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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信尚在懵然不察中,随他手指往前面张望了一眼,正疑惑发愣着在想:他没看到什么蓝色的人影呀?太子殿下莫非出现幻觉了?
却在霎时又听到风络后面那句语气极重的命令;周信顿时不敢迷糊了,揉了揉眼睛,瞪大了往前面再望,但依然没看到有什么人影啊!
当然,周信这时是绝对不敢公开质疑,风络的命令的。
如果风络坚持有,他就是变,也要给风络变一个穿蓝色衣服的人来。
于是,还在疑惑中,周信脚下却已如离弦的箭般,往拐弯处飞奔了过去。他一口气狂奔了两里,终于在一个安静的小院大门关合前,瞄到了一抹疑似蓝色的衣裳。
周信喘着气,快手快脚跟了过去,举起手正要用力拍门;身后忽地传来了“跶跶”的马蹄声。他扭头一看,风络已经扬鞭策马,十分快捷地追赶了过来。
“怎么样?看到她进里面去了?”风络勒住缰绳,直直驱马在院门前立定。
“太子殿下,属下只来得及看到小片蓝色的衣角,并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太子殿下你刚才说的人!”周信略略垂着头,声音很是清晰,他一向诚实,所以这话说得毫无愧色,也不怕风络治他的罪。
“哼”风络看了看紧闭的院门,眼眸溅出一片冷芒,他低低冷哼一声,沉沉道:“要知道是或不是,这还不简单,赶紧的把门叫开,进去一看就成了。”
周信嘴角无声微微一抽,他刚才不是正想拍门来着,不是你太子大驾追了过来,他现在已经进入里面,窥得那蓝衣主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当然,他心里议论着,手里是不敢迟疑的,当下再次举起手,将那两扇紧闭的院门给拍得“呯呯”作响。
“谁!”冷漠的男声自门内淡淡传出,那听着明明温醇的嗓音却教人深深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来,“拍个门也如此粗鲁,知不知道损坏私人财物同样违反法纪?”略含不耐而冷漠的声音里,门慢慢从里面打开了。
一袭飘逸如雪白衣里,男子妖魅惑人的容颜清晰显露出来,顿时惊吓门外一大片人。
周信惊喜莫名里,下意识叫道:“白世子?”
他的声音立即引起另外一个男子的注意。
几乎与此同时,妖魅男子略略抬了视线,往旁边骑在马背上的男子看去,惊讶自妖惑眼底一闪而过,随即淡淡道:“太子殿下?”
这毫不起眼的院子,门里门外,一个白衣如雪,容颜妖魅惑人,气质冷漠绝尘,胜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个黄衣加身,俊俦冠绝天下,温雅高贵,眉宇隐隐自成一股尊贵的威压气度。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有着同一个祖宗,身上流淌着相近的血脉,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幽深冰冷探不到底的目光,与一道魅惑流彩难测深浅的目光,就这样在空中不期而遇,却在相遇这一瞬间激溅出大片四射的火花。
火花飞溅过处,皆灼得人心底里顿时一片惊恐惶惶。
“本宫知悉白世子一向行踪飘忽。”太子风络淡淡开口,幽深目光里,谁也看不清里面的真实情绪,他稳稳坐在马背上,以居高临下之姿瞥过门内那妖魅男子的脸,眼神里泛出一抹天生的倨傲,含着讥讽道:“却不想,白世子的行踪竟然飘忽至此,在这个偏远的小镇都能遇见白世子,还真令人欣喜。”
“哦!”墨白略略抬头,视线直直扫过风络温雅俊俦的脸,温醇嗓音同样透着莫名寒意,淡淡道:“彼此彼此。太子殿下有心,本世子也偶有闻悉太子殿下你心系万民,不惜以身犯险,深入偏僻小村庄为百姓排忧解难,甚令东晟天下臣民欣慰。”
风络幽深眼神淡淡瞥过妖魅男子隐隐含嘲的脸,冷冷笑道:“白世子身居户部要职,却在这偏远小镇纵情山水,是不是有失职之嫌?”
“哦,多谢太子殿下提醒,细想起来,本世子似乎确实不太称职。不过……”妖魅男子忽地挑眉,唇角微微上扬,噙出一抹浅浅美妙弧度。
他妙目一转,便流溢出惑人的光芒来,“据世子所知,那个传有疫情的小村庄似乎离此地尚有一百五十里远。当然,有太子殿下亲临,那个叫慕天村的小村庄,什么疫情都早早被控制了,不过本世子有些困惑,据说慕天村的疫情是控制住了,但在未得到控制之前,它的疫情已经向周围扩散了,未知那些被扩散的周围,是否包括到眼下的东林镇呢?”
就站在两人旁边的周信此时恨不得自己能变成聋子,他一点也不想听到这对血缘关系上是堂兄弟的对话,连一个字都不想听进耳去。
他们这番你来我往的明讽暗刺,反唇相讥说得畅快淋漓,他听得可痛苦了,随时得担心着日后哪天脑袋忽然就被迫搬了家。
风络高倨的视线想要越过门内,那个妖魅却站定如墙的男子,往内窥探一番。不料却被墨白给挡了个严实,隔绝得彻底。
风络没有接着墨白的讥讽,而是忽地转了话题,眼神意味不明道:“白世子,独鹤雅居,山水怡情,这么好的地方,不邀本宫进去坐坐吗?”
墨白略略垂下眼眸,暗暗嗤笑了一声,风络这是明着要以身份压迫他吗?
可惜他从来就不吃这套!
男子轻轻拂了拂如雪白衣上的皱褶,脚下微微挪了挪,颀长的身体一正,整个人便如一株临风玉树,牢牢地岿然不动把守着门口。
“太子殿下见笑了。”妖魅男子眸光妖惑里,难掩隐隐寒光直逼风络面门,“实在抱歉之极,这里陋居斗室,墨白绝对不敢以此等鄙陋之地招待殿下;以免玷污了太子殿下你高贵的身份,将来影响到殿下金尊玉贵的气质。”
这是明着直接拒绝了!
风络眼底霎时激涌出一股凛冽煞气。
墨白静静伫立在门外,妖惑目光漠然而坚定,迎上风络那霸气凛冽的眼神,丝毫不见畏惧胆怯之意。
“墨白,我好像听到你在外面跟人说话,谁呀?”
娇脆悦耳的声音仿若天籁自院内飘过来。
周信顿时激动欢喜无比,就差蹦起来双手挥舞欢呼了,这声音——熟悉,动听,简直太及时了,绝对是解决眼下僵局的救星。他怎么早没想起,他认识的人里就有一个最喜欢穿蓝色的衣裳。
怒意正在极速飙升的风络怔了怔。这声音——不是那个令他找寻多时,而一直没有消息那人吗?
这声音。妖魅男子略略有些无奈地侧身回首,温醇嗓音里含着淡淡宠溺的柔意,道:“哦,没什么,问路而已。”
周信瞅准墨白侧身那一瞬时机,忽然像条滑溜的泥鳅般从那一丝空隙里钻了进去。
一进去便立即高声嚷道:“东方姑娘……!是你吗?”
周信可不给墨白将他驱赶的机会,彻底奉行人未到声先至的守则。
自厅内往外走的少女一听这呼唤声,脚步微顿,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即笑眯眯走了出来,“嗯,周信,我们又见面了。”周信出现在这,意味着那个身份尊贵的人也就在这了。
以前从来不认真归纳的立场问题,在这一刻,忽然在东方语脑里飞速且清晰的一一浮现出来。
这就是说,在门外与墨白说话的并不是什么问路的过路人,而是风络那个祸害人的混蛋了!一想那个人,她脸上吟吟笑意不禁僵了僵。
少女扯了扯嘴角,眼眸微闪,流转出点点渗人寒光来。
周信瞄见她那清亮惊人寒光隐隐的眼神,有些心惊胆颤道:“东方姑娘……,太子殿下就在门外,你看……?”
我看……?我看什么看!
少女略略撇过头翻了翻白眼,没看见本姑娘现在正走出去迎风络那个混蛋吗?
周信看着她那迈得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脚步,心急如焚,却不敢出声催促,一味在心里阿弥陀佛,希望太子殿下不会怒火中烧;一会又期盼白世子不要将话说得太绝,抹了太子面子,外面那么多人看着,若太让太子下不了台,那……。
周信心中念念叨叨,脚下像生风般,三几步就走在了那个慢吞吞,似在这个光秃秃的小院欣赏什么沿途美丽风景似的少女前面去。
好半晌,东方语才慢条斯理走到那个妖魅男子身后,伸了两指戳了戳男子腰眼,压着声音闲闲道:“嗯,墨白,麻烦让开一点,我出去迎一迎路人。”
少女说前的半句的时候,墨白那妖魅容颜蓦然沉了沉,听到后半句,那妖惑眼眸便忽地溅出一片浅浅笑意。
路人!
心道:嗯,小语这个词用得好。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少女懒洋洋的语调里,没多少真心恭敬的成分,就连那看似行礼的动作也随意率性得很。
风络乍见那一抹蓝衣少女自妖魅男子身后转出来,心情霎时是又喜又惊。喜的是他终于还是在这里碰上她;惊的是她竟然与他的对头在一起。这惊喜过后,他满心不是滋味的同时,心底立即起了隐隐怒意。
风络仍然高踞马上,以极端的高度优势俯视着那个嘴角含着微微笑意的少女,缓缓道:“东方姑娘,还真是好久不见呢。”
他眉梢上挑,幽深眼眸微微一转,俊俦面容露出三分笑意,道:“东方姑娘打算就站在这和我说话吗?”
丫丫的,你是强盗还是土匪啊!
少女有些恼怒地斜眼睨了他一下,见人就要登堂入室!
“太子殿下骑在马背上视线一定极好了,我以为太子殿下不过偶然路过而已。”是你自己连马都不愿下,能怪谁呢。
“我渴了。”风络自马背上优雅地一跳而下,悠然踱到少女跟前,笑道:“东方姑娘能请我进去喝碗水吧?”
东方语挤出皮笑肉不笑的假笑来,闪着明亮眼眸,道:“当然。太子殿下里边请。”
风络优雅拾步而入,在那仿若玉树屹立的妖魅男子前站定,凉意隐隐道:“嗯,想必白世子不会介意本宫进去讨碗水喝吧?”
墨白略一抬眸,妖惑目光淡淡瞥过风络,道:“太子殿下肯纡尊降贵,是我们的荣幸。”
旁边的周信嘴角无声扯了扯,想不到白世子变起脸来,比太子殿下有过之而无不及。刚才还堂而皇之以什么陋居斗室推搪太子,东方姑娘一出声,他立时就荣幸之至了。
“如此”风络略略一顿,幽深眼眸泛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脚步随即往门内迈进,“本宫叨扰了。”
墨白垂下眼眸,眼观鼻,鼻观心,仍旧站在原地岿然不动,淡淡道:“太子殿下,请。”
太子入内,跟在身后负责保守的官兵们自然也应该入内的,但这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那院子实在太小了,就算让人站得满满当当,也无法同时容纳下几百官兵。
东方语走进里头,看着那些正呼啦啦往小院挤的官兵,连忙道:“太子殿下,请他们暂且在外面守候片刻吧,你看这地方?”
要喝水?可以,她拿水桶挑出去,让他们自己分。
风络看着少女那流光隐隐跳动的眉梢,懒懒在空中挥了挥手,道:“你们退出去。留二十人在此即可。”
东方语倒了一碗温度适中的水递过来,风络接了碗,却只轻轻呷了一口,便将碗搁在桌子上。见状,少女懒懒挑了挑眉,她知道风络讨水喝不过借口而已,但这混蛋未必也太不会做人了吧,当着她的面,好歹将这事情做全了!
“东方姑娘,当初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风络坐在厅堂的首座,右手楷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