!”
“那,你的意思是……”
赵长安笑而不答,陶然举杯,动作是那般优雅迷人,没藏氏虽滴酒未沾唇,却已经沉醉了。赵长安慢慢地啜饮了一口酒,才又将目光投向她,眼角斜瞟,唇轻轻一斜,微微一笑。
世上没有一个女子能抵挡得了这一瞟的魅力、这一笑的风情。没藏氏虽贵为太后,但亦是一个女人,她亦不能抵挡这一瞟一笑中所包含着的那种魅力,那种令少女痴迷、妇人失神的魅力。
她一把抓住赵长安的手臂,微微喘息着,痴痴地望着他的眼睛,急道:“世子要是愿意留下来,本后马上就遣散这殿里的所有人!”
上百少年的眼睛又明亮了,他们盯着赵长安,渴盼他的应允。
赵长安又啜饮了一口酒,道:“你把他们弄到这儿来,也没少费气力,现在就这么轻易放走了,难道……”又瞟了她一眼,又是微微一笑,“不觉着可惜?”
没藏氏实在抵受不住了,呻吟一声,腿一软,便往前倾。赵长安急忙伸手,一把捞住那细得要断的腰肢。她就势趴在他胸前,仰望他,更痴了:“如今,我已有殿下,还要那些假货做什么?”她对一名少年一抬手,那少年忙拉动榻角的一根金丝绳,然后铁门开启,妙花躬身进来,问没藏氏有何吩咐。
没藏氏的目光一刻也未从赵长安含笑的双眼上移开过:“传旨,这殿里的男人都放了,去处自便,侍卫、门禁不得阻拦。”妙花大吃一惊,却不敢违拗,于是喏喏连声地退出门外,自去传旨。众少年全呆了,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看到的一切,竟会是真的!
又过片刻,一名少年猛然冲到赵长安面前,“扑通”跪倒:“臣汉南郡柳随风,今蒙世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