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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奔到西边土岗高处,突然停步,将尸体横放,抓石掩埋,咿咿呀呀的笑了起来。南宫破败、少冲对望一眼,想不到他为死一个亲随而伤心,暗自纳闷,又惧他手中宝剑厉害,不敢上前。
魏忠贤哭了良久,方才止声,抬眼望着南宫破败,眼中极蕴怨毒,南宫破败不禁打个寒颤,畜劲待发。忽听一声怪叫,当空一条白练练身而至,南宫破败不敢撄其锋,当即飘身而开。魏忠贤此刻如疯了一般,宝剑狂舞,寒光乱射。场中沙飞石走,草伏树折。南宫破败衣衫到处都是孔洞,皮肉也有受伤,无形剑气顶多抵挡一会儿,渐渐险象环生,杀招迭现。一个气力不继,气剑忽弱,割玉剑透气而过,迅即在他抽胸一划,鲜血飞溅。南宫破败跃出数丈之外,双手捂胸,看来受伤甚重。魏忠贤不容他喘息,跟着随身而至,宝剑下刺,南宫破败立即打滚站起,猛觉左腿刺痛,自知无幸,回身一道气射出。魏忠贤横剑一封,那剑气正好为剑身平处一挡,激射而回,南宫破败伤重难避,反为自己的剑气所伤。
少冲眼见南宫破败即将丧命魏忠贤剑下,顾不得许多,手扣一枚铜钱射向魏忠贤,跟着飞步而上,人未到,随心所欲掌怒潮般拍至。魏忠贤挥剑拔开铜钱,身子如浪中浮叶飘荡,以阴柔身法化去少冲阳刚之掌力,足一着地,立即挥剑封挡,以防少冲近身。少冲又是一枚铜钱射出,趁他分心旁鹜之时发掌,这一招果然奏效,逼得魏忠贤连退数丈。但少冲囊中铜钱不多,一边寻思别的法子。
正在这时,远处并骑骑来三骑,两骑停下,另一骑飞驰过来,乘者外罩披风,内贯铁甲,蝉鬓斜簪双凤钗,十根嫩玉绾丝缰,乃晋宁公主朱华凤。朱华凤路上担心少冲吃割玉剑的亏,眼见少冲无事,已放了大半心,当即揽缰绳飞身下马,叫道:“骆公子,我来助你!”掣出峨眉刺,向魏忠贤分心便刺。
朱华凤师从峨眉派未了师太,手中峨眉刺自女子发簪化来,簪法姿式优美而具威力。魏忠贤正全心对付少冲,见刺刺到,不敢分神,只得飘身避开。少冲生怕公主有失,忙道:“公主,你快离开。由我一人对付好了。”朱华凤道:“不行!”飞身而起,一招“沉鱼落雁”使出,如雁回祝融,鱼翔浅底,峨眉刺向魏忠贤头顶点落。少冲一惊,公主这一招可说险极,魏忠贤只须挥剑上指,她便无法避开。不及多想,立即快步奔近魏忠贤,一招童子摘梅手抓他手腕。魏忠贤只得挥剑斜掠少冲,左掌向上一挺,朱华凤肩头中掌,身子跌出数十丈之外,少冲心中挂牵,急跌到近前扶起。朱华凤娇喘连连,道:“我穿了护身甲,没事的。”
少冲放下心,见南宫破败又与魏忠贤动上了手,便道:“我去助南宫大哥,你呆着别动。”说罢移步走近二人圈子,脚下流星惊鸿步法,向魏忠贤连攻数掌。魏忠贤左掌对付南宫破败,割玉剑对付少冲,仍然绰绰有余。半到分际,魏忠贤蓦地一掌拍中南宫破败软肋,跟着挺剑直刺少冲咽喉。少冲正担心南宫破败,未料剑来得如此之快,眼见无法避开,脑中一念头疾闪而过:“完啦!”
正当剑离他咽喉尚有寸许之时,嗤嗤数声轻响,魏忠贤左臂一垂,宝剑跟着掉地,直插入土,只余剑柄。原来是朱华凤发的暗器,魏忠贤明知如此,但又不愿放过杀少冲的良机。少冲立即反应过来,踏足踩上剑柄,弓步一掌推出,正中魏忠贤小腹。魏忠贤身子震退数尺,露出极是痛苦的表情,霎时一条丈长的白绫一端缠上脖子,越箍越紧,几欲透不气来。他左手一拦白绫,手一用劲,白绫另一端的朱华凤定不住脚,不禁被他拉过去几步。南宫破败狂吼一声,弹身而起,一手绾起白绫,一手抱起公主,飞身跃过一棵大树,落下时将魏忠贤吊了起来。急叫道:“少冲,杀他呀!”
少冲拾起朱华凤掉地的峨眉刺,飞身便向魏忠贤刺去。魏忠贤脑中先前一片昏乱,随即清醒,纵声大叫,那柄割玉剑竟破土而出,朝魏忠贤手中飞去。少冲半空中看得明白,伸手抄住,顺势向魏忠贤递去,立即贯胸而入。
魏忠贤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双掌齐出,正中少冲前胸。少冲直坠到地,胸口一紧,呕出一口血来,全身只觉一阵阵发凉。
南宫破败见魏忠贤头歪眼闭,多半已死,松开绫带,托着公主轻跃下地,一声闷响,魏忠贤如一个麻袋坠地,软软的瘫着,再不动弹。朱华凤奔到少冲身边抱住,只觉着手冰凉,吓得花容失色,道:“骆公子,你,你没事的,是不是?”少冲咬紧牙关,摇了摇头,忽觉“摇头”虽表明没事,但对应公主的问话,也可能让误为“不是没事”,赶紧又点点头。
朱华凤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抱紧少冲,将脸贴到他厚实的胸膛上,喃喃说道:“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少冲生怕这冷气传给公主,忙道:“你放开我,否则你也会冻死的……”说话牙齿打战,显是奇冷无比。朱华凤仍不放开,道:“我跟你一起死罢了。”少冲听到这儿,大受感动,心中升起一股暖流,渐渐压住寒气,说道:“公主,你又何必如此。”朱华凤已是泪流满面,泣道:“自那日要嫁给武名扬,我才知自己放不下你。何况这世上本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你心中有别人,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她这么热辣的表白,少冲已听得热泪盈眶。南宫破败笑了笑,见少冲脸色好了些,已知并无大碍,情人间的话不便偷听,便站开了些。少冲握着公主纤纤玉手,心中纵有千方百计却难以出口,只轻轻叫了一声:“凤妹!”朱华凤听了,纵是临死之前,也倍感甜蜜,喃喃的道:“这是梦么?但愿不要醒才好……”
少冲正要说什么,猛见魏忠贤动了一下,霎时弹身而起,一掌闪电般拍来,当此时,朱华凤处在中间,这一掌势必要拍在她身上,而自己酸软无力,南宫大哥相距更远,只叫了一声:“啊!”相救已是不及。
就在这一掌将及朱华凤后背之时,突然斜地里冲来一人,向魏忠贤扑去,相抱滚地。只见他背后拖着一根碗粗的枣树,根须带泥,似刚拔出来,一身新郎衣裳早为血泥所污,好一会儿才认出是武名扬。
武名扬死命卡住魏忠贤脖子,过得不久,魏忠贤双眼翻白,瞳孔放大,这次是真死了。武名扬嗬嗬怪笑几下,连咳带喘的道:“死了,好好,老贼害我与小楼反目,我杀了老贼,小楼,你可以原谅我么?……”他声音越来越低,伏地再也不动。
朱华凤看得惊心动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觉得少冲身子暖烘烘的,只怕早已如是,忙挣开他怀抱,嗔道:“好啊,你真坏,没事了还抱着人家。”少冲一笑道:“不知是哪条小狗抱着我不放,觅死觅活的。”朱华凤羞得面红过耳,道:“呸!你才是小狗,双拳朝少冲胸前捶去。
少冲想起传国玉玺,便提剑走前几步,挑开魏忠贤腰带,伸手遍身找了,没有找到。南宫破败道:“魏忠贤埋葬小太监时,会不会带玉玺一起埋了?”少冲道:“魏忠贤阴险奸诈,这一招倒不无可能。”忽听朱华凤道:“骆大哥,你还想回京么?”
少冲被她这么一问,怔道:“怎么了?”朱华凤道:“皇上已下了密令,若你以身殉职,便追封你为‘玉箫英雄’,功告天下;若杀死魏忠贤,携玺归去,便以谋反之罪处死你。”少冲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皇上真会这么做。
南宫破败淡然一笑,道:“骆兄弟武功太高,新皇帝怕你成为魏忠贤第二,制服不了你。嘿,干大事往往六亲不认,新皇帝能扳倒魏忠贤,果然有些手段。不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猜疑心如此之重,怎能留住人才?没有人才又如何治国?”说罢叹了口气,似为大明的前途忧心。
朱华凤道:“我这次出京,已不打算回去了。”言下之意,再也不做公主,要与少冲远走他乡。少冲握着她小手,叹道:“本来我还想助皇上剪除阉党,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回去,但皇上已不能容我,日后麻烦怕是难免。”朱华凤道:“我已想好一个妙计。”当下附在少冲耳边说了。
少冲拍掌笑道:“妙极!此乃金蝉脱壳徐鸿儒也曾用过的。”回头向南宫破败道:“南宫大哥有何打算?”南宫破败望着西天的云霞,道:“名缰利锁,害人不浅,我为此虚度了半生,还害得沁娃为我而死,今观魏忠贤下场,对权利之念更是淡了。”凤鸣坡事后,他就动了退出江湖的念头,曾去塞外找过沁娃,得到的却是她早已身故的噩耗,才知当初沁娃离家出走,被博硕克图汗的家人抓回幽禁,绝食而死。这一件事对他打击甚大,从此灰心世事,再没了争强好胜之心。
少冲道:“大哥是想退出江湖么?”南宫破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何退出?其实,人在江湖,只要没了争斗之念,退与不退,又有什么分别?”少冲点头道:“不错!”
三人将石康、丁向南、马绝尘、关中岳本人尸身排成一排,撮土成坑,覆土石埋了,拜了三拜,想起四人平生所作所为皆是豪气干云,死也死得轰轰烈烈,数英雄,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随朱华凤同来的另外两人是周淮安和萧灵犀,少冲见了,并不诧异,笑道:“周兄,你真要退归江湖么?”周淮安和萧灵犀相视一笑,情态颇为亲昵,道:“愚兄早有此意,何况,何况又有了灵犀。”
那日周淮安替萧灵犀受了崇祯那一耳光,萧灵犀对周淮安已暗生好感,而崇祯总是疑心二人有奸情,情绪大变,对萧灵犀好时倍加呵护,坏时动以滥刑,萧灵犀终于忍无可忍,夜奔周家,向周淮安尽诉衷肠,周淮安对她由怜生爱,决意与她私奔。二人连夜逃出京城,途中恰与朱华凤邂逅,知朱华凤也是离宫出走,便做成一道。
当下少冲道:“好了,咱们路上也不寂寞,南宫前辈,你跟咱们一起走吧。”南宫破败道:“你们愿与我这‘大恶人’为伍么?”少冲道:“咱们都是朝廷追拿的钦犯,都算世人眼中的‘恶人’吧,既然都是恶人,为什么不能为伍?”说罢两人一起大笑。
眼下只有三匹马,周淮安让出一匹让南宫破败乘坐,自己与萧灵犀同乘一匹。少冲则与朱华凤同乘一匹,三人扬鞭策马,迎着夕阳,绝尘而去。
另三名官校在少冲杀魏忠贤时到南关客栈清查内库宝玩,待回到原地时,只见魏忠贤已死,野地里新起了五个坟头,其中一个碑上赫然写着:“英侠骆少冲之墓”。三人只道骆将军与魏忠贤同归于尽,便草草收拾了回京复命。崇祯明知少冲未死,为隐其事迹,对天下人说是魏忠贤畏罪投缳自尽,命人暗地打探少冲及玉玺的下落,终是无果。
崇祯三年,崇祯中皇太极离间之计,疑袁崇焕通敌而杀之。
十五年,松山一战,洪承畴孤立无援,被俘解往盛京(即沈阳),后被劝降,为满清入关镇压汉人而效命。
十七年,清军攻入北京,崇祯在万岁山山的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王承恩从死。御书衣襟曰:“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
崇祯九年,满洲太宗皇太极平定蒙古察哈尔部,获得元朝遗下的传国玉玺,遂自称为帝,国号大清。后来乾隆召张少冲等大臣共鉴,发现不是秦制玉玺,上面是“制诰之宝”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