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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看见东方舞,除了捂着隐隐绞痛的胸口外,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对于这个女儿,她从前寄予很高的期望;也从小娇惯着来养,可谁想到,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先是这个令她骄傲的女儿毁了;如今整张脸也彻底毁了;再是她苦心培养了多年的儿子,也在一夕间,被判了充军,也许这辈子她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一想到这些,夫人就更觉得心又痛又闷。
东方舞似乎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她虽然名义上是来探望夫人,但实际上,自她进来全福院之后,她便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就连夫人也没正眼看过一下。
只是木然地像一具会呼吸的人偶,直直僵着坐在椅子里。
夫人看见她这副模样,心下更烦得没有心情;正想让人将东方舞送回去;姬素怜却在这时走了进来;而跟在姬素怜身后的,还有刚刚端着汤药过来给夫人的丫环香莲。
乌黑的汤药还冒着袅袅热气;那股浓烈的药苦味随着香莲脚下走动,便随风阵阵飘散到整个屋子里。
谁也没料到,一直像木偶般坐在椅子里的东方舞,在闻到这股浓烈苦药味的时候,会突然捂着嘴巴,弯腰作出呕吐状。
这可吓坏了服侍她的丫环平儿。
平儿脸色大变,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夫人,立即上前扶起东方舞往室外走去。
东方舞一出到外面,透着凉意的冷风猛然灌入喉咙,当即十分令人恶心地呕吐起来。
屋里的人,自夫人到姬素怜再到其他服侍的下人,看见她这副大吐特吐的模样,顿时都神色惊变。
夫人皱眉掠了眼刚才东方舞坐过的位置,桌上摆放的小食其中有一碟是开胃的山楂,山楂那种甜中透酸的味道最是引人胃口;夫人最近服药多了,所以全福院便多备了些。
但她这一掠,眼里立时泛出复杂之极的神色。
那碟山楂就那么一小会的功夫,已不见了大半;东方舞坐在哪里,别的事什么也没做,只一直不停地往嘴里丢山楂。
一屋的人都沉默着,眼角各异地瞟着那个还在不直发出呕吐声的东方舞。
良久,她才终于止住声音,白着一张溃烂得叫人害怕的脸,在平儿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平儿,大小姐是怎么回事?”
夫人的声音冷淡之极,然而仔细听的话,却可以听出里面微微含着一丝期待,又夹着莫名的颤抖。
姬素怜静静看着夫人,心下因夫人奇怪的语调而漫起一阵困惑。
“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是怎么回事,兴许是这两天凉到了胃,一时不适才会呕吐。”平儿答得战战兢兢,她这么说,无疑等于承认了她们身为下人的对东方舞照顾不周;可她若不老实说的话,被夫人知道,夫人一定会以更严厉的手段来惩罚她们。
“夫人,稍后大夫就来为你复诊,不如到时让他也给大小姐看看?”荣妈妈瞄着夫人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心思一瞬活络起来。
夫人沉吟了一会,又淡淡地看了东方舞一眼,道:“也好。那就等大夫待会来了,给她诊断一下。”
夫人说罢,再次神色古怪地瞟了东方舞一眼,然后,缓缓喝了药;大夫这会便到了。
替夫人复诊过后,大夫立时替东方舞把起脉来。
眼下的东方舞疯病一般不会再犯,可她整个人却似是少了感情的木偶般;就算眼下大夫替她把脉,她眼里也是连一丝表情也没有,漆黑的眼瞳冒着令人心寒的黑气与死沉。
半晌,大夫似是不敢置信般,左手把完换右手,右手完了再换回左手;如此反复几遍;才眼神古怪地看了东方舞一眼。
他这眼神也是令人觉得莫名其妙之极,里面似是蕴含了多种情绪,有诧异、有不屑、有怀疑、有怜悯、还有讥讽。
大夫这变幻莫测的眼神令屋内多人齐齐傻眼了。
当然,能看清他这种强大幻变的眼神的亦只有姬素怜与夫人两个而已。
夫人掀着眼皮,靠枕而坐毕竟不太舒服,她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瞟了姬素怜一眼,忽然道:“素怜,你先出去吧,舞儿的病……,她自会有人照顾,出去好好散散心吧。”
姬素怜目光微微转了转,几分困惑几分怀疑几分了然,落在东方舞腹部停了停,然后她十分乖巧温顺地点了点头,道:“夫人你好好休息,那我先出去了。”
夫人看着姬素怜的身影隐没在门外,才转目瞟向大夫,道:“大夫,舞儿她怎么样?是病了还是?”
大夫垂下眼睛,似乎刚才他那眼中种种闪过的情绪根本不曾出现过,一切都只不过是别人眼花而已。
他十分平淡道:“夫人,大小姐她、她没有生病,她只是……嗯,只是有喜了。”
“有、有喜?”夫人的声音略略有些高,但她所表现出来的惊讶并不是很大,反而微微含着某种道不明白的情绪。
“已经有几个月了?”
“夫人,她的身孕并不是很明显,还不足两个月。”大夫答得条理清晰,言语间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那麻烦大夫你开些安胎药给她。”夫人淡然看了大夫一眼,完全以局外人的身份漠然道,“嗯,这事,还麻烦大夫你保守秘密。”
大夫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讶异于夫人这话的原意,不过,既然夫人吩咐到,出于职业道德,他向来都会替病人保守秘密的。
外面,原本该走远的姬素怜,在出了门后,她心念一动,却趁着无人发觉的时候,闪身躲到旁边的围墙下。
夫人与大夫说话的声音都不高;但隐隐的,姬素怜还是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里无意得知了真相。
在惊讶与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竟然没有走开,隐在暗影里目送大夫离去后,她又鬼迷心窍的潜了回来,继续躲在门外那堵围墙,偷听着里面那时断时续的说话声。
大夫走后,夫人屋子里便只剩下荣妈妈、东方舞与平儿而已。
“舞儿,你告诉娘,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夫人没有一丝生气的表情,就连眼神语气也是淡淡的,她眼底深处甚至还隐隐有些欢喜。
东方舞没有说话,连眼睛都没有转动一下,似乎她仍是以前那般痴傻,似乎她因为发疯,连说话的能力也丧失了般,此刻,面对夫人带着循循善诱味道的问话,她表现得就跟个哑巴一样。
夫人等了一会,又继续耐着性子问道:“舞儿,娘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肚里孩子的父亲是谁,你想想,日后他出生了,你总得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人;总得让他知道自己该姓什么。”
沉默、安静、木然。
是东方舞进入这个院子后所表现出来的所有情绪。如果刚才不是因为那碗药的浓苦味刺激到她的嗅觉,她根本不会呕吐,更不会有人发现她有了身孕。
一个整天被夫人命人关在绮香苑看着的大小姐,突然有了身孕,这样的事情怎么说,都让人觉得诡异到匪夷所思。
夫人见状,只得垂下眼睛,沉沉地叹了口气,她想了想,再抬起眼睛,却是透着无比迫人的凌厉光芒,盯着站在东方舞身后一直垂首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平儿。
“平儿,你整天贴身服侍大小姐,她的一举一动,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夫人冷眼掠了东方舞一下,心下又是憋屈又是无奈,若是东方舞肯如实告诉她,此时她又何必做这丑人,非逮着平儿似审奸细一样审问,“她不说,你来说,孩子的爹究竟是谁?”
“夫人……”平儿闻言,咬着嘴唇,垂着头,战战兢兢走到了夫人跟前,扑一声便重重跪了下来,“奴婢……奴婢虽然日夜侍候大小姐,可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大小姐这身孕是怎么回事啊!”
“嗯?你也不清楚?那你平日都做什么?我让你照顾好大小姐,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夫人因为病着,中气不足,喝问的声音并不高,但她冷眼一瞪。平儿便立即觉得自脚底冒出一股寒意,直升头顶而上。
平儿当下惊惧交加拼命瞌头。
道:“夫人,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奴婢几乎从来就没离开过大小姐。”
“那你可曾见绮香苑里的小厮有谁胆大包天到敢悄悄潜入大小姐的闺房?”夫人想了又想,决定先逐一从绮香苑内部身边的人查起。
她就不相信,东方舞闭口不说;她自己就撬不出那个男人的真面目来。
平儿思考了一会,才小心翼翼摇头,道:“夫人,没有,奴婢从来就没看见二门外的小厮有谁进到内院来。”
“不是小厮?”夫人神色间并没有表现多大惊讶,只是下意识重复了一句,“那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男人敢摸入绮香苑?”
平儿愁眉苦脸的想了半天,在夫人阴沉不定眼神下,又摇了摇头,道:“夫人,奴婢平时真的跟在大小姐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奴婢从来就没看见过有别人进入绮香苑。”
“夫人你是知道的,自从大小姐她……嗯,她连绮香苑都甚少出去,自然也没有机会在外面认识什么……男人。”平儿声音极小,虽然她将脑袋埋得极低,但却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说出这句。
夫人挑眉,冷冷地笑了笑,声音含着明显讥讽,道:“这就奇了,没有别人进入绮香苑;她也没有机会出去认识别的男人;那现在,平儿你来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从哪来的?”
“总不会不需要男人,她自己就能怀孕吧?”
夫人那幽冷讥笑的声音,令平儿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跪在地上,更是一动不敢动。
夫人说的没错;但她真的没看见有什么男人出入绮香苑;除了……。
平儿心念闪过,眼里忽然现出一抹惊喜亮光;但只一瞬,那亮光就如灿烂的烟火般暗淡了下去。
夫人一直都在默然盯着平儿,平儿整个人再细微的变化都被她尽收眼底,根本逃不过她的盯视。
“平儿,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可疑的地方?”夫人敛去之前那冰冷威压的神态,带着一丝温和诱导的味道,“你不妨说出来,俗话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来参详参详,总比你一个人闷头自己思考要好。”
“夫人。”平儿闻言,有些怯怯地抬头瞄了夫人一眼,咬着嘴唇,又想了想,才嗫嚅道:“其实、其实……倒是有个人经常到绮香苑来;不过、不过……”
平儿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将那个人的名字大方说出来。
夫人终于有些不耐地皱起了眉头,她不悦地沉下脸,冷哼一声,道:“平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少在这吞吞吐吐的,我的耐性可有限。”
平儿感受夫人那迸发的怒气,双肩抖了抖,暗地将牙根一咬,眼神忽现一股豁出去的神色,低声而快速道:“夫人,绮香苑从来没有男人出入;只除了……除了,自从大小姐病了之后,大少爷他,他几乎每天都会来绮香苑坐一段时间,而且——”
“贤儿?”夫人眼睛里忽现一丝奇异的光芒,听到平儿的怀疑,按理说,她该勃然大怒才对;但她没有生气,只是淡漠地看了平儿一眼,“他去的时候,你们都没人在旁边侍候吗?”
平儿本是战战兢兢等待着夫人发怒,但夫人这种与她构想落差极大的反常表现,反而令她一时惊愕得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答道:“大少爷每次来绮香苑,都不用我们服侍,他通常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