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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的双手纠结着,似乎不知道如何说再好。
他却拧着眉头,早已经失去了耐性,“没事我就走了。”
“江承洲……”她又喊住他,甚至声音因为焦急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喑哑,“你别走。”
江承洲是因她声音里的那意思祈求才停留下来的。
他转过身看她,“有事就说。”
他最讨厌别人要说不说的那股扭捏矫情感,浪费时间的弱智行为。
她站到他身边,似乎想伸手拉他的衣袖,却终究没有拉,而是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声音小声,“我……我怀孕了。”
江承洲一张脸迅速的阴沉下来,脸紧绷得如同刮风打雷的前一秒,“所以呢?”
他挑着眉,想用怀孕来逼他?觉得他是那种会被一个孩子就套住的男人?这个女生只是长得比较符合他心意,在闲暇的时候玩玩而已,真以为凭着个孩子就让他妥协?呵,愚不可及。
她看着他,悬泪欲泣,但却冲他笑笑,“如果你忙,那我自己去医院。”
她那副明明伤心,又忍不住,可又不愿意让他察觉的别扭感,让他说不出心理是什么滋味,他转身就离开,只是回到球场上,他再没有一点状态,脑子里的画面就是她隐忍着伤心的样子,让他烦躁不已。
到了第二天,江承洲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才会想着主动去找她。她寝室里的室友说她一直躺在床上,似乎生病了。
他在她寝室下面等着,她还是下来了,她的脸色如此苍白,让他觉得她下一秒就会直接摔到下去。
她冲他笑,笑容完全掩饰不了她的虚弱。
他看她很久,“去过医院了?”
她微微一僵,点了点头。
江承洲不再说什么,那少了麻烦的感觉完全没有能让他好受,他带她去吃饭。
她没有胃口,哪怕全程都陪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心情如此不好,他明明应该开心,如果她坚持不打掉孩子,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如今她主动解决掉了这个麻烦,为何他完全轻松不起来。
吃过饭,他莫名的问了她一个问题。
“为什么喜欢我?”
她似乎想了想,“我喜欢你在篮球场上的样子,明明有着足够的能力,但却能做到以团队为重,而不是只图个人表现,我想你其实就是这样一个人,只是很多东西抹杀了这一点。”
他的确有能力,只是他的投球命中率不如秦森洲,并且队里已经习惯了以秦森洲为主,他对此从来不会有任何不平,别人都说他自私无比,桀骜不驯,从不在意他人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她这个问题,大概是有些疑惑了,她为何愿意为他做这么多,自己去流掉孩子,明明伤心难过,还是隐忍着不说,于是他好奇了,这个女生究竟喜欢他什么?
他送她回寝室,要分开的时候,她又喊住了他。
她从有些大的包里拿出一张彩超单子给他,神色却是虔诚无比,“你虽然没有机会见到他,但至少可以看看他,这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证据。”
他她说完就走了。
他却能感觉到,她转过身的时候,眼泪一定滑落了,她只是不想让他看见。
他拿着那张单子,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即使是多年后的现在,江承洲每每想到那些从前,也只能够承认,他对沐宣妤的真正改变,是从那个他们失去了的孩子开始。他不明白,她为何对自己完全无怨言,不明白她怎么可以一边流泪一边不想让他发现……他有太多的不明白了,就像他拿着那张彩超单,连续失眠了三天。
是从那时开始,他对这个女人才有了不同。
他此刻看着她,又是那种委屈至极,偏偏不让他察觉的模样。
他终于放开了她的手,他不清楚自己的力度到底多大,他的手上沾了血,而她的脚后跟已经有一块皮被扯掉,而她的脸色已经白得透明,不同的是,她只是看着他,没有像多年前那样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勿等!
、第二十一页
沐宣妤听到一声门响,知道他出门了,她看着还在不断流血的右脚,疼痛感如此真实,她却不想去管,她发现自己身体里竟然有着一股儿毁天灭地的想法,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去想,而她也可以得到彻底的解放。但却不能,她颓然的向后倒去。
念书的时候,流行一个好学生准则,好学生并非一定是真的好学生,而是不曾被老师抓到任何把柄,因为一旦被老师抓到一点不对,以后的日子里无论上课做什么都会成为怀疑的对象,所以在上课开小差或者做别的事的时候都得小心谨慎,只要不被抓到,就算以后有什么事,在老师心中依然是乖巧的好学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反之则亦然。
而她就是一个已经留下错误的学生,无论她做什么,无论她怎么想,在老师那里,她都是在干坏事,她都是在算计,她已经被放进了黑名单上,并且无法解除。
那深深的无力感让她浑身瘫软起来。
江承洲从套房里走出来,坐进电梯,到酒店大厅,然后直接小跑了出去,酒店的环境很好,但却有点偏,他坐进他的车里,开车出去找药店,一边看着前面的路况,一边四处寻找。终于看到一个药房,他下车,去买药。
他要买伤口需要的药品,服务员询问了他很多,最终得出结论,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
江承洲拿着药膏,向自己的车走过去,现在他心情已然平静,而不像刚才跑出来的焦急。是啊,不过是个小伤口而已,他着什么急,尤其是为那种女人着急。
他开车回去,下车后进了酒店,路过前台时,把药膏甩了过去,让等会儿送到套房去。
他缓缓上楼,隐隐有些对自己刚才的行为生着闷气,他靠在电梯壁,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扯了扯嘴角,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沐宣妤以前说他最好不要这样笑,会像一个大坏蛋,可对于她而言,他现在就是一个大坏蛋。
他重新回到房间,就看到她躺在那里,没有任何生气,她眼睛闭着,似乎睡着了。这时的她很安静,哪怕样子其实很狼狈,那湿漉漉的头发呈粘稠状,他看了好一会儿,控制住自己那股儿想将她头发擦干的冲动,而是偏过了头。
她就算是这个样子,让他联想到的也是她睁开眼睛,便处处为她要做的事开始谋划了。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让人不知道她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又是假。
他又看向她,左脚后跟仍旧红肿,右脚后跟已经停止了流血,但血痕流在上面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这样的伤痕,她是故意在留给自己看?认为自己会心软?
沐宣妤皱皱眉,不舒服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在看自己的江承洲,她动了动,只觉得脚疼,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脚上有着伤口。这时有人在敲门,江承洲慢慢的走去,外面的侍者是来送药膏的,江承洲不接过,让人送进来。
侍者刚准备走到沐宣妤身边,江承洲想到沐宣妤此刻的样子,她穿着小吊带,发丝凌乱,长腿微微卷起,莫名的一皱眉,拿过侍者手上的药膏,“你出去。”
侍者微微一惊,还是转身离开。
江承洲转身走了几步,便将药膏扔到了沐宣妤身上。
沐宣妤强撑着自己坐起来,看了眼药膏,只觉得浑身难受,于是爬起来,再去洗个澡出来,再擦药。
江承洲看着她慢悠悠的走向浴室,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
但她进了浴室很久,却一直没有出来,坐在外面的江承洲脸色越来越难看,又等了一会儿,他向浴室的方向喊了一句,“沐宣妤。”
没有回应。
他这才坐不住了,向浴室走过去,他敲了敲门,仍旧没有反应。浴室的门是关了的,却没有反锁,他将门打开,冲进去就看到她坐在地上,而水正冲在她的身上。他关上水,又将她抱起来,她的眼睛似乎想睁开,却又无力睁开。
这是生病了吗?
他将她放到床上,将她身上的水都擦干,先将被子将她盖着,而他拿吹风给她吹头发。他虽然心里挺焦急,动作却依旧有条不紊。她的头发被吹干之后,他才找出她的裙子,半拖着她穿起,才带着她出门。
他开车送她去医院,她的问题不大,只是发烧了,医生给她打着点滴。
江承洲坐在病床边,刚才,他给她吹头发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她眼里流出的一滴泪,她是在哭什么?难受?
但他不会心软了,他如此告诉自己。
沐宣妤一直有意识,却感到自己全身瘫软,身体似乎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才会在浴室里直接滑到在地,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似的。
然后她感觉到他抱着自己出了浴室,给她擦身上的水,为她吹头发……
这样的关心,仿佛一把温柔的刀,次次戳中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她难受不已。
她闭上眼睛,终于在一片嘈杂的情绪中,缓缓入眠。
有护士看到了沐宣妤脚上的伤,主动去拿来药膏擦。护士原本是将药膏递给江承洲,他不接,便只好亲自为沐宣妤擦。
沐宣妤还记得当她把那张彩超交给江承洲后,连续三天,他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而她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她有种感觉,她就是在等待着什么结局,要么成为和江承洲之前无数个女生被甩的笑话,要么是孤注一掷后的柳暗花明,那三天她依旧正常的过着,仿佛全然没有被谁打扰,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多么忐忑。
在她上完课,去食堂去吃饭,那天的她有些奇怪,如果是以往,看到食堂那么多人排着队,她能做出的选择一定是转身就走,她最怕看到一长串排着队的人了。然而那一天,她竟然乖乖的去排队。
她端着餐盘,找了个地方坐下,打饭的阿姨动作太快,菜没有完全放进格子里,看上去有几分凌乱感,她正看着餐盘里的菜,就感觉她的对方已经坐了人。
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每一个空位都有可能坐人,她不以为意,可当她抬头时,发现对面坐着的人是江承洲。
他正看着她,似乎就一直等着她抬头看着自己,然后敲了敲自己手中的筷子,“以后中午有课的时候告诉我。”
她还震惊在他的出现,他却已经直接下达命令了。
她震惊的模样,他十足的受用,眼睛微微睁大,仿佛被惊住了的小白兔。
“我帮你占位。”
他还是说了原因。
但沐宣妤却仿佛听不懂他说的话,“占位?”
“中午人这么多,你能抢得赢他们?当然得让人来帮你占位了。”他说得一本正经,没有将她眼中的不可思议看在眼里,但脸上却有着笑意,原来看着她这副表情,会觉得如此满足。
他一向把女性这种生物想得虚伪又恶心,倒不是为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他自然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好女人,比如他的母亲,但他很清楚一个道理,如果你将所有人都想得好,那么你注定会失望,但你把所有人都坏,你会得到惊喜,比如他的现在。
沐宣妤仿佛不知道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江承洲已经带入了自己的角色,“今天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们?”
“嗯,难不成还带一群电灯泡?”
她觉得他的说法有些奇怪,却也不愿意多想,只是低下头来吃饭。
而那一天对于她而言,记得最清楚的便是他对她说,“男朋友带女朋友来做这些事,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的是那个男人叫江承洲而已。
过去的一切,都恍如隔世,而她也是在恍惚中,感到江承洲对她的关切,竟然觉得惆怅和感动。
她睁开眼,点滴瓶里的液体还生下少许,仿佛有着默契一般,她看向闭着眼睛的江承洲,而他也恰好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应该好了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