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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茵?”裴铭毓托着她头,急切地叫她。感觉手底不对劲,他亮开自己手掌,满满一汪血积在他掌中。裴铭毓一下惊到极点,抱起她就跑。
秘书小周得到指令,拿一套干净衣裤到医院来。找到裴铭毓,一见他周身上下都染了血,狼藉不堪。小周吓得够呛,心里说不是开追悼会去了,怎么跟杀了人似的?
“裴副,衣服拿来了。”
“你在这儿盯着,茵茵出来马上叫我。”
裴铭毓找个地方,换掉衣服,又草草洗了血污。然后回到手术室门口,乔茵茵和顾湘还没出来。
小周想问问详情,但是裴铭毓板着脸一副闲人勿近的严肃劲儿,小周把话又咽回肚子里。
裴铭毓告诉小周顾湘父亲的名字,“你马上联系这个人,告诉他,他女儿割腕自杀现在医院抢救呢。让他过来。”
那名字如雷贯耳,无需小周费力打听,他赶紧办去了。
顾湘父亲那儿反馈得很快,律师眨眼间来到医院。裴铭毓跟他交涉,让他等会儿把顾湘转到另外一家医院去。讲老实话,裴铭毓非常不喜欢这个顾湘,从见她第一眼印象就不好。那女孩尖锐桀骜,仿佛骨子里潜伏着不安定因素。她与乔茵茵同时受伤的事引起了警方关注,此刻手术室门外就有警察在等,要调查车内发生的状况。
裴铭毓未雨绸缪,既不能让乔茵茵卷入任何麻烦中,还得隔开她和顾湘,免得再出事。
那律师也是个精明人,替顾湘处理麻烦不是一件两件了,听了情况马上表示知道该怎么办。
乔茵茵手术时间比较长。顾湘出了手术室,已经办转院手续走了,她才出来。等麻药劲儿过去已经是傍晚前那阵儿了。
石菁华被接二连三的事刺激,开口讲话也变得磕磕绊绊,她最先看到乔茵茵睁眼,“茵茵,发生啥、啥事了?”
裴铭毓也立刻从旁边凑过来,小心地俯下头问:“茵茵,难受吗?”
乔茵茵没有应声,径自眨了两下眼睛,嘶哑着嗓子说:“停电了吗?”
裴铭毓与石菁华面面相觑。现在是黄昏六点多钟,夏日里太阳落山晚,外面还是亮堂堂的,屋里也没到开灯的地步。
裴铭毓立刻把手伸到她眼前挥挥,乔茵茵那双大眼睛毫无反应地睁着。
石菁华再懵懂也看懂哪出问题了,她倒吸一口冷气。
乔茵茵也感觉到了什么,她举起手往自己眼前动动,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我看不见?”
刚刚离开的医生护士马上被找回病床前,他们推上乔茵茵又开始各项检查,好弄清失明原因。纵使裴铭毓临危不乱,也被眼下的状况搞得有些无所适从。可揪心的事一桩接着一桩,接走顾湘的律师打来电话,说顾湘自杀身亡。在乔茵茵车里,她用随身的刀子割开动脉,抢救及时没有死成。苏醒后,她趁人不备直接从十层窗口跳了下去。这次她成功了。她留下寥寥数字:我去跟简阳说对不起。
48第四十八章
乔茵茵失明了。医生用深入浅出的语言解释了这种现象——脑部有个极微小的血块压住了视神经。解决方法也很简单:取出来。但这听上去容易的手术却有极高风险。血块存在的位置比较危险;搭上了一部分语言神经。取血块的过程中稍有不慎,乔茵茵视力恢复了;却有可能丧失语言能力,而那种丧失是无可逆转的。
乔茵茵问:“不能小心一点;尽量不碰到吗?”
医生说:“这种手术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即使有百分之一的失败率;落到病人身上是抱憾终生的痛苦,那也是百分百的失败。”
知道这个结果后,乔茵茵突然地沉默了。从那天开始;她坐在病床上;一坐就是一天,半个字也不说。实际上,身边也没有需要她说话的人。石菁华被这雪上加霜的消息刺激得一病不起。乔茵茵的姑姑做主;送她去了疗养院。每天陪伴乔茵茵的只有护工。
裴铭毓又在忙另一项重头戏,闭幕式。他只能利用晚上那会儿功夫过来看一眼。乔茵茵也不交谈,裴铭毓愿意说,她就听着。不说她也不问。等他走时,她向着他说再见的方向摆摆手。
因为操持简阳的葬礼和闭幕式,裴铭毓连着两周没来温教授这里。再出现时,温教授察觉裴铭毓的情绪不对头。他一直在屋里徘徊,无法让自己安静地坐到椅子上。温教授等了一阵儿,说:“如果你觉得有压抑或是愤怒无法排解,试着做几声叫喊。”
裴铭毓却是失望地摇头,“喊不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
“是茵茵,她说……她对护工说,她要练习着让自己习惯不能说话的日子。”
这就是乔茵茵,总是能在最快时间内接受现实的女人。让他那些安慰的话派不上用场。每次从病房离开,裴铭毓不是马上走,他透过门上玻璃窗观察她。看她一个人坐着,那种寂静、那种无声,令裴铭毓心酸且又心慌。心酸在于没人替她分担这一切,简阳去世、逢此突变,她的亲人已先于她躺倒。心慌在于,他也咨询了专家,这样一场手术无异于押赌,可惜赢的概率非常低。而乔茵茵,似乎已经承认落败。
“她决定接受手术了吗?” 对乔茵茵的遭遇,温教授也是万分同情。
“她姑姑明天带她去省城,再听那里专家的意见。”
温教授有些好奇,“裴铭毓,这一次你没有要掌控事件的发展。”看他面露疑色,温教授解释道:“我想,以你的态度,你一定有想法要实施。”
说来也怪,讲完前面那些话,裴铭毓可以坐到椅子上了,“你上次让我平等、不掺杂任何目的的帮助她。我按你说的做了,她对我和气很多,还跟我说谢谢。如果我不巩固住,恐怕她又要躲避我。所以,我什么都不敢说。”
“很痛苦?”
“痛苦。”
“你要学着接受这种改变。原来的婚姻中,你总是用自己的角度看待问题。这一回你试着体会她的心情。”
裴铭毓重重叹一口气,“我希望她开口讲话。只要她讲了,我都可以为她办到。”
温教授摇头,“健康的婚姻关系是互相依赖、互相支持,而不是单方面付出。况且,你不可能事事都办到。”
“我懂了。”
难得裴铭毓有这等虚心态度。其实,也不能说他虚心,而是经过事情他学聪明了。前期那些强迫或是低声下气的招式不但没有挽回乔茵茵,反而逼得她越来越远。现实告诉他:必须要变一变了。
从省城看病回来,乔茵茵继续她的缄默状态。裴铭毓不跟她正面交锋,偷偷找她姑姑打听内情。得知省城大夫给出了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
“所以,茵茵休养一□体,准备月底手术。她很急,”姑姑说:“她妈一病不起,也没人敢跟她爸说这些事,都瞒着他。茵茵想尽快好,她说她急死了。”
听完,裴铭毓也要急死了。“这么低的成功率还接受手术,她怎么想的?”
姑姑苦笑,“手术这事都凭医院说,你割个阑尾他们能给你摆出十几条并发症。吓得人不知道治病去了还是送命去了。我看也不能太把医生的话当真。”
“不能这么说,有些结果是咱们承受不了的。你能想象茵茵以后不能说话,一辈子都要跟人比划着交谈吗?”
“铭毓,那你说,这人是瞎了好还是当哑巴好?”
“这不是二选一的事。”
姑姑无可奈何的,“我愿意我侄女变成残疾人吗?她爸要是回家来看到女儿这样,他半条命都要丢了。我现在只能祷告老天,不要再给我们家添磨难了。”
不用说,姑姑也是倾向于做这手术的。裴铭毓悄悄估算了一番形势。拦,他是拦不了,只能用迂回的方法达到目的。接下来,裴铭毓提出由他联系上海、北京的专家。现代资讯手段发达,远程会诊不是难事。多听取一些专家意见再定手术。
姑姑看出裴铭毓是真心实意,虽说两人离婚了,但他这份情义无论如何不能回绝。姑姑点头同意。她去劝说乔茵茵不要急,等专家会诊了再说。乔茵茵姑姑与裴莉一样,在妇联做调解工作,劝起人来颇有一套。几个回合下来,乔茵茵同意先回家休养,顺带等专家会诊。
乔茵茵出院那天,恰逢大运会工作人员表彰会,裴铭毓无法前来。乔茵茵的姑姑姑父一齐来接她。他们一人拿了东西,一人搀了乔茵茵搭电梯。进里面刚刚站定,忽然有个声音问:“这不是小乔吗?”
乔茵茵往说话的方向转脸,“你是?”
“我是曲恒呀。”曲恒大惑不解,这美人不是得了失忆症吧?
旁边的姑姑赶紧出面解释,“茵茵的眼睛受伤了。”
曲恒一怔,他早觉得哪块儿有点别扭。炎炎夏天,她带了软檐小帽,仿佛乔装打扮的明星。若不是曲恒对美女有一双天然的雷达眼,险些错过。再仔细看她黝黑的眸子好端端的,不知道怎么个受伤法。端详得久了,曲恒发现乔茵茵眼里没有焦距,目光涣散。他震惊,“怎么搞的呀?”
姑姑叹气,“意外。”
曲恒大为惋惜,这就象上好的丝绸染上一滴墨汁。美还是美的,却有瑕疵。这一回不用顾忌着礼貌,再肆无忌惮地端详也是出于对病人的关注,曲恒快要收不回眼来。乔茵茵失明后有个本能的反应,即是听人说话时不由自主地歪头,把耳朵往前送一送。这是所有盲人的习惯反应。而看在曲恒眼里,恰是完美呈现出乔茵茵的侧脸,以及最让他着迷的——她脸上那些细小绒毛,象豆蔻年华的少女一样。
这时,电梯停靠,有护工推了担架车进来。里面的众人纷纷向两侧避让。姑姑也拉着侄女往后躲一下,可乔茵茵动作迟缓,不小心被担架车撞了腿,她轻声‘哎哟’一下。
曲恒顿时冲那护工斥责,“不小心点儿?撞到病人要你好看。”
他有大老板富贵逼人的跋扈,唬得那护工赶紧道歉。
“没事没事。”姑姑替乔茵茵揉一下腿。
曲恒殷勤地问:“你们这是回家?正好,我车停在门口。我送你们回去。”
乔茵茵对这曲恒天然反感,拒绝说:“不麻烦你了,有人接。”
曲恒也没啰嗦,主动帮着姑父提了一袋东西送到出口。见他们是要坐排队候客的出租车,曲恒说话了,“小乔,我又得说你。怎么老这么客气呢?还是嫌我的车损你面子?”
姑姑说:“哪好意思麻烦你?我们坐出租车一样的。”
“我要是没看到,随便你们怎么走。让我碰上了,必须得送。”
曲恒也不管乔茵茵推辞,马上叫司机过来,不由分说推着他们坐上去。
姑姑姑父并不知道里面有何隐情,一路上,曲恒嘘寒问暖,他们也有来有往地客套几句。聊到眼睛受伤的事,姑姑说得多了些,乔茵茵几次拉她的手都没能制止住她。姑姑是埋怨乔茵茵冲动,无端给自己招惹麻烦。国有国法,她顾湘再有错,有法律管着,岂能凭一时之气动手呢?说得乔茵茵蔫蔫的不吱声了。
曲恒看出尴尬,转了话题问:“眼睛就这么着了吗?不治了?”
姑姑说:“要治,很快就做手术。现在等专家呢。”
曲恒很热心,“我有朋友,找专家的事交给我。”
姑姑道谢,“麻烦你了。”
乔茵茵说:“不用了。铭毓说他来找。”
曲恒和裴铭毓摆在一起,乔茵茵宁肯信裴铭毓。即使她眼睛看不到东西,也能感觉到曲恒的刻意亲近。这种热情让她极其的不舒服。
曲恒讪讪的,“裴副出面呀?那是不用我说话了。”
车子开到了姑姑家楼下。曲恒派司机帮忙提东西送上去。他自己坐在车里暗暗琢磨,乔茵茵虽是瞎了,可迷人的味道不减。原来还带了点儿棘手的刺,仿佛只能远观不能近身。现在瞧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