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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固把外衣脱下来扔到沙发上:“周律师有什么事?”
周文看见他就有些说不出来的紧张,清清嗓子:“前几天送过来的文件,沈先生看过了吗?”
“看过了。”
“沈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去办一下过户手续?”
“用不着。”
“呃——”周文勉强地维持着笑容,“这是萧老先生——”
沈固皱皱眉:“周律师知道我外婆现在在哪里吧?”
周文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在,在疗养院。”
沈固眼睛弯了弯,却冷冷的:“那周律师知道她为什么在疗养院吧?”
周文说不出话来了。为什么?被他气的呗!这些天文件送过来如同泥牛入海,他就知道这事不好办,偏偏萧士奇非要认这个孙子不可,他想不来也不行。他是知道萧家内情的,萧士奇本人很有魄力,可是教子就不算有方。长子萧一帆风流且平庸,不成气候;次子萧正帆倒是很有些商业才能,但风流劲跟大哥有一拼,而且机能强健,私生子私生女一堆,光付抚养费就是好大一笔开销;老三萧萍萍是个女儿,其实是最有商业头脑的,但在守旧的萧士奇眼里,女儿根本不算数;老四萧莫帆是个病秧子,年年发哮喘,根本不能用;老五萧轻帆倒是个聪明人,但他的才能是建筑设计,虽然对萧家的生意正好有用,但却不是当家人的料。第三代的问题首先是正统出身的太少,萧一帆不用说了,萧正帆那里绝大部分都是私生子,萧莫帆只有一个女儿,萧轻帆则抱独身主义,萧士奇也拿他没办法;其次,第三代的这些少爷小姐们纨绔气太重,不成材料。相比之下,沈固虽然也是私生子,而且没经过商,但周文直觉他比萧家现在这几个正统出身的第三代都要强得多,至少拿得出场。而且萧一帆除了他再无所出,现在又没有正式的妻子,只要沈固改了姓,对外就可以说是前妻所生,当然这未必能瞒过所有的人,但有时候,只要话能冠冕堂皇地说出去,谁管它是真是假呢?估计萧士奇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非要认他不可。可是萧士奇不用亲自来面对这个人啊……
“怎么,周律师忘记了?”沈固冷笑一声,“周律师是不是觉得,你是律师,我就不敢动你?”
周文没这么觉得。是,他是律师,如果有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他能告到那人倾家荡产,可是站在沈固面前,他真不敢这么说。
“沈先生,你看,我也是端人饭碗,供人使唤,沈女士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我真的并不想伤害到她……”
沈固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的意思很明白了,周律师从今往后请勿出现在我面前,我是个粗人,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说句不客气的话,周律师如果再来,我见一次揍你一次。现在,请吧。”
周文没敢再多说一句,他知道沈固说得出做得到,而且他现在还是萧士奇拼命想拉拢的人,揍了也白揍。他不吃这个眼前亏,所以拿起包溜之乎也,只是出门前扔下一句:“房屋产权让渡文书我留下了,沈先生如果哪天改了主意,请给我电话。”
沈固砰一声关上门,捡起茶几上的文件直接扔进垃圾箱。钟乐岑一直站在厨房里听着,这时候才走出来,小声问:“我是不是不该让他进来?”
沈固吐了口气,看他一眼:“没事。不过以后再看见他当不认识就行。”
钟乐岑抱歉地看着他。沈固最看不得他这种表情,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干什么?我说什么了吗?没你什么事,你这副表情干什么?”
钟乐岑低下头,沈固叹气:“行行,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你就知道我为什么烦这人……”
这事其实并不很复杂,钟乐岑做着饭,沈固就把这三十年的破事讲了一遍,讲出来了,他倒觉得轻松了:“就这么点破事!萧家现在不知犯什么神经,突然又想起我来了,这还就没完了。周文是替人办事,但他把我外婆气进了疗养院也是事实,所以以后看见他就当没看见。我估计萧家一时半会不会死心的。”
钟乐岑担心地说:“他们会不会把这事到处宣扬?”
沈固挑了挑眉:“宣扬?随便。那又能怎么样?其实我就不明白萧家到底什么意思?为了多个人分家产?”
“也许他们觉得对不起你?”
沈固冷笑一声:“会那么想就不是萧家人了。你知道萧家是怎么起家的吗?就是文革那段时间,乱得可以,处处破四旧,萧士奇就借那个机会弄到不少古董什么的,连刨人家祖坟的事都干得出来,他会觉得对不起谁吗?得了,别提这种闹心的事,我们吃饭。”
44
44、纷至沓来
闹心的事什么时候都有。沈固一上班,就先接到局里下发的文件:有一批文物流入了滨海,局里要求各派出所在自己辖区内要多加注意,绝不能让这批文物再流出海外。
坐对桌的陈大姐无奈地叹气:“文物……现在那么多假货,就算这东西摆到咱们眼前也认不出来啊……”
沈固端详着文件后附的图片。东西很杂,有战国时期的青铜爵,秦代战车的构件,汉代的发簪……沈固对古董差不多一窍不通,只觉得这些东西看起来铜绿斑驳,跟文化街地摊上卖的那些假货也没什么两样,就算真在他面前交易,他也不一定能分辨得出来。他翻到最后一张,是一柄铁剑,虽然是图片,也能看得出刃口十分锋利,剑身上有隐隐的缠丝纹,手柄上缠着金线,已经磨损得十分厉害,依稀能分辨出两个小字:泰阿。
“这些东西要真是珍稀的文物,肯定不会随便就在文物市场出现,要交易也是私下交易,我们这些小派出所连点内幕线人之类的都没有,怎么能查得到啊!要查也是海关那边该注意吧?”
沈固对大妈大姐级人物的唠叨实在是没有抵抗力,拿着图片站起身:“既然局里有通知,我到文化街去看看,说不定能有点什么线索。”
“哎,文化街不归咱们这片管啊……”
沈固皱皱眉,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陈大姐接起来,没说几句话就变了脸色,转向沈固:“小沈,咱们片区里出人命了,有人在晨练的小树林里发现一具死尸。你,你快去看看吧。”
沈固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被隔离了开来,有警察在里面检查现场。沈固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就是当初负责罗蔓那案子的小警察,据左健说是从警校毕业不久刚进刑警队的,因为长得黑,大家都叫他小黑子,本名伍又反而没人叫了。小黑子也看见了他,摘了手套走过来:“这块儿是你们管区啊?”
沈固点点头:“你们来得挺快。”
“不快还行吗?这现场都快被破坏完了。”
“怎么死的?”
“被人捅死的,凶器不在现场,留下一个脚印,不过被看热闹的人踩得差不多了,基本没用。看看你认识吗?是你们片区的人吗?”
沈固过去看了看,死者没什么特点,是很难让人留下印象的那一种,年纪也就在二十来岁,穿着普通,被人在颈部和腹部各捅了一刀,从血液凝结的情况来看,是昨天夜里死的。四周并没有什么搏斗痕迹,旁边的法医正从死者衣袋里掏出一个瘪瘪的钱包,里面有两张粉红一张绿,再就是乘车卡和身份证。沈固瞥了一眼,死者叫夏天,莱西人。
小黑子皱着眉把身份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嘴里嘟哝着:“最怕这种外地打工的人,最难查了……得赶紧给莱西局打电话。”
沈固问他:“左队长这些日子怎么没见着?”
小黑子看他一眼:“左队长回四川去了。”
沈固确定他在撒谎。小黑子还是经验太少了,如果他不抬头用那么警惕的目光看他,这回答就比较可信了。所以,他更确定左健应该是执行任务去了。
“小黑子——”法医在那边喊了,沈固跟着过去,法医已经从落叶里捡起一件手绢似的东西来,那是块白色粗棉布,虽然在地上过了一夜,也能看得出来本来洗得非常干净。棉布上有整齐的褶皱,看来平常是被人叠起来放的。小黑子用两根指头拎过来看了看,嘟哝:“这上头也留不下指纹啊……”放到鼻子上闻了一下,“一股土腥味,说不定就是别人随便扔的。”
法医随手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现场的一切东西都可能是线索,你怎么从警校毕的业?还进刑警队!”
小黑子摸着脑袋把棉布装进密封袋:“我就是随便说说……”
法医哼了一声,拎着袋子又往前去了,小黑子挠挠头,看看沈固,摆出公事公办的模样:“那个,同志,既然人死在你们片区里,麻烦你们帮忙查一下,看死者是不是住在这里什么的,如果有消息,麻烦给我们打电话。”
沈固花了一天的时间走遍了片区,但还是没线索,显然,这人并不住在本区内。天黑透了,他才回到家,钟乐岑已经把饭菜摆上桌,就等着他了。
“那是什么?”沈固一眼看见正对门的柜子上摆了一个立件,塑料的小刀小剑交叉着插在座上,战国时期的外型,还涂了仿青铜的颜色,乍一看还有点样子。
“展览中心过几天举行军事史简介,还有冷兵器展览,里面的展品据说都是仿古精制,虽然不是真品,也很贵重。因为是给青少年办的,十八岁以下半票。昨天小来去看过,人家送的纪念品,他拿来给我的。”钟乐岑说着,很珍惜地摸摸那个模型。
沈固沉吟了一下:“展览到什么时候?”钟乐岑自从上次替苏完赔偿了房东的损失,虽然他没提过赔了多少,沈固也猜得到他手里一定没钱了。到现在他穿的还是那天跑到503来的那身衣服,连件大衣都没有。幸好现在天气暖和了,否则肯定要挨冻。沈固虽然不收他房租,但他总是每天买菜,诊所那个地方是租的,房租也要按时交……所以连一场展览也舍不得去看。
“到月底。”
沈固盘算一下时间还长,点了点头。
既然是钟乐岑做饭,那么就是沈固刷碗,这也算是两人之间不成文的规定。以前沈固都是直接上手,钟乐岑来了之后,准备了一块刷碗巾。柔软的布握在手里,沈固忽然想起那块掉在凶杀现场的白布。警方已经确认没有尸体移动的痕迹,说明小树林就是第一现场,而那块粗棉布,十有八九与凶手有关。但什么人会带那么一块粗布在身上?带着又做什么用呢?还叠得那么整齐……
钟乐岑拿着水果进来洗,看见沈固对着碗碟发呆,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你怎么了?不'炫'舒'书'服'网'?要不我来刷碗吧。”
沈固摇摇头,把碗按在水里:“你有没有见过喜欢把粗棉布带在身上的人?”
钟乐岑被他问糊涂了:“什么粗棉布?”
沈固大略讲了一下情况:“那种白色的粗棉布,比较硬,很早以前好像还有人用来做床单窗帘什么的,现在早就不见了。洗得很干净,还叠得整整齐齐,总不会是当手绢用吧。”
钟乐岑蹙眉沉思,无意识地咬着嘴唇,来来回回把嘴唇咬得红通通湿润润的,像某种新鲜水果。他在家里是不戴那副平光眼镜的,露出浓密的长睫毛,小翅膀似的一阵乱扑腾,看得沈固手痒,很想捉住那两片小翅膀揪一下。
“想说什么呢?吞吞吐吐的。”这才没几天,沈固就已经洞察了钟乐岑所有的小习惯:低头要么是不想回答,要么就是在撒谎;皱眉表示思考,犹豫了就咬嘴唇;眨眼睛则是有了灵感。现在这副模样,就是想到了什么但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我知道有一种人可能身上带粗棉布,但不知是不是你说的那一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