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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帮着沈姑姑扶起太后。
沈姑姑在太后颈下垫上纱巾,便准备开始喂药。
东方语正好自药室过来。
“咦,这屋子怎么有股酸酸的味道。”
“二小姐,你过来了。”沈姑姑听闻她讶异的声音,一边给太后喂药,一边与她打招呼。
“沈姑姑……”
“慢着。”东方语忽然皱起眉头,大步过去,一把夺了她手里的药碗。
低头用力嗅了嗅仍在冒着热气的汤药,她深呼吸一口之后,蓦地脸色大变。
沈姑姑见状,心咯噔地沉了下去。
“二小姐,难道这药有什么问题?”
东方语将药碗搁下,慢慢道:“被人加了一味药下去,这些药原本是解毒调元的,可现在多了一味药,这碗药就变成了毒药。”
“毒药?”沈姑姑霍地站起来,脚下一个跄踉,差点栽倒在地,她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看着东方语,失声道:“这……这,奴婢刚才已经喂太后喝了几口……”
东方语垂下眼眸,隐去眼底深深翻腾的怒气。
心里却觉得凉凉的,那种令人无法抵挡的寒气一直从脚底直冲脑门。
袖下拳头握了又握,半晌,她才让自己平复下来。
“我先给太后诊治一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少女当即坐下,开始认真给太后看诊。
沈姑姑脸上一片颓败灰沉。浑身不可竭止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竟然、她竟然亲手将毒药喂入太后口中……。
想起这个,她心底就发虚,浑身都觉得软得厉害。
万一太后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全族都要跟着遭殃。
“二小姐,怎么样?太后她还能……?”沈姑姑看见东方语站起来,立即迫不及待关切询问。
这时候,她关心太后可不仅仅是因为主仆情份;她更怕系在她身后那全族的性命……。
东方语垂目瞄过沈姑姑抓皱的衣袖,在心里默然叹了口气,她从来都没见过沈姑姑惊惶失措的样子,可见这几口药真把沈姑姑吓得够呛。
如果太后真因为这几口药而一命乌呼,不但沈姑姑全族要获罪,就是她东方府也会受到牵连。
她可以理解沈姑姑内心的惊慌,不过她却不能慌。
她沉吟了一下,眼神镇定如旧,她看了沈姑姑一眼,才淡淡道:“沈姑姑不用担心,这些药虽然变成了毒药,但并不是剧毒,相比太后体内原本的毒性来说,还是比较轻微的,对太后并没有太大的不利影响。”
“那就是说太后还有救了?”沈姑姑松开东方语衣袖,煞白的脸色微微正常了些,但她语气里仍掩饰不住的急切。
东方语皱了皱眉,眼里溅一丝沉凝掠向沈姑姑。
沈姑姑真是方寸大乱,像这种话,她平日就是烂死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来的;可现在,她居然说得如此顺口,还无知无觉的样子,真让人吃惊。
东方语没有多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想了一会,才问道:“沈姑姑,这碗药还是秋瑟端来的吗?”
沈姑姑看了一眼少女沉稳透冷的面色,心下一震,随即面露愧色,半晌,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是,太后的药一直都是由秋瑟负责,从煎药到熬好,然后一路端到这来,全都只经秋瑟一人之手。”
“那好,看来得唤秋瑟到这来,问上一问才行。”东方语垂目扫过药碗,眼眸闪光如华,隐约可见思忖沉吟。
沈姑姑立时出去吩咐别人将秋瑟传到太后的寝殿来。
一会之后,秋瑟便再度出现在沈姑姑面前。
东方语不动声色再次打量起这个秋瑟宫女来,外面看着十分忠厚老实,垂首敛目的神态毕恭毕敬,眼睛并没有不停转动,或流露出一丝心虚的神情。
据她了解,秋瑟手脚勤快,嘴巴又严,人亦机灵;她知道沈姑姑将煎药的事一力交给秋瑟;自然是信得过秋瑟。
沉默,像厚实逼人的浪般,一层层逼向秋瑟,她神情虽然仍旧恭敬未变,但东方语自她微微慌乱的呼吸里,知悉她此刻的心情定然忐忑不安。
“秋瑟,听说太后的药从煎药到熬好,再到最后端来寝殿,一直就是由你一个人全权负责的,对吧?”东方语悠悠开口,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跟秋瑟闲谈今日天气不错一样。
虽然东方语的语气随意,态度温和。但秋瑟却不敢有丝毫越规,她垂着头,十分谦恭道:“回二小姐,太后的药的确是由奴婢一力负责的。”
“那今天你煎药的时候是否曾离开过小厨房?”东方语又淡淡接着问,她问的时候,眉眼还带着浅浅微笑,悦耳的声音绝对没有让秋瑟感受到一丝不安的压力。
秋瑟闻言,双眼微露惊慌,双肩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东方语见状,心下一动。
“秋瑟,我实话对你说了吧,你刚才端来的药,我已经查验过了,里面被人加了一味药下去,因为这多加的一味药,我给太后开的药最后变成了毒药;也就是说,现在搁在矮几那碗药并不是有益太后身体的药,相反,它是一碗催命的毒药,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吗?”
“毒……毒药?”
秋瑟闻言,几乎惊呆了,她哆嗦着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神态平和的绝色少女,颤着嘴唇半天才吐出这几个字。
“不错,就是毒药,若非我来得巧,沈姑姑已经将整碗药喂了太后,若真是这样的话,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不但你将会受到严惩因此丢掉性命,就是这大殿里那么多人同样也好不到哪去。”
东方语声音淡淡,眼神悠然流转如水。
这如水眼神却闪动着几分隐隐狡黠。
沈姑姑倒是怔了怔;她记得东方语刚才明明不是这么回答她的;她抬头悄然瞥了东方语一眼,随即似是想明白的什么,一瞥过后,她又垂下头来,继而目不转睛地看着秋瑟。
秋瑟脸色一瞬惨白得吓人,她看着东方语,双膝无端发软,“扑”一声便朝东方语跪了下去。
“二小姐,请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太后。”
秋瑟的声音焦急中夹着恐惧,眼神也微微有些狂乱。
“救,我自然是要救的。”东方语悠然站在她面前,葱白手掌在秋瑟眼前略略倾伸递去。“可在救太后的同时,我一定得弄清这味药到底是谁暗中加进去的。”
隐患不除,随时都能要人性命。
秋瑟盯着那只洁白如玉的掌,想了想,将自己手掌放了上去,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二小姐,请你相信,这味药绝对不是奴婢加进去的;奴婢对太后的忠心苍天可鉴啊。”
秋瑟仍旧低头着,但她的声音这时却不再哆嗦,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坚定的痛恨。
“我没说药是你加的。”少女微微一笑,笑容平淡温润,目光清亮如水,流转过处,自让人觉得心内所有秘密与污垢都被她那样清亮的目光洗涤过。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煎药的时候是不是守在炉火前寸步不离?”
秋瑟抬头,遇上少女透澈流转的眼神,心中一震。
她飞快低下头,随即恭谨道:“二小姐,奴婢以往一直战战兢兢守着炉火煎药,就是今天……今天,奴婢煎药的时候肚子不适,中途上了一趟茅厕,不过时间很短,奴婢对太后的药向来不敢含糊。”
东方语闻言,极快地皱了皱眉,但她面上并没有什么讶异之意,继而微笑着,十分随意问道:“哦,那你当时是怎么做的?是叫了别人来替你守着?还是关了门?嗯,你途中有没有遇上什么人?”
秋瑟垂着头,眼睛盯着自己脚尖不敢稍离。
“奴婢……奴婢……”秋瑟也知事情严重,踌躇了半晌,也说不利索。
东方语静静看着她,并没有打算再给她施以压力。
秋瑟又抬头飞快看了容光绝艳的少女一眼,咬了咬牙,以豁出去的姿态,道:“奴婢当时掩上门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门还是好好的掩着的。”
秋瑟这么说,就是没有关上门,也没有叫人替她守着了。
东方语挑了挑眉,眼神一刹转过飒飒寒意。
“嗯,奴婢记得出去之后,曾遇到了明心,可奴婢当时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东方语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秋瑟倒是个谨慎的。
秋瑟这么说,是想让她明白,那个叫明心的宫女并没有作案的嫌疑。
“秋瑟,你还没有倒掉那些药渣吧?”
秋瑟怔了怔,随后明白东方语的用意,“二小姐,奴婢还没有处理那些药渣。”
“我去小厨房看看。”东方语说着,也不待秋瑟反应,直接便迈步往那个专门用来煎药的小厨房走去。
秋瑟连忙跟在她后头。
小厨房并不远,用不了一刻钟就到了。
秋瑟不在的时候,厨房门外也上了锁。
秋瑟不待东方语吩咐,开了门,便将那个药罐子端了出来。
“将药渣倒出来。”
秋瑟立即照办,将药渣哗哗地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药渣倒出,各种药材全摊在阳光下,药味一下随风飘散各处。
东方语看着这些带着水汽的药渣,心下微微愕了愕,眼神却在一瞬变得深了起来。
不用看药渣,单是闻着这股随风而散的药味,她便知道这些药渣没有问题。
因为从这些药里,她根本没闻到那股淡淡的酸味。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她还是十分仔细地摊开药渣,一点点检查起来。
半晌,她微微吁了口气。
事实上,这些药渣就跟她的判断一样。
确实没有被人多加什么药下去,这些煎煲的药材,完全是按照她的药方子所开的药。
东方语想了想,看着那个煎药的药罐,忽然心中一动。
“秋瑟,你将药罐拿过来给我瞧瞧。”
秋瑟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不过,她知道东方语不会无的放矢,她要看药罐自然有她的道理,因此也没有迟疑,立时便将药罐端了过来。
东方语先拿起药罐的盖子,左瞄右看的端祥了半天,又凑近鼻尖,嗅了半天,半晌之后,她垂下眼睛,目光流转出几分狐疑,将盖子搁到一边去。
又开始似寻宝一般,对着药罐瞄呀瞄,看她的模样,恨不得将头拱到罐子里面,然后又用力吸了几口气。
做完这些古怪的动作之后,她眼里一瞬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不过这神色亦只是在她明亮眼眸一闪而过;继而却又流泛出几丝疑惑的神态来。
秋瑟默不作声在旁安静看着她拿着药罐嗅来嗅去,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忐忑着。
少女将药罐搁下,微微叹了口气,忽地自言自语道:“怪了,药渣没有问题,这个药罐也没有问题,那个人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动的手脚?”
那个盛汤药的药碗她在寝殿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药碗绝对没有问题。
“秋瑟,你平日煎好药之后,在倒进碗的时候,是不是还要用什么纱布来隔开渣子?”
秋瑟点了点头,道:“是的,二小姐。”她说着,也不待东方语吩咐,随即转身十分机灵将纱布拿了出来。
当然,她拿的纱布,除了之前倒药时用过的那一块之外,连洁净未用过的也拿了出来。
东方语眼睛微微上挑,对秋瑟露出赞赏的目光。
这丫头,确实机灵细心。
她只问一句,秋瑟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
东方语看了秋瑟一眼之后,随即专心查验她拿来的纱布。
这一查之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