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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舜伯耕、鲁恩三位堂主,大事自行商议区处。
这一役白莲教中精英人物死伤殆尽,以致后来五宗十三派轻易而举攻陷闻香宫,此是后话。少冲虽应邀而往,却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旁观者,那一役之惨烈足令天地动容,风云变色,他终生也无法忘却。
少冲随萧遥及其五行弟子赶到九顶莲花峰时,所见随处都是教徒的死尸。有的已成干尸,并非死去多时,乃是中了王森吸精夺魄、抽骨汲髓的“大罗摄魂掌”,显见王森已狠下杀手。待至闻香圣殿处,眼前一座建构宏伟,直冲霄汉,正殿台阶上围满了金甲武士,刀戈胜雪,剑戟如林。王森昂然卓立,冷目瞧着殿里。他身后是麻狜、扬隆泰、臧思汗等一班拥护他的教徒。只听王森宏声道:“王好贤呢?叫他出来见我。哈哈,有胆子抢宝座,纳后娘,没胆子见老爹么?”殿内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道:“阁下是谁?冒老教主之名意欲何为?”王森道:“屠一刀,你出来,老夫相貌变了,但一身武功有进无退。”
他话音未落,一个灰影从殿门越出,如苍龙出海。众人一定睛,眼前多了一人,只见他灰袍直裰,凸颡狮鼻,唇边两缕白须,容貌奇古,最怪的是头顶两边各有一个肉瘤,便如龙角一般。来人乃四大会王之首“杀人王”屠一刀。
只听屠一刀道:“相貌都能假冒,还有什么不能假冒的。朝廷囚禁先教主,岂会轻易放他出来?阁下是不是得了本教的《莲花宝典》,便来冒充先教主?”俨然不与王森相认了。王森喝道:“姓屠的,当年你我出生入死,老夫还救过你一次,你都忘了么?”屠一刀面色不改,道:“老教主对屠某的恩情,屠某没齿难忘。正因为如此,屠某才不许你抢夺教位。”王森“哦”了一声,显出不解之色,随后明白:他仍是不认自己是真正的白袍王森。只听屠一刀续道:“下任教主由下任教主向两大护法、四大会王、八大部首指定,这也是我教几百年来一贯的做法。屠法受老教主托孤,誓死辅佐当今教主。”
王森嘿嘿一笑道:“当年老夫中了东厂、锦衣卫的暗算,还不知是这畜牲密告老夫的行踪,才遗书他做教主,想不到老夫自己所做的事反倒成了自己的绊脚石,当真世事难料。”说到这里,已瞥见人群中的陆鸿渐,道:“陆鸿渐,你也不认得老夫?”
陆鸿渐见老教主点到己名,走出来向王森行了一礼,道:“老教主倘是回宫与故人叙旧的,在下扫榻奉陪。”王森道:“老夫要重夺教位,却又如何?”陆鸿渐道:“教主若强行逆事,在下身为护法,当尽护法之职。”王森仰天打个哈哈,道:“好极好极,老夫经过多少阵仗,想不到今天要和自己昔日的部下动手。”笑声戛然而止,身形已向大殿移去。陆鸿渐、屠一刀立即从左右两路扑向王森。三人身子一接,众人还没看清时,三人已换了数招,分向三个方向弹开。王森稳稳落地,陆鸿渐、屠一刀两人落地时却都退了两三步。王森笑道:“事过这些年,两位功夫都长进了不少。”话音未落,只见他双臂上举,十指抓挺,有如抓物。突然和身而上,双手所到之处,涌出大大小小的白莲,。
殿前众教徒看得呆了,心想:“莫非是白莲老祖下凡了?”陆鸿渐和屠一刀一对视,已知这是圣典中所载的“无相莲花劫指”,老教主陷狱七年,功夫也没耽搁。两人正想时,一朵朵迅即向两人周身飞来。两人大骇,连忙倒翻筋斗闪避。王森狂声笑道:“普天之下挡咱王森者能有几人?”笑声中直朝大殿奔去,金甲武士当者无不披靡。跟见着攻到殿门,门边闪出一个红衣老妇,掌出如电,向王森拍到。王森侧身避开掌势,认得是婆罗王仇英,十指一伸,吐出十朵白莲,径奔仇英面目。仇英吃了一惊,急忙闪开,但近在咫尺反应不及,肩颈下中了一指,随即半身酸软,就这么一缓之际,王殿已冲至殿北丹墀。
当年王森便是在此受上万教徒朝拜,狱中千百回梦到的也是这座大殿,如今终于又回来了。猩红地毯尽处,是高高在上的莲花宝座。那宝座以汉金白玉雕就的莲花瓣为底座,背靠、护手上以猫眼、翡翠、玛瑙、五彩石镶嵌成日月乾坤锦绣山河图。王森到了宝座前,在触手可及的那一刹那,全然忘了其它的一切,甚至危 3ǔ。cōm险,一下子便坐了上去,纵声狂笑,只觉天上地下、八荒六合唯我独尊。陆鸿渐、屠一刀及众教徒刚涌到殿门,突然间一声震天动的轰响,莲花宝座化作无数碎片四散如飞大地连同殿房摇了几摇,瓦下如雨。众教徒慌忙逃出大殿。
丹墀前一大团石雾散去,只剩下一片瓦砾堆。王森的笑声犹然在耳,而人已杳然。陆鸿渐、屠一刀及剩下的教徒你望我我望你,皆是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跟着成片成片的人双腿跪地,口念炉香赞:“炉香乍热,法界蒙熏,诸佛海会悉遥闻!随处凌祥云。诚意方殷,诸佛现金身!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一时梵呗声响彻大殿。
其实一切都在王好贤预料之中。所谓知父莫如子,王好贤想到老爹必会贪恋宝座而坐上去,事先密命心腹在宝座下埋设了千斤炸药,用此毒招,连陆鸿渐、屠一刀等人也被蒙在彀里。他躲在白衣阁,炸响过后,他立即喜逐颜开,下旨宣左右护法、四大会王、八大部首晋见。陆鸿渐、屠一刀等人听旨心中雪亮:“莲花座下埋的炸药乃是出自教主之意。”食人兽王麻狜脸色倏变,转身欲走。陆鸿渐挡在他身前,厉声喝道:“兽王,教主召见,你去哪儿?”背后屠一刀、仇英随至,把他围在垓心。麻狜自知叛教罪大,难以宽免,哈哈一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哀?老教主,属下来啦。”说罢狂啸一声向陆鸿渐猛扑过去。陆鸿渐一愣,侧身让过,伸手疾抓他后心。便在此时,八部众攻至,长矛钢刀齐指麻狜周身。陆鸿渐刚抓住他袍衣,已见无数矛头、刀尖自他背后穿出,一缩手,麻狜身子被举到半空。见者无不惊讶,论兽王武功,便是陆鸿渐、屠一刀、仇英三人合力,短时之内也难制服他,不想他意无反抗之意,投身乱刃之下。
本来王森命丧其子,屠一刀已自心寒,又见私交最好麻狜的如此下场,仰天惨然一笑道:“屠某的命是老教主给的,屠某劝阻未成,以致老教主英魂归天,还有何面目再立于天地之间?”言才毕,右掌上翻,直砸天灵盖众教徒一片惊呼声,陆鸿渐飞身上前欲行阻止,已是晚了,屠一刀顿时脑颅崩裂而死。仇英与屠一刀老夫老妻,伉俪情深,见丈夫自杀,急奔至他尸体旁,黯然有泪道:“老头子,你也不等我一等。”说罢从袖底翻出一柄尖刀,自刺心窝,扑在屠一刀尸身上再也不动。众教徒见此变故,连惊呼声也忘了,场上静得出奇。仇英之死事前绝无一丝征兆,是以连陆鸿渐也未能及时阻止。陆鸿渐摇了摇头,心道:“白莲教正值危难关头,你们只求一死快意,又岂能一死了之?”
四大会王皆殁于王森父子的教位之争,但风波平息后王好贤又任命了新的四大会王,而拥护王森的教徒被加以“叛教之罪”捕杀,闻香宫似乎重归平静,王好贤照旧贪欢行乐,一切教务不论大小都交由花仙娘定夺。萧遥、少冲几人因陆鸿渐、庄铮等人求情,死罪得免,却被逐下九顶莲花峰,终生不得踏进闻香宫一步。
少冲此行原只为打探九顶莲花峰地形、闻香宫内情,以为将来五宗十三派攻打闻香宫所用,但匆匆之间也没获知多少。萧遥虽为王好贤所忌,仍是一片丹心为教业。此役之前,王森曾下给萧遥一道密令,内言左护法徐鸿儒是白莲教心腹大患,并明示了两个法子对付之,在离开九顶莲花峰后,得知徐鸿儒去湖南有一次大的举动,便让少冲先去查察,他召集同道旧友随后策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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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年间神宗派矿监、税监到各地强征赋税,曾激起临清、苏州等地民变,后来虽来所收敛,但地方官横征暴敛有增无减。苛捐杂税乃朝廷所定,土豪劣绅又受朝廷纵容,朝廷政策一时不改观,不平之事便层出不穷,这个道理少冲早听师父讲过。途中所见贪官污吏搜刮民财,敲骨汲髓,黎民百姓号寒啼饥,流离失所,神州赤县,尽成血泪,叫化子兄弟姊妹倒是多了。他重任在身,不能惩强扶弱,何况管不胜管,心中又是沉痛又万分内疚。
路上非止一日,才达沙市。沙市地处荆襄富庶之地,非比别处,倒也热闹非凡。少冲进了个临水的酒家,靠窗坐下,要了几样小菜。久等无聊,向窗外望去,但见荷钱贴水,荇带牵风,远处商船来去不断,心中却想:“萧先生说徐鸿儒来湖南会一个重要人物,也不知这位重要人物是谁。”又想白莲教的人行事诡秘,徐鸿儒这厮在教中更是以阴邪著称,自己未必应付得来。离开武当时,真机子曾说白莲教中有五宗十三派的内线,紧急关头可得到他的帮助。
正胡思间,忽从店门外传来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道:“店家,来三个外卖!”闻声望去,见门外停了一辆马车,车马垂饰皆用流苏,金鞍银镫,华丽之极。车旁跟了十来个背剑的青衣小婢,一名剑婢正与店老板说话。
店家道:“姑娘请吩咐,我即刻命伙计做来。”那剑婢道:“干巴鱼,锅贴儿,还有……”忽转头向车中道:“大小姐,您还要什么?”车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青菜豆腐,不加红椒。” 少冲听她嗓音极温柔极动听,不禁一阵心醉神迷,注目瞧去,隔着一层窗纱,隐约见到一个淡淡的倩影,忽生出一睹她芳颜的念头。
那店家道:“还有呢?”那剑婢柳眉一竖,嗔道:“你耳朵聋了么?我家小姐只要三个菜。”店家讨了个没趣,诺诺而去置办,一边自言道:“这位大小姐出身名门,恐怕是大鱼大肉吃腻了,要换换口味。”
少冲这边菜肴已摆上来,少冲只吃得几口,再转头看门外,那辆马车及随行剑婢都已去了,心中忽感怅然。不知怎的,那女子的声音盈耳难忘,挥之不去。
恰在此时,听得背后有人叫道:“少侠如何也到了沙市?”回头一看,见是武当派镇元子叶继美,忙起身施礼,口称:“叶道长!”镇元子指着身后几人道:“贫道给你引见几位湖广武林中的前辈;这位是湘西凤凰城的诸仲卿诸城主……”诸仲卿身穿宝蓝色长衫,孔武有神,顾盼自豪,当下只向少冲点了一下头。镇元子又指一位虬髯道士道:“这位道友是黃山青阳门涂一粟涂道长……”又指一粗豪的汉子道:“株州六合庄‘潇湘子’韩天锦庄主,是敝派俗家弟子……”最后一位是一中年儒生,乃衡山回雁楼楼主公孙墨。
少冲一一作礼,待镇元子欲引见自己,忙向使他眼色,示意他不可泄露自己的身份。镇元子一笑道:“这位少侠曾有恩我武当,确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便轻轻掩了过去。诸仲卿等人也没把这眼前后生小辈放在眼里,只是奇怪堂堂武当七子之首的镇元子何以对此人如此恭谨。本来少冲在五宗十三派掌门人大会力克五大高手,会斗白袍老怪,早已声名鹊起,后助王森复夺教位,此事少人知晓。诸仲卿等人未参与掌门人大会,对眼前少年自是不识。又添了几样菜,藕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