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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地喊着让父亲赔衣服。
大梅见他醉得越说越不像话,喝了点酒胆子就大起来,嘴巴也没个把门儿,嗔了他一眼,“再喝就得爬回去。”又忙着拿手巾给宝儿擦衣服哄他外面玩儿去。
唐妙也瞪萧朗,“这不是为你们好?吃了饭喝茶说话有什么不好?非要喝得醉醺醺,回头一个个比谁都难受。”
宝儿拉着她袖子,笑嘻嘻地道:“醉了才好呢,小姨夫肯定想喝醉。”
大家问他为什么。
宝儿嘿嘿道:“醉了就可以住下了呀?还让小姨心疼他。”说完叉着腰哈哈大笑,见萧朗拿眼神威胁他,忙飞快地跑了出去。
几个年轻男人喝了酒都没怎么吃饭,等把饭桌撤下去之后,炕上已经睡了几个。薛思芳喝得腿脚发软,趴在枕头上就睡,再也挪不动一步。陈小四还保持着一丝清明,矜持着靠在墙上闭目休息,没一会歪倒在薛思芳身上也睡过去。萧朗虽然喝得多,却并不醉,大了胆子缠着唐妙说悄悄话。
太阳偏西时候,陈小四告辞,他再三感谢高氏一家款待,又深深地看了杏儿一眼,“大家留步,我这就走了。”高氏让杏儿去送送。
小玉有了五个月身孕,高大宝用独轮车推着她来,虽然不是很远,但是冬日天短,怕黑了不好走,也早点告辞回去。高氏给他们装了一小篓子蘑菇和其他菜让他们带回去分了吃。
唐妙送他们出了村口,看得出小玉过得很幸福,她和大宝两人都是性子温和人,住在一起从没拌嘴红过脸,可谓相亲相爱典范。
“大宝哥,你回去商量下,从这里拉蘑菇去卖卖试试,冬天也能赚点钱。”
小玉几次欲言又止,唐妙就知道怎么回事。二妗子为人要强,自然不满足这边只送蘑菇给他们吃而不给他们赚钱。
大宝夫妻来之前,二妗子是》嘱咐过让他们问唐妙,只是大宝觉得唐妙现在生意那么好,货都不够卖,自己去拉那一点净耽误她生意,要是多了,他也没有本钱。现在听唐妙这么一说,他又惭愧,笑道:“那敢情好,不过可能得先赊账。”
唐妙笑起来,嗔了他们一眼,“你们夫妻俩,真是绝配了,天生一对闷葫芦。回去跟我二妗子说,肯定没问题。你跟大舅他们商量下,我这边也好分配。”
大宝哎了一声,拿被子给小玉盖了盖,对唐妙道:“你快回去吧,天冷。”
唐妙让他们赶紧上路,小心路滑,等他们拐过路口,她才回家。
除了大梅夫妻,他们还留几个姑姑也住一宿。唐妙跟他们商量卖菜挣钱事情,现在恰好过年,家家户户都要买点过年菜,大家都很很感激。
第二日唐妙领着姑姑姑父们,还有二叔二婶去看自己家暖棚,**鸭鸭,第一批孵化出来专门养来卖肉鸡已经开始出栏。比起外面卖老母鸡自然是肉质鲜美可口,各大酒楼纷纷订货。鸡比蔬菜好贮藏运输,到现在为止已经卖掉大半。另外酱菜、咸鸭蛋、各种咸菜、大酱等也卖得很好,年前更是旺季,胡大几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唐妙跟二婶道:“二婶,你看看,我虽然很恶毒,可也有良心。对我爹娘爷爷奶奶好人,我对他们也好。大家有饭一起吃,有钱一起赚。”奶奶说过,二婶最初对她很好,干活也并不计较攀比。昨天晚上奶奶悄悄问了问,原来二婶最初也有给家里写信寄钱。当初二婶让自己妹妹捎过来,谁知道跟王氏打了照面,被她一通挑唆说让他们千万别回来,回来就是帮别人养家养孩子,后来又没地没房,她更有话说。一来二去他们就信以为真,甚至不想回家。唐妙也知道,实际上,二婶确实不想回来,在外面吃穿不愁,生怕回来被拖累。如果不是这次出了事情,他们也不会回家。
看来往不断进货马车,还有各地穿金戴银掌柜,人家送来各式各样礼物,连绵起伏暖棚……二婶看得心眼都热起来。
“二婶,你们能回来,是有人帮忙了吧,他们没跟你们说话?”唐妙冷不防地问道。
二婶犹豫了一下,道:“有位柳公子跟我们说了几句话,还送了……五十两银子。”顿了顿她接着道:“路上花了几两,送了老三家五两,给了我爹娘二十两,如今还有差不多十几两,回头我拿给你。”
唐妙笑道:“二婶,算了。你和二叔一直在外面,是见过大世面。不像这里人,见个几两银子眼珠子能凸出来。咱们好好干,回头别说五十两,五百两百千两也是能挣到。”
二婶点了点头。
唐妙算了算,打算来年跟村里人合作多种几十亩种子田,自己家地一半用来盖大棚。到时候还要跟别村谈水源事情,那样就只雇两个村人干活,不再雇外村。到时候卖蘑菇、种子之类,都可以分他们红利。
唐妙也不知道周诺到底在不在县里,还是托人给送了一些她特产,问问他和柳无暇好。不曾想隔了几日接到他信,说一切安好。又简单说了两句二叔事情,确实是柳无暇去处理,虽然付出一点代价,可是能换得二叔平安也值得。他说柳无暇如今没回来,至于在哪里他也不是很清楚。得公子乾推荐,如今他已出仕,在徐州附近帮着做事情。周诺还说唐妙陪嫁家什儿已经做好,随时可以送过来。另外送了诸多礼物给大家,杏儿和唐妙每人一匹织锦缎,浅粉色杏花纹路,浅绯色桃花纹,清雅而美丽。
这一年过得很平静,因为朱知县亲自来过唐家,唐家如今既有钱又有地位,没人敢随便捣乱。唐妙跟父亲建议去请了唐文汕一家,送了他们一些蘑菇,还有几块缎子,一坛酒,却独独没有送三叔家,什么都没送,连年夜饭也没请他们吃。
唐妙意思,有时候自己家白眼狼更难喂,那不如不喂。出于亲情一次次忍让已经成为过去式,如今就是想分便分,想打便打,她绝对奉陪到底,一丝都不退让。而唐文汕家又不一样,他们总归是外人,只要自己家好起来,他们就没有闹腾资本,只能跟着后面求得提携。况且唐文汕家跟他们近了,三婶和三叔才更加孤立眼热。听三儿媳妇说,王氏天天跟二小媳妇抱怨哭诉,夜夜睡不着觉。
奶奶因为二叔事情跟母亲闹过之后,两人感情才真亲密起来,几个姑姑看着都眼热,羡慕她们感情好。老唐头如今也没了心事儿,却也闲不住,每日都去菜园子跟胡大几个忙活,给他们提提意见,帮帮忙。
唐妙觉得这样境况,她和二姐可以放心出嫁。二婶能吵架,嘴巴又快,要是真打起来,也比三婶厉害,如果能收伏她,以后自然可以帮衬奶奶和母亲,这是好事儿。
所以唐妙建议二婶把还没出阁那个女儿接回来,到时候找一门好亲事。唐妙把话跟二婶挑明了说,“妹妹如今找婆家,自然不像从前,由着人家挑我们。如今也算是我们挑人家。可你们也要自己把握好分寸,不要太高。人家如今是冲着大哥面子,若是到时候真要有个变故,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善待门第比他们低媳妇。所以说到底还是家世平一点好。”
这个二婶倒是听进去了,没有非强求嫁萧家柳家那样大户,而是想挑薛思芳那种小门小户,却也衣食富足。
正文 杏花大喜
年热热闹闹地过去,开春又是一阵忙碌。如今家里雇了人,自不必女人下地,除了做饭便是做针线,纺纱织布这样累活也是自愿,不喜欢便不做。唐文清家两个媳妇是惬意,妯娌安静,婆媳和睦,夫妻更是恩爱。既然二叔事情解决了,高氏便跟婆婆媳妇商量,等两个小姑出了嫁,让大媳妇也回水城去陪景枫。他一个人在外面孤孤单单,家里也都不忍心。李氏自然同意,二月里杏儿就要出嫁。原本萧家想三月办萧朗和唐妙亲事,可唐妙怕母亲一时间适应不来,希望他们推迟一点。大家商定便把日子便定在八月初,那个时节天气凉爽,果实累累是收获季节。
二月春寒料峭,十八宜嫁娶、宜出行、宜开宴、宜会友……杏儿婚期就在那一日。杏儿脸色平静,却有半个月寝食难安,大家都以为她紧张,纷纷劝她。唐妙看在眼里,也只能心疼,什么都说不出。
十七那日曹婧和荆秋娥忙着去陈家铺床,唐妙在家陪二姐,其他人也是忙得团团转。
唐妙跟二姐道:“二姐,我们出去走走吧,外面天色很好。”
原野依然广袤无垠,麦苗泛青,翠色幽幽。空旷大道上草色如酥,料峭春风吹拂着她们脸庞,娇嫩如花,似乎承受不住这风,这凉意。
唐妙看着瘦了一圈杏儿,道:“二姐,要是冷话,我们去场里坐回吧。”
杏儿摇了摇头,抱紧了胳膊慢慢地走,无意识地泪流下来,她迎着风,哽咽道:“我想自己待会儿。”
唐妙只好慢慢地跟在后面。
风里有细沙,飘着淡淡杏花雨,落在肩头,沾衣欲湿。
唐妙看着远处飞驰而来骏马,马上那人白衣如雪,乌发如墨,她心下一惊,想要跑过去,却又缓缓地顿住脚步。
杏儿展眼望着不远处白马,还有马上那人,她朝他笑了笑。
周诺翻身下马,看着十步开外杏儿,她一身淡青色衣裙,静静地站在那里,安静得像是枝头即将飘零落花。他心头发紧发疼,生生被什么勒过一样。他原本想来悄悄看一眼,却不曾想会在此处遇见。
天青草酥,垂柳嫩软,美丽人像是一朵轻软云,看一眼就不想再离开。
“杏儿。”他笑着轻唤。
杏儿泪如雨下,闭上眼,又缓缓地睁开,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笑了笑,“谢谢你来看我。”
周诺慢慢地走近,站在她跟前三步距离,淡淡地笑,笑容里有着无论怎么装都掩饰不起痛意,“你一定会幸福。”
杏儿点了点头,“是,我一定会幸福,就算没有你,不是你,我也会幸福。”
周诺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下去,“他比我适合你,能给你我给不了幸福。”
她笑着流泪,在他眼底是她伤心样子,清丽眸子里热泪滚滚。他胸口紧得胀痛,再靠近一步,抬起手指轻轻地擦过她眼底,用极低却又清晰声音道:“杏儿,如果你真不怕,愿不愿意……跟我走……”
他深深地望着她,看着她泪如雨落,哭着笑,笑着哭,最后慢慢地退后。
她摇了摇头,“我曾经想过不顾一切,不计生死。可后来我知道,我知道你为我好,所以我没有恨过你。你又何必来安慰我?”她笑起来,心头一片轻松,她只想再看他一眼将那片没有开始感情画一个句点。
他能来,她很感激。从此便水归水,路归路,再也不相干。
他眸子里面有火,有冰,一瞬不瞬,深沉窅黑。
他们都有一股隐忍不住力量,却都有着独特却又相似冷静。
她慢慢地后退,微微地笑着,“周诺,再见!”她留给他一个美丽笑容,缓缓转身,慢慢地走开。
他看着她身影渐渐消失,虽然慢却比那次坐在马车上更加彻底。曾经他觉得自己会转瞬即忘,却没想到能悄悄地将她放在心里这么久,可等他明白他愿意为她不顾一切却又不想那般自私地破坏她平静。表哥说对“不要在她淡忘时候再提及,一切努力都是对她伤害,不如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