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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虽不中,却亦不远。
夸聚的父亲连夜带着她去找镇上的长老,一个须目皆白,面容看上去蛮慈祥的老头。那老头询问了许多问题,例如夸聚捉到精灵时有没有其他人在场,这只精灵当时是不是单独行动,有没有逃走的同伴等等。
这些问题其实夸聚的父亲都不太了解,但想起夸休曾说自己儿子,偷了他的东西,又支支吾吾不肯明说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想来,那东西应该就是精灵了。那么捉精灵的就是夸休,怎么报复都不至于报复到他儿子身上,因此他瞒下了这些隐情,全都给予长老否定的答案,只求早些将手里这催命的麻烦小人送走,免得惹祸上身。
长老听了捋须沉默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决定了下来命运的话:“不能放,也不能留!”
长老身旁的续任者作了说明:“孩子不知轻重,肯定有得罪精灵的地方,就这样放回去,一定会遭到报复的,既然这件事很隐密,干脆就把她悄悄处死!”
夏洛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呜呜呜,如果她是精灵,也就认命了,可她偏偏不是!当初学原住民语言的初衷就是被捉时能开口喊救命,她刚想解释自己不是精灵,就听见长老宣布了处死她的法子——
“去采点茉莉花,将她熏死吧。“
“噗“,夏洛前一刻还在惶恐害怕,一听见这种处死方式,没忍住,破涕为笑了。这世上的死法千奇百怪,可要说熏死,简直闻所未闻!何况她压根就不怕茉莉花香,甚至还很喜欢,要是这茉莉真能将她熏死,那也算是人类历史上无人可破的记录,能载入史册了。
话说回来,茉香镇的茉莉花还真有点奇怪,竟是四季都在开花的,此刻明明是严寒的隆冬,整个镇子还是笼在一片夏季特有的清冽芬芳中,当夸聚的父亲捧着满掌还带着露珠的茉莉花进来时,夏洛忍不住使劲吸了吸鼻子,那花香让她紧绷着的情绪略略得到了缓解。
长老取过一只小木匣子,将茉莉花撒了进去,随后吩咐续任者将夏洛放进匣子里,然后合上匣盖,郑重的收在自己的密室内,吩咐他们:“天亮了来看,等这精灵熏死了,就把这匣子拿去埋葬了。记住,这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长老的郑重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管理着整个茉香镇,自然知道历代相传的,许多普通镇民都不知道的秘辛。
精灵一族与他们夸氏一族,虽然千百年来各不相扰,但是因为体形的差距,几乎每代长老都经历过族人不小心踩死精灵的事情,而精灵的复仇方式也很奇怪,似乎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果他们的东西被偷了,就一定要偷双倍的回去,如果自己的同伴被踩死了,就一定要闹得那人家破人亡。
正面敌对时,小小的精灵的确不是夸氏一族的对手,但他们胜在体形小巧,简直让人防不胜防,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家的角落里,是不是顿守着一个比尘埃大不了多少的精灵,正在伺机做什么能置你于死地的事情……而眼下这只“精灵”似乎比传说中的体型略大一些,他只当是传说有讹,还是郑重对待了。
夸聚的父亲诺诺应声,表达了对深夜搅扰到长老的歉意后,就告辞离去,没想刚要他踏出门,长老忽然道:“算起来,夸聚也该送到我这里来学习了,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就送过来吧。”
“是,我回去就给那孩子说。”夸聚的父亲很恭谨的答应着。
他们说的这些话,夏洛躺在匣子里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却在叫苦不迭。茉莉花是熏不死她的,但是被关在这黑漆漆好似棺材的密封匣子里,却让她觉得气闷不已,唯一能转移心里害怕和忧虑的方式,就是幻想第二天早上,长老要是打开匣子,看见一个活蹦乱跳的她,会不会跳起来,抖着胡子直喊妖孽?
似乎挺有趣的,反正是祸躲不过,夏洛索性放松了心神,只沉溺在那一片清润的花香中,幻想自己化身成了一只小蜜蜂,飞到花丛中,飞呀飞呀……飞着飞着,倦极入眠……
次日清晨,长老净过手,郑重其事的捧出那只木匣,慢慢的打开,看见夏洛肌肤犹带红润,神情平静的躺在花堆里,那样子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半,显得分外恬谧而又柔美,布满皱纹的手不禁抖了抖,嘴里断断续续的念着诗文,请上苍原谅他不得已的杀生。
夏洛睡得正香,听见那叽叽咕咕的叨念声,不禁抬起一只手,跟拍苍蝇似的挥了挥,咕哝了一句:“大清早的怎么有人念经……窗帘拉起来啦,太亮……”
咕哝完,她翻了个身,继续酣睡,但长老却好似见了鬼一样,下意识的手一抖,将整个匣子摔了出去。
“好……好痛……”夏洛从睡梦中被摔醒,幸好落在了地上那日常作息时使用的草蒲团上,没有摔死,但也痛得龇牙咧嘴,捂着屁股,天天爬不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长老愣愣的望着她,精灵怕茉莉,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从前许多长老处决精灵时,用的也是这个法子,这一次,怎么就不灵了?
“老头,你谋杀啊!”夏洛抱怨了一句,看看房门好像没关,外面就是那一片她所想住的自由世界,于是撑足浑身的气力,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冲,分明就是欺负长老年纪大了,身手不灵活,未必追得上她。
可是她不知道这个地方只有体魄强健者才有做长老候选人的资格,因此长老虽然须发皆白了,身手还是很灵活的,快赶几步,在她奋力爬过门槛时,将她捉在了手里。
“放开!放开啦!”接连数次被捉,夏洛憋在心里的恼怒一股脑的发作了出来,一边用原住民的语音大声叫嚷着,一边死命挣扎,试图从长老那虚握的五指山里逃窜出来。凭什么啊?不就长得比他们小点么?至于把她当虫子一样把你捉过来,我捉过去吗?
长老这么大把年纪了,经历过许多事情,却还是第一次把这样小却长得和他们差不多的人握在手里,而且这小人还说着他们的语言。他顿时有点无措了,不知道接下来该直接把夏洛摔死,还是想别的法子来处理这件事。他需要冷静的沉思,可是手里这不断挣扎的小人,却又让他的心神集中不起来,一时就愣在那里,甚至忘记关上门,避免被路过的镇民发现这件需要极度保密的事情。
“放手啊你——”夏洛挣脱不出来,也急了,顾不上多想就威胁道:“再不放手我咬人了!我……我真咬了!”
话音刚落,她就张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对准长老那筋骨分明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结果倒被那骨头咯痛了她自己的牙。
感觉像被虫子狠狠的蛰了,还是很痛的。长老的眉头也几不可见的皱了皱,慌忙捡起刚才被他摔出去的匣子,将夏洛丢了进去,然后飞快的盖上匣盖,把她关了起来,抬头四处张望着,想找个完全的地方先把匣子收藏起来,再慢慢的解决这种棘手的事情。
夏洛再次置身于一片黑暗中,整颗心仿佛也沉到了黑暗里,再也撑不住,张开嘴,“哇”的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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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一波三折
夏洛在木匣里号啕大哭的时候,长老正在房间里来回散步。
“长老,别犹豫了,直接动手处死她吧。”续任者赶来后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在一旁恳请建议。
“这太血腥了!”毕竟是一条人命。
“反正都是死,还分什么血腥不血腥?再迟些,消息走露出去,万一那些精灵们回来复仇,镇里还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长老抚须沉默,点了点头。
续任者得到了允许,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进密室去了,片刻后就听见夏洛在尖叫:“谋杀啦——”
长老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危急的关键时刻,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了,夸聚的父亲神色惊慌的跑了进来,大喊:“长老,不好了!”
长老一凛,意识到事情可能跟夏洛有关,顾不上与夸聚的父亲说话,先急向密室内喊:“夸列,住手!”
那名叫夸列的续任者先前将夏洛从匣子里捉出来,中途没留神,让她在手上狠狠咬了一口,不由自主的松了手。
夏洛趁机逃走,在桌子上夺命狂奔,可是没跑两步就被捉了回来,吓得她失声惊叫,但夸列毫不犹豫的举高了那只紧撰着她的手,看样子似乎想将她在地上摔死。
果真过不过了吗?夏洛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也就在这一刻,她听见了长老呼喊住手的声音,大惊怕之后有的大喜悦,一时承受不住这种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其实,她算算命大的,英国古代处决人犯时,如果临时有赦免令,那传令者必定要带个医生同行,为的就是替犯人放血,面的大悲大喜之下气血攻心一命呜呼。
夸列听见了长老的呼喝声,最先还在犹豫该不该听从,但见夏洛紧绷的身体突然一松,晕死了过去,心里一软,不禁暗叹了一声,默默的松开了手,将她放回那木匣里,才转身出来,与长老对望一眼,点了点头,让长老放心,他还没有最后下手。
长老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有闲暇转头询问夸聚的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值得她这样大惊小怪。
“精灵。。。。。。我。。。。。。”夸聚父亲有些语无伦次:“我在我儿子的房间里有搜出两个精灵。。。。。。”
一个精灵已经够让人头痛的了,还有另外两个?长老都有些受了惊吓,急问:“在哪里?”
“别臭小子抢着跑了。。。。。。”夸聚的父亲为自己没教育好儿子,惭愧的地下了头。“
长老没吭声,望着他半响的没有说话。
夸聚父亲被盯得有些慌:“长老。。。。。。”
“你昨晚不是说那精灵单独行动的,没人知道夸聚捉了她吗?那这两个精灵又是怎么回事?”长老沉着脸喝道:“这种大事都敢隐瞒,我看你该受到教训!三日后,到谷场去领罚吧!”
谷场领罚就是要当着全镇人的面受鞭挞,但是夸聚父亲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儿子,愁眉苦脸的恳求道:“我回去领罚,但是长老,您能不能先帮我把夸聚找回来。。。。。。我担心他在外面。。。。。。”
他话未说完,夸休的父亲夸桑一面大喊一面奔了进来:“长老,不好了,夸归家起火了!”
夸归就夸聚的父亲,他一听这话,愕然捉住了夸桑:“你说什么?我家起火?那我孩子呢?有没有就出来?”
“孩子没在屋里,但是今天风大,火势分外凶猛。”夸桑说着转头望向长老:“长老,快着急镇民一起去救火吧,再迟些,就什么都烧光了!”
长老此刻已然被这接连而至的不幸消息给惊住了,一向不动声色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沉重痛心的神色,见夸桑催促,才喃喃念叨着:“复仇,这是复仇啊——”
“瞎!”夸归使劲一踩脚,等不及长老施令,抢先跑出门去往他家的方向冲去。
长老一面嘱咐夸列集中镇民救火,一面走入密室,闭上了门,亲手将木匣子打开,见夏洛已经醒了过来,正抱膝坐在那里发愣,于是轻轻的将她从匣子里捧了出来,低声道:“你走吧。”
“唔?”夏洛原以为长老又想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要处死她,明知逃不掉,都懒得整炸了,听见他这么一说,突然就愣了,诧异道:“放我走?”
“对,放你走。”长老加重了语气:“但是你得答应我,约束你的族人,不要再替我们制造灾难了。”能听能说他们语言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