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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虹此刻已被“鸿蒙紫气”震伤内腑,心中虽是气极,却故意充耳不闻,仍然闭目暗中运气疗伤,蓦觉微风一阵,一个黄衫老者已到了他身畔,手中旱烟斗,吧叭,吧叭猛吸了两口,冷冷地道:“老夫迟到一步,难道你竟然伤在那小子手里了?”
这倒叫他实在难于回答,他暗中听命于金蜈宫之事绝不能公开说出,受了紫衣女郎的莫名其妙一掌,也绝不敢说是金蜈宫的人伤了他,老者问起,竟然—时无法回答。
黄衫老者以为他无颜答话,气得颔下山羊胡子一翘,倏地向前一跨身,手中旱烟斗一指道:“你就叫武继光吧?胆敢目无尊长,打伤师兄,这还得了,你就以为地灵教再没有主持公道的人么?”
继光细听他的口吻恃大,似乎也是地灵教的人,忙抱拳一揖,道:“晚辈正是武继光,但不知老前辈上下如何称呼?”
“老夫白善,当年蒙教主慈悲,执掌内三堂之职,不想教主忽尔隐居,教内诸友遂多星散,老夫便也隐迹江湖,不问外事。”
说完喟然一叹,大有不胜今昔之感,举起烟斗,猛吸了两口,又复道:“近闻教主突有衣钵传人出现,并持有教主之信物白玉箫,声言重整地灵教,此事实难令人置信。据老夫所知,教主仅收了二个弟子,大弟子符风早巳逐出门墙,二弟子即是太岳庄主穆天虹,倘必欲重整地灵教,教主自然天经地义由其持掌。想不到你竟敢恃强,用武力对付师兄,老夫添为教内长老,断难缄默。”
继光知道这位当年地灵教的前辈必是受穆天虹的蛊惑而来,当下轻叹一声道:“前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晚辈得传教主衣钵,实是仙缘巧合,并非得自教主亲传,但却有教主亲笔遣墨可证。至于重整本教之事,将来自当广邀教内前辈及地灵四姬到场,取决于大众。”
说到这里,倏然声色俱厉,又复大声道:“只是太岳庄主穆天虹凶残成性,竟然受人支使,肆意残杀江湖同道,实属罪无可恕,武某今天定要代表教主清理门户。”
白善别听继光提到地灵四姬,不禁诧然道:“你见过地灵四姬了?”
“曾见过一面,她们现居稻香村。”
“想不到她们也还健在。”
白善无限感慨地道:“既然地灵门尚有许多长辈健在,此事容后再谈吧,老夫实在也无权擅夺今天之事,无论你对他不对,均望看老夫薄面,暂时容忍一番,况且你已伤了他。”
雾美人倏然在旁接口道:“哪里是他伤的呢,那是他所伺候的主子给他的惩诫呀!”
白善冷冷瞥了她一眼,没有做声,转过声来,对着穆天虹道:“今日之事究竟如何,老夫一时难于判别,容见了地灵四姬再说.你回去吧!”
太岳庄主穆天虹今天原已打好了如意算盘,并另行埋伏了一批高手,必欲置继光于死地,不料,中途情况大变,自己不仅伤在“鸿蒙紫气”之下,而那位地灵门的前辈也被武继光三言两语说服,知道如不趁机下台,白善一走,自己必定遭殃,当下,假装万分无奈地跟随白善纵身跃去。
罗浮子与飞云堡主平白遭殃,挨了一记重的,此时,见太岳庄主已走,也无精打采转身奔去,幌眼消失不见。
这时,场中只剩下了武继光和雾美人,但武继光却仍陷在一片沉思状态中,他对紫衣女郎魏紫娟今天的举动感到十分奇怪,穆天虹既是金蜈宫的走狗,有她出面喝斥一番,必不敢再对罗鸿英公然反抗,何以竟—声不哼将其打伤,并且还波及到罗浮子和飞云堡主,这举动颇令人难理解。
雾美人见他一味沉思,不禁缓步上前,极其柔和地道:“弟弟,人家已经走啦!你还呆在这里想些什么?莫非那紫衣姑娘只惊鸿一瞥,便着了迷?”
继光把眉一皱道:“你不要乱说好不好?我所想的事,你怎么能猜着呢?”
“好吧!就算姐姐说错了好不好?现在我出来的两个目的已达到,我该走了。”
“你准备去哪里呀,”
继光这话原是顺口说的,传入雾美入耳中,却甚是受用,当然关心她的行止,无异默认了他们的订交,于是含笑道:“姐姐四海为家,行踪一时难定,你呢?”
“去武汉会晤青城劫魂剑徐帆。”
“好吧,咱们姊弟以后武汉再见。”纵身一跃而去。
于是,他也漫步登程,直向武汉奔去。
自经上次野狐禅寺前广场一场激辩,绿林圣者揭穿了太岳庄主穆天虹的假面具后,江湖情势大变,若干受害的门派,又复把注意力转向了太岳庄主穆天虹。
但,太岳庄究竟在什么地方?穆天虹又到哪里去了?没有人知道。
最近,突又传出太岳庄主穆天虹偕同峨嵋派掌门人罗浮子以及飞云堡主王强在武汉近郊出现的消息。
于是,这一消息迅速在江湖传播开来,远近追踪的武林人物又纷纷赶到了武汉。
最使大家不解的是,上次香车事件受害最探的乃是峨嵋派与飞云堡,何以罗浮子与飞云堡主王强竟会和大岳庄主打成一片?以他们的经验和阅历,对穆天虹的阴谋早应了然于心,何以会这样做?实在是一桩令人费解之事。
武继光赶到武汉之日,也正是风云最紧之时,但他并没去注意这些,一径向徐帆所约定会晤的招贤客栈走去。
踏进客寓,不仅徐帆与石逸都在座,另行还有武当派掌门人凌风道长竟也在座,继光对这位老道长颇具几分好感,忙上前行礼道:“想不到道长的鹤驾也已莅临武汉。”
凌风道长含笑稽首道:“少侠一路风尘仆仆,快请坐吧。”
徐帆接口哈哈一笑道:“那位金蜈宫的紫衣姑娘何以没有同来?”
武继光面上一红,讪讪一笑道:“她已走了。”
提起金蜈宫,凌风道长不禁十分注意,立时插嘴道:“武少侠与金蜈宫有交往?”
继光摇头道:“谈不上交往,不过偶尔邂逅而已,不知道对金蜈宫的底细摸清楚没有?
据在下推断,太岳庄主穆天虹的一切行为,多系出自金蜈宫授意呢。”
随即从穆天虹谋夺野狐禅寺昧灵和尚的黑名单起,直到紫衣女郎出面,以及途遇紫髯伯等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凌风道长沉吟了一会,蓦然开口道:“照这般说来,问题中心可能发生于黑名单,想当年莫郡王在日,对武林同道甚是倚重,差不多武林知名之士都与他有交往,故征苗之日,参与随行的同道甚多,这保奏旌扬之事,便是由此而来。贫道之意,认为莫郡王之被刺必定也与这名单有关。”
劫魂剑徐帆突然由旁接口道:“莫非名单上遗漏了什么,因此怀恨?”
凌风道长摇头道:“遗漏姓名,暗恨莫郡王,事情或有可能,但与随征的武林同道,有什么关系呢?也犯不着迁怒大家呀!”
石逸插言道:“武兄可知金蜈宫在什么地方?如在南方,就有八成是苗民企图报复。”
继光摇头表示不知,凌风捻着长须慢慢地道:“据贫道推测,金蜈宫似在漠北,而且说不定就是当年邀请楚水长鲸陈子亮、青城凌霄剑客,本派铁木师叔等三人去漠北之约的那个神秘门派。”
武继光忿然道:“无论是与不是,兄弟定必要去漠北,探查一番家师万里云烟陆通的下落。”
石逸、徐帆齐声接口道:“武兄若去,弟等愿附骥尾。”
凌风道长急忙摇手道:“你等暂时冷静一番,此事还应考虑为是。想那金蜈宫既对黑名单势在必得,则必定到处追踪武少侠,同时,武少侠身怀玉魄剑及地灵真经,多易引人觊觎宝物,况且武林各派已派出若干高手追踪太岳庄主,不如待太岳庄主的事得一头绪后,再行去漠北不迟。”
“道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先在武汉呆几天,再去漠北?”
凌风道长点头道:“正是!武少侠—路风霜,还是先行歇息,明天再谈吧!”
自从与离魂妃子发生那件事后,他确有两天两夜没有好好睡过。经凌风提起,立即起身告别,回到徐帆等预先替他订好的房间,小二端来洗脸水,匆匆擦了一把脸,他正端起一杯茶,缓缓呷着。
蓦然,人影一闪,那位曾在春花别野和他交过手的妙笔书生文宇屏,纸扇轻摇,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双手抱拳,哈哈一笑道:“久违!久违!武兄一向可好?”
武继光心里一动,暗道:“又不知要耍什么花枪?”
随也哈哈一笑道:“托福,托福,不知尊驾来此,有何见教?”
文字屏正容道:“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来此,乃是奉了敝宫主人之命,特来探望阁下,并转达仰慕之意。”
略顿一顿,继光又道:“金蜈宫主人对阁下之武功道德,均甚仰慕,若阁下有意与金蜈宫结盟,她将助你于下届黄山论剑之时夺得天下第一高手的尊号。”
继光心中暗暗盘算道:“现在正愁找不到金蜈宫的地址,我何不试探他一番呢?”
当下,哈哈一笑道:“兄弟何德何能,敢劳贵宫主人如此垂爱,只恐年轻力微,难符贵宫主人之望。”
文字屏见他口风似有答应之意,不由大喜,忙道:“武兄神功盖世,又执掌着地灵教,将来中原武林的一番霸业,非君莫属,至于敝宫主人那面,并无多大企求,只望武兄能为金蜈宫担任一项职务便行。”
随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牌来,双手送到继光手中,继光随手接过,大笑道:“有这种便宜的事么?”
细看那玉牌和四海神偷交给他的竟是一模一样,又复笑道:“这玉牌太岳庄主不是也有一面么?究竟什么人才可执有玉牌,它具有什么效用?”
“武兄切莫小视此牌,它乃进入金蜈宫的唯一信物,分堂堂主以上才得持有,井可凭此指挥分堂以下的香主们。”
继光摇了摇头道:“在下并不稀罕此牌,阁下还是暂时带回去吧!”
“武兄是否认为职务太小?”
“在下倒并非计较职务大小,而是必须铲除太岳庄主穆天虹,倘一旦答应贵客主人之请,便不能对穆天虹下手了。”
妙笔书生文字屏也纵声大笑道:“此事容易之极,倘必欲置穆天虹于死地,在下今晚便带领武兄去太岳庄如何?”
继光暗骂道:“这是什么话?太岳庄主身份已露,已无利用价值,便马上置人死命,哼!好毒辣的手段!”
随故作吃惊地道:“这样做,兄台不怕贵宫主人责怪?”
“穆天虹处事不慎,屡违敝宫主人之命,纵令武兄不对他下手,敝宫方面也将对他严惩。”
“此事是贵宫主人之意?”
“主人虽未明白下令,紫髯伯公孙述却已有指示了。”
“那么兄台先行一步,武某随后便到。”
妙笔书生文宇屏立起身来,把手一拱,纵身跃去。
妙笔书生走后,继光把事情经过略作判断,觉得金蜈宫此举有两个用意,第一,自然在取得那张黑名单,另一目的,则是自己的武功超过太岳庄主,而且是不折不扣的地灵教主,利用价值自然比穆天虹要高得多,去一个已失利用价值的穆天虹,得一个得天独厚的武继光,何乐而不为?
看看时间,已近二鼓,也不去惊动凌风道长等人,仍是那一袭长衫径向妙笔书生所示的方向奔去。
这是任何人所未料到的,神秘无比的太岳庄竟在武汉附近。他一路亟展轻功,轻灵快捷地掠过原野,穿过森林,果然不久,便在一处群山拱抱的山谷中发现一座黑压压的庄院,和文宇屏所说的竟是一模一样,于是,毫不迟疑地急箭一般,直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