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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嬷嬷听闻她的提示,似乎一下醒悟过来;恐慌的眼神也霎时浮出狂喜。
“王爷,这毒……”
“安嬷嬷。”已经背过身去避开安嬷嬷目光的胡侧妃霍然转过身来;还不惜毁掉自己辛辛苦苦才在安王爷面前树立起来的温柔形象,眼神森森逼人;语气加重,声音凌厉,“你自己造的恶,只能自己吞下这苦果;我看在你侍候多年的份上,以后会替你照顾家人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两眼狂喜的安嬷嬷听完这话,整个人顿时便如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
眼神黯淡,面无表情,木然颓废顿坐在地。
东方语轻轻的挑了挑眉,眼角流转出一抹若有所思来。
安王爷眼里不耐已达极点;他冷冷盯了安嬷嬷一眼,手一挥,无情道:“来人,将这个恶奴拖出去杖毙。”
立时有人应声而来,将已经瘫软的安嬷嬷架着拖了出去;东方语悄悄塞了样东西到身后清荷手里;又看了看夏雪,随后,夏雪与清荷便悄然退了出去。
这一顿洗尘宴也因为一条令安王爷有人情味的黄狗之死;而引发了另外一段血案;众人随后在安王爷暴戾深煞的眼神下,食不知味地扒着饭;这顿饭也因此成为了安王府里最压抑最难吃的饭。
接下来,安王爷不时挑剔着东方语;他话极少;然每次出口必将东方语贬得体无完肤。
似乎怎么看,都觉得看东方语不顺眼一样。
墨白为此费了不少心思,只为扭转东方语在安王爷心中的印象;不过无论他做什么,安王爷对东方语都不满意;反而他为东方语做得越多;安王爷对东方语便越发的厌恶。
为此,东方语几番想要劝说墨白不再费心;可每每话到口中,她又不忍说出口。
墨白如此努力,也只是希望她能够与他重视的人好好共处。
只是这个墨白重视的人,却未必同样重视墨白。
东方语每每想起安王爷看墨白那疏离冷漠又夹着爱惜的眼神,就觉得这父子之间,一定有某些别人难以知悉的隐情。
可惜,她几经打探,都探不出什么究竟来。
转眼,时间匆匆过去了大半个月。
这一天,墨白从外面回府之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回流光阁;而是掬着心事,折道去安王爷的院子;不过,他去的时候,安王爷不在;墨白只好怏怏回到流光阁。
东方语见他神情透着恍惚,便关切问道:“墨白,你心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事?”
墨白淡淡看她一眼,竟垂下眼睫,掩去眼底变幻眸光,道:“也没什么大事。”
东方语扬了扬眉,心中一动。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事了。
她以十指梳着他光泽黑发,让他顺势躺了下来,以母亲保护婴儿的姿势,抱着他的头,目光轻轻扫过他长睫扇下的弧形阴影,轻声道:“墨白,你是不是在想明天王妃忌日的事?”
枕在她腿上闭目的男子闻言,神情微微有些动容。
他失神片刻,忽然侧身换了一个面向她腰身的姿势。
东方语淡淡落下一瞥,在心中轻叹,这人此刻就是个心灵受伤寻求庇护的孩子。
瞧他这姿势,分明不想让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墨白,我并不清楚以前你在安王府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也不清楚你与安王妃之间有什么故事;以前,你不说;我便不问;现在也是一样;我相信未来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将事情亲口告诉我的。”
她声音很轻,有如睡梦中母亲哄孩子的曲调,墨白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听着她轻落悦耳的声音,心内波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东方语一下一下梳理着他的发,又柔声道:“我现在对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窥探你过去的隐私;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就算我们现在是夫妻,我们各自也是独立的个体;我绝不会逼迫你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比如挖掘过去的旧事,如果那是你决心要埋藏的记忆,那我们就一起把它忘了;过好现在,好好走向未来,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不过,有些事,如果不能忘记;也不能逃避;那我们就勇敢积极地面对,我相信只要有信心,无论任何困难都一定可以跨过去的。”
墨白搂着她腰肢的手,微微紧了紧,因着他脸向着她侧腰,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
“小语,明天……明天是母妃的忌日,我想我应该去看看她。”
“安王妃的忌日啊……”
东方语淡淡一笑,笑容看着有些遥远,她看了看仍闭目的男子,手掌贴着他微凉的脸,掌心微温的热度刚好暖和他微凉的颊。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
她含笑看他;眼神柔软泛着理解。
无论那人生前有再多不是,她终是他的生母;人死,往事也该随风湮灭。
她看得懂他眼里那无奈浮沉的辗转挣扎,也许安王妃带给他的记忆都是负面的东西;但无论如何;这不能阻止他渴望亲近自己母亲的愿景。
男子没有睁开眼睛,但即使闭着眼睛,他仍能感受得出她心怀对他的理解与支持,“嗯,小语,谢谢你。”
少女低头,用她柔软的唇,安抚他内心忐忑的不安。
在安王府里,似乎有关安王妃的一切都成了禁忌。
而安王妃的忌日,自然也没有人记起。
东方语甚至都不能确定,墨白往年是不是独自一人去安王妃墓前祭奠。
夜深,人静。
墨白看着睡颜甜美的女子,轻轻掀开被子,然后蹑手蹑脚穿好衣裳,开了门,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他并不知道,在他出去之后,床上那原本熟睡的女子忽然睁开了眼睛。
墨白出了流光阁之后,便直奔安王爷的院子而去。
十六年了,他记忆里那个女子的容颜早已模糊;就连幼时他受痛挨打大骂,也换不来她一个慈爱心疼的眼神……那些画面,在他有了小语之后,就日渐淡远了。
他渐渐觉得因为现在过得幸福;他心底对她的怨恨也慢慢随风而逝了。
剥去从前那些痛苦的记忆,他只想单纯的将她当一个给予他生命的人看待;起码在她忌日的时候,他应该让那个男人也给予她应有的尊重。
尽管心事澎湃,但墨白走得很快;出了流光阁没多久,他便到了安王爷的院子。
虽然夜已深,人已静;但安王爷显然还未休息;因为他的书房此刻还灯火闪烁。
墨白转到书房那里,直接敲开了门。
“王爷,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这个叫了十几年的称呼一出口,墨白自己居然微微怔了怔;他忽然想起就在安王爷回府那一晚,东方语曾以漫不经心的口吻问过他,为什么称呼安王爷不是父王,而是王爷。
他想了一下,他记得当时他是这么回答她的:“这是王爷他从小就这么要求我;那时我年幼不懂为什么别人可以叫他父王,我却只能叫他王爷,还故意的不听话,跟别人一样叫他;结果他什么也没说,就将我捉起来狠狠地揍了一顿,那一次将我打得鼻青脸肿,揍完了还不许我哭;还恶狠狠地警告我,若是以后我敢再叫他父王,他就听一次打我一次;直至我长了记性,不再违拗他为止。”
想起娇妻,墨白眸内闪过一抹柔光,他记得小语听到他这番话,当时还满眼古怪地嘀咕:“他竟然禁止你叫他父王!你这个难以按常理推敲的父亲还真是够新奇的。”
想起小语撇嘴不满的娇嗔模样,墨白嘴角便隐隐泛出一抹欢愉笑意。
“进来吧,站在门口发什么呆!”
安王爷一眼冷冷掠去,看见墨白神情温柔透着满足欢喜,一瞬眉头大皱。
“你三更半夜来找我,总不会为了让我看你这副胸无大志毫无男儿傲气的表情吧!”
向来惜字如金的安王爷,在看见墨白俊脸上那淡淡流漾的欢喜之后,居然一再出言讥讽。
墨白一怔,随即敛去眼里流漾温柔;恢复到冷漠淡然的表情,脚步一跨,便走了进去。
“王爷。”墨白跨进去,看定安王爷峻黑冷漠的眼睛,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来,只是想请你明天一起到母妃坟前上柱香;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你心里对她再如何不满,你也该原谅她了。”
安王爷闻言,霍然转身瞪着容颜如雪的妖魅男子,冷冷道:“不是早跟你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吗?不管她死了十年还是二十年,在我心里都一样,她永远那么让人憎恶,想让我到她坟前上香,原谅她?”
“哼,你还是回流光阁去,好好睡你的觉,兴许能做个不算美妙和美梦。”
墨白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这次,他不打算妥协;也不打算再逃避;他现在已不是当年那幼小的孩子;他成年成家,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他都有。
所以,听闻安王爷冷戾无情的拒绝与嘲讽,他丝毫不退让;星亮的目光仍直直不避不让地看着安王爷愤恨的脸,“王爷,当年,在我刚刚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你强逼我叫你王爷,还不惜用暴力威胁的手段让我屈服;这么多年,我叫习惯了;我现在也不打算再改口。”
“但是,母妃她有什么错?也许我年幼时,她确实对我过多打骂,可我相信,她身为母亲,她心里始终是爱我的;至于其他的……我想,当年我年幼太小,现在就是想记起,也记不起来;你为什么一直都如此冷漠待她?甚至她死了十六年,你依然如此痛恨她?”
“她是你的王妃,不是吗?你若是那么憎恶她;当年为什么又要娶她回来?娶了她,却不珍惜她,你从来不关心她也就罢了,你还一直冷落她打骂她轻视她,即使——”
墨白缓缓吐了口气,眼眸荡出一丝痛楚。
“即使她生下我之后,你对她的态度仍然没有一丝改变;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以前我年幼不懂事;可现在我已经长大成人;我有权知道这些事;你这么恨她,恨到连她了十六年,这恨意都不曾消减一分;你从来不给她上香也就罢了;你还禁止府里任何人到她坟前上香;若非我也一样听话;现在她的坟只怕早就找不着了。”
墨白看着安王爷,眼光越发冷沉,“孤草一枯尚有一荣的机会;可她,连死都没有机会得到你一个正眼;若不是我往年偷偷到她坟前清除野草,现在大概连她的墓地都找不着了。”
墨白说得很缓,原本温醇的声音却越发的悲愤凄凉。
安王爷冷然直视他眼睛,从鼻腔喷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冷哼,忽然道:“你不是很珍惜你的世子妃吗?你今晚如此激动,就不怕旧病复发?”
墨白闻言,眉宇一瞬凝了层冰霜。
是,即使经过半年的严格调养,他现在仍不宜情绪过度激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内心的狂燥平静下来。
“王爷,你若坚持往后都一直不肯去拜祭她;那么请你现在给我一个答案;给我一个能够接受的答案。”
安王爷冷冷挑了挑眉,盯着墨白略呈病态苍白的脸,他深幽如渊的眼神里竟然呈现出几分痛恨之意。
“你没必要知道那些事;你只要做好你的世子,养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
墨白沉默良久,忽然眯起眼眸,唇边便带出一抹沉凉凄苦的隐隐寒笑。
语气落索而萧然,还伴着浅浅的自嘲意味,“是,我什么都不用知道;我就只需要做个听话的世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