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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鸾冷冷移目而上,与霜佳的眸光相遇,里面竟是一片空洞和死寂,这时他才明白,这个女人将那部分不属于她的阳寿占尽,活得毕竟是太久,原来早已不在乎了。
李爷阴恻恻地笑着:“上回先生能找个理由敷衍过去,我等也碍于先生名声德行放过这个妖女,已经算卖了个面子,还了当年设医馆诊病之情分。如今可不能故技重施,先生要保这个孽障恐怕是难了!”
霜佳和李爷这一席话成功地鼓动了周围的人,云中村百来户村民本来便关系紧密,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阿全夫妇平日里又人脉极好,自然人人都为他们鸣不平,尤其是所有指证都对怀葑和重鸾不利的时候。
骚动越来越激烈,已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重鸾耳中充斥着“妖孽”、“偿命”的字眼,只觉得心痛如绞,偏偏这般的世俗舆论他无法阻止。他心下怆然,料定怀葑的心绪必然会受此影响而跌宕起伏,连忙转头望向怀葑,想确认她的安好。
却不知她神色稳如磐石,似乎丝毫没有被方才的变故撼动。重鸾望着她空濛的眸子心中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她的身边,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小心问道:“怀葑,你还好吧?”
怀葑半晌都没有答话,重鸾的一颗心紧紧地悬了起来,他方才面对那么多人时眼皮都没动一下,如今却心跳如擂,不曾存在过的惶恐和不安渐渐在身体里成了形,几欲破膛而出。
“撒谎。”她的唇微微蠕动着,声音不大,却奇异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一时间四下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汇聚而来。
“呵呵呵,霜佳,你果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神凝聚在前方缟衣女子的身上,似穿透了她嵌入了灵魂深处,如漩涡一般漆黑而深邃,令人看不透读不懂。重鸾看出了她的反常,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静静守在她身旁,以不变应变万变。
怀葑的语调陡然变得尖厉,她嘶道:“阿全何在?”
霜佳明显吃了一惊,却立即回复了神色,轻蔑道:“你难道还要用什么魅惑之术不成?”
话音刚落,四周便莫名地卷起了一股狂风,余有天光的空中又黯了几分。人们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道是暴雨后的天气反复,皆没放在心上。
“阿全下山找过我不错,那却是在你小产、家遭变故之后,那符便是和当初使用在阿全身上的一样,作续命延寿之用。呵呵,想不到叙述的事件换个顺序,一切就都可以变样了,你可真不负才女美名哪。”怀葑无视霜佳的反应,继续娓娓说道,“你的婆婆、阿全的母亲、也就是李爷的妹妹,昨日午后便回了李爷家小住,听闻我随大哥回了村,傍晚便去了河边的山神庙祈福,愿上苍庇佑阿全,不被我克制,丧失性命。可惜天意啊,归程路上暴雨骤降,她被山洪冲走。前后一切无人逼她,皆属自愿,我更连她面都未曾见到,又何以将她之死怪罪于我头上?为何不见你们质问苍天,她未曾犯过任何不容于世的大错,何以夺走李氏无辜生命?”
“你……你如何知道这一切……”李爷面色大变,指向怀葑的手颤抖地厉害。
怀葑无视周遭之人,只将视线深深扣住霜佳,眼中漆黑的色泽愈发浓重,就像一涡旋转地极为快速的漩涡,只一眼便要被吸将进去,落入不可知的无底深渊。她的唇微微弯出弧度,看上去竟带着无比的嘲讽:“你将阿全迷晕在家,不就是怕他说出真相么?原来夫妻之间也不过如此,互不信任,互相猜忌。阿全竟为你这样的女人付出这许多,不值。”
眼前的这个女子是怀葑又不是怀葑!重鸾手脚冰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生怕下一秒她那眉间红痕便要显现,封印许久的元神便要觉醒。此刻的他若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短短半刻的时光,在他看来是多么难熬的亘古,即便眨眼他也吝啬,生怕须臾间的失神,眼前的怀葑就要消失不见。
相对于重鸾的沉默,底下的一众村民却早就按耐不住了。他们面面相觑,正大声议论着这些骇人听闻的讯息。霜佳哪里受过众人非议,此时也不复方才的冷漠镇定,恨恨地朝怀葑低吼:“难道小谢先生为你这样半人半妖的东西付出便是值得?”
蓦地四周阴风飒飒,乌云罩顶,天空越发变得深紫可怖,不远处竟闪起了令人望而生畏的雷光。重鸾猛地伸手捉住怀葑的手臂,将她一把带入怀中。他在她耳边急急地低喃道:“不要理会她,你不是半人半妖,你带着仙灵降生,自是与众不同的。怀葑你听着,大哥深爱着你,为你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还有,夫妻间不是那样的。你答应了要下嫁与我,此间事了,大哥定能让你体会到真正夫妻间的感情——相濡以沫,不可或缺。大哥不会食言,不要再使用灵力了,赶紧清醒过来……”
“哼!”霜佳冷笑着,看着两人的眼神中越发增添了鄙夷,“小谢先生真是不知好歹,我好意为你鸣不平,你却断然不愿接受,难道真是□熏心了不成?”
话音刚落,周围阴风呼呼大作,势头竟是前所未有的刚猛,霎时天地变色,草木萧瑟,生灵哀号。重鸾一个眨眼的间隙,怀中的人儿早已不见。大骇之下抬眼看去,却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窜下台阶飞向霜佳,电光火石中一手已捏上女子纤细的脖颈,将她狠狠地抵上了关家大门旁的柱子。
怀葑的眼中冒出凶光,那是能夺人神魂的红莲业火,而眉间的那抹赤痕乍现,殷红得触目惊心,似要滴出鲜血来。
“呵呵呵,呵呵……”她的笑张狂桀骜,往日柔弱无助的形象被彻底颠覆,绝俗的五官在周遭火光的映衬下竟显得无比鬼魅。此时的她像匹脱缰的野马,早已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在无人管束的新的认知领域中横冲直撞。
“你竟敢亵渎大哥,其罪当诛!”纤纤玉手陡然收拢,只听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啦声,霜佳闷哼一声,双目凸出,以极度恐惧又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面前的怀葑。尖叫声此起彼伏,想来旁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四散分开,避之不及了。
“怀葑等等!”重鸾足尖一点飘至她的身旁,言语间已然握住她的手臂,制止她再次使力——那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霜佳了。看这神情状态,怀葑已然陷入癫狂,而这一切的诱因竟是他谢重鸾!
怀葑沉了脸色,在她周围火红的气场映照下显得如此朦胧不真切。只听她启唇而语,幽幽地竟不似世上之人:“吾乃天地灵蕴集结转世,半仙之体,岂容凡人随意玷污。汝等阻吾觉醒,并以世俗常规强行牵制,必将受吾业火焚烧,受尽磨难不得转生!”
重鸾又惊又痛,神智中的一丝清明阻止了他轻举妄动。他牢牢握住她的手,温和地将绵软的气息传递过去,想要竭力使她安静下来,另一手按向她好似带血的额头,他朝她嘶声喊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再使用灵力!怀葑!何以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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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葑一震,所有动作都停滞了下来。刹那间她衣襟中有什么大放异彩,一团乳白色的光从里透出,渐渐蔓延到她的整个胸口,冰凉凉透着一股清气。'霸:。。'
“璇光白玉!”他瞠目,失声叫了出来,接着臂弯一重,晕厥过去的怀葑已经倒在他的怀里。他只觉得方才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怀葑差点便要觉醒,璇光白玉对她的抑制……他似乎又在冥冥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冲入人群,眼见躺倒在地气若游丝的霜佳就哭号了起来。他缓缓将她扶起,眼泪簌簌地落下,滴在女子依旧光滑的面颊上、唇上、眼睑上。“霜佳,你为何这么傻呢……你可知怀葑已为我们的孩子超度,它已回去它该去的地方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为什么这么恨她,为何要如此害她呢?”
霜佳吃力地抬手,纤长的指已没了力气,从阿全的脸上迅速划过、落在身旁。她嘤嘤地说道:“……你不懂……我不恨她了,也不……我只是……羡慕她……”
——羡慕她,嫉妒她。所以,要毁掉她。
远处传来飒踏的铁蹄声,伴着呼啸的风声,越来越近。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不安和疑惑的情绪在每个人心中迅速滋长。霜佳困难地挤出笑容,此时已经难以分辨她到底是追悔莫及还是幸灾乐祸:“太晚了……他们已经来了……”
第二十章 交锋
霜佳困难地挤出笑容,此时已经难以分辨她到底是追悔莫及还是幸灾乐祸:“太晚了……他们已经来了……”
阿全露出惊惶的神情,颤抖着喊道:“他们是谁?为何会来云中村?你到底做了什么?”他虽然并不聪明,或者远远及不上霜佳的慧颖,但与自己的妻子日夜相伴,又怎会感觉不到霜佳对怀葑的敌视?他选择漠视,选择瞒着她下山苦求她所厌恶的人为之续命,仅仅因为挚爱至深,如今却也被背叛得至深。
霜佳软绵绵地卧在他怀里,这时已然虚弱地说不出话来了。重鸾护着的怀葑却在同时缓缓转醒,眼神黯淡但已不复方才的虚空,重鸾一见之下才放下悬着的心,大大地舒出一口气。
怀葑挣扎着坐了起来,神情略微有些恍惚,呆呆地盯着自己纤细的双手,方才她差点就用这双手捏断霜佳的脖子……她轻声咕哝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有如此戾气和杀意?是要……觉醒了么?所以才……性情大变?”
她忽然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将双手按住额头。重鸾此时已如惊弓之鸟,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扶住怀葑沉声问道:“怎么了?又开始疼了么?”
眉间的刺痛比方才更甚,怀葑痛苦地闭上眼,顿时黑暗袭来,天地似乎又归于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黑雾散去,她环视四周,发现此刻正置身于浓密的丛林中。远处一位身着布衣的女子将几张写满字迹的油纸折成小船,送入溪流之中随波而去。那女子唇角微挑,淡淡的面容上一幅嘲讽的表情。
怀葑皱眉,抬脚追去溪边,那女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拾起了一只搁浅的小舟,拆开读道:曲氏怀葑,年十七,异禀天赋,能更改命盘、续命延寿,乃前朝先知转世,曲氏一族仅剩血脉,今下榻于清源山云中村,不日离去。见信条之人将之转交小侯爷,必得重赏!
她顿觉眼前一片眩晕,暗夜再次袭来,时间和空间变得虚无。远处的点点火光闪动,铁蹄纷飒踏至,锃亮的铠甲在月色中闪着异样的光。领头的男子有一双狭长的凤眼,手中的长剑泛着荧荧剑气,冰冷又带着死亡的气息……
怀葑猛地睁开双眼,刹那间又回到了现实中。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些是小侯爷的人,他们追来了……我的先知身份,已然公布于天下了。”她转头看向依偎着阿全的霜佳,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既可悲又可怜,难道亲眼看到自己不得善终她便真的会解脱了么?恐怕,是陷入更加迷惘和空虚的状态罢。
强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扶起,她抬眼与重鸾的视线交会,心绪在静如深潭的眸中一点一点安静了下来。她伸手抚过重鸾紧蹙的眉,微笑着看那深深的“川”字在眉峰中消失不见。她隐隐知道今日会是自己命盘中的大劫,抑或是作为先知觉醒的最后期限,脑中却只有一丝意识始终清明,那便是最爱最爱的大哥重鸾会陪伴自己走到那一刻。
“大哥,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