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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雪第一次,切身体验了什么叫做‘好心当作驴肝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本以为隔壁那位一定能扯着嗓子吼叫到第二天晨曦微露。
没想到傍晚时候,局势出现了令她揪心的变故。
晚饭时间,那老兄突见狱卒推门而入,兴奋的锁链铮响扑到了铁栏上。
扬起污垢遍布的脸等着狱卒派饭,却见几名狱卒逐个分发到他牢门前时,开始抖起腰间的钥匙盘准备开锁。
见到狱卒的动作,那犀利兄仿佛陡然间被毒蝎子蜇了般,惊恐惨烈的嚎叫起来。
边叫唤,边抬脚踢着牢门,试图阻止着狱卒的开锁行为。
一线光明1
犀利兄这般惯性反应,显然预示着一场悲剧即将上演。
一人之力,难敌众手。何况他这个“人”,还是显然被囚禁很久的人皮骷髅。
牢门很轻易的被打开,他抖若筛糠的身体也顺利的被狱卒们架走。
片刻后,牢房里回荡着从某个晦暗刑房中,传出的惨绝人寰痛呼声……
当犀利兄浑身是血,炸毛的爆炸发型,被浇在全身的盐水折磨的粘伏在消瘦的面颊上,
并被天牢统领李廖亲自押送,丢回他那不到五个平方的逼仄地盘时。
倚靠在隔壁铁栏旁边的慕容倾雪冷冷开口了。
“李廖,我要见皇上。”
李廖诧异回头,刚毅的五官上一副严正以待的戒备神情:
“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名讳?”
倾雪学着街边小混混般,貌似随意的打了个清脆响指,云淡风轻道:
“听见的,就记下了。”
李廖冷哼一声:“倒是个有心人,不过,想见皇上的话,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就这个弱女子,还意图刺杀圣上?她,也就只能使用美色诱惑吧?
敏感的倾雪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鄙夷和猥亵,仍旧一副淡淡口吻道:
“隔壁这个半残废,和皇后有什么关系?你对他这样狠毒用刑,是奉了旨意的吧?”
“你只是一名行刺失败的阶下囚,不要企图从我口中探出什么话。
不管是刺客,还是细作,都不太适合你。好自为之听候宣判吧。”
李廖丢下这句话,前行几步就要跨过那扇通往走道的门槛。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适合当刺客或者细作,就像你也不适合这样残忍的对一个神志不清的人用刑。
你我都一样。所以我既不是刺客也不是细作。你也不是一个本性狠戾的人。”
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的李廖,闻言后,身形一震。
僵硬了一秒,遂头也没回大步流星前行而去。
倾雪冷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听着隔壁犀利男气息微弱的呻吟声,一时无语。
掩紧了身上的短款小西装校服外套,她索性仰躺在了发霉的草垫地面上。
已经过去一天了,为什么老爸还没有把她弄回去?
一线光明2
虽然她能够秉持老爸的“逆境中心神淡定苦中作乐”的循循教诲,一天的煎熬中没有崩溃。
可,现在已经傍晚了。
即将来临的,是没有光线的,漫漫长夜……
想到那种即将面临的撕心裂肺痛苦,慕容倾雪不淡定了。
拍着铁栏大声呼喊:“李廖,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要一盏灯,或者一只火把也行。
我在黑暗中会生病,我知道你是耿直的性情中人,请给我一点光明!
等我他日出去了,大恩不言谢只见行动……”
没有任何回应。
继续叫。依然死寂一片。
这个坐落于宫内的隐秘天牢,今天注定了被两名牢房相邻的一男一女,用噪音和咆哮,无限蹂躏……
白云苍狗,残阳落幕。晚风急掠,月升星斜。
内宫天牢的某间囚室里,一名少女纤瘦的躯体正痛苦的蜷缩在地。
食指指甲因攥拳力气过重,深深的嵌入掌心。
撕裂皮肉,红色的温热在汨汨流淌着。
呼吸愈发急促,额头的刘海已经全被汗水浸湿。
瑟缩抽搐的身体,躺在冰冷的稻草丛中,像极了被人丢弃的破碎玩偶。
李廖站在铁栏外面,看着近在咫尺仅隔了几根金属,意识逐渐模糊的少女。
浓黑的卧蚕眉皱了皱,转身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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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上,李廖李统领求见。”秦公公尖细的嗓音,传入正在批阅奏折的南宫煜耳中。
想到日间丽妃竟能私自进入天牢,南宫煜眉梢微挑。
唇角抽搐道:“宣。”
“卑职参见皇上并前来领罪,这么晚了打扰皇上卑职惶恐。”
铁骨铮铮的魁梧身形,说完便单膝跪地请罪跪拜。
南宫煜愤怒的火焰已经对丽妃宣泄完了,便没再训斥这位特别看重的下属。
“起来说话。丽妃那些伎俩朕清楚的很,你不用请罪。不过再有下次,请罪也无用。
说吧,还有什么让你非走一趟的事?”
李廖其人,属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典型下属。他是为数不多的,自己欣赏的臣子。
对他的脾性自然也摸清楚了八九分。
一线光明3
李廖憨厚的牵动嘴角,含蓄的展露了一个自嘲讪笑。
“皇上,今日凌晨送过去的那名女子,现在已经发病昏迷。
依卑职推断,可能是某种诡异的惧黑症。症状严重到全身抽搐冷汗,呼吸困难。
您看……?”
一丝哑然迅速飞上南宫煜眉梢:“连你也关心起来那名妖女了?看来她果然有几分邪术。”
“可是,皇上,要不要施救?”声音里隐隐含着几分期待。
“救?有胆子刺杀本王,就要有能力承担后果。让她自生自灭。
没事的话,你也退下吧。”
今日让丽妃搅扰的心神不宁,刚有心情翻翻奏折。
夜妖娆。云遮月。星隐寒。
潮湿阴冷的内宫天牢里,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抱着一卷被褥递给身旁狱卒。
“把这个丢过去,在牢房对面插上一只火把,给她一线光明。”
浓黑的卧蚕眉轻微耸动,面对着下属质疑的目光,狠然一瞪眼。
“还不快去?”
“是,属下这就去送被子、安置火把!”
夜色薄凉,人淡漠,凋零了一地残霜。
李廖走后,南宫煜却再也静不下心神批阅奏折。
脑海中浮现着那少女奇特的装扮、无畏的言辞、怪诞的装备,还有……
那没有掺杂一丝一毫世间尘埃的明澈双眸。
眉头紧蹙,斜睨了一眼白天从包里翻出来的那只玩具泰迪狗。
他墨玉般深邃的瞳眸微微眯起,摩挲着小狗全身的部位,开始找寻发声的地方。
他记得,那女人手指轻按在了狗身某处,才传来了令他惊悚的声音。
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刺客,她怎能那样敞开心扉毫不避讳的冲着自己笑?
还是所有具备这种笑容的女人,都是最危险的蛇蝎妖孽?
这世上竟然有像她那般柔弱不堪一击的刺客,看来自己的确在宫中闷得太久了,都不知道外面的林子里,出了这种极品。
手触摸到狗狗颈项处的一处凸起,轻轻一按,“朕刚才听到的不是狗叫,是男人的声音。”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这样静逸的午夜中,听的他心弦乱颤。
纵使他一代君王,面对着初次邂逅的录音机,并且里面播放着自己的声音。
也表现的不淡定了……
一线光明4
摸索着找到了旁边的关闭按钮以后,这位冷面君王终于找到了一个重回儿时童年般的消遣。
播放,关闭。播放,关闭。
如此反复折腾着,目的就是为了多听几遍自己的声音。
如果倾雪在场,肯定会邪坏笑着告诉他,那个东西其实有重播和前进后退选项操作的。
更是需要充电的!!
不得不说,南宫煜运气好,在电量耗光之前,被他不小心在爪子旁边碰到了倒退键。
随着一段一段的录音倒退,玩具狗的眼睛开始发光的眨啊眨的,把南宫煜吓得一巴掌挥出,小狗飞出去好远。
骇然的看着小狗眼睛停止动作,才警觉的重新捡起。
鬼使神差的又按了播放键……
由此,引发了他对慕容倾雪的认知改观。
甜美的娃娃音,伴随着玩具泰迪狗可爱小嘴的一张一合,清晰的回荡在皇帝寝宫中。
“泰迪,我是倾雪。今天是我八岁生日,你是老爸送我生日礼物。
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比你大,所以你要叫我姐姐……”
兴奋的娃娃音:“泰迪,下个月我要和老妈一起去芬兰旅游了!北极圈的千岛之国芬兰哦!
老爸终于肯答应让我到处走走了,这是不是证明姐姐我长大了呀?”
抽泣的声音:“泰迪,姐姐不能去芬兰了,妈妈出车祸了,爸爸说她被天使接走了呜呜呜……”
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泰迪,你姐姐不小心被坏叔叔骗了,坏人把姐姐关在小黑屋里好多天。
爸爸把姐姐救回来了,可是姐姐一直不肯说话,怕黑到睡觉也要开着灯,泰迪劝劝姐姐好不好?”
最后的对白,定格在八岁小女孩的伤感告别语中——
“泰迪,姐姐要去很远很远的加拿大了。可是姐姐舍不得留妈妈一个人在中国。
泰迪替姐姐陪妈妈好不好?她要是看到我们都走了,就算有天使陪着也会伤心的。”
很多年以后,慕容倾雪回忆起这些来,都觉得世界很玄幻。
因为,她出国前留在家里的儿时玩具,被她废物利用临时抓出来,准备当作网游里勾引动物宝宝的道具。
结果却随着她穿越到古代,被一名邪恶暴君反复倾听了很多遍。
直到融化了他那颗千年冰封的帝王心……
沐浴1
南宫煜怔怔的听着那稚嫩的童音,如墨渲染的剑眉却越发紧蹙。
爸爸、妈妈、北极、芬兰、加拿大、中国、天使、车祸……
这些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的词汇,让他呆滞了许久。
唯一能确定的,便是爸爸、妈妈是这女孩对父母的称呼方式。
而这女孩,叫倾雪。
她幸福喜悦过,她丧母悲痛过,她被歹人暗算挟持过,她和父亲背井离乡过……
最让他心有所触的——她怕黑!
突然心中有种冲动,很想了解她的一切。她到底家乡何处?中国到底在哪?
她八岁以后和父亲相依为命的生活都经历了什么?
又是怎样成为了这样一名蹩脚刺客?
明明做着取人性命的职业,却依然能够绽放出那样明澈纯粹的笑靥。
李廖担忧的神色、吞吞吐吐的话语,再次浮现脑海。
她怕黑到全身抽搐濒临窒息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