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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娟立即打断他的话头道:“我似有满腹的话要对你说,可是此刻却—句也想不起来,为免大师兄他们久等,只好以后谈了。”
回眸深情地瞥了他一眼,玉手一挥,紫衣飘闪,蓦然逝去。
伊人已去,只留下—丝淡淡的衣香,在微风中荡漾。继光仰视苍穹,慨然一叹,暗道:
“世间男子甚多,这谜—般的神秘女郎,何独钟情于我?情虽可感,可是……”
黯然摇了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啊!”
夕阳西下,一群飞鸦乱噪噪地掠空而过,使他霍然惊觉的转身飞奔回店,想找莫丹凤商谈一番晚间赴约之事,不料,到房中一看,床上被盖散乱,人已不见,店内小二都摇头说没看见。
原先以为她是上街吃饭去了,哪知直等到初更仍不见她来,心中不禁着急起来,暗想:
“她究竟去哪里了呢?难道被人劫持去了?”
但想到她一身功夫,岂是那般容易对付的人?况且又是大白天里,倘不是她自动出去,别人绝无法劫持。一个人正自急得满房团团乱转之时,飒然风响,妙笔书生文宇屏已满面含笑地跃到了房中,哈哈一笑道:“武兄真是信人,我们就此走吧!”
继光霍地一转身道:“你可知莫丹凤姑娘哪里去了?”
文宇屏脸上笑容顿敛,失惊道:“她不见了?”
他自获知莫丹凤就是宫主时,早在四周广布了爪牙,遥遥监视着,不料,她竟人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怎不使他暗中吃惊不已。
继光见他煌然答非所问,倏然往前一趋身,疾逾奔电地一把将他手腕扣住,用力一紧,厉声道:“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枪,你们究竟把她引哪里去了,快说!”
这一式快若飘风,妙笔书生空有一身功夫,竟无从施展,只觉手腕一紧,立感全身麻木酥软,心里虽然暗觉吃惊,表面仍然故作惊诧地道:有话好说,武兄何故如此?”
继光冷笑道:“你等一心想绝莫郡主这根苗,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今晚若不老实说出,我要你的命!”
手上一紧,又加添了二成力道。
妙笔书生一着受制,直疼得额上黄豆般的汗珠滚滚而下,心里更是愤激万分,暗骂道:
“小狗你不用发狠,等会叫你知道厉害。”
当下,忍着疼痛,一阵凄厉狂笑道:“你用这宗手段对付文某,确实有欠光明,大丈夫敢作敢当,倘若文某真个暗算了她,纵令血溅五步,亦必坦诚说出。”
继光倏地把手一松,嘿嘿冷笑道:“这般说来,武某多疑了,鲁莽之处,尚请文兄海涵。”
妙笔书生不愧一条硬汉,虽然骨痛欲折,仍是面不改色,暗把真气运转,活动了一下筋骨,哈哈一笑道:“武兄如此多疑,今晚之会倒使兄弟不敢勉强了。”
继光暗中冷笑道:“你倒做得真像。”
当下,豪迈地纵声长笑道:“莫宫主眼下虽然失踪,在下仍不敢相信凭几个毛贼便能把她奈何,与贵宫来人会晤之事,仍照常进行好啦,武某绝不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武兄一诺干金,文某佩服之至,如今就起程如何?”
妙笔书生唯恐夜长梦多,说完话,陡地身形一掠,已穿窗而出,继光略一定神,也跟踪出了窗外。
月影下,但见两条人影疾如银河星泻地直向城外一片密林中激射而去。
妙笔书生文宇屏算是二败于武继光之手,心中万分不服,一上手便把全身功夫施出,捷逾奔电地狂跑了一程,眼看快要到达目的地了,方才把脚步放缓。回头一看,武继光仍然神态从容地跟随在身后,没有显出一丝急奔之后的疲惫之态,反观自已却已额上见汗,心房跳动加速,不由暗惊这少年的内力修为果然惊人。
到达林边,蓦听林内一个阴森森的口音,沉声喝道:“是文堂主么?”
妙笔书生忙恭答道:“正是,武少侠也已来到。”
“让他过来见我。”口气恃大,一派命令口吻。
武继光暗中冷笑道:“即令我有意和金蜈宫交好,就凭他这种态度也就够了。”
妙笔书生连称是,是!诚惶诚恐地领着继光,一径走进林中,只见林中一堆乱石上,一共坐了四个人,当中是一个身材瘦长、面色枯瘪得如同僵尸一般的老者,头发已经半秃,颔下蓄有几根疏朗的鼠须,深陷的双目碧光隐射。
左右两个,都是一般的粗黑大汉,年龄约在六十左右,三人一律穿的都是苗装,另外还有一个年纪二十五六的锦衣佩刀少年,面容白皙冷峻,桀骜异常,独自交叉着双臂,坐在最右面。
那僵尸般的老人闪着一双碧光闪闪的三角眼,把继光上下仔细看了一遍,冷冷地问道:
“你就叫武继光?”
继光一听这口吻,心里就有气,轻哼一声,没有作答,僵尸老者又问道:“你是否决心投效金蜈宫?”
继光只作未闻,心里的怒火却又增添了几分,妙笔书生忙替他答道:“紫髯伯已答应了他,给以东南五省总分堂堂主之职。”
僵尸老人冷冷哼了一声道:“可曾宣誓及送投名帖?”
倏然——
锦衣少年一声暴喝道:“且慢!紫髯大师兄虽曾留下话,并不曾正式授予,玉蜈令牌此时不仅不能容他混入,且须追查血洗太岳庄之责。”
继光此次应妙笔书生之约前来,原想探探金蜈宫派遣大批高手来到中原的目的,故不拟即时动手,眼看锦衣少年神气活现,却偏要故意逗他,当下,踱着方步慢慢走近他身旁问道:“足下什么人?何以知在下没有玉蜈令牌?又凭什么要追查太岳庄之事?”
锦衣少年无情的脸上骤现一片狰狞之色,阴恻恻地道:“金蜈宫主人,二弟子摧花公子委孙便是本人,哼,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见了本公子,居然如此狂傲,真个罪该万死!”
说时,人早立起,缓缓向继光移近,僵尸般老人似乎知他性格残暴无比,眨眼便要杀人,忙沉声喝道:“二公子且请坐下,容老夫问他。”
摧花公于性格虽残暴,却也对老者敬畏三分,闻言立时把脚步停下。
那老者双目碧光一闪,阴森森地道:“老夫金蜈宫四大护法之一,‘三苗之神’便是,如今有几句话问你,希望你坦诚答话,不得虚捏支吾。”
继光仰面冷傲一笑道:“说吧!”
“阁下是否真诚投效金蜈宫?”
“在下从未说过这话。”
三苗之神不由一愣,一翻阴森森的目光陡向文宇屏射去。
吓得妙笔书生全身一颤,急道:“武兄何出此言?”
继光长笑一声道:“实不相瞒,在下因闻金蜈宫主人隆礼相召,才允来此看看,何曾答应过投效金蜈宫?”
毕竟“三苗之神’沉着老辣,强把怒火忍下,又复道:“不论投效或应召,都是一样,不过凡属投效本宫的人,须对天宣誓,并送上‘投名帖’一件,才可领得‘金蜈牌令’接受金蜈宫主人恩典。”
“但不知那‘投名帖’是件什么东西?”
“乃是本宫所指定,必须除去的十个仇家人头。”
“金蜈宫远居漠北,哪来这许多仇家?盼阁下明示!”
三苗之神脸上勃然色变,怒喝道:“谁叫你问这个?”
“若不问清,难道糊里糊涂跟着你们作恶?”
三苗之神倏然仰天,一阵啧啧怪笑道:“我知你倚仗几手功夫,存心寻金蜈宫开心,可是,金蜈宫岂是好惹的主儿?只怕今晚把你那条小命也要陪上啦!”
未容继光开口,倏地一声震喝道:“文宇屏,还不与我滚过来!”
妙笔书生立面无人色,战战兢兢,跨步上前道:“三苗护法呼唤在下有何吩咐?”
三苗之神狰狞地一笑道:“你办得好事!”
倏地伸出钢钩似的手掌,呼的一声劈胸按去,一股隐挟腥臭的阴风潜劲,无声无息地往下一罩。
妙笔书生做梦也未想到三苗之神会突下毒手,蓦地狂号一声,七孔紫血狂喷,犹如断线风筝一般,滚出一丈七八尺远,叭哒—声,摔在地下,立时气绝。
三苗之神的这种残暴手段立时激起了继光的满腔怒火,倏地往前一趋身,指着他暴喝道:“小爷今晚才知金蜈宫的手段,竟是这般残暴,对付自己人,尚且如此,其余武林中人可想而知。”
三苗之神仰天怪笑道:“等到你知道已经迟啦!”
扭头又一声暴喝道:“带过来!”
立时有一群苗装大汉叹,由林后架出一男一女来,男的满面血污,左臂齐肩被人削去,女的顶上青丝散乱,脸如死灰,似尼非尼,似俗非俗,情形至为凄惨狼狈。
继光一见,不由大吃一惊,原来两人竟是穆天虹夫妇,虽然曾经为虚作伥,杀人无数,毕竟总是地灵教的人,一种门户之见,立由心中涌起,指着三苗之神大喝一声道:“你们金蜈宫,简直比蛇蝎还要毒辣,穆天虹不惜欺师灭祖,为你们效命,想不到你们竟用这种手段对付人家,你们还有一点天良么?”
三苗之神嘿嘿冷笑道:“穆天虹不听金蜈宫指示,假公济私,妄用香车主人之名行事,又失去玉蜈令牌,已经犯下死罪,复敢对金蜈宫宫主侍婢罗鸿英出手攻击,更是罪该万死,本宫久就有心明正其罪,不然,岂会容你等擅向太岳庄攻击?”
武继光气极,冷笑一声,掌心一吐,毒焰魔掌骤发,呼地疾向三苗之神卷去,不料,掌力才吐,身后急风如电,久未出声的摧花公子指风似箭,已疾向曲池穴上点来,此刻他掌力已吐,撤回势不可能,只得塌肩、旋身,手臂猛地往下一沉,人已斜向右方横跨五步。
回头见偷袭他的竟是摧花公子,不由冷笑道:“要过手就该当叫阵,这宗鬼鬼祟祟的偷袭,小爷替你面红。”
摧花公子无血的白皙脸上涌上重重杀机,细眉一掀,暴喝道:“据说我三师妹对你颇为垂青,可有此事?”
继光见他忽然问起这些,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顺口答道:“有又怎样?你管得着吗?”
他原不过是开玩笑性质,存心逗逗他,不料,却为紫衣女魏紫娟引来许多的麻烦,几乎因此送命,这也许是始料不及之事。
摧花公子一听这话,再不语言,就像疯狂了一般,指掌齐运,快速无比地一连攻出一十二掌,点出九指。
继光虽早巳凝功戒备,竟也为这凌厉无比的攻势,攻得倒退八尺。
摧花公子却是得理不让人,着着尽是辣招,掌事都竭尽全力,一时漫天指彰纷飞,掌风雷霆山涌,辛辣、诡异、猛恶万分。
武继光和金蜈宫嫡传的子弟交手,这算是头一次,只觉他所走的路子大异寻常,和中原各派的武功截然不同,简直令人有防不胜防之感。
他原是绝顶聪明的人,虽在这宗奇奥的招式暂时失去先机,却无一点惊惶失措之态,仍然紧守门户,一招一式,予以拆解,暗中更不时留心细察摧花公子的出招换式,尽情把“地灵真经”上的武学施展出来应付。
地灵真经乃是地灵门中全都武学精华,包罗万象,又经邯郸老人竭尽平生精力去芜存精心铨注,较前更为完备。可惜武继光只是囫囵吞枣,硬把它读得滚瓜烂熟,而没有机会详细练习融会,目前他不过得到十之三四而已。
二人急速无比互拆下十七八招,继光已摸清了对方所走的路子,同时,更从那读得烂熟的地灵真经中彻悟了不少法门,倏地轻啸一声,反守为攻,掌风呼呼,招出如骤雨,刹时,又把摧花公子攻得倒退一丈八尺。
这位摧花公子最喜逢迎,深得金蜈宫主人喜爱,已尽得其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