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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梦盈从昏眩中醒来,森然道:“本夫人教训自家孩子,你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东方威扬头也不回,用羽扇轻拍胸脯道:“何为自家孩子?命人凌辱,随口呵斥,这就是所谓的自家孩子?”
尤梦盈冷冷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你想从本夫人手上带走人,就得留下一手绝活。”白宣当即附耳道:“夫人,东方威扬武功盖世,属下等不堪一击啊!”
“哼!没用的东西。”尤梦盈面色一寒,随即朝铜面人使了个眼色。只见那铜面人二话不说,提刀便扎向东方威扬后心。这东方威扬是何等人物,又岂会受其影响。只见他左脚往斜里一跨,便无巧不巧地躲过了来刀。
铜面人一招未得手,当下又举刀斫来。东方威扬面露不屑,就这么侧身扬手一抓,看似轻描淡写,却奇迹般地抓住了来刀背脊。铜面人只觉刀上传来莫大的劲力,震得虎口生麻,于是急忙收刀横碾。
东方威扬面带微笑,左手羽扇往前一点,正好由刀面上拂过。铜面人只觉双臂一麻,便再也提不起劲道来。东方威扬跟着探出左手,轻轻拍了拍铜面人的肩膀道:“老夫有资格带走这位姑娘了吧?”
“青龙五爪手果然名不虚传。”石墨低声嘀咕了一番,眼见到手的美人就要失去,忍不住偷偷瞟了眼榻上的乐隐娘。尤梦盈见东方威扬举手投足间,便制住了铜面人,心知用强已是不可能,于是似笑非笑地朝乐隐娘道:“如果你今天跟他走了,从今往后就不再是我尤梦盈的外甥女。”
乐隐娘泪流满面,奈何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东方威扬瞧出端倪,于是屈指连弹,几缕若有若无的劲风在其身上拂过,乐隐娘顿觉周身一轻,当下起身朝尤梦盈裣衽道:“一个人的出生,是不能选择的,但脚下的路却是可以选择的。姬儿想走自己的路,却不能与姨娘同道。多谢姨娘的养育之恩,姬儿唯有日后再报了。”
东方威扬赞赏道:“姑娘深明大义,知道何去何从,老夫甚感欣慰。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过平常人的生活。”尤梦盈闻言只得冷哼一声,便率众鱼贯而去。
乐隐娘又朝东方威扬裣衽道:“多谢先生相救,小女子铭感五内。”东方威扬轻摇羽扇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姑娘兰心慧质,不该久居烟花之地,还是速速收拾物件,随老夫去吧!”乐隐娘心知留下无益,于是收拾起随身细软,留恋地环视了一眼房间,这才随着东方威扬而去。
“前辈,踢高一点。”花弄影一脚将毽子踢过去,北原苍茫来了招“懒驴打滚”,用额头接住毽子,叫道:“丫头,看仔细了。”只见他将毽子顶起三尺来高,跟着一跃而起,竟撅屁股将毽子撞向了柴馨。
柴馨伸脚尖接住毽子,笑道:“看我的。”说着来了个连环腿,又将毽子踢到了半空中。花弄影飞脚踢来,将毽子踢出老远。北原苍茫拍马杀到,一个旋风腿又将毽子送了回来。柴馨圈脚一绕,却将毽子漏给了花弄影。
三人玩性正浓,却听大门外马蹄嘈杂,正感错愕,便见潘美率领一对禁军冲进了校场。一旁观战的张常忙上前鞠躬道:“不知潘大人驾临,老奴有失远迎。”潘美和颜悦色,捋着美髯问道:“你家将军可在府上?本官奉皇上旨意,特来宣旨。”张常忙回答道:“我家老爷正在大厅,大人请随老奴来。”
花弄影好奇道:“带这么多官兵,只是来宣旨么?”柴馨皱了皱秀眉道:“正常宣旨,应该是宫里的宦官前来才对。瞧这些官兵杀气腾腾,倒想是来抓人的。”北原苍茫颔首道:“事有蹊跷,咱们一起去看看。”
大厅里,公孙伯正与西门乘风、江永清和公孙婷等商讨事宜。孟飞进来禀报道:“师父,大师兄不在房里,我差人去镖局寻找,也不见其人。”公孙婷揪心道:“在这节骨眼上,师兄会去哪里呢?”
公孙伯道:“这孩子做事一向谨慎,若非事情紧急,断不会不告而别的。先别管他了,清儿、婷儿、小飞,你们听着。老夫刚刚接到消息,咱们中原镖局押往太原的货物出了事,箱子里装的根本不是所谓的山货,而是发掘至敦煌的宝藏,还有部分江南贡品。如今我归元剑派已是风雨飘摇,寻衅滋事者屡见不鲜。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情,相信朝廷必会派人来拿老夫。这帮中事宜,你等能断就断,不能断的,姑且放下。”
公孙婷揪心道:“这好好的山货,如何就成金银珠宝了呢?”江永清叹道:“如此一来,师伯便有私通敌国之嫌,恐怕是再难洗脱了。”孟飞怒道:“贼人何其歹毒,难道非治师父于死地不可吗!”
西门乘风拈须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为今之计只有稳住阵脚,以不变应万变了。”公孙婷担忧道:“可是朝廷也不能听风是雨,说抓人就抓人啊!”公孙伯摇头叹道:“当今天子,最怕的就是臣下不忠,朝局不稳。你爹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老爷,潘大人来宣圣旨了。”几人正在说话,却见张常走进大厅,向公孙伯禀报道。公孙伯闻言一凛,自语道:“来得好快啊!”于是朝张常道:“快请。”潘美却已手捧圣旨,跨入大厅道:“护国将军公孙伯接旨。”
公孙伯只得离开主位,将潘美让至正北,单膝跪拜道:“臣,公孙伯接旨。”公孙婷和孟飞跟着跪了下去,其他人因为疏懒惯了,也不懂规矩,所以只是退立一旁,并未跪下。
潘美也不见怪,展开黄绸圣旨,宣读道:“大宋皇帝诏曰:护国将军公孙伯,前次走失朝廷贡品,且与李煜重臣徐铉过从甚密,朕念其开国有功,准予自辩。奈何公孙伯不思皇恩,此番又私贩重宝前往太原,实有里通外国之嫌,朕深感痛惜,特命潘美率禁军前往查证,如若证据确凿,立刻拘押,不得有误。此谕。”
众人闻言,无不震惊。公孙伯心地无私,自然不惧,于是接旨道:“臣,公孙伯接旨。”公孙婷忙替父亲求情道:“家父忠心耿耿,天地可表。皇上一定是听信了谗言,还请潘大人替家父禀明圣上,已期宽宥。”
潘美抱拳朝天道:“我主圣明,岂会听信谗言。至于公孙兄的案情,皇上自有圣断,本官也只有按令行事。不过请将军放心,潘某定会秉公处理,还你公道的。”
公孙伯站起身来,正义凛然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老夫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皇上和朝廷。大人尽管去查,如若发现罪证,下官甘愿领罪。”他说着朝侍侯一旁的严宝和道:“宝和,你去给潘大人带路吧!”严宝和闻言应道:“是,老爷。”于是朝潘美作揖道:“大人请随小的来。”
“好,将军深明大义,本官佩服。都知何在?”潘美方言讫,便有将佐拱手道:“末将在。”潘美当即下令道:“剑林内外,合府上下,都给我仔细搜查,不得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那将佐应了一声,便率队随严宝和而去。
第二十章 英雄末路 第二节
公孙伯正色道:“大人请坐。”潘美点了点头,落坐道:“本官相信将军是无辜的,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只是皇命难为,潘某也只好在府中搜查一番。得罪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大人也是奉命行事,何谈得罪。”公孙伯回了一句,随后对张常道:“张常啊!老夫今日如有不测,你要帮小姐稳住帮众,千万不可聚众闹事。否则,有理也说不清了。”
公孙婷急呼道:“爹,您不会有事的,女儿不许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张常心情激动,跪拜道:“老爷,您吉人自有天相。再说咱们又没干祸国殃民之事,相信朝廷会还您清白的。”
公孙伯并未理会女儿,转而对江永清道:“孩子,师伯就把婷儿交给你了。如果师伯身遭不测,还望你带她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过太平安乐的日子吧!”江永清闻言忙跪拜道:“师伯不嫌小侄出生寒微,一身麻烦,却将爱女相托。小侄无以为报,只能以身家性命去呵护她。”
“有你这句话,老夫也就放心了。”公孙伯面带微笑,轻轻扶起了江永清。
没过多久,那都知回来禀报道:“大人,末将在后林祠堂里见到一座新修的香堂,结果掘开地上石板才发现,下面埋有两只大箱子。箱中全是金银珠宝,足有数百万之巨。”所有人闻言都大惊失色,无不骇然。
跟着又有军士来报道:“启禀大人,末将在内堂香案下搜出此物,不知是何宝贝,还请大人过目。”说着便递上来一只锦盒。潘美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由吃惊道:“这是……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昊天镜’?”
西门乘风讶然道:“就是那可知过去未来,可辨祸福运数的‘昊天镜’?”公孙伯讶然道:“我府上何来此物?”潘美打量着手中铜镜,见其背后铭文古朴晦涩,镜面又镌刻着周天星相,果然与普通铜镜大相径庭,心知此物来历非凡,于是幽幽问道:“相传秦有二宝,其一便是这‘昊天镜’。得此镜者,为君者可王天下,平四海。为臣者可功盖世,权倾天。为民者可旺子孙,兴家业。却不知将军得此宝贝,所谓那般?”
公孙伯正色道:“大人明鉴,此物非我所有,恐是有人栽赃。”潘美讳莫如深地笑道:“栽赃?用那金银珠宝栽赃,本官倒也相信,可用这等上古奇物栽赃,却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啊!”他说着,又问那军士道:“此物藏得可算隐秘?”那军士道:“若非末将不慎打翻香炉,又那里会知道烟灰之下,竟然藏有此物?”
都知跟着道:“那两箱珠宝,藏得也甚是严密。若非属下体重,感觉地板不实,也绝不会想到掘地三尺。”潘美眼珠子一转,忽然喝问道:“尔等不会看错?公孙将军何等人物,岂会私藏重宝。”
公孙婷花容失色,惊呼道:“爹,怎么会这样?”公孙伯正襟危坐,一言不发。其实他心里早已明白,从丢失贡品的那一刻起,自己就陷入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
西门乘风冷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花弄影跨入大厅道:“世伯忠心耿耿,绝不可能私吞巨宝,一定是遭人陷害的。”柴馨也进言道:“还请潘大人明鉴。”
北原苍茫却忽然欺到潘美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吹胡子瞪眼道:“这是污蔑,这是构陷。你若敢抓公孙贤弟,我老头儿便拧断你的脖子,然后杀进皇宫,一刀砍了那狗皇帝。”
“大胆公孙伯,你竟敢豢养杀手,谋刺朝廷命官。看来你果然是早有蓄谋,意图造反了。”都知见状,慌忙拔出宝剑,指着公孙伯大喝道。
潘美未想到会有人来狠的,有些手足无措道:“将军这是何意?”公孙伯慌忙拉住北原苍茫道:“北原兄不可造次。殴打圣差,是要株连三族的。”孟飞恨恨道:“师父,人家都把刀剑架在咱们脖子上了,还怕个甚啊!”
北原苍茫虽说有些匪气,却也并未蛮愚之人。他只是想唬弄下潘美,令其不敢胡来。现在见已收效,于是放开潘美,抚着他的长髯笑道:“山野粗人,多有得罪,还请大人勿怪,勿怪。”说着又对公孙伯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贤弟不如随我去雪域草原,就算是餐风露宿,也好过给这无情无义的朝廷卖命。”
西门乘风想了想道:“这分明是蓄意已久的阴谋,公孙贤弟不可坐以待毙。朝廷里既然有奸佞想陷害你,贤弟就算浑身是嘴也未见得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