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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没有答他的话,胡钱福看着粪坑方向,撒腿跑了过去。胡顺唐回头望着粪坑的方向,本以为会听到胡钱福哭天喊地的声音,但什么都没有听到,更奇怪的是胡钱福没多久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言不发,挂满悲伤的脸上竟还含有恐惧。
胡钱福失魂落魄地走着,走了几步,摔倒在地,胡顺唐和胡淼忙过去将他扶起来。胡淼搀扶着胡钱福说:“幺爷……别太伤心了……”
胡钱福却抬起头来,看着胡淼,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淼妹仔,你赶紧走嘛,回省城,回切,离远点,不要再回来唠。”
胡钱福刚说完,胡顺唐脑子里面便闪过盐爷前几天说的那一番关于胡家女子会按照五行死伤五人的话,金木水火土已经死伤了名字中带金、土、木三人,剩下还有名字中带火与带水之人,而胡淼恰恰是名字带水。胡钱福刚才那句话,明显说明了他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也怀疑胡淼会是下一个惨遭毒手的人。
对,凶手必定是知道胡淼,所以故意重新启用了胡杏已经注销的电话号码,发送短信给胡淼,引她回到广福镇来,目的就是为了完成白狐伤五行。
胡顺唐忙问:“幺爷,到底为了什么开棺?白狐盖面又是什么?你肯定知道对不对?”
胡钱福也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盯着地面说:“和八十多年前发生勒事情一模一样,完全一样,天意,肯定是天意,都跑不脱,注定唠勒。”
“幺爷!我知道八十多年前胡家也出现过这种事情,难道说和今天发生的完全一样?没有丝毫的区别吗?”胡顺唐又问,盯着胡钱福,都恨不得把他脑子给扒开,看看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胡钱福依然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向前一步步慢慢地走着:“八十八年前,胡家接二连三死伤唠四个人,四个女娃子,嫁出去勒四个女娃子……”
八十八年前,胡家在瞎丙并没有亲自来胡家宅邸之前,胡家四个嫁出去的闺女,有两个被“白影”给咬伤,剩下两个被杀死,第三个人的死法和胡杏完全一样,先是发现了下半截尸体,随后没多久上半截尸体又被发现,同样也是被丢进了粪坑之中。第四个,死得更是凄惨,头颅被砍了下来,放在胡家厨房的水缸盖之上,而水缸内则装满了她那已经被砍成碎肉的尸身,发现第四个媳妇儿的那名厨娘,当时就被吓得不省人事,醒来之后就变成了疯子,整日躲在床上不肯下来,用被子蒙着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回到铺子之中,搀扶胡钱福坐下后,胡顺唐又问:“那第五个呢?”
胡钱福摇摇头道:“我小时候也只是听说死伤唠四个,第五个有没得事我不晓得,我老汉也没有给我说过,派出所通知我杏妹仔死了之后,我马上就联想起唠八十多年前勒事情,其实一开始胡钰和胡袁两个出事勒时候,我就感觉到不对头唠。”
“所以,你才觉得一定是祖坟内出了什么问题对不对?”胡顺唐又问道。
胡钱福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胡顺唐的问题,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棺材铺的门口。
胡顺唐看了胡淼一眼,知道胡钱福肯定有什么话不愿意告诉他们,于是又说:“既然要开棺,为什么你不直接带人打开棺材看看呢?”
第三十三章 遗照中的秘密
问出那句话之后,胡顺唐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愚蠢。从胡钱福一系列的表现来看,他必定是一个相当传统的人,这样的人打死都不可能敢去动祖坟,因为那会破坏原有的风水,他之所以要找开棺人,目的也是在此,因为只有开棺人才能动土起开棺盖一看究竟,而到底开棺的目的是什么,胡钱福必定也只会告诉开棺人,不会告诉自己。
胡钱福并没有在铺子里面坐多久,随后便准备离开,离开时还一再告诫胡淼要离开广福镇,回省城去。
胡淼见胡钱福要走,忙问:“幺爷,你去哪儿?”
胡钱福道:“回家。”
胡钱福走后,胡淼呆呆地站在门口很久,这期间胡顺唐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胡钱福开棺所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是刚才听胡钱福叙述完八十八年前的事情后,胡顺唐脑子里面才冒出来的。其原因是胡钱福在几天前提出要找开棺人,但声称自己必须要见到开棺人之后才能说明开棺的目的?眼下已经很清楚不过了,胡钱福是因为察觉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和八十八年前胡家发生的一系列惨案有关联,才决定开棺,这便是他的主要目的。但有目的并不能说明他开棺要取什么物件?当年胡家当家人胡长安也是故意瞒过了唐五,说祖坟内被放入了木蠍,唐五这才答应开棺,实际上是想放出棺材之中的煞气,这才导致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发生。胡钱福难道也是因为要放出棺材中的煞气吗?
不对,肯定不对,有矛盾的地方,哪儿不对劲呢?胡顺唐没有想明白,正在头疼的时候刘振明走了进来,先是跟胡淼打了招呼,随后对胡顺唐说:“胡杏的尸体运走了,县里的专案组也没有来人,我打过电话了,专案组的人再次重申让我不要碰这个案子,只是让我们全力配合詹天涯就行了。”
“詹天涯……”胡顺唐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你有没有问过这个人的来路?”
刘振明苦笑道:“我要是能知道他的来路,事情就简单多了,我问过在省厅工作的警校同学,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我描述过他的长相,也说没有任何印象,我现在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省厅的顾问,甚至有可能不是警察。”
胡顺唐盯着刘振明道:“不是警察?怎么可能?”
“这种事我可能胡说吗?就算很多刑警在办案的时候不会穿制服,但这种时候他也未免太随便了一点,整天神出鬼没,有时候在镇上到处走走,像是来做买卖的一样,有时候还会来派出所里面查查资料,但是查的那些个资料都是与案子没有关系的。”刘振明心里还憋着一口气。
“查资料?”胡顺唐问,此时又想起来关于让胡淼去查资料的事情,意识到接下来恐怕刘振明会问到这件事,于是在心中开始盘算如何给他回答。
“嗯,查资料,户籍资料,还把县志给借走了,不知道干什么用。哎,对了,那个小册子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头绪?”刘振明果然问了。
胡顺唐点头道:“查出来一些头绪,但很奇怪。”
“很奇怪!?”刘振明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吗?和案子有关系?”
胡顺唐摇头,同时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胡淼,意思是让她不要说话,自己来对付便行了,随后说:“上面的文字是缅甸文和彝文的混合体,很奇怪的东西,翻译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年代不是很久,民国之后才写成。”
“半个字都没有搞明白是什么?”刘振明明显不相信胡顺唐的话,很怀疑地看着他。
胡顺唐干脆直言道:“振明,你不相信我?”
“没有。”刘振明马上说,“我只是觉得奇怪,就算是缅甸文和彝文的混合体,找些语言专家也能查点头绪出来。”
刘振明一针见血,将胡顺唐话中的漏洞给指了出来。胡顺唐愣了下,随后说:“胡淼已经找到大学时候的老师,还在解译当中,不过要花点时间。”
“好,解译出来了记得通知我。”刘振明起身看着胡淼又说,“节哀顺变,放心,我一定会破了这个案子,给你们胡家一个说法。”
胡淼默默地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坐在一旁,呆呆地望着铺子外面。
刘振明走后,两人对坐着一言不发,就这样不知道坐了多久,一直到傍晚时分,胡顺唐感觉到肚子饿了,这才起身道:“我去做点东西吃。”
刚说完,胡淼便起身抢先一步进了里屋厨房:“我去吧。”
本来胡顺唐想逗逗胡淼,但一想到这种时候逗她并不合适,叹了口气,转身看了一眼墙壁上的三张遗照,想着今天在宅子下面粪坑发现了胡杏的上半截尸身,按规矩应该给先人们上上香,烧烧纸乞求下平安。
胡顺唐将香蜡钱纸准备好,刚把蜡烛点燃,正在点香的时候胡淼端着一碗面走出来,见胡顺唐在点香,下意识地去看墙壁上的那三张遗照,觉得怎么会看上去有些眼熟?这几天因为忙着其他事情,几乎没有再去注意过那三张遗照,再仔细一看,胡淼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给摔了,因为她终于知道那天所看到的三张脸都是谁了,就是遗照上那三个人——胡顺唐的爸爸、爷爷和祖爷!
胡淼知道再不告诉胡顺唐,或许会出什么事也不一定,毕竟那天在地下室发生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害怕,这几天晚上做梦也老是梦见那三张脸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于是胡淼赶紧将胡顺唐拉到身边来,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他,胡顺唐听完后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毕竟那是自己的先人,自己又不是不孝子孙,没做啥亏心事,如果真的有鬼魂说,先人也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同时,胡顺唐也想起从一回铺子开始,便觉得三张遗照上的人老在盯着自己看,很是蹊跷。
胡顺唐想一会儿后,先上了香,然后将三张遗照从墙壁上取下来,平放在棺材盖上,从左至右一一查看,没看上几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首先是所谓的三张遗照,根本都不是照片,先前以为除了祖爷的之外,爷爷和爸爸的是照片,可凑近一看,只是一副手工画,而且画得特别好,不注意看肯定以为是照片。其次是照片上三个人的眼珠子虽然都有些朝下,但却不是对着同一个方向。祖爷的眼珠子是朝着右下,爷爷的眼珠子是直接朝下,而爸爸的眼珠子是朝着左下……
胡顺唐向后退了几步,一拍额头,明白了!赶紧将遗照又按照先前的顺序重新挂在墙壁之上,随后又退开,侧过头问胡淼:“你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胡淼使劲摇头:“没有!你什么意思呀?”
胡顺唐笑笑道:“我看出来了。”
胡顺唐说完走到墙壁前,将自己的后背贴在墙壁之上,双手展开指着头上左右的祖爷和爸爸的遗照说:“遗照是故意画成那样的,你也说过,自己感觉遗照上的人在盯着你看对不对?”
胡淼点点头:“对。”
胡顺唐又说:“你往后退几步。”
胡淼按照胡顺唐所说的话做了,随后听到胡顺唐问:“现在你看遗照,是不是没有那种感觉了?”
胡淼一看,果然没有那种感觉了,很奇怪,忙问:“怎么回事?”
胡顺唐没直接回答,只是招手让胡淼又到自己跟前来,胡淼随后走过去,胡顺唐又问:“你现在抬头看看,是不是又觉得遗照上的人在盯着自己看?”
胡淼看了一眼,又被吓了一跳,忙低下头闭上眼点头道:“对,又在盯着我看。”
胡顺唐让胡淼睁开眼睛,自己则站开,用手指着中间爷爷的遗照说:“因为遗照外面有一层玻璃,虽然是透明玻璃,但也会反光,特别是在光线特别明亮的情况下,所以在那种特别明亮的光线下,你稍微走远一点,反光的原因会遮盖住遗照上人的眼珠子,况且绘出这三幅画来的人是下了功夫的。你看,站在遗照下方,只要位置正确,又离得这样近便会避过玻璃反光,同时会觉得是遗照上的人在盯着自己看,但你要注意看,便会发觉是遗照上的人眼珠子画得有问题,并不是平常遗照中那种平视前方,而是盯着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