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下我,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人去已杳,事过不再,但美黛子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过往的一点一滴如在昨昔,一切的一切挥之不去,心中如何不怀旧而生感伤?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正是: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神情恍惚,信马由缰,不觉回到了即墨,想起当日与美黛子在那个破道观相处的一段日子,找不到她,也可重温一下旧梦,便驰马奔向莲花峰。到峰下把马拴了,步行来到破道观前,物是人非,触目伤怀。转过一道院墙,他忽然瞧见院中石桌上趴着一个女子,兀自低声抽泣不已,却不是美黛子是谁?他惊喜万分,叫道:“黛妹!”冲上前抱住她。
原来美黛子想了一夜,还是决意渡海回国,临行时对着酣睡中的少冲久久凝眸,不觉已是泪流成行,又怕少冲醒来苦苦挽留,自己好不容易才下的决定又生动摇,狠下心肠留书而去。日夜趱程,一口气奔向出海口。荷珠、藕香、濯清、雨萍、宜远五剑婢在那里停船相候,但当她真的见到大海,再难举步,不是留恋这片土地,而是留恋这片土地上那个她爱着的人,才知自己实难割舍这一段情。思之再三,又避开五剑婢回到了那个破道观,正为见不着少冲而感伤,也许是二人缘份未尽,少冲恰也在这个时候到来。
美黛子趴在少冲肩头,“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犹恐相逢是梦中,哭着哭着便在少冲肩头狠狠咬了一口,道:“少冲君,痛么?”少冲点了点头,少冲轻拍着她,道:“今生今世,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美黛子哽咽着道:“你,你不嫌弃我么?我是异族女子,做了那么多对不起的事……”少冲道:“其实你心地善良,迫不得已才做那些事的,何况白莲教覆灭了,樱花神社也受了重创,没有人再逼迫你了。”美黛子道:“可是藤原武藏、风魔小太郎都没有死,他们岂能甘休?”少冲道:“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不再理睬我。你想嫁给那个小太郎,这会儿就走,我少冲绝不会留你。”美黛子摇头道:“不,我若想嫁给他,就不会来中国,也不会与少冲君相识了。少冲君,我是怕你受到伤害,你明不明白?”少冲热泪盈眶,说道:“但你忍心看着我相思成疾,形销骨立么?这么活着,还不如死在他们手中……”美黛子伸手按住少冲的嘴,道:“我不许你说不吉利的话。我们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少冲把她小手握在手中,跟着念道:“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两人相视一笑,美黛子倚偎在少冲怀中,脸上犹挂珠泪,说道:“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是不是?少冲君,你说我到你家中去,你爹娘会不会夸我是个贤慧的媳妇。”少冲黯然道:“我没有爹娘,自小在归来庄由太公扶养长大。我四海为家,你愿跟着我四海流浪么?”美黛子道:“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不会寂寞,去哪里还什么分别?”少冲把昔年在归来庄之事略略说了。美黛子道:“如今你太公不在了,归来庄无人居住,倒是我俩不错的栖身地。”少冲点头道:“也好。”
于是少冲带着美黛子打马上路,一路扬尘,但见夕阳残照,美人在怀,纵马驰骋,只觉豪情万丈,人生如此,更有何求?
词曰:
为江湖儿女话传奇,行行总关情。问邪耶抑正,恩耶抑恨,可得分明?弹指芳华刹那,往事俱随风。沧海曾经水,有泪须倾。
好事从来多磨。忆湘祠初识,香醉芙蓉;喜郎情妹意,妙语缔鸳盟。曾几回殊死萍散,捱过了劫后见情真。还何惧,天涯海角,琴剑飘零?
调寄词牌《八声甘州》
第二部《慧剑心魔》至此完。要知后情,请看第三部《烟雨江湖》。
第三部 烟雨江湖 第廿九回 猫鼠之戏
词曰: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在青徐官道上的一个驿所里,一位身着儒雅的公子的挥毫书下这首李太白的词作《忆秦娥》。太白此诗余纯以气象胜,‘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寥寥八字,遂关千古登临之口。后世唯范文正之《渔家傲》,夏英公之《喜迁莺》,差足继武,然气象已不逮矣。那公子望着宣纸上隽秀的墨迹,心里在想:“十年前江湖传言‘得玉箫者得天下’,一时间江湖人氏群起争夺,铲平帮明争,逍遥谷暗斗,弄得洛阳中原镖局惨遭灭门,后来金国、白莲教也来角力,那玄女赤玉箫一度显现江湖,但不久又失其踪迹,至今仍是下落不明,其中藏着什么重大秘密更是无人可知,而两百年前的靖难之役似乎与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连……”
驿所外,停着一列罩有黑布的囚车。秋风瑟瑟,班马萧萧,领头的军官叫道:“公子,时辰不早啦,该起程了!”
少冲与美黛子一路扬鞭东行,路上发觉有人跟踪,那人身法极快,少冲屡次回头兜截,皆被他避开。美黛子料想那人决非樱花神社的人,但又猜不出是何等人物。这日到了衮州地界,入城投店。少冲道:“这人必定再来,晚上不可深睡。”
半夜时分,少冲听到窗外有人学着猫叫,便装着呼吸平匀,微有鼾声。却听那人低声呼道:“少冲兄弟,少冲兄弟……”少冲听出是担担和尚的声音,暗喜道:“原来是担担和尚!”翻身起来点亮蜡烛,开了门。担担和尚一进门忙把门关上,轻声道:“少冲兄弟,小僧有一桩事求你千万帮忙。”说着话双腿跪地,给少冲磕起头来。少冲吓得连忙搀起,道:“大师折杀晚辈了,快说什么事?”
担担和尚出屋掠上屋顶,四周瞧了瞧没人,才回到屋来道:“那日萧先生定下计谋,让老匹夫领众教徒从闻香宫大道冲下峰,陆护法、死不了、烟花娘子及小僧四人保护教主从宫后小道掩出,谁知官军在小道布下陷阱,生擒了教主……”少冲闻言一惊,道:“玲儿她……她现在何处?还有陆护法、死不了、烟花娘子三位前辈呢?”担担和尚道:“混战中陆护法和小僧都被他们活捉,死不了和烟花娘子杀出了重围,但后来生死如何小僧也不得而知。”少冲道:“大师是如何逃出来的?”担担和尚道:“杨肇基把我等打囚车押往京城就法,说我等皆擅妖技邪术,每人泥丸宫上贴了灵符,便以为我等逃不走了,夜里看守也不甚严,小僧运缩骨功脱了枷锁。但刚走出脚有人发现,便没工夫再救教主和陆护法,独自逃了出来。其后几天小僧一直跟踪押解马队,到天晚马队歇宿时便去解救。哪知他们走脱一人,看查严了起来,一次小僧只与陆护法说了两句,险些又被捉住。陆护法要小僧来求少冲兄弟相助,倒也凑巧,路上望见你向衮州的方向而去,便跟了来,白天不敢泄露行藏,只得半夜前来叨扰。”
少冲与玲儿情同兄妹,自知她此番押解上京必死无疑,但要从官军手中救人殊非易事,不禁愁眉紧锁。这时美黛子进屋道:“救玲儿妹妹要紧,杭州日后再去不迟。”担担和尚路上见美黛子与少冲情态亲密,还道是自己人,未以为意,这时听出是假扮圣姬那女子,脸色大变,指着她道:“少冲兄弟,她……”少冲忙道:“大师别急,她的身份说来话长,总之不是外人。”担担和尚望了望少冲,又望了望了美黛子,半信半疑。美黛子笑道:“以前我假扮圣姬为徐鸿儒做事,如今我已改邪归正啦,要是我帮你们救出教主,算不算功过相抵?”担担和尚有求于人,碍于少冲情面,只得将仇怨暂放一旁。
少冲又问及叔孙纥一拨人的去向,担担和尚道:“小僧听说他们碰上官军大队人马,大战了几场,无一人突出重围。四位散人生死未卜,就算尽数就义也算不得什么,小僧迟早也要跟着去的,只是教主身陷人手,这会儿也无工夫给他们收尸。”他说这话神态自若,似乎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当晚担担和尚做了一桩大案,盗取当地豪绅三百两银子,雇了辆马车,拉了一车皮货。一行人作行商打扮,各乘一匹大马,连同车夫,共是四人。午时到了维坊。担担和尚到县衙打探,得知押解马队已于巳初动身,投淄博方向去了。四人马不停蹄,急急追赶,天黑时才到淄博,城中各处客栈都已满客,只有一家“春满楼”客栈仍是红灯高挂,大门敞开。
少冲一行人刚一下马,有店伴出门相迎,牵马喂料,将行李送入行李房。店家早备上晚宴,邀三人入座,桌上佳肴罗列,海陆杂陈,极为丰盛。少冲奇而问道:“是谁点的菜?”店家道:“傍晚来了一位公子爷,说道‘夜里酉末时分会有三位客商并与车夫打这儿经过,务必好生招待’,订了酒菜便匆匆离去了。”担担和尚便问那人长何模样,店家只说是一位美少年。担担和尚道:“有人请客,白吃白不吃。”
少冲却隐隐担忧,那人知道自己的行藏,但实在想不出认识中有一个美少年,若是江湖上的朋友倒也罢了,倘若是朝廷的人设下的诡计,此时不知他用意,贸然用餐有所不妥。便道:“吃人一餐饭,便是欠了一份人情,我看还是不吃为好。”让店家撒了酒席,另点了几盘小菜。
次日向滨州进发,渐行向北,天气转凉,但见一望平畴,荒无人烟,土地龟裂,一毛不生,百姓早往别处逃荒去了。一路饥啖渴饮,日夜兼程,非止一日到了滨州,还是晚了一步,押解马队早在一个时辰前起程,往惠民方向去了。三人打尖,店家也是备好了晚宴,说是一位公子爷替三位预订的。
三人仍不领情,自行要了菜,饭罢少冲道:“二位在后缓行,我到前面打探一下,看是何人所为,有何用意,若是一番好意,理当道个谢字,若是歹意,也好有个防备。”交待妥当,上马直奔惠民。
惠民是滨州往北的一个小县,少冲一人马快,一两个时辰便到了。小县城客栈不多,少冲连问两家,均说没有一个美少年来此订过酒菜,问到最后一家“福如东海”酒家时,忽听一阵马嘶,门帘一掀,走进一位少年公子,少冲识得她是朱监军,便隐身一旁,只见她吩咐店家,说天黑时分有四人一行的行商途经此地,务必好生招待,临走时扔下十两银子。少冲心想:“逃出临清时,她曾遣龙百一借剑于我,可见对我并无恶意,若说谢我相助攻破樱花神社,却不至于一再破费请客。莫非她料知我要劫救犯人,故在饭菜上动手脚?”想了想又觉不大合理,她要在饭菜上动手脚,自可暗地使坏,又何必点明请客,让人起疑?
他又打听到押解马队在县衙歇脚,囚车便停放在县衙大院,便找了一处茶楼喝茶,直喝到更深时这才潜入县衙。官军果然看守甚紧,院内灯火通明,停放着两辆囚车,黑布罩着,巡逻放哨的兵士不下百人。少冲见押解官正是萧士仁,不想让他认出自己来,候到天明也未有下手之机,自知独力难为,只好作罢,复回客栈。
待会齐了美黛子、担担和尚,少冲先说了预订酒菜乃朱监军所为,美黛子笑道:“必是朱家小姐看上少冲君了,一路请客,咱们也要沾光。”少冲白了她一眼,道:“她是朝中贵人,怎会看上我这无形浪子?这必是她设下的圈套,至于有何用意,我也是半点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