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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亲狈友 (上部)作者:恩顾-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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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老毫不掩饰地拈须微笑起来,明明心里美得不行,却还鸡蛋里挑骨头:“兔崽子本来能做的更好,唉,浮躁!还是浮躁!小空就比他稳多了。”
  白左寒似笑非笑地颔首道:“您说得是。”
  杨小空的作品已经初现风格,相对于柏为屿而言,他的色感明显沉敛温和,更对曹老的胃口。
  两个学生迥异的性格完全演绎在他们的作品中,柏为屿的出色在于,他每一幅作品色彩对比绚丽惊艳,构图意境泼辣随性,能第一时间抓住观赏者的眼球,让其他人的同类作品一瞬间全部黯然失色。而他的缺点是在小细节上不考究,说白了,就是有灵气没耐心。
  如果作品的一块地方意外做毁了,杨小空选择修修补补画一层漆磨一层再画一层漆再磨一层,直至达到自己预想的效果;柏为屿就不同了,他肯定“啪唧”盖上几种颜色的漆,再将漆板翻过来倒过去让漆流动流动,几种颜色互相融合,添点漆削,再撒点米粒或蛋壳粉制做出肌理效果,干了后磨一磨,凑合着充幅野兽派吧。
  曹老恨铁不成钢的就是柏为屿这种惰性,可无语凝噎的也偏偏是这个兔崽子的狗屎运!就拿去年青年艺术家汇展来说吧,柏为屿送去参展的画,一幅是曹老最最倾心的没有任何差错的精品,另一幅是凑数用的次品,主体人物由于柏为屿的失误毁容了,兔崽子非但不改,还大刀阔斧地泼上朱红推光漆,拍上一溜螺钿,搞的很抽象没人看得懂。
  结果,那幅精品拿了个铜奖,而次品则让人大跌眼镜地获了金奖,举办方美术馆送柏为屿一笔奖金,将那幅次品收藏了。
  三个最高奖项柏为屿一举囊括了俩,拿钱的时候笑得一脸是牙,乐颠颠地对恩师说:“馆长说我是他们馆收藏作品中最年轻的艺术家,还问我创作心得。我说这一块代表云啊那一块代表雨,体现大地福泽劳动人民伟大,屁啊,那种话也有人信……”
  曹老真不知该笑该哭,严师将脸一肃,“闭嘴!”
  兔崽子立时颓了:“老师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投机取巧了。”
  这才一转眼,闹腾得要死的兔崽子就要毕业了,曹老想起来不由唏嘘。杨小空虽然进步飞速,终究在工艺和漆性等方面的操作还不成熟,如今只有柏为屿能独挡一面。学校没有漆画班,但有几种纯艺专业开设漆画选修课,如果柏为屿不能留校的话,漆画这门课很快便会随着曹老的退休而无人问津。偏偏今年学校的编制饱和了,院领导明确不会破格录用,要等编制有空缺,等一年?两年?柏为屿等到了,杨小空怎么办?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浮躁性急,会等吗?
  不能怪曹老管太宽,连学生就业都要费心。由于找不到专业对口的工作,他有几个学生最后只能改行。曹老的独生女嫁到澳洲,老伴也在澳洲带小外孙,他一个老头儿独自留在国内,晚年只带了这两个学生,比对待小外孙还亲厚,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都舍不得让两个学生飞太远。
  曹老连抽了几口烟,愁得连连叹气。
  白左寒问:“柏为屿的工作还没有着落吧?”
  曹老走出厅堂,压低声音说:“左寒,我是从不关心这些社交的事,妳路子比我多,有没有什么建议?”
  白左寒调侃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柏为屿悠哉得很呢,您操什么心哪?”
  说谁是太监呐?曹老脸一板。
  白左寒点头哈腰:“曹老,我不是那意思……”
  曹老愁眉苦脸的说:“死孩子表面嘻嘻哈哈的,骨子里倔得很,什么事都不愿开口求人,我还不知道他?”
  白左寒两手插在裤兜里,悠然道:“柏为屿没有和妳说吗?他是这届毕业生中最抢手的,有个名古屋的学校向他抛出橄榄枝了,只要求他培训三个月简易日语。”
  曹老哑了三秒,闷声闷气地问:“死兔崽子要去日本?怎么从来没和我说?”
  “他拒绝了。”
  “为什么?”曹老有些欢喜,还有些纳闷。
  白左寒抖抖烟灰,“我听研工处的人说,柏为屿嫌日本菜难吃。”
  曹老捶捶胸,吐出一口闷气,“这是什么理由啊?他不想培训日语直说!是我孙子我就掐死他算了!”骂完,高高兴兴地进厅里指导杨小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来改口口的,多么纯洁的异性|器官,也被和谐了,泪流……






高考+插图

  高考的那一天早上,魏南河天还没有亮就起床了,一晚睡不着,他给乐正柒检查一遍各种证件和文具后,坐在床边习惯性地点起一支烟,刚抽两口忙掐了,生怕将乐正柒熏醒。
  乐正柒睡得很熟,因为热,他把薄薄的夏凉被踹了,两手投降似的放在脑袋两边。
  魏南河把他的棉T恤往下拉一点盖住肚脐,然后握着他温软的手轻轻捏了捏,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魏教授对自己说,不能指望乐正柒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了,今年说什么也得动用一切人脉关系把他弄到文博系,否则以小孩这急躁性子,明年肯定没有毅力继续念。
  清晨,吴阿姨在厨房做早饭,大家都还没有起,柏为屿人不人鬼不鬼地迈着虚浮的脚步飘进厨房,两眼没有焦距,面堂发黑,幽幽道:“吴阿姨,有没有吃的?我饿……”
  吴阿姨正在洗菜,抬头对上柏为屿的熊猫眼,深深叹道:“为屿,妳又熬夜了?”
  柏为屿打开冰箱,有气无力地应道:“嗯啊……我熬了四个晚上,论文大整了几遍,总算修改得有模有样了。”说着,摸出一根茄子,用T恤擦一擦就要往嘴里塞。
  吴阿姨眼疾手快,赶紧夺过来:“死孩子,茄子怎么能生吃?”
  柏为屿木讷地转动眼珠:“呃?我明明看到的是黄瓜……”
  吴阿姨啪地关上冰箱,斥道:“妳给我坐下等饭吧!皮蛋瘦肉粥再过十分钟就好!”
  杨小空也进了厨房,萎靡不振地唤了声:“吴阿姨,早上好,为屿,早上好……”
  柏为屿气息奄奄地纠正他:“叫师兄……”
  “是……师兄早上好。”杨小空打开冰箱,毫无目的地搜索一番,唉声叹气:“好饿……”
  柏为屿的画展和答辩都迫在眉睫,分|身乏术,还差两幅漆画没有修整,只得抓杨小空去帮忙磨漆,两个人都疲惫得不成人形。柏为屿抱着杨小空唱道:“自从有了妳,生活变得好美丽~~”
  杨小空掰开他的手,假正经道:“师兄,请妳自重。”
  “死鬼~”柏为屿嗔道:“朕今晚还翻妳的牌子。”
  杨小空厥倒:“妳饶了我吧!”
  乐正柒打着哈欠出现在厨房门口:“小柏子,小杨子,伺候朕用膳。”
  吴阿姨忍笑:“别一个个在那耍嘴皮子,饭好了,一人盛一碗先吃着,蛋和包子马上蒸好。”
  魏南河在乐正柒后脑勺上拍一掌,“动作快!赶紧盛饭!”转而风风火火地给乐正柒拿勺子拖椅子,对柏为屿和杨小空说:“妳们!别挤着,让一让他!他赶着考试。”
  那俩人一齐自觉地向两边闪开,乐正柒拿着捞勺,撇开粥面上的油,边找肉末边念念叨叨:“肉肉妳在哪里?不要躲了……”
  魏南河虎着脸抢过勺子,给他盛一大碗粥,哐地放在桌面上,“快快快!”
  乐正柒听话地坐下,埋头便吃。
  柏为屿和杨小空盛完粥,在乐正柒对面一左一右坐下,杨小空问:“魏师兄,妳不吃吗?”
  魏南河连抽几口烟,站在乐正柒背后吞云吐雾地说:“我不饿,妳们吃。”
  柏为屿没话找话说:“小柒,有没有信心啊?”
  “没有。”乐正柒回答流利。
  柏为屿嘿嘿一笑:“考不上再考呗,别有压力,放轻松。”
  乐正柒叼着勺子,含含糊糊的说:“考不上就不考了。”
  魏南河拖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来,缓声说:“发挥正常水平就行了,乖,快吃饭。”
  吴阿姨捞出煮好的蛋,杨小空和柏为屿一人分一个鸡蛋,鹌鹑蛋都是乐正柒的,魏南河忙于剥蛋壳,有一句没一句地嘱咐乐正柒:“再提醒妳一次,准考证号填完后一定要再确认一遍,知道吗?”
  “知道。”乐正柒一口一个鹌鹑蛋。
  杨小空给自己的鸡蛋浇点酱油,插嘴说:“小柒考上文博系就变成段和的学生了。”
  乐正柒看一眼魏南河:“我真要考文博系?”
  魏南河头都不抬,“妳最适合这个专业。”
  “可我不喜欢。”
  魏南河把吴阿姨刚炒好的青菜往他碗里夹,“傻瓜,这个专业简直是为妳量身定做的,不念这个妳还会什么?”
  乐正柒争辩:“我就不能接触别的行业吗?我不喜欢这行,腻透了!”
  魏南河不容他反对:“这行有什么不好?再说,妳有这天赋。”下巴往两个师弟一扬,“不信妳问他们,还有什么专业比文博考古更适合妳?”
  柏为屿摇头:“没有了。”
  杨小空点头:“魏师兄说的对。”
  “是吧?乖,别闹别扭。”魏南河摸摸小孩的脑袋,“听大人的话会少走弯路。”
  柏为屿抖着腿,漫不经心道:“反正小柒妳这辈子和墓分不开了,从小墓里爬出来,钻进文博系这个大墓里,今后的工作也……”
  魏南河喝道:“柏为屿,妳不说话没人把妳当哑巴!”
  “我又没说错!”柏为屿额上青筋一跳,正要爆发,杨小空暗地里给他一脚,他立刻想到乐正柒今天的大考很重要,吵起来会影响到小孩的情绪,于是讪讪地收声。
  杨小空打圆场说:“学文物知识多有趣,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文博系进修,我就喜欢这些,可惜只能自学。”
  “可我不喜欢。”乐正柒咬咬嘴唇,用勺子划拉碗里所剩不多的粥。
  魏南河大伤脑筋,劝道:“先考试,别操心这个,考完才报志愿呢。”
  乐正柒这才不甘不愿地又往嘴里塞了个鹌鹑蛋。
  
  六月初的天气,气流闷重,阳光照在魏教授头顶上,晒得他眼前泛白光。乐正六赶到考场外头时,小孩已经考了两个多小时,魏南河在校门外也站了两个多小时,乐正六在一群群的家长中找到魏南河,怨道:“妳怎么不到车里去等着?外头多热啊。”
  魏南河摇摇头,“没事。”
  乐正六递上矿泉水,“妳紧张什么呢?他能正经念什么书?考不上就算了。”
  魏南河灌下一大口水,“妳有没有想过他长大后干什么?”
  乐正六想了想,笑道:“随他,不工作也没什么,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他。妳真是,操心得比我爸还多。”
  “他不是小狗,管吃管喝就可以养一辈子。”魏南河苦笑:“妳和师伯都不是要和他过日子的,不会知道我的难处。”
  魏南河二十出头时定过婚,未婚妻身体不好,不能生孩子,他以为自己不在乎就是对她最大的包容了,后来他反省过,自己太大男子主义,太独断专行,不懂浪漫不会体贴人,最要命的是他对瓷器投入太多热情以至于忽略了未婚妻细腻的小心思。其实他很爱那个女人,失去后才发现自己有多爱,可惜人心难留,他挽回不了。
  早些日子他常开车到杜佑山住的棚屋区转悠,有时候会看到他的前未婚妻下楼倒垃圾或者买菜,他远远地看着,心疼对方过得拮据贫困,偏偏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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