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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阳,你是好人,好人是不会有事的。”她听到空中有个尖锐又凄厉的声音在说:“你还记得穆家寨吗?那么可怕的原始森林你都没事,这一回更不会有事。你相信我,你绝对没事。你还记得那些照片吗?那些濒危动物,我说过它们会感谢你,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你知道吗?它们也会保佑你,你一定一定没事。等你好了,你可以再去拍,办摄影展,全球巡回展。”
忽然,简阳雪白的脸色眼见着好转,乔茵茵看到一层嫣红弥漫回他脸上,好象那个羞涩纯情的简阳重新回来了。
乔茵茵狠狠擦一把脸上的泪,“简阳,你答应我,你能挺过去。”
简阳颤颤地抬高手,仿佛是要擦去乔茵茵脸上的泪水。可抬到半空,手脱力似的砸回担架上。与此同时,他口中狂喷出一口鲜血,面罩立刻染红了。
“让开。”医生干脆地推开乔茵茵。这时救护车门打开,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乔茵茵坐在手术室门口,她身边是得到消息赶来的石菁华和姑姑。石菁华早吓懵了,泥塑木雕一样怔着两眼。姑姑长吁短叹,反复说着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乔茵茵始终不停地喃喃自语,“简阳是好人,天底下最好的人。我不信老天爷会让好人没好报。简阳没做过坏事,他发自内心地善待每个人。他是好人。”
乔茵茵歇一口气,说得太久,她口干舌燥,她费力地咽一下口水后,继续道:“他做了那么多积德行善的事,帮助别人,无偿拍摄濒危动物。人在做,天在看,因果报应也是他该平安无事。”
乔茵茵实在累了,扬起脸茫然看着手术室门,低不可闻地祷告:“简阳,简阳,你快出来。”
乔茵茵这里不说话了,相隔不远,顾湘的语声显得清晰起来。警察在向她询问现场情况。顾湘不停用手抹着额前的血,她也受伤了——整个左半身,从额头到小腿鲜血淋漓。可她拒绝治疗,她等在手术室门口,要第一时间知道简阳平安的消息。
“刚过了路口,他看到我们……”
“他叫马跃……”
“我不理他,我加大油门拐弯……”
“再拐的时候……”
这时,手术室门忽然打开,有护士步履匆匆出来,乔茵茵当即扑上去,“病人怎么样?”
护士迅速推开她,“我去取血浆,快让开。”
石菁华无措地拉住乔茵茵问:“茵茵,简阳流了好多血?”
乔茵茵陡然恢复了精神,“妈,你什么血型?”
“我……O型。”
“好,等会儿万一血不够了,你给简阳输血。我再找人,问谁的血是O型。”乔茵茵象是突然找到了方向,她不停发信息询问、召集,要朋友同事来医院。她想,就算用十人百人的血灌满简阳身体,也得把他抢救回来。
乔茵茵的电话一瞬间忙碌起来,也有人陆陆续续来到医院,等着给简阳输血。手术室门口,无声地聚拢了五六个人。
又过了很久,手术室门打开,医生走出来,对着家属宣布:“抢救没有成功。请你们节哀。”
石菁华嚎啕一声跪到地上。
乔茵茵则是歇斯底里问医生,“你要多少血?要多少我都给你找来!你把简阳救回来,救回来!”
一声更悲怆更惨烈的哭声在她们身后响起,是蜷缩在一边的顾湘。
乔茵茵突然地扭过脸,她排开众人,几步间奔到顾湘面前。她一把抓住顾湘胳膊,嘶哑着喉咙喊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嘭’!楼道窗外传来礼花弹巨大一响,璀璨夺目的烟花绽放在城市上空,盛大辉煌。
乔茵茵好似受了惊吓,眼白一翻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开幕式结束了,而这个城市的狂欢刚刚开始。
下一更,周四,9:30
47第四十七章
裴铭毓坐在温教授的辅导室。他刚刚讲完简阳的事。曾经是话题中心的一个人;此时已天人永隔。裴铭毓也是难过的,与乔茵茵不同;他这难过里掺杂了绝望。
温教授亦是不胜唏嘘,“好年轻;太可惜了。”
半天后;裴铭毓才说:“这不是我要的结果,真的。我不怕他跟我争;可他没了。活人是没法跟死人竞争的。虽然他死了,可他永远存在,永远是鲜活的。茵茵心里会永远想着他;无时不刻的。”
辅导室里出现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是不是应该放手了?”裴铭毓的话象自言自语,又象问温教授。
“你问问自己,放手可以吗?”
裴铭毓茫然;“问我自己?”他象是冥思苦想,指头压紧眉心,“如果她从来不属于我,如果我对她永远是幻想中,如果没有后来的婚姻生活……”末了,他颓然摇头,“我不知道,我回答不了。”
温教授说:“好好思考一下。等你得出答案,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前妻现在一定很伤心,如果她需要帮助。你试着平等、不掺杂任何目的的给予她支持,她会很感谢。”
裴铭毓点头,“我当然不能让她独自应对这些。她妈彻底崩溃了,失去唯一的儿子,可以想象对她是多大的打击。茵茵的情况也不好,非常憔悴。”
裴铭毓恨恨地捶了一把椅子扶手,似乎有满腔怒火不知该对谁发泄。
一周后,简阳的葬礼在燕都市殡仪馆举行。身着黑裙的乔茵茵搀着石菁华,出现在众人面前。短短几天,她急剧消瘦,素白小脸象雨水敲打后脆弱的花瓣。葬礼由裴铭毓牵头,形式很隆重,参加者逾百人。悼文是乔茵茵亲自写的,从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忽闪着长睫毛的漂亮男孩开始,到最后他伸到半空猝然无力的手。那个才华横溢的摄影师,那个孝顺懂礼的儿子……悼文字字含情,令全场人低泣不止。
乔茵茵没有哭,她搀扶哭得几近昏厥的石菁华,目光一直投注在简阳身上。简阳的遗体躺在白色百合花丛中,安详宁静,仿佛坠入香甜的酣睡中。进行到最后道别阶段,乔茵茵把那张十三岁时两人的合影放到他衣兜里,轻声说:“让它陪着你吧。”
葬礼结束,在大厅门口,乔茵茵与大家握手道别,让她没想到的是安可竟然也来了。安可带来一本摄影册,她说:“这里面三分之二都是简阳的作品,我想给你留个纪念。”
“谢谢。”乔茵茵哽噎地接过来抱在怀里。
“还有一句话,”安可稍微踌躇几秒,说道:“我想他一定没跟你说过。我送他从穆家寨回燕都时,他给我讲了你们的事。他说,令我伤心难过的不是茵茵嫁人,而是她困难绝望时我什么也帮不了她。”
乔茵茵别过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即使克制再克制,仍有两颗滚圆的泪珠迸出眼眶。
安可走后,裴铭毓走到她面前,“墓地已经选好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乔茵茵凝视他暗青的下眼睑,诚恳地说:“谢谢,谢谢你。”她知道裴铭毓很忙,大运会尚未结束,他时间非常宝贵。可这个葬礼从头到尾都是由他操办的。这个人或许记恨简阳、讨厌简阳,但也是他给了简阳一个完美的句号,让所有人与她一起怀念简阳年轻的生命。
裴铭毓听着她喉咙沙哑,关切地问:“怎么嗓子还哑,不是给你拿药了吗?你没吃?”
乔茵茵没有应答,她四下找石菁华,“墓地让我妈定吧。”
“好,我去找她。”裴铭毓走出几步,又不放心地回来,他扫了扫鼻子,艰难地说:“你……节哀。有什么事我来办,你只管开口就行。”
她点头。
裴铭毓离开,去找石菁华看墓地。其实,墓地就在葬礼大厅后面,走路过去几分钟。乔茵茵也是想看一下的,但现在她有更紧要的事做。低头整了整胸前的小白花,她向顾湘走去。刚才的葬礼中,顾湘哭得最是伤心欲绝。乔茵茵不懂,她害死简阳今天怎么还有脸来见他?是她跟那个马跃有纠葛,引得马跃象追杀猎物一样撵着他们的摩托车。明明两个路口之外就是体育场,她却在第一个路口转弯,她要做什么?飙车吗?乔茵茵想,依简阳的脾气一定规劝过她不要意气用事,她若是听了还有后面的惨剧吗?又是她在双化路口突然转向,生把后座上的简阳甩脱出去,被马跃的车头撞上。
“顾湘,我送你回去。”乔茵茵走到她跟前说。
顾湘苍白的脸上腾起羞愧,“茵茵姐,对不起。”
乔茵茵挽起她手臂,干脆地说:“走。我的车在门口。”
顾湘感觉乔茵茵这一挽,半拉半拖的强迫力道好象怕自己溜之大吉。顾湘再野再横也不敢对乔茵茵使,况且她知道自己闯出的祸有多大,她语无伦次地说:“茵茵姐,我知道错了,我赎罪,我给简阳赎罪。”
乔茵茵抿紧了嘴角,一言不发。到了车边,她拉开门,“进去。”
顾湘带了哭腔,“茵茵姐,你听我说,我真的错了。我不求你原谅,我知道……”
乔茵茵拼命一推,将她摔到副驾驶位上,然后甩上车门。她绕过车头,自己坐到位子上,‘咔哒’落了中控锁。缓了一口气,乔茵茵侧过脸来,“顾湘,有错的不是你,是我。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同意你来简阳这儿。我不该贪图你的物业,让简阳跟你纠缠不清。”
顾湘预感乔茵茵接下来要有某种行动,“茵茵姐,你要杀我吗?杀了我给简阳报仇吗?”
“不。”乔茵茵坦然摇头,“我不会为你赔上一条命,我还有家人等我照顾。”
陡然间,乔茵茵抄起汽车操控台上的香水座,挥手向顾湘脸上砸去。顾湘没有防备,一下被击中面部,鲜血四溅,她惨叫一声捂住脸。
乔茵茵抡了香水座,又开始第二下、第三下。这是她想了几夜才有的决定。她要让顾湘流血,把简阳流的血一滴不少地补给他。
顾湘疼得懵了,嚎啕大哭,“我也想简阳活着,我替他死啊!我不想简阳死啊!”顾湘也是满怀恨意,可这恨无处倾诉。她根本没招惹马跃,听简阳的话没搭理过他。那天在路上撞见,她也是左躲右躲,不然不至于拐到双化路口去。但惨祸就这么发生了,谁听她辩解?又一记重击打到顾湘额头,触到旧伤口,疼得她眼冒金星。本来顾湘想任着乔茵茵打的,打死最好,反正自己这条命也没人在乎。除了简阳谁都不是真的关心她。可乔茵茵这打法死不了人,只有疼。她推开乔茵茵,不知从哪掏出一柄小刀来,“不用你打,我自己死。我死了给简阳赎罪。”
到这一刻,乔茵茵真是见识了顾湘的疯狂。但她不能眼睁睁由着顾湘疯,她上去夺顾湘的刀,两人扭到一起。从体型上说,她们不是一个级别的,顾湘结实有力,加之决心一死。抬手就把乔茵茵推开了。但这推开的角度着实不巧,乔茵茵的后脑一下磕到方向盘上,人登时没了声息。
顾湘丝毫未犹豫,对准自己手腕割了下去。
裴铭毓陪着石菁华去后面半山坡上看了墓地。石菁华恍恍惚惚,与人沟通说话这事变得很吃力,脑筋似乎不甚清醒。裴铭毓也没有过多停留,下来后找到乔茵茵姑姑,将石菁华托付给她。转头再找乔茵茵却没影了。莫名其妙的,裴铭毓一阵心慌,他总怕乔茵茵想不开或是钻牛角尖做什么傻事。这时,有人说看到她往门口去了,裴铭毓快步找到大门口,前后看了一大圈也没见她。他又去停车场,往乔茵茵车里张望一下。这一看不要紧,裴铭毓吓出满头冷汗。
乔茵茵歪头昏在驾驶座上,而副驾驶座上的顾湘目光呆滞,俨然成了‘血人’。裴铭毓拉车门,可里面锁上了,他呼来保安,用灭火器砸碎风挡玻璃,将两人拉出来。
“茵茵?”裴铭毓托着她头,急切地叫她。感觉手底不对劲,他亮开自己手掌,满满一汪血积在他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