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
看着炉火燃起,菜在锅里炖着,香气氤氲,我不由得有些发怔。哪曾想过会有今日,每天缝衣煮饭,相夫教子。现在的我,世界好小,只有这片竹林,这个紫竹轩。可是心却是满满的,因为有他,还有,我们的孩子。
一餐饭吃得甚为安心,虽然菜色依旧简单,虽然他做的那个菜还是稍稍有点糊锅……
难得悠闲的这样半个下午,他上午便放了孩子们假,说要一心陪他辛苦的夫人。吃过午饭,两人在屋里对弈半晌,确颇为费神。见我累了,他便说出来走走。
陪他走在竹林中,阳光穿过竹叶,柔柔地照在山石路上,伴着我们的是风声鸟鸣。我与他一路走着,却都没说话,只是沉浸在这一片静谧中。
“今天给孩子们讲的什么?”
“《论语》。”
“哦?”我笑了笑,问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他摇摇头,“今日讲的是,三人行必有我师。”
悠然地走在如仙境般的竹林小道上,时闻蝉鸣虫吟,感觉着这大自然的美,欣赏着满眼的绿色。忽而想起这紫竹轩的名字,对他道:“子轩,若这竹林上都缠上了紫色的缦纱才算是真正的紫竹轩了。”
他只是笑。
未等他回答,我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说道:“哪里去弄那么多缦纱,又不是拍电影。”
“嗯?”他愣了一愣。
“没什么!”我笑了笑,拉他在山坡上坐下。
静静看着远处的西湖,夕阳西下,太阳像一颗咸蛋黄一般挂在天边,柔和,丝毫不耀眼。还记得第一次看西湖的落日便是在这里,轻轻依靠在他身上,暖暖的日头照着,浑身说不出的惬意。
远处歌声阵阵,仔细听来,曲子甚是熟悉。
山中只见藤缠树,
世上哪见树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
枉过一春又一春。
竹子当收你不收,
笋子当留你不留。
绣球当捡你不捡,
空留两手捡忧愁。
连就连,
我俩结交订百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
奈何桥上等三年。
连就连,
我俩结交订百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
奈何桥上等三年!
细细想着那歌词,缓缓地附和着:“连就连,你我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等三年……”
怔怔地想着这民谣,依稀记得它的名字叫做《藤缠树》,还曾经记得有一段小诗: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
大致说的便像林子里的树与藤,就像眼前的林子里的树木,枝叶繁茂,在它周围的蔓藤,因为一心仰慕树的高大,便依偎在树的身边,用一生的真爱缠绕着树,唯恐离开它挚爱的树*书*网^。^整*理*提*供)。树一心怜惜藤,用他所有的力气,把藤带向高高的天空。不能站起来的藤,靠着树的挟持,借着树的力量,伸向了天空。情意绵绵的树和藤,树给藤无限的爱意,藤给树无尽的缠绵。
是藤装饰了树,还是树成全了藤,只是这样的和谐美妙,这样的静谧情致,世间再难求。藤缠树,树缠藤,谁又能分得清呢?
曾经一心羡慕那样的情感,可此刻方知,若我是藤,死后便不会再痴缠住树。奈何桥上,我不要等他三年,我要他继续活下去,活得更长,像树一样,伸展得更高远。
第一百二十一章·约定(3)
“怎么了?”他轻轻地推了推我。
我笑了笑道:“好听么?”转过头问他。
他点点头。
“我说什么你都说好么?”
他只是笑。
“这首歌写的是什么你可知道?”我刚问完,旋即又自己说出了答案,“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
他低声念着后面两句,“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
“说的便是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么?”
“嗯,”我点点头,想了想,笑看着他,“你会等我么?”
“会!”他点头。
“若是我先去了……”刚说到这里,他便阻住我,摇摇头,“不许你说这些。”
我推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笑了笑,“我不会等你,你也不要三年后随我去。”
他愣了愣,看着我,我轻轻道:“子轩,我们做个约定,好么?”
“嗯,约定?”他皱了皱眉。
“不管今后谁先走一步,另一个人都不许太伤心而放弃生命!”定定地看着他,我说出了那个约定,“若一个人先离开,另一个人要替那个人游遍天下美景,每年都要告诉先去的那个人,若你先去了,我会每年都替你去看遍天下美景。而你,若我先去了,也要替我游遍天下,还要替我吃遍天下美食。”
“好不好?”我看着他,小心地问道。
“怎么想起说这个了?”他不解地问道。
“只是不想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让另一个人伤心。这样,就算离开,也当是去了远处,留下的人,只需要每年把各处美景讲给离开的人听,就当是一起看过了,就像是没有离开一般,好不好?”
看着他不说话,我有些焦急,自己先允诺道:“我先答应了,你呢?”
他看着我,有些伤神,却依旧点了点头,“好!我答应!”
他答应了,自然就不会食言,心中一松,看着远处夕阳没入湖面,我长舒一口气。
“筱言,你这是怎么了?”他拥住我轻声问道,“怎么最近总是心绪不宁,还问这些问题。”
“心绪不宁?”也许不管怎样,我还是有些慌张,总怕他看出来,终归还是被他看到,随口掩饰道,“也许是因为头一次怀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紧张焦虑。”
他握住我的手,脸颊贴住我的脸,“头一回都会这样的。”
“嗯。”我点点头。
“等下次就不会了。”我看着他勉力笑了笑,他以为我还是没有放松,又继续说道。“不怕的,我会一直守着你。”
我点点头,心下一片惘然,若可以,我多想再陪你更长一些日子,拥有好多我们的孩子……
只是,看着他一脸欣喜,满心期待,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终于得到了他的诺言,心中一片安宁,不再紧张,不再焦躁不安。
子轩,只愿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做到!
第一百二十二章·分娩(1)
这几日,产期将近,孙婆婆每日陪在我身边,晚上也不回她的小屋。我做什么吃什么喝什么,她都要仔细察看,悉心照顾,生怕我有任何闪失。我想着她是把当年对娘亲的情感尽数转移到我身上了。虽然我觉得不必如此,但为了安老人的心,我就趁之做个听话的孕妇,安静待产。
“这是衣服、裹布……”孙婆婆对着我一一历数,“还缺什么么?”这话似是在问我,其实我早已习惯她的自言自语,不一会儿她便会自己回答,“还要准备好烧水的锅,要多备一些布,这些布还得要吸水的,还有……对了,还有,”孙婆婆忽然间想起什么,“哎呀,看我,看我!”
“婆婆,又怎么了?”我看着忙做一团的孙婆婆,无奈地问。
“还没有准备剪刀,是要剪孩子脐带用的!”婆婆着急道。
“剪刀?”看着筐里的剪刀,我微笑地提醒,“婆婆,这不是么?”
“噢,对,对,对!是在这里!”婆婆长舒一口气,接着又道,“看我,怎么这会儿了,竟还丢三落四的。”
“婆婆!”拉过婆婆的手,轻轻道,“还早呢,再者,到时候还有稳婆呢。”
“婆婆就是有些担心,你看你这身子,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就不见胖一些,还是这么单薄。”
“可能我吃的都给了孩子了吧。”我笑着答。
“你呀!”婆婆无奈道,“我去做饭,今日给你炖只乌鸡。”
“好!谢谢婆婆!”我笑。
看着孙婆婆走远,我才悄悄拿出自己的药,虽然不知道这药到底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心底依旧存着一丝希冀。
虽是夏末,但杭州的暑气依旧不退,幸而这林子里还是凉风习习。得了婆婆的允许,今日我可以在外面缓步走半个时辰,只是不许坐在凉处。抬眼看林子里四处郁郁葱葱,不禁心气清爽。缓缓走至我们的小亭,坐在竹椅上,看亭子四周满藤纠结,间或开着几朵小花儿,很是好看。
亭边便是几棵梅树,但此时只能看到褐色的枝干,我只能凭空想象着孤山梅花的盛景。还记得易安的词,“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 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梅花开时,又到明年春日了,而我,还能看到么?
从第一次来这里,到现在已有两年了。两年的时间,不长,却因着那许多事故,我仿佛已经历了人的一生,而这个夏,终归是我的最后一个夏了。
伸手要去摘那藤上的小花儿,不想腹中传来一阵阵痛,我扶住竹椅,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慢慢靠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腹痛渐渐越发明显,我知道也许时间到了,心中一阵慌,大声呼救:“子轩!子轩!”
这里离学堂不远,希望他能听到,心中不断为自己打气:他会听到的,会听到的。
又是一阵痛,身下一阵湿热,是羊水破了。
心神一慌,我大声喊着:“子轩!子轩,我在亭子里!”
“女先生!”雁儿跑到我身旁,看着我,“女先生你怎么了?”
我拉住她的手,道:“快,快去叫先生来!”
雁儿见状忙跑向学堂,边跑边喊:“先生,先生……”
松一口气,抚住腹部,道:“小木头,你不要着急,娘不想在这里生下你!”
“筱言!”子轩疾疾地奔至我身旁,再看地上,忙抱起我。
见到他,心终于安定了,腹内的疼痛渐渐缓了。
“筱言,你怎样?就到了,就到了!”他焦急万分道。
“嗯!”我点点头。
“怎么才出去这一会儿,竟然就这样了?”孙婆婆打开房门,又匆忙地把床帘支起。
“婆婆,您看着筱言,我去请大夫和稳婆。”他轻轻地放我在床上,又握住我的手,道,“别怕,有我在!”
第一百二十二章·分娩(2)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一切都有你!”
本以为这就要好了,可又一阵疼痛一波波地袭来,一阵阵疼痛,让我无法听到周围的声音,看不清周围的任何人。
“筱言,你要是疼就叫出来!”孙婆婆递给我早就备好的缎带,抓在手中,用尽力气。
只可惜任我再怎么努力都不不起任何作用,只是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像快要被榨干,握住锦缎,再也没有力气,口中叨念着他的名字:“子轩……”
“再等等,他就回来了。”孙婆婆轻轻地帮我擦去额头的汗。
……
“筱言!”
“快些,在这里!”
朦胧中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他气喘不止,伸手握住他的手:“子轩!”
“筱言!稳婆,她怎么了?”
“先生,您得出去,这里是女人的产房,男人不能在这里!”
“可,筱言她……”
“女人生孩子都这样!”眼看着稳婆推他出去。只听到他说:“筱言,我就在这里!”
模糊中,痛只集中在一处,忽而又蔓延开来,忽而又失去所有感觉,昏沉中听到他的呼唤:“筱言!筱言!”
“怎么这样久?”子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