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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丫头?”邪肆笑意僵在俊脸上,风昱睁大一双勾魂桃花眼,表情极为无辜:“谁叫你走路总不看前面……”
“嗯?你敢骂我走路不带眼睛?”少女扬起灿烂如花的笑脸,露出两排整齐尖尖白牙,眼神闪亮闪亮骇人。
“不、不,你听错了!”风昱立刻弹开三丈远,又是摆手又是小心翼翼赔着狗腿谄媚的笑脸,立刻改口道:“我是骂我自己走路没带上火眼金睛,以至于再次撞到你大小姐柔弱的鼻子。”
“哼,这还像句人话……”少女得意洋洋的笑容刚上眉头,突然想起年贵妃讲的故事,心情没来由一阵郁闷,忍不住斜眼睨过去,凉凉道:“哪凉快哪待去,本姑娘可没兴趣被人假想作什么自作自受的穷家女!”
她说着,气哼哼掠过风昱身旁,还不忘伸出手拔了那一脸莫名其妙的男子一把;风昱眨着勾魂桃花眼,眸内尽是困惑之色,看着她气呼呼走远的背影,忍不住愣在原地喃喃:“我记得自己最近没得罪她呀!她这是跟谁生气?还什么什么穷家女?乱七八糟……”
东方语一路又气又困,回到凤栖宫,皇后为她安排的地方,立刻跳上床蒙头大睡,夏雪见状,只得默默摇着头退了出去。
天色很快完全暗了下来,因为皇后发话,所有嫔妃都要参加,在今夜提前举行的,原本在三天后才举办的乞愿节放灯活动。
皇后的意思,今夜的活动就当为最近龙体违和的皇帝祈福,所以此刻,皇宫里,除了仍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东方语外,人人皆忙得人仰马翻,夏雪原本是隐在暗处守护着东方语的。
但,有人就像出没在黑暗里的毒蛇一样,用一双阴毒冰冷的眼睛静静盯着这一角。
“周妈妈,去,带上这块令牌,将那个隐在阴影里的宫女调开。”冰冷,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声音淡淡自空灵脱俗少女红唇飘出,如一缕带着恶念的幽魂缠了过来。
跟在她身后的妈妈听闻这声音,禁不住心底一个激灵,头垂得越发低了,撇去冷兰若是冷太后的孙侄女这层身份不说,单是她幽兰郡主之尊,都不是她 个奴婢能够得罪得起的。
周妈妈提着宫灯,敛首屏息快步朝夏雪所在之处走了过来。
冷兰若瞟着周妈妈手里那只微微摇晃的宫灯,嘴角咧出一抹冰冷阴毒的笑意,她会注意到这个特别的宫女,皆因为从落霞宫静室出来的时候,所有宫人都因为饿了一天一夜而面色憔悴,脚步虚浮。
唯独这个跟着东方语而来的宫女,步子依然沉稳,气息亦不见紊乱,她身上甚至完全看不到挨饿过的迹象,她当时还曾上前挽住头昏眼花的东方语。
这样的人一定是有武功底子在,才会经得住饿;还有力气搀扶别人。一个有武功底子的宫女,不动声色保护着东方语,不管她身后的力量是谁,她都一定是受托于人,在宫里暗中照顾东方语的,既然如此,这个碍事的宫女今夜一定得引到别处去。
希望粗心的皇后娘娘,在她的相助下,能将计划进行得顺利些。
因为那个拥有一双明澈眼眸,偏还生得风姿绝世气质超卓的少女,是她们共同的敌人。
晕黄分散的灯光直直落在夏雪面上,周妈妈就像一座屹立不动的大山般站在她面前。
“这位姑娘,皇后娘娘今夜提前举行乞愿节放灯活动,所有人都去帮忙了,你不也该到前面帮忙去吗?”周妈妈直直盯着夏雪,沉沉阴森带着诡气的声音就像从地狱传出来的一样。
夏雪忍不住极快地皱了皱眉,恭谨地垂下眉眼,掩去心底担忧,以眼角余光淡淡瞥了瞥沉静那一角宫殿,心下暗暗有些诧异,语姑娘一向惊醒,怎的现在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她在里面仍旧没有动静?
周妈妈见她在犹豫磨磳,有些不快地将落霞宫的令牌高高举于夏雪眼前,怪着声调含着透冰的鄙夷道:“怎么,莫非连太后的令牌都不认得了?还是大胆到连太后的吩咐都敢不遵?”
“妈妈息怒,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帮忙。”夏雪在心里淡淡叹了口气,心想:皇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语姑娘为人向来机警聪慧,她就走开一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也不知睡了多久,东方语终于从昏睡状态中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室内漆黑一片,她揉着眼睛,不禁嘀咕起来:“胭脂这丫头,八成又躲到哪去偷懒了,天都全黑还不点灯。”
她一边嘀咕一边摸索着下床,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在宽敞暗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神智还在混沌中,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听到“吱呀”一声,东方语便从门口处看到一个陷在暗影里,容貌模糊不清的小宫女掌着灯笼急急走了进来。
“二小姐,你可醒了,赶紧随奴婢到玉带河去吧,放灯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东方语怔了怔,眯起朦胧睡眼看着小宫女,呆呆问:“什么玉带河?什么放灯活动?你是谁?我这又是在哪里?”
“二小姐,你怎么了?”小宫女倏地抬起低垂的头,露出吃惊的神情,咬着下唇道:“这是皇后娘娘的凤栖宫啊,娘娘要在今晚提前举行乞愿节放灯活动,这事早跟你说过了,并且让你一定要准时到玉带河去呢。”
“有这回事吗?”少女懒懒搔了骚头,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一团浆糊,什么也记不清,想不明。
小宫女生怕她还要犹豫,浪费时间,于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略略有些着急,催促道:“二小姐,快随奴婢出去吧,再晚可就要错过时间,到时奴婢该受责罚了。”
东方语见状,皱着眉,拍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摇摇晃晃跟在小宫女身后走了出去。
皇宫所有宫殿的格局其实都差不多,东方语跟在小宫女身后绕来绕去,加上又是目难辩物的夜晚,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很快就被绕得越发头晕眼花,不辩东西南北。
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在一处僻静的宫殿前,小宫女的脚步突然加快了,东方语有些无奈,喊了几声,然那小宫女似乎没听到一般,非但没有停下来等她,反而越走越快,眨眼,便只能隐约看到黑暗中晃动的点点灯火。
就在宫女隐入回廊转角的刹那,东方语忽地看见前面有人拖着一名圆脸丫头往殿内去,她混沌迷糊的脑袋霎时出现短暂空白与清明,看那圆脸丫头的侧面分明就是她的丫环胭脂啊。
可胭脂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皇宫,还被人反剪双手……?
正在困惑间,那边被人捂着嘴拖进内殿的圆脸丫头,忽地发出极低极惊恐的呜呜声。
这声音……东方语顿时什么也不顾了,大脑还是一片昏沉,心里还在想着她要前去一探究竟,脚步已经迫不及待往那边追了过去。
然而,她左脚才刚刚跨入殿内,急切抬眸借着殿内微弱的灯火一看,心下突兀地生出一股怪异感,接着便只觉眼前一暗,当下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玉带河旁,人声鼎沸,年晓新是年贵妃的同族子弟,新进宫不过三月,他作为内庭侍卫,坚守在他职责范围的宫墙外,略略有些好奇地朝那边张望。
“年侍卫。”一名品级较高的宫女微喘着气,小跑至年方十六的侍卫跟前,小声道:“贵妃娘娘请你到月心宫去一趟,说是有事吩咐。”
年晓新看见来人,目光落在宫女腰间的腰牌停了停,客气问:“哦,是方姑姑,娘娘她有说是什么事吗?”按他理解,方姑姑作为年贵妃亲信女官,平日还是个挺和善的人,看她的样子,一定知晓是什么事才对。
方姑姑摇了摇头,“娘娘不曾说,你还是快请吧,莫让娘娘久等。”
“那麻烦姑姑跟娘娘说一声,待我跟侍卫长说一声,就过去。”
方姑姑点了点头:“那你快点啊。”
年晓新随即转身,脚步飞快,去找侍卫长,宫里谁都知道年晓新与年贵妃的关系,年贵妃说不上特别得宠,但也没受过冷落,更遑论她背后还有太后这样一个大靠山;这层层关系个中利害谁都知道,因此,侍卫长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年晓新自然是清楚月心宫位置所在,他绕过宫墙,径直便往那处僻静,与热闹的玉带河畔形成鲜明对比的宫殿走去。
夜色浓黑似墨,年轻侍卫脚步如飞,七拐八转的,走了一会儿,远远望见月心宫里灯火隐约,他不禁皱了皱眉,心下开始有些犯疑,他想不明白年贵妃为什么会召他到这个地方来。
可想起方姑姑,他又按下心头疑惑,快步往前。
殿门虚掩,里面安静如水,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再无其他一点杂声,年晓新敲了敲门,但没有人应。
他皱眉,又用力敲了敲,还提高了声量:“请问有人在吗?”
无边的沉默满满扑面而来,只有轻微的风懒懒拂过他指尖。
他心里咯噔一下,略一犹豫,随即飞快推开门扉,抬腿跨了进去。
月心宫平时并无人居住,不过偶尔有人游玩累了,会到此小憩片刻,因此殿内并没有太多摆设,显得十分宽敞。
年晓新跨进门来,只见微微跳动的灯芯在发出滋滋的燃烧声,垂地幔帘无风自动,无端让人心生诡异之感。
年晓新壮着胆子迅速环视了一眼,却不见半个人影,正想转身退出去时,突然听到内室传出一声低低的“嘤咛”声,他不知怎么的,听闻这声娇中带柔的嘤咛,忽觉小腹一热,浑身血液直冲头顶,双腿不受控制地,仿佛有自主意识般,径直便往内室迈去。
一手拔开装饰性的珠帘,快步绕过大幅屏风,年晓新无意识地往内而去,微弱的光线里,他一双眼睛仿佛受到什么引导般,直直便朝帐幔重重的床榻透望过去。
恍惚中,纱帐半掩的大床里,正躺着一名曲线玲珑,起伏有致的少女,少女眉眼半眯,嘴角含笑,正风情万种地面对着他,眉宇唇角勾着羞怯笑意,向他发出无声温柔的邀请。
年晓新轰一声,只觉全身热血沸腾,眼里全是少女含羞带怯的娇媚模样。
少女陷在暗影里并不清晰的脸,在他眼里也重叠成了他心里,前天刚刚与他闹过别扭那少女杏眼含春的脸,那个少女名叫杏儿,与他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不过因为一点小矛盾,前天闹了别扭,这两天都不肯理睬他。
眼前这张娇媚含羞的脸……。
年晓新惊喜地傻笑着,欢快走过去:“杏儿,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他因为欢喜过头,连脚下有张小矮凳也没注意,一脚趟过去,直接将凳子踢翻了,“哐当”一声,将他惊得脚步停了停,心神也出现瞬间的空凝。
床上眯眼侧卧的少女,也因这声在寂静中听起来格外清晰的闷响,而略略撑开一丝眼缝。
双眼还未来得对焦,忽地便觉得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
少女愕了愕,极快环视了一下身处环境,顿时心下一惊,然而,意识随即陷入了模糊状态,她怔了怔,狠狠咬了咬嘴唇,几乎在深深牙印显露的同时,鲜红的血丝飙出了皮肤,她混沌的脑袋因为痛感出现刹那清亮。
丫丫的,她一直小心翼翼,想不到还是在暗渠里翻船,可她分明没嗅到丁点跟药相似的味道啊,是她专业知识不到家?还是皇后的手段太高杆?
在她发怔的片刻,年晓新傻笑着,又近了几步。
东方语心下霎时涌起一阵惊慌,想抬手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