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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七派此次来到黄山,所带来的门下,都可说得是全派精锐,虽然此刻情势恶劣万分,仍然不现丝毫惊慌之态,凌风道长这一喊,立即提醒了大家,于是,昆仑、武当各把九宫八卦剑阵摆开,少林子弟也迅速结成了一个坚强的罗汉阵。
五台、峨嵋等四派则摆了一个四象阵势,月光下一片寒芒闪耀,每个人的眉睫,笼罩着一片杀机。
此刻四下的羌笛之声已停,代之而起的,是一阵阵的绝命惨呼,无疑问地这是那些看热闹的江湖人已在半途遭到截杀。
凌风道长面色凝重地全场一扫,见七派子弟业已列阵戒备,丐帮子弟也撤到了空圹处严阵以待,这才一拉紫虚上人,双双往继光这面纵去,扬声大喝道:“此批叛徒死有余辜,请武少侠与诸位大侠尽管施辣手、绝招,不必顾及多造杀孽,并请恕贫道等无法插手。”
四海神偷哈哈大笑道:“你就不说恐怕也没有他们的好处。”
但听一声狂号,一个昆仑子弟竟被他一掌劈得连人带剑飞起一丈多高,接着海天神叟、黄龙道长、百毒尊者等,又各用那浑厚掌力,劈倒了几人,六派的叛徒虽不下五六十人,但怎敌得过这四个江湖上出名难惹的怪杰,再加上凌波仙子的一支无坚不摧的短剑,神奇辛辣,犹如一道闪光一般,纵横于人群之中。
不一刻工夫,场中已是一片惨呼,虽然这些人利欲熏心,受金蜈宫的蛊惑前来,但看在凌风道长眼内,仍觉十分不忍,摇头浩叹了二声,立即转过头去。
再说继光甫一现身便被少林叛徒围困,心里虽然十分恼怒,但仍不肯施出全力,打了一会,这些僧人们不仅毫无退志,而且配合越来越顺手,他一心要斗斗那金蜈宫主人,却被这群僧人封住,知道若不施出辣手,只怕难得脱身。
当下猛提一口真气,大喝一声,呼呼连攻二掌,他此刻内力何等充沛,掌风发出,犹如一阵狂飙陡降,首当其冲的二个僧人,竟被劈得口中鲜血狂喷,弹丸一般飞下台去,其余各僧不禁一怔。
就这攻势微窒的刹那工夫,继光又把消霜七掌施开,掌势绵绵,潜力山涌,瞬息工夫又伤了好几个僧人。
这批叛徒们,原先因有金蜈宫主人作后盾,个个勇气百倍,不料打了许久,仍不见一个金蜈宫的人出面,逐渐便竟胆寒起来,玄虚偷眼一看,七派门下都在四外结阵以待,而继光他们这一伙人,人数虽少,却个个都是武功高绝的风云人物,六七十个围攻他们的叛徒,就这一会工夫,已死伤了二十余人,知道再打下去,必将全军覆没,不觉顿萌退志,倏地一收掌,大喝一声道:“我等且退,等会自有收拾他们的人来。”
话落纵身一掠当先跃下台去,跟着光头闪动,各僧一齐退下,这面少林叛徒一撤,那面宏法道士等也采取了同样动作,也一齐收招后撤,呼啸一声,旋风似的往外冲去,继光本不愿和这批人动手,眼看他们撤走,也不追袭,轻轻一飘身已跃下了较技台,海天神叟与黄龙道长等更不屑和他们动手,见他们自动撤退,也立时停下手来。
静立在场中闭目疗伤的元元大师,经这一阵调息,伤势已大部分平复,蓦地双目张开,大喝道:“孽障你还想走吗?”
倏地往前一趋身,双手排出运掌,呼的打出一股掌风,一阵急疾猛烈的狂风,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猛向蜂拥狂奔而来的各派叛徒们卷去。
这群人万料不到负伤的元元大师会猝起发难,惊得纷纷挪身后撤,但因去势过疾,走在前面的几个,仍吃掌风扫中,立时口喷鲜血,狂吼倒地。
经元元大师这一拦截,远在数丈之外的七派掌门人也已发难,罗浮子古剑一震,厉声喝道:“先把这批叛徒收拾了再说!”
长剑划起一道长虹,连人带剑向人群冲去,峨眉派一发难,其余各派也一齐拔剑而起,冲了上来,刹时刀光剑影,掌风呼呼,展开了一场极其惨烈的阅墙之战。
玄虚和尚见势不佳,又取出那串沉香念珠对着少林弟子一幌,大喝道:“你们胆敢侵犯掌理沉香念珠的师尊,真个要造反啦!”
元元大师怒目圆睁,双眼尽赤,大喝道:“老衲拼着回山面壁三年领罪,也要先把你这逆徒毁了。”
竟不顾师门戒律,呼的一掌劈出向玄虚攻去,玄虚不禁大吃一惊,慌忙收珠后撤,元元大师哪容他脱出手去,长笑一声,跟踪疾进,顿把他圈入一片掌影之内。
继光眼看武林七派这一幕阅墙之争,不竟感慨万千,四海神偷却哈哈大笑道:“这都是平日他们讲求虚表,滥收门徒所得的后果,只怕要到他们拼得精疲力尽之时,金蜈宫的攻势也将发动了。”
凌波仙子从旁接口道:“那我们快帮着他们把那些叛徒杀光好啦!”
四海神偷冷笑道:“都是一般的和尚道士,旁人如何插得上手?”
黄龙道长仰望长空,看了看天色,忽然道:“此刻大概已近三更天,我们与其站在这里等着挨打,不如干脆去找他们算账。”
海天神叟摇头反对道:“一则敌暗我明无法寻找,再则我等如果一走,武林七派势必独当其锋,那时定将伤亡惨重。”
几人正自商谈之际,一阵惨呼入耳,打断了他们的话锋,抬头—看场中,七派阅墙之争已到决胜阶段,许多叛徒都已伏尸地下,只余少数顽强者尚在拼命抵抗。那位少林叛徒,则早经元元大师一掌劈到,取出了沉香念珠。
但七派掌门人虽以压倒优势,解决了叛徒,也耗去了大部分精力,同时更多有人负伤,一群人正自忙着包扎伤者之际,蓦然——
几声厉啸,倏告传来,啸声甫落,七八条黑影箭疾的射到,闷声不哼,直向人群扑去,罗浮子怒吼一声,挥剑迎战,跟着凌风、紫虚等也一齐出手,立时展开一场混战。
继光目光犀利,认得扑来的人影,乃是三苗之神、鬼手仙翁、独眼鹫等人,不禁剑眉一扬,纵身便待加入,黄龙道长忙摇手道:“这几个人他们尽可应付,何必插手,只怕金蜈宫的阴谋就要发动了。”
话犹未了,四面羌笛之声又起,四海神偷哈哈大笑道:“毕竟不是什么正道人物,做出来的事总这般鬼鬼祟祟。”
倏然远远一人接口道:“是吗?柳如烟今晚却要以一身所学,会会你们这些自鸣清高的人物。”
飒然一阵风响,金蜈宫主人柳如烟已和那玄衣老媪,轻飘飘地落下场中,跟着又是一阵香风飘过,二十四个背插双剑的彩衣女郎,也到了场中。
继光一见柳如烟来到,立时和黄龙道长等大踏步走了过去,冷笑一声道:“芳驾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中原武林人,不嫌太过毒辣吗?”
柳如烟柳眉微扬,冷傲的一笑道:“当年他们倚仗皇家势力扫荡金花洞,可曾想到那人道二字?”
黄龙道长扬声接口道:“当年之事原是金花洞主肆行无忌,意图横扫天南各省,才引起武林人之公愤,这又怎能怪得莫郡王帐下的那些侠士们?况且……”
话犹未了,已被玄衣老妇夜枭似的一阵怪笑打断,暴喝一声道:“世间之事,本无绝对的,何须费那许多唇舌争辩,今晚你们若想生离始信峰,就必须拿出点真实功夫,让我扶桑姥姥瞧瞧。”
海天神叟哈哈狂笑道:“对权!对极!早晚终须拼一场,不必作那无谓的口舌之争。”
就这时刻,倏然又是一阵羌笛之声,黑影中忽然冲出一群口喷磷火的怪人来,月影下恍如一群妖魔鬼怪出现,岭南蛇神和尘三友,看见金蜈宫主人现身,正待走过来和继光会合,正巧被那群怪人截住,但听一阵丝丝急啸,顿时漫天金芒闪耀,一片金芒暴雨般向人群暴射而来。
怪叫化大喝一声道:“这是百脚金蜈燕尾针,快撤兵刃!”
还幸丐帮子弟的打狗棒多半持在手中,立时举起一阵敲打,但就这样仍被打伤了十几个人,气得莽头陀怪吼如雷,纵身一掠,直向那群怪人冲去。
这群怪人,正是继光等在沙漠中所遇见的百鬼幽魂阵,一入场中便把丐帮子弟一齐卷入场中。
继光遥遥瞥见,知道今晚金蜈宫已把所有力量用上,为免夜长梦多,倏地往前一趋身,对着柳如烟把手一拱道:“久仰芳驾的先天鸿蒙紫气独步武林,武某自不量力,意欲见识见识。”
柳如烟微微含笑道:“武兄何必客气,尊驾的两极混元真气,柳如烟望尘莫及。”
武继光此刻心里十分紧张,这位神秘毒辣的金蜈宫主人就在眼前了,他曾经和她的首徒紫髯伯公孙述动过手,仅只是勉强胜一筹险胜,如今是否能胜得她,毫无一丝把握,不过他绝不胆怯,暗中把真气调匀,蓄势以待。
这时心情紧张的,不只是武继光、黄龙道长、梅天神叟、百毒尊者等,也都十分紧张,他们深知这位金蜈宫主人,确已功参造化,难斗已极。
柳如烟嘴上虽在客气着,暗中也早已提足真气,她曾经二度试过这少年的武功,深知目前江湖,能和她匹敌的,就只有这个少年,今晚若果能把这少年除去,独霸武林的美梦便成功了一半。
二人对面而立,各自凝神静息,谁也不肯抢先发动,蓦然,继光的耳内,传来几声惨呼,闪眼一看,竟是和三苗之神等人动手的七派子弟所发,不禁暗骂自己糊涂,目前寸阴寸金,早一点解决战局,便减少一点伤亡,这样耗下去岂是办法?
一眼瞥见,立时大喝一声,各自劈出一掌,这二人都是当代数一数二的高手,同时全力出掌,威势何等惊人,但见两股迅猛无匹的掌劲,劈空如轮,直向扶桑姥姥俯冲而下的身形卷去。
扶桑姥姥虽然功力深湛,也不能不顾虑自身安危,倏地空中双袖一抖,身形忽地升高七八尺,两股掌风直从腿下呼啸掠过,她人也飘飘降落地下。
就她这一缓的工夫,海天神叟等早把她拦住。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活到这大把年岁,竟向一个负伤的后生晚辈突袭,亏你不羞?”
这位扶桑姥姥,乃是柳如烟的师父,她幼时原是一个采茶苗女,因在山中迷失路途,误打误撞在一座古洞中,得到一位坐化神尼的全部衣钵,就在那古洞之中练成了一身难以预测的武功。
金花洞主失败后,柳如烟逃亡山中,巧巧便遇着她,是以得学了一身绝学,这位扶桑姥姥,一生都在山中,甚少与世人接触,而且过的是菇毛饮血生活,是以性情十分暴戾凶残。
海天神叟这般指责她,不啻是对牛弹琴,只见她三棱眼一翻,嘿嘿冷笑道:“他打伤了我的徒儿,我就非要他的命不可。”
海天神叟和黄龙道长不禁同吃一惊,金蜈宫主人的武功已经是惊世骇俗,其师更可想而知,但二人都是江湖上地位祟高的人,岂能被她赫着,黄龙道长冷笑一声道:“柳如烟仅只是在比武拼斗中,落个两败俱伤,你便这般情急,试问那些惨死在你们金蜈宫魔掌下的武林人又将如何?”
扶桑姥姥三棱眼一翻,怒叱道:“这些老身管不着,还不与我让开。”
大袖猛地往前一拂,一股蔼蔼紫气犹如怒潮一般卷到,黄龙道长心头一凛,大喝一声,潜运玄功,呼的一掌拍出,一股威猛无俦的罡风匝地卷起,猛向紫雾迎去。
不料,那么迅猛的罡风,一入紫雾之内,立即无影无踪,海天神叟经验老到,一觉出情形有异,立把离火神功运集,从斜里劈出一掌,虽然出掌有先后,仍等于是二人合力接下了地凌厉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