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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事绝不可能到此划上句号。
念头刚起。皇后已笑意雍容,一派和善看着她,略带恳求道:“二小姐,为了向你表达本宫的歉意,本宫有意留你在凤栖宫暂住几天,允你可以在皇宫里自由走动,好好赏一赏奇珍园的美景,就当是本宫补偿今日错待你的委屈,不知二小姐意下如何?”
“不错!”太后也突然和善起来,声音虽极力表现温和,却仍难掩底子里的凌厉与鄙薄之意,“哀家也觉得跟这姑娘投缘,想要留她在宫里多住些时日,皇后此举正合哀家心意。”
“是啊,二小姐。”年贵妃缓缓走过来,一双桃花眼闪动着格外魅惑的光芒,偏偏那眼光给人的感觉无比明丽纯净,令人难以拒绝,“臣妾这段时间刚好清闲下来,还没好好欣赏奇珍园的美景呢,若有你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姑娘相伴,这奇珍园的景致才叫相得益彰呢,不知姑娘可愿意给臣妾这样一个机会?”
东方语微微含笑的嘴角无声狠狠抽了抽,丫丫的,这还叫搞阴谋吗?这么明显的热情挽留,就是长猪脑袋的人也知道你们不怀好意,那自然也会明确地拒绝吧!
少女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露出一副受宠若惊却又害怕莫名的眼神,畏怯道:“小语多谢太后、皇后、贵妃娘娘三位的好意,小语本该欣然接受,但小语又怕……”她欲言又止抬眸,咬着下唇,小心翼翼看过去。
明亮眼眸流露出欢喜与惧怕相交织的矛盾之意,悦耳女声里透着叹息道:“这皇宫里头美景虽好,但小语只怕,这美景未欣赏到,反而再摊上什么哪个宫丢只猫,哪个人再来场要命的诬告……,所以,小语觉得百花再美,也没有性命重要,请各位娘娘原谅。”
墨白淡淡挑眉,妖惑眼眸泛出一丝笑意,这丫头,分明在拿乔呢,以她的性子哪像是个知难而退的人!
“对了,小语这一说,臣才记起,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他略略扭头,眸光含雪盯着皇后泪痣诡亮的脸,淡淡道:“请恕臣多嘴问一句,皇后娘娘,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呢?哦,万年——欠了户部的钱,自然由臣亲自将他交送到刑部;至于东方府的家仆……”
皇后干笑着,垂下眉眼,暗自咬牙道:“那是东方府的家事,自然该由二小姐亲自处置。”
“那梁姑姑和刘姑姑呢?她们在诬蔑小语偷窃皇后娘娘手链这事,可是功不可没!”墨白微微抬头,温醇嗓音透着令人心惊的寒,眼神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
皇后脸色微微变了变,有些无奈瞥了眼梁姑姑和刘姑姑,硬挤出三分笑意,道:“拉出去,各打二十板子。”
少女忽地皱眉嘟嚷:“唉,百花虽好,小语只怕再看多两眼,连命……”
皇后双眉一皱,咬牙道:“各打五十下板子!”
“唉,是刘姑姑说小语……!”
皇后心下透凉,两眼猛地收缩,牙齿咬了又咬,半晌,恨声道:“除了打板子,另外拔掉刘姑姑舌头,既然她连话都不会说,以后就没必要再开口……”
如雪男子凝定少女眸光闪闪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皇宫人心狡诈,波谲难料,他不赞成她留在宫里涉险。
少女冲他甜甜一笑,眨着特别明亮清澈的眼眸,偷偷比了个你放心的手势,男子无奈,妖惑眼眸看进她流丽生辉眼瞳,眉梢漫出淡淡宠溺的味道。
“唉……!”
少女绵长的叹息声落进皇后耳里,皇后脸上几乎控制不住要露出狰狞表情,她已经自折身份,道歉、打杀亲信、如今还拔舌……。
东方语——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嗯……,既然太后皇后贵妃三位诚意力邀,小语若再拒绝,似乎太不识抬举了。”少女脸上尽是愁苦为难的阴霾,却在皇后隐隐爆发的一刹,突然欢欣展颜,换上晏晏笑意。“那小语恭敬不如从命,暂留宫中叨扰太后与皇后及贵妃三位娘娘了。”
皇后掐进掌心的指套缓缓松下来,妆容精致脸上堆出高贵渗寒的假笑,温和道:“不叨扰、不叨扰,二小姐肯给本宫弥补过错的机会,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何来叨扰之说。”
少女笑眯眯眨着明亮清澈的眼睛,有意无意瞟了瞟面无人色的梁姑姑与刘姑姑,一脸兴奋道:“我还没看过宫里打板子是怎么样的呢?不知那板子是巴掌大的戒条?还是中间夹了铁板的?哦,皇后娘娘,请问行刑的地方在哪呢?难得碰上这样的机会,小语好想去开开眼界!”
皇后垂下眼眸,刚刚松展的指套又狠狠掐进了掌心。
听到她要亲自前去观刑,一直不吭声的梁姑姑与刘姑姑顿时浑身颤抖如风中落叶,牙齿深深咬进下唇,却不敢求饶半句。
皇后表面上看着温和高贵雍容大方,实则冷酷无情,谁碍她的事,管你亲不亲信,都没有好下场。
她们不约而同想起一件事,一天,皇后午睡时被一个新进宫女慌张的脚步声吵醒;皇后立即命人毒哑那小宫女,再直接削掉她的膝盖骨,那个小宫女倒在地上,看着自己膝盖汩汩不断流出来的血,硬是活活给痛死,但死前却连半句痛都喊不出来。
像这样的事简直多如牛毛,想起来都会让人自心底恐惧得打起寒颤。
她们自知今日这差事没办成,皇后心里正恼恨得紧,自然会想方设法留住东方语,焉会对她们手下留情。
在又惊又惧中,皇后一挥手,立刻有人进来将二人连拖带拽硬押了出去。
墨白看着笑意狡黠的少女,淡淡道:“我也没亲眼看过宫人是怎么行刑的,不如陪你一起去看看。”
少女眉眼弯弯,唇畔泛出灿烂耀眼的笑容,欢快道:“你愿意作陪,那敢情好啊。”
“墨白,别忘了你还有正事,去观刑这种事,差个宫女领二小姐去就是了。”太后凌厉透凉的声音不急不慢从身后飘过来。
少女微微顿了顿脚步,侧头看着旁边颀长如雪的俊美男子,朝身后呶了呶嘴,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此刻太后定然阴沉着脸,双眼煞气外泄,凌厉森凉地盯着她后背心。
男子眼眸含笑,凝锁着她自信坦然光彩流溢的容颜,并不言语,而是直接执起她手腕,带着她往外走去。
少女惊愕低头瞄了瞄雪白袖沿迎风飘舞的暗红木樼花,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压抑的咳嗽声突然自男子紧抿薄唇逸出,少女皱眉,斜眼瞪着他苍白的脸,用力甩开他指节分明的手,昂起头,气哼哼咬着牙迈开大步,煞气凛凛往前走。
墨白在好身后泛出无奈苦笑,眼神含了几分虚幻的萧索与落寞,他不是不想告诉她,他只是害怕……。
东方语气呼呼走进刑房的时候,里面已响起“啪啪”的落板声。她装模作样近前看了一会,随即便皱着眉叹气:“唉,这皮开肉绽的,根本没什么看头。”
她状似随意的在空中挥了挥手,小声嘀咕着转身便出去了。
墨白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看着她,这丫头,何必多此一举,五十板子下去,不死也得重伤,何况刘姑姑还被拔去舌头,她还浪费精神洒什么药粉。
少女抬头,便撞进男子妖惑漾泻着淡淡温柔的眼眸,忍不住有些赌气推了推他,嗔恼道:“哼,你不是还要押那什么赌鬼去刑部,还不快走!”
墨白站在原地,凝望着少女纤美背影,缓缓道:“小语,在宫里,一切要小心。”
东方语微微顿了顿脚步,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旋即有些意兴澜珊继续往前走。
皇后命人将她安排在凤栖宫叫名心殿的侧殿住下;东方语将侍候的宫女都轰了出去,独自将自己关在里面望着手链在发呆。
几乎与此同时,在皇后寝宫里。
“娘娘,东方夫人来了。”随着宫女通报声后,姬丽荷闪身出现在皇后跟前,作势弯腰便要盈盈下拜。
皇后挥了挥手,将宫人全摒退出去,扶着夫人姬丽荷道:“丽荷,你我情同姐妹,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
“娘娘……”夫人姬氏顺势站直了腰,她哪里真心要向皇后行礼,不过作出姿势罢了,毕竟她们现在身份有别,不能乱了尊卑。
皇后妆容精致的脸泛着端庄高贵微笑,略略含了几分急切道:“本宫看,我们还是闲话少说,今天这事——问题都出在那个叫万年的掌柜身上,你怎么不先调查清楚此人底细再……”
夫人尴尬地叹了一声,干笑道:“禀娘娘,其实那些事臣妇也是知道的,只是以为他犯得隐晦,这么多年也没人察觉;谁能料到在短短之间竟被白世子给拿证……”
“过去的事先不提,咱们还是先合计合计如何将那丫头给……”
“娘娘心里是有主意了吗?”
“有是有,不过还不够完善……”灯火摇曳里,两个各怀心思的女人在低低密语商量着什么。
凤栖宫侧殿之一的名心殿。
“二小姐,请用膳。”没有敲门声甚至没有脚步声,淡淡女声就那么突兀地飘进东方语耳里。
东方语回头,挑眉,眸光闪闪,不带情绪斜睨着手拿托盘信步进来的大胆宫女。
谁知,宫女非但没在她平静威压无形的目光下露出胆怯或惊慌的神情,反而放下托盘,转身将门关好。
“语姑娘,不必惊讶,是我。”
“夏雪?”东方语眯起双眼,略略困惑地盯着面前除了身形与夏雪相似,其他全部陌生的宫女。
宫女微微一笑,伸手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真容,不是夏雪是谁。
东方语饶感兴趣地盯着夏雪手里的面具,兴奋道:“想不到你还会这一手。”
夏雪道:“我不放心姑娘,苦于无法跟随姑娘进宫,只得易容找机会混进来。”
好吧,东方语承认,自己第一百零一次对夏雪的身份起了好奇之心,她盯着夏雪,露出两排整齐尖尖白牙,邪笑道:“夏雪,我真的很好奇,你跟墨白究竟是什么关系?”
“语姑娘。”夏雪微顿,看着面前少女笑意如花的脸,想起公子收到消息时一瞬出现的慌乱急切,斟酌着用词,缓缓道:“我——们其实都是孤儿,从小被公子收留,公子不仅给我们饭吃,还教会我们很多东西,虽然公子坚持不把我们当下人,但在我们心里,他可不仅仅是主子……。”
闻言,东方语怔了怔,夏雪说我们……难道在别苑里那些人全都是墨白收留的?
看出夏雪的谨慎,东方语收起眼中惊愕,嘻嘻笑道:“先不说这事了,你知不知道这条手链是怎么回事?”
夏雪随便看了一眼,淡淡道:“其实这条手链就是你之前戴进宫那条。”
“哦?”少女挑眉,定定看着夏雪,眼睛闪亮,夏雪当然知道她戴进宫那条手链是风昱送的,手链内壁还暗刻了风昱的名字,可那家伙是怎么做到的?将昱字变成墨白的印记?还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
“其实我混进来的时候,正赶上姑娘到偏殿换衣裳,我暗中将姑娘落在刘姑姑手里的手链拿了回来,同时将你被诬偷窃的消息传了出去。”夏雪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似乎对方面有些迟钝的少女,道:“公子知道这事,收集了一些证据,便立刻赶进宫来,手链上的印记自然是公子临时做了手脚,再趁着在大殿那会,将手链给调换过来的。”
东方语心下微微一震,蓦地记起昨晚似乎又是月圆之夜,难怪那家伙脸色比平日更苍白,又压抑不住咳嗽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