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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侧妃见状,心里是又忌又恨又痛苦又心酸又纠结,种种滋味霎时涌上她心头;让她有一瞬怔怔失神;想她嫁进安王府二十几年,那个皮肤偏黑,脸上永远摆着一副冷酷无情脸色的男人,从来就没有给过她一丝温存。
可那个冷戾无情的男人,生出来的儿子竟然是个情种。
这实在让她心酸得想在这痛哭。
东方语斜目瞧了她一眼,笑道:“胡侧妃,世子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他说让我全权处理这事,你有什么意见吗?”
胡侧妃扯了扯嘴角,硬挤出一丝苦笑,她能有什么意见;现在她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被宰的份;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余地。
“我没意见;不知世子妃你能不能……”
“夫君。”东方语一声撒娇轻唤,唤得某个本就不专心下棋的男子立时心神荡漾,当然,东方语的本意绝对不是想引起这家伙的兴致;不过是要适时打断胡侧妃而已,“你还记得吗?在我们成亲后,你送我的那条真丝雪纺碎花裙,因为那天我被吓坏了,一直忙着抢救你;都忘了要先换下那条我珍爱异常的裙子。”
少女掩面,神情惋惜而哀戚,“结果,那条我珍爱异常又珍贵非常的真丝雪纺碎花裙,因为在池子里沾染了泥巴与水渍的时间过长;那些泥巴后来是洗掉了;可是上面却留下了难看的印子,无论怎么洗都回复不到原来的样子;可惜我那条独一无二的裙子,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再也不能穿。”
“我的心,好痛啊!”她说着,黛眉蹙起,葱白小手懒懒搁在胸口位置作捧心状,那神情那模样,真是无比心痛的样子;让人看着真真是我见犹怜。
墨白虽明知她在演戏好骗胡侧妃的银子;可他看见她痛楚而惋惜的表情;心还是忍不住揪着隐痛起来。
胡侧妃暗中咬了咬牙,缓缓开口道:“千错万错都是银星的错;世子妃你的裙子不能白白损失;我这里有一千两银票,就当是赔偿世子妃你脏污裙子的损失费;但愿世子妃还能再找到一条独一无二的真丝雪纺碎花裙,也好弥补银星当日的过错。”
胡侧妃说完,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立时有嬷嬷拿出银票数了数,数足了一千两,然后默默拿了过去。
东方语丢了个眼神给胭脂;胭脂立即无比欢快地将银票夺了过来。
东方语笑眯眯道:“胡侧妃真是太客气了;我们本是一家人;只要大哥认识到自己错误就好;银两的事意思意思便罢;可不要让这些俗物疏远了我们一家人的感情。”
胡侧妃瞟着胭脂飞快藏好银票,无比心疼地陪着笑脸,点头连声附和:“那是那是。”
东方语又开始目光闪闪地看着容颜妖魅如雪的男子,轻声道:“夫君,你知不知道,那天为了抢救你,我连宫里赐下的嫁妆,那一支千年人参都拿来给你用了。”
千年人参?
胡侧妃脸色变了变,笑容直接僵住,再也不会变了。
这该得讹她多少银子?
按照市价,一支百年人参都价值千金;有时候甚至千金难求;这千年人参,就更加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之中绝品了。
等着救命的时候,就是有钱也买不来的东西。
胡侧妃僵着脸,连笑也不会了;她脸色变了又变。
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冷着声音缓缓道:“这个……千年人参,我先让人到外面找找看;如果有的话;我一定立刻买下来补送给世子妃;不过,现在暂时的,为了表达银星歉疚的心情;我就先让人拿一万两银票给世子妃你吧,希望你不要嫌弃,先将就的拿着这些钱用着。”
一万两啊!
胭脂眼神立即发光发亮了。
什么千年人参,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世子妃的嫁妆虽然珍品无数;但独独没有千年人参这一东西。
东方语露出为难的神情,犹豫了一会,才慢吞吞道:“这个,胡侧妃,我原本不该先拿你一万两银票的;可是,我不拿的话;大哥一定会于心不安;为了让大哥早日摆脱内心愧疚,我只好先拿着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将千年人参送来;我立马将银票还给你,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胡侧妃无比肉痛地朝身后的嬷嬷又丢了记眼色。
虽然东方语说得好听;但她心里清楚,这一万两银票,只要离开她的手,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别人到嘴的肥肉,她或许还有办法掏出来;可肥肉一旦到了东方语嘴里;她就只有眼睁睁看着东方语将肥肉美滋滋吞下去的份。
玩心眼,她已经很清楚很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东方语的对手。
胭脂很快又将一万两银票夺到了手中;虽然这银票数额巨大;但她拿得一点也不手软。
罗妈妈真正的死因,东方语虽然刻意瞒着胭脂;可胭脂也不是完全单纯无知,东方语后来与墨白合力演那出戏;就是为了报复风银星;她自然也就会将罗妈妈的事联想到风银星头上了。
所以此刻,胭脂非但拿得毫不手软;还眼神飒飒的透着阴寒煞气。
“世子妃,现在你是否可以……”
“夫君,你知不知道那时候你昏迷不醒,脸色发灰,我担忧得日难下咽,夜难安寝,又是劳心又是劳力的;最后是心也疲惫,人也憔悴,不仅脸颊凹下去,就是皮肤也变得粗糙黯淡无光泽,还有,头发也掉了一大把,可怜我……”
“小语,真是辛苦你了。”墨白旁若无人般握着少女葱白水嫩双手,眼神温柔,飞向胡侧妃的眼风却凛冽森冷,“可怜见的,都调养了几个月,还没恢复回来,瞧瞧这脸颊这皮肤这头发……啧啧,真是让人心疼。”
东方语泪意汪汪的眨着灵动明眸,声音寂寥,“辛苦是应该的;你可是我夫君;我当时恨不能代你受那罪;可是,这银两是大把大把的花啊……”
她垂目,神态心疼,葱白手指张开,她懒洋洋瞟着脸色难看的胡侧妃,一边漫不经心地瓣着指头,“为了养回伤心担忧损耗过度的精神,我后来不是拼命的吃吗,可怜我既要忍着吃撑肚皮的烦恼;又要舍得花银子,这损耗过度的精气神,哪是如此容易补养得回来的。”
墨白微微含笑看她,目光瞥过她弯下的小指头,眼里笑意更明亮了些。
他记得,小语曾说过为了补养回来损耗的精气神所花费的银子,这叫精神损失费。
胡侧妃看着她悠然弯下那根指头,脸色都开始泛绿了。
东方语有意无意瞥她一眼,又继续道:“夫君,你又知不知道,当初为了找齐药材来配解药,我几乎都将帝都各大药材铺的药材都买空了,想起这个我就心疼,我白花花的银子啊,全都化成了又苦又黑的药。”
墨白淡然瞥过她弯下的第二根指头,在想药当然是又苦又黑的;不过好像事实的真相是,他让人做出那情势,到帝都各大药材铺问了问,随便的买了几味药材回来;而且,所有花费,他发誓,绝对没有动用到她一两银子。
他记得她曾开玩笑说要存私房钱;而他也曾明确表示,他所有银子她随便花;她则回答说存私房钱是为了找安全感;他说他可以给予她完全的安全感;她再答存私房钱是女人的乐趣。
最后,他将名下所有银两物业地契,全部交到她手里,让她充实私房钱,增加她的人生乐趣。
他记得他当时还说以后他就是白丁一枚,要靠她养,还要靠她养一辈子。
然后,他就看见她眉飞色舞乐呵呵笑开了;再然后,他也笑了,还笑得热力四射,柔情似水……顺便,在她笑得心花怒放的时候,再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床上运动。
东方语瞟了瞟他眼眸里氤氲而起的媚色,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墨白从各种想像中回神,他侧目,眼神透凉,淡淡掠过胡侧妃。
他觉得这个汤药费的银两,胡侧妃最该给。
但凡能增加她乐趣的事情,他都乐意去做;比如眼下,能够大大增加她私房钱的事,他岂能不好好配合。
胡侧妃泛绿的脸开始染了霜色,她扯着嘴角,声音含颤,道:“世子妃……”
东方语一个明亮眼神扔来,又抢在她前头打断,“夫君,我当时没日没夜的研究解药,在将各大药材铺药材几乎购空之后,终于制出了解药,我好不容易将你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可那毒太过霸道,只短短几天功夫,就将你的身体给掏空了;后来为了给你增加营养,我不惜从各地购买各种珍贵的补品,这银子花得比流水还要厉害,一想起这事,我这心到现在还隐隐的痛。”
墨白挑眉,眼角流泛出点点亮光。
小语说这叫什么营养费;嗯,他觉得这个名称实在好听极了。
虚弱的人可不就得补充营养嘛。
他含笑,温柔流溢,倾注在少女那双明亮狡黠的眸子里;略一转目,眼风自眉梢飞出,射向胡侧妃,则成了森寒凛冽的冰箭。
胡侧妃看着那眉宇忧戚,神色惋惜的少女,再瞟过少女弯下的第三根指头,她觉得自己心跳已经开始加速跳得很快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总算明白了东方语的用意;也就不再急着出口求情;她沉着脸,按捺着性子在等;那就等东方语说完再说。
不管是什么费,总会数完的;她就不相信东方语还能一个手掌瓣出十根指头来。
“夫君呀,”少女又眯起眼眸,笑意如花,那葱白水嫩的指头果然又在胡侧妃恨晃晃的瞪视下悠然弯下一根,“你帮我算算那会差人跑遍帝都所有药材铺,该需要多少人多少时间,耗费多少银子;啧啧,想起这个数目,我心肝都揪了。”
“这人力费,车马费,还有跑腿费,还有耽误他们正常工作,得额外加班加点的加班费,光是那会差遣他们去购买药材,就花了无比多的银子;更别说从外地购买回来的补品药材什么的,还需另外付资去搬运什么的,啊;夫君,你上回那一倒下,我们整个家,哦,说错了,是我们流光阁所有的资产也随着你那一倒,成了昨日流水,一去不复返呀。”
夏雪听了这么久,终于不忍郁卒再看胡侧妃的脸色了。
心想世子妃这误工费也太长太杂太多了些吧?
会不会将胡侧妃直接吓跑了呢?
墨白却是含笑,一个劲的点头,眼神充满疼惜与内疚,还连声温柔道:“是,说起来都是为夫的不是;为夫实在不该中毒倒下的;连累你忧心不说,还要不停奔波忙碌,还要把银子大把大把像倒水一样的泼出去。”
少女垂着眼眸,神色隐隐可见沮丧,“夫君,你千万别这么说;为你操劳,是我心甘情愿的;如今你总算吉人天相回复健康;我这心也总算能够落地了;只可惜我那些如流水般泼出去的银子呀。”
胡侧妃沉着脸,面无表情看着东方语弯下的四根指头;在极力忍耐着东方语继续往下瓣。
东方语低低叹了口气,果然不负她望,又幽幽道:“这些银子花了也就花了;只要夫君你能健健康康,花再多的银子也是值得的;夫君你身体好了;我的身体却差点给弄垮了。”
胡侧妃挑高眉头,冷冷望过去。
见少女容光焕发,肌肤洁白胜雪,双颊红润,皮肤光泽且富有弹性,明眸光洁清澈,红唇饱满如血;就是那一头如云秀发,亦同样光泽发亮。
她一点也看不出东方语哪里有憔悴的模样。
相反,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银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