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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脸色凝重地看着我,不作声。
然后颜姐正色说道:“荣立王爷是渊郅当今皇上之弟,人称九王爷。”
“九……九王爷!”霎时只觉心里轰隆隆一声炸锅响 ,风起云涌直冒火,暴跳如雷地把纸揉成一团,然后狠狠掷在地上,我破口大骂:“岂有此理!做贼的喊抓贼,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好一个杀千刀的梵非涟,好一个淫魔贱王爷!我诅咒你们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睡觉……唔……”我的大放厥词还没完,嘴就被颜姐紧紧捂住了。
“好了好了,小声点儿。我们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唯恐隔墙有耳,还是小心点为妙。”颜姐捂着我的嘴说。
我只好暂时作罢,还是怒不可遏地直咬牙。
尤兄说话了,他说:“我刚刚出去看到满街都贴了这告示,心想不妙,然后跑去城门处看,果然,城门口已经有大队的官兵在那里凭画盘查,过往行人都要接受检验。”
“那怎么办?”我一下子从愤恨转为不知所措的焦灼,“那我们不是不能出城去了?要是呆在这里,迟早被他们找到的。而且时间不多了,我得赶快到浮缡呀!”
“嗯……”行歌神情肃穆,眉头微微皱起,“要是王府勾结官府,我们是逃不了的。看来,他们是动真格的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开始像无头苍蝇般乱窜,“我不能看着梵非涟的阴谋得逞,梵非宇不可以死……”忽然,灵光一闪:“对了!”唰的转向颜姐说,“颜姐,我们可以飞鸽传书!飞鸽传书呀!有没有鸽子?”
颜姐怔怔地看看我,又看看尤兄、行歌,木木地摇摇头。
我顿时像泄了气的车胎,一下子瘫在桌上,心烦意乱地直挠头,反正头发也够乱的了,不差这么一点了,苦恼地哼哼:“我又不会隐身术,瞬间移动什么的,还不能整容,更不能去变性啊,怎么办才好啊……”
“等等,烟晓你刚刚说什么?”颜姐忽然叫道。
“怎、怎么办才好啊。”我木讷。
“不是,前面一句!”
“不能去变性?”
“再前面!”
“什、什么啊?整容?”我稀里糊涂。
“对,就是这个,这个什么意思?”
“噢,这个是我家乡的说法,就是把脸变成另外一种样子,变得更好看或者难看也行,不过我想没人会想变难看。”
“这不就是易容嘛,你说的其他的我听不懂,就这个我就觉得是这么个意思。哎呀,我居然一下子也没想到。”颜姐兴奋异常。
“对。也可以是这个意思啦。”其实我还想说,他们的易容是治标不治本的表面功夫,而整容却是把脸弄得血肉模糊,削骨垫鼻的内在功夫,想想还是不说出来惊吓他们了,“可是颜姐,这有什么关系?”
颜姐笑而不语,反倒是行歌轻笑道:“你知道颜姐当年在江湖上的名号是什么么?”
呆呆摇头。
“千面玉狐。”
“千面……玉狐?”我惊瞪眼。
“都是以前的事啦,”颜姐嘻笑盈盈,“没想到今儿还派的上用场。来,烟晓,跟我进屋去。”
“哦,好。”
屋内。
我看着镜子前颜姐的作品,诧异得差点合不拢嘴。什么叫生花妙手!什么叫鬼斧神工!在我脸上即见分晓!
镜子里那张脸,皮肤蜡黄,还不时带着几颗麻子黑痣,眼小如豆,唇厚似面,看了第一眼那是绝对不会看第二眼的。
“颜姐,我算是开了眼界了,你这手艺,超级棒!不过……我怎么看这都是一张男人脸呢。”
颜姐从我身后走上来,把手里的衣服递给我说:“没错,要乔装就得彻底一点的。把这衣服换上看看。”是一套男装,普通的褐色麻布衣。
脱掉黄色纱罩衫的时候,颜姐奇怪地看着我的肩膀:“烟晓,你这是胎记么?”
我低头看了看断续弯曲的金色弧度,有些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呢,以前没有的,最近才忽然冒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明了似的点头。
开门出去,行歌和尤兄正坐在院子里,他们看过来,一下子目瞪口呆。我看着他们的表情,还真是滑稽。
尤兄惊讶地说:“我说小颜,你怎么把人家一漂亮姑娘糟踏成这个样子?”
颜姐眼一瞪道:“现在是漂亮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尤兄立马噤声。
行歌却微微笑着说:“好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我大力点头,兴奋之余,还有深深的不安。我来得及么,来得及阻止梵非涟的歹毒诡计么?浮缡,离开这么久,我终于还是要回来了。那些在记忆中不曾淡去的画面,那一张张脸庞,一抹抹得笑容,还有,埋在心底的,最深的想念,我又该如何面对,才能不让薄薄结痂的伤口再次心痛碎裂。
[离乱凤殇:第二章 艰难逃亡(二)]
为了不引人注目,尤兄为行歌准备了一捆柴,用来掩藏他的剑。告别颜姐尤兄,我们两装作农夫向城门进发。
果然,高耸的城门下聚集了众多的官兵,进出城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城门口的守卫手里拿着纸一个个地对比检查。
我抬头望望,居然看到那九王爷正站在城门上向下俯瞰,梵非涟却并不在他身边。
随着队伍一点点地前进,我和行歌渐渐靠近城门。越近,我的心越是怦怦跳得厉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行歌似发觉到我的紧张,转过来看我,然后向我微微一点头。我看着他眼睛里冷峻坚毅的光芒,心里也随之安分下来。
伴着前面人的放行,我和行歌站在了城门守卫面前。我低着头,不作声,可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上飘了几眼。那守卫细细看了我们一通,又看了画像一通,然后趾高气昂地说道:“你们干什么的?”
我一惊,一下子不知如何应答。行歌却忽然开口了,口吻卑微:“草民兄弟俩人是城郊农民,进城卖柴火,现中午回家去。”
看行歌那副恭敬维诺的样子,哪还想得到他是一人横扫七八名玄光门徒,几招就把渊郅九王爷给撂倒的绝顶高手呢。我暗自叫绝。
守卫又扫了我们一眼,然后不耐烦的摆手道:“快走快走!”
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散下来了,可还是不敢有太大的表情,随着行歌一声“谢军爷”,跟着他往城门外走去。心情好似层叠阴云中透出了一道光,细小却明亮,豁开了这道口子,我想明媚的阳光终会战胜阴霾的愁云惨雾。
就在我和行歌即将通过检验的守卫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等等!”虽只有两个字,却足以让我心惊肉跳,不寒而栗。因为这个声音,是朔励!
我顿时直愣愣杵着不敢动,心里电闪雷鸣,可恶,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难道这样子他都认得出来?
人已经走上来了,果然是他!朔励神色倨傲,犀利地打量我们一阵,然后目光落在行歌身上,口气傲慢中带着狡诈:“你说你们住城郊,城郊何处?”
我屏神静气,行歌依然是一幅低微的表情道:“草民家住城外玉莽山下。”
“什么村庄?”
“一家独住,并无村落。”
“没有村落?那你们名字呢?”
“草民名叫张大牛,这是舍弟张二牛。”
我愣,呵,小子还真能掰!不过这贱人还有完没完,非要问到祖宗十八代才肯罢休?
忽然,他眼光一转,看向我说道:“你一句话都不说,莫非是哑巴?”
我一下子如临大敌,胆战心惊。怎么办,容貌变了,声音可变不了啊,我一开口铁定露馅儿。
正惊慌失措,行歌接话道:“回大人,舍弟从未见过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免不了紧张,担心话不周详,祸从口出,故而不作声。”
“哦 ̄ ̄”朔励一副不可一世的孤高样,却又说不出的诡诈,“现在本王命令你说句话来听听!”
脑袋霎时嗡嗡闷响,我磨蹭支吾,而朔励的神色开始狐疑,眼神像是锐利的枭。我知道这样下去肯定要有麻烦了,可是要怎么办才好?!我已经是头大如斗。
正千钧一发火烧眉毛之际,忽然几名士兵匆匆奔来,到我们跟前一个立正,行礼到:“启秉王爷,在城北发现疑犯踪迹!”
朔励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说:“快带路!”也顾不得正在审问我,就匆匆转身离开。
就像拉满的弓一下子放开,我紧张得差点瘫在地上。缓口气,忽然迷惑,我明明在这里,城北哪来的疑犯?看向行歌,他却暗暗向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向前走去,我赶紧跟上。
渐渐的看不见城门了,在一个路口拐弯处,我看四下没人,索性一屁股坐在路旁草地上,直大呼:“妈呀,真是要吓死我了!刚刚再多一秒钟,我就撑不下去了!可是我明明在这里呀,城北哪来的疑犯?”
行歌放下柴火,从里面抽出剑拿在手上,微微笑着说:“你可以易容,别人就不可以了么?”
“易容?难道是颜姐?”我惊愕。
他只是笑笑。
“真的是她们?那怎么行,他们会不会有事啊?!”
“你不用操心,她们自然有办法。快走吧,到时他们发现不对追上来,可就难办了。”
“哦。”我站起来,可是还是觉得忧心忡忡,怎么可以连累到他们。
行歌回头看了看,道:“现在我们没马没车,他们若真追上来,我们是逃不了的。”
“那怎么办?”我急煞。
“我们别走大路,走小路,从山上过,虽然难走点,但是山路崎岖,车辆马匹不好走,被追上的几率也小点。”
我钦佩到五体投地,他居然这个都考虑到了。
转而走小路进入山中。虽不是险峻如刃的峭壁,但是山地毕竟不好走。就连那“拔地峰峦雄岱岳,浮空云海胜匡庐”的铮铮黄山,也有拾级而上的千百阶梯,更别说有那人到懒时有车倚的缆车了。平时去爬学校附近名不见经传的小丘陵,尽是弯弯蜒蜒的水泥石板路,而我每次都是在山下筹筹满志,山腰气喘如牛,山顶瘫地不起了。
这里的山路,走尽了起初有的人工石板路,越深入,越是天然纯粹的山间密林。别说石板路,就是踩出的一条条泥道道都快找不到了!鲁爷爷怎么说来着?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所以,我本着这大师的名理,毅然跟着行歌往茂林深处扎。
拨开云雾见天日,我是拨开树丛见溪流。一阵欢呼雀跃,我向着溪奔去。碧透的溪水清澈见底宛若九寨沟,溪中大大小小透露的鹅卵石更让疾驰的溪水跳跃涌动。果然是无污染、原生态的农夫山泉呀。
我已经是气喘吁吁,伸手捧水就往脸上抹。忽然行歌叫起来:“别——”
正纳罕他干嘛好端端地叫唤,刚想转头看,忽绝脸上一凉,接着只听“啪”的一声,像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赶忙扭回头来,一团黄色的东西已经顺着奔腾的溪水冲向远方。这才猛然意识到是我脸上的易容面具。
“啊!我的脸我的脸!”尖叫着在溪边大石头上又跑又跳,几个漩涡过后,面具已经不知身在何方。
跺脚皱脸仰天长叹!我怎么给忘了脸上还有脸呀,没了它,我企不是危 3ǔ。cōm险重重?沮丧地回转身来,却看见行歌嘴角扬起微微的笑。相较刚认识时候的冷面寡语,现在的行歌,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虽都是淡淡轻轻,但却让人看着心旷神怡。这一点,倒是和易倾瞳很像。只是易倾瞳的笑,足以让人神魂颠倒了。
“笑什么啊你?”赶紧拉回正题,我瞪眼纳罕。
他却并不解释,只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