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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坷还没有回答,身后一个响亮的声音就扬了起来。
“大少爷!我要问一件事情!”
欧阳坷搂着众享转身。原来就是刚才的庆叔。
没想到这老头子满头白发,鼓足了中气说起话来还如此大声,这一开腔,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大家都望着他,知道这位当年与欧阳坷父亲并肩做战的老元老要率先发难,不少人心里兴奋起来。
众享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淡然对着威风凛凛、现在看起来居然满面红光的庆叔。
“庆叔要问什么?今天大家一块聚聚,有什么不妨说出来。” 欧阳坷勾着众享的腰,谦逊中带着天生的威仪。
庆叔狠狠盯着众享,指着他问: “大少爷,他是谁?”
欧阳坷偏头瞧瞧安静的众享,从容地说: “他是谁,庆叔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目光在刚刚在庆叔耳边嘀咕的人身上一转,冷冽得叫人心悸。
“好,大少爷是知道这小子的身份了。” 庆叔抖着花白胡子说: “大少爷怎么可以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众享是我的爱人。他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就是容不下他!”
庆叔气得浑身发震: “他是、是是……”
欧阳坷截断他的话,悠然说: “我知道,他是徐天强的儿子,那又怎么样?不可以选择父亲不是众享的错误,而且当年的事情也说不清。大家就相安无事吧。”
“不可能!” 庆叔吼了起来: “我知道大少爷下了严令不许我们对这个小畜生怎样。反正我已经老了,也管不上什么事情。但当年我亲眼看着你父母被人出卖死在枪下,今天一定要说不中听的话。” 他的目光回到众享身上,嫌弃地一瞅。 “这是叛徒的儿子,同心不共戴天的仇人,留着他一条贱命也就算了。脏得连阴沟里的老鼠都比不上,居然还敢呆在我们大少爷身边。他分明是靠色相惹事的妖精!相安无事?除非他流干净徐天强的血,重新投胎!”
众享被这话砸得猛然一震,瞬间领悟过来,再委曲求全,也不可能得到这些人的谅解。他们的仇恨从上代而来,已经不可以靠博取好感来缓解。
众享众享,你何其幼稚!
到底在凡间多年,历练出一身应付的好本事。虽然心中思绪起伏如惊涛骇浪,脸上却依然轻轻微笑着,仿佛庆叔说的是旁人。
大家见到众享毫不在乎的样子,不由更是暗骂他恬不知耻。
欧阳坷的脸色也变了。他早就发了话,不许任何人有侮辱众享的言辞。但庆叔是帮里老一辈的元老,父亲当年的左右手,虽然已经不管同心的事务,还是很有威望。为了众享而和他撕破脸,只怕众人更加把怨恨种在众享身上。
但如果没有行动,大家以后就会变本加厉,众享的日子就难过了。
欧阳坷脸色变了数变,终于下了决定,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忽然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
低头去看,众享仰着头,对欧阳坷淡淡而笑。他悄声说: “坷,吻我。”
既然不肯接受我,我就气死你这个死老头子!
欧阳坷愕然一愣,很快明白过来,微微一笑,如奉纶音,当着全厅帮众的面热吻下去。
众享闭上眼睛,感受欧阳坷的舌头伸进口腔,从牙床左右狂扫,席卷至舌根。
全场寂静,大家都惊呆了。音乐在为这煽情一刻伴奏。
抽气声此起彼伏,还夹杂着玻璃杯掉弄地板碎裂的声音。
众享让欧阳坷贪婪地吮吸着自己嘴中的津液,唇边逸出笑意。
这下可真的成了狐媚英雄的妖精了……
庆叔气得几乎晕厥,按着心口猛退几步,早有几个人迎上来,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
叫人窒息的长吻稍停,众享飞红了脸,满目春情地从欧阳坷怀里叹出头扫视全场,咯咯笑了两声。娇媚风情,看得众人眼前一亮。
哼,说我是妖精,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妖精!
故意附在欧阳坷耳边轻轻说: “抱我上楼,我想上床了。”
欧阳坷大笑,虎目炯炯望了众人一眼: “好,反正这聚会也没有意思,不如我们两个回床上去。”
他说得没有遮掩,全场都听见他的话。太太小姐们中矜持的羞着低下头,也有不少羡慕地瞅瞅众享。其它同心的骨干均恨得众享咬牙切齿,直把他当成迷惑纣王的狐狸精。
庆叔坐在沙发上,更是气得脸色青紫,连连喘不过气来。
也没有理会众人反应,欧阳坷横腰抱起众享,大步上楼。
众享安稳呆在欧阳坷怀里,还对着沙发上的庆叔抛一个媚眼,时将老头子气晕过去。
唉,想什么相安无事,这个仇是结定了。
第五章
虚无的身体,从黑暗中,被某样不知名的东西拖了出来。
就象在深得没有底的黑暗海中,被牵扯着拉出海面。
我的神经应该早就麻痹,应该学会不去期盼和渴望,为什么,你要唤醒我?
众享在柔软的床上翻侧,他抓着欧阳坷的睡衣绣边无助地沉溺在噩梦中。
那被唤醒了感觉的神经,发出疼痛的信号折磨他的脑子。在梦中,头顶上金光闪烁的阳光让他畏惧,那光明和神圣,是他从未见过的辉煌。
一切的一切,只会再度提醒他的卑微和污浊。阳光,人人见到都欢呼爱戴的阳光,照在他冰冷的身躯上,却只带来火一样灼烧的可怕。
火,红光从海面上席卷而至,烧到他惶恐的眼前……
“啊啊!”
众享惊叫着,从梦中醒来。他急喘着气,不安地张目四望。
火,我看见火。
从阳光中而来,要把我烧成灰烬。
欧阳坷也醒了,担心地搂他入怀。
“众享,你怎么了?” 轻吻去优美额头上逸出的细细汗珠,欧阳坷的声音安抚躁动的心: “你做噩梦了?不要怕,靠着我睡,听着我的心跳,保证你不会再做噩梦。”
众享对欧阳坷的幽默没有回应,他深深埋进欧阳坷的胸膛,象受惊的动物。今晚在聚会中挫折老顽固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
他知道暂时的胜利没有丝毫用处。
无数双憎恨的眼睛在日夜盯着他,只要欧阳坷稍一疏忽,就会扑上来将他撕个粉碎。无数的谗言会在欧阳坷耳边回旋,直到欧阳坷弃自己如鄙履。
“你在怕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欧阳坷温柔地笑着,他的身体这么温暖,象山一样似乎永远可以遮风避雨。
我在怕什么?众享苦笑。
我曾经,用麻木对抗所有的不幸。再痛苦的事情,都由于没有感觉的神经而无法伤害我。
可是你来了,带给我希望,带给我光明。
这唤醒只让我察觉到自身的伤痛,醒觉过来的我只了解到惊慌交错、担忧害怕的滋味。
“坷,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幸福。”
在欧阳坷的怀里,众享轻轻地说。平静的语气,带上悲凉沧桑。
欧阳坷心中一紧,恨不得将众享嵌进胸膛里: “不要胡思乱想,你只是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会不会慢慢讨厌我?”
“讨厌?我爱你疼你还来不及。” 脸上、身上、手上,承受了多少温温柔柔的吻,带着欧阳坷唇上的高温,落在众享心上。
众享笑得虽美,却凄凉: “我一点也不好,又任性又小气,多疑猜忌,性格阴晴不定,你一定觉得我很麻烦。”
“啧啧,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缺点。” 欧阳坷笑得如阳光一样,露出洁白的牙: “看来我们还要加强了解。” 大手已经摸上光滑的大腿,沿着起伏触及分身所在。
众享红着脸呻吟一声,紧靠在欧阳坷怀中。
春宵苦短。
我们,还有多少个春宵?
……
日子还是要过,欧阳坷始终伴在众享身边,日日停留在香港这漂亮的小别墅中。
龙头被妖精迷惑的传言越来越散布开来,只是欧阳坷处理同心的事务依然不偏不倚,叫那群只想找到众享祸害证据的人总抓不到小辫子,无法开展一次“清君侧,远小人”的轰轰烈烈革命运动。
众享还是淡淡存在着,他已经放弃与帮中人和平相处的傻念头。
冰释前嫌,是书中的故事。仇恨,哪可能化得干净?
不再花心思去考虑如何讨好他人,众享娱乐似的在帮众面前展现欧阳坷对他的爱宠,毫不在意引来更多的流言蜚语好一个小人得志!
他只对欧阳坷微笑,开始象要麻醉自己一般,贪婪的争取当前的幸福。他窝在欧阳坷身边,娇媚动人,风情千转,心里却在倒数结束的日子。
喻棱静观事态的发展,仿佛察觉到众享的心意。那如飞蛾扑火般的热情和美丽,婉转在欧阳坷身下发出的喘息呻吟,都带着绝望的预兆。
“你还真笨啊。” 欧阳坷皱着眉头,抓起众享的细手指啃了起来。
为了让众享更加有自信,特意亲自教导众享使用计算机。这对于一直徘徊在俱乐部,日夜周旋在客人间的众享可真是一件新鲜的东西。
可是,花了整整一天,众享还是无法学会打键盘。他细长修美的手指,仿佛跟键盘天生相冲。
欧阳坷笑着把瞪着键盘的众享搬过脸,让他对着自己: “看来你的手指不听使唤,算了,以后就让我喂你吃饭吧。”
“谁的手指不听使唤!我可是学过钢琴的。” 众享俏皮地龇牙,在空中舞动他白皙的手指。
看见欧阳坷不相信的神情,他跑到钢琴旁,轻轻松松弹奏起来。流畅的乐音从指下飘荡出来,居然是一曲《蓝色多瑙河》。
欧阳坷惊讶地张大嘴,随后高兴地鼓掌。
“是俱乐部的钢琴师教我的。” 众享骄傲地学着电影中的演奏家鞠躬行礼,跳入欧阳坷怀中。
欧阳坷说: “再弹一首给我听听,我可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众享嘻嘻一笑: “只会这首,专门学来唬人的。客人难有兴致听我弹琴,这首还没有完,就已经被他们抱到床上了。”
欧阳坷的身体僵直,炯炯的眼神盯了众享一下。
清楚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会破坏气氛,众享还是假装不在意地说了出口。发现欧阳坷不自在的神情,众享心里一沉。
到底,欧阳坷还是介意他的出身。
凡间的众享……
凭着此刻对自己的深情蜜意,可以换来欧阳坷多久的不介意?
欧阳坷,你可以坚持多久?比我长,还是比我短?
“众享,说说你的事情,我喜欢听你说话。”
“我只会夸自己。”
“那你就夸,我看看你有什么了不得的优点。”
众享笑得颠倒众生: “优点?我可以潇洒地摆出二十个点香烟的姿势,会许多门外语。”
欧阳坷好奇: “哦?外语?”
“每种外语我都会几句。例如:多少钱、多少次、你爱我、我爱你、做爱……”
这样时刻如影随形的惶恐不安让人憔悴,我宁愿所有幸福的影子现在就彻底毁灭。
好象要折磨自己和爱人,为这不该存在的爱情赎罪,众享总是刻意破坏两人间的感情。时时提起凡间和他当了叛徒的父亲,那让人心烦意乱的过去,仿佛在考验欧阳坷还可以忍受他不堪的身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