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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清浅讥讽一笑,“你敢说你对他没动过心?”
“他并非真心待我,为何要我对他真心?”风玉翎话语生硬,但内心其实已经波澜万丈。
若清浅望着她的背影幽幽地说:“我师傅和师姑年少相爱,却因门规所限终身遗憾,有时候只有失去才知珍贵,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六十二 往昔恩仇 下
年关的前三天,纪宛平率军返回凤都。宪宗对其恩赏有加,并传旨犒赏三军。宪宗在修缮一新的宁乾宫设宴款待纪宛平,席间拉着纪宛平的手谈及往事姿态亲厚,就仿佛君臣之间从来没有半点嫌隙和猜忌一般。
纪宛平回府时,以薛崇璟为首的众人都在门口迎接。众星捧月进了花厅,邱牧按规矩给纪宛平敬茶。纪宛平虽然不待见天骄,但这个女婿却是堂堂丞相府的骄子岂可怠慢?纪宛平对邱牧态度和善,一家人吃饭时也碍着邱牧的面子没给天骄脸色看,弄得天骄暗自庆幸。
饭后,邱牧推说身子不舒坦,打发天骄去找苏垠雪。别说,这两个男人虽各有各的脾气秉性,却相处下来谦让有加,从没因为天骄而红过脸。
天骄与苏垠雪缠绵一番后相互依偎。天骄有些唉声叹气,“昨儿风玉翎特意约我并提醒我,要我尽快找到先帝御赐调兵虎符,可我还是毫无头绪。”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趁大将军不在府中把几乎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就连大将军书房的暗格我也想法子弄开了,可是并无所获。”
“如果这东西不是藏在府里,还能藏在什么地方?我家的庄子、别院就更不靠谱。你想,先帝御赐调兵虎符何其珍贵,这东西要藏就要藏得特别隐秘,又惟恐遗失,所以我娘也不可能行军打仗还带在身上的。”
“这么说,需要捡一处外人想不到、碰不得、人迹罕至但却又于自身最重要的所在……”
“祖坟!”天骄与苏垠雪几乎异口同声,纷纷笑了起来。
每年年关,除非纪宛平不在凤都,否则除夕的前一日她都会亲自前往祖陵祭扫。
纪家先辈自大秦建国时便是有功之臣,如今纪氏陵园内埋葬着二十几位先人以及她们的夫君、侧室等等。纪宛平每次祭扫总是独自一人前往。天骄和苏垠雪摸黑早早赶到纪氏陵园内潜伏下来,她们藏好没多久,纪宛平的马也到了。
纪宛平很虔诚地给每一座墓碑打扫,大约一个时辰后,只剩下纪鸾庆也就是天骄奶奶的坟。纪宛平在墓碑前跪了下来,“娘,女儿来给您磕个头。女儿不孝,您临终前嘱托的事女儿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她边说边流露出沮丧之色,“娘,皇上已经开始有所动作,她始终还是不信任纪家。女儿名义上蒙获圣宠,实则被削了兵权,日后恐难有出头之日了。女儿不孝,未能完成娘的托付,女儿的女儿就更加难成大器,女儿愧对列祖列宗!”泪水顺着纪宛平的眼角扑簌簌滚落,纪宛平抬手擦拭了两下继续说:“但女儿可以向娘保证,一旦凤都发生危难,女儿必定会肩负起匡扶社稷的重任,只是到时候要委屈娘不得安宁了。”
纪宛平摆下供品叩拜一番洒泪而去。天骄拉着苏垠雪围绕纪鸾庆的墓转了几圈,眉头皱得紧紧的,“依我说,这墓碑有古怪,我娘的话更有古怪。为什么肩负起匡扶社稷的重任,就会委屈奶奶不得安宁?恐怕只有一个缘故。”……
这个年过得平平常常,没什么特别的喜庆,也没什么特别的烦扰。只是自从去过祖陵,天骄心里一直隐隐不安。风玉翎后来没有急于催促她,苏垠雪将她们的推测上奏了皇太女,皇太女也迟迟没有表态。
正月十五上元节,纪府张灯结彩。天骄不知不觉走去纪明宣的院落,纪三公子伏在案头运笔自如,天骄走过去一看,一张张梅花小楷很是赏心悦目。
天骄抿嘴笑着,“今儿街上好热闹,不如我陪三哥出去逛逛?”
“不去了,我答应了普济寺的方丈在明儿之前把抄录好的经书给他,现在还有好多页没完工呢!”纪明宣额头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或许是日日抄录经书的关系,他的精神已经平和许多。
天骄见茶凉了,便亲手给纪明宣换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又见纪明宣压根儿顾不上与自个儿闲话家常,于是便坐下来,“得得,三哥,我帮你抄吧,免得你明日交不了差!”
“那敢情好!我正求之不得呢!”纪明宣分了些抄录的功课给天骄,天骄奋笔疾书,饶是如此,二人抄录完毕也已经日暮西陲。
只听秋实在院子里喊,“少奶奶您在吗?”
纪明宣笑着打趣儿,“瞧,刚霸占了你一下午,少侯君就挂念他妻主了。”
“少奶奶,三公子,原来您们都在,可太好了。少爷命奴才来请两位,今儿相府送来几只新鲜的羊腿,少爷命厨房烤了,请少奶奶和三公子都去他院子里吃烤羊肉。”
“哈哈,原来是牧儿摆酒,三哥一定要赏脸才成。”天骄拉着纪明宣就要走。
纪明宣用力挣脱开,只望着秋实,“少侯君都请了谁?”
“上至侯君,各位老爷,还有各位公子都请了。”
“那、那我还是不去了。”纪明宣垂下头,“我跟娘回禀过了,我晚上还要到普济寺去给祖宗念佛,况且我已经好一阵子都茹素不沾荤腥了。”
纪明宣收拾好抄录的经书领着侍从很快离开了。天骄猜他此举还是为了躲避薛崇璟也没深究。除了纪宛平和纪明宣未到,一家子聚在邱牧院子里吃了顿美味的烤羊宴。
当晚,天骄宿在邱牧房里,灯火映衬下,邱牧的脸颊仿佛一枝三月桃花盛放多姿,瞧得天骄两眼发直。天骄心急扑了上去,邱牧却身子一闪躲开来。
天骄再扑,骑在邱牧身上双手搔他的腋下,只痒得他哎哟哎哟地叫唤。
天骄盯着他笑盈盈的,“好夫君,今儿上元佳节,可不兴叫为妻扫兴。”
“我哪里敢叫您纪大小姐扫兴?”邱牧半推半便顺了天骄的意思。可小夫妻还没过足瘾,房门外忽然传来阿娥大力的叩门声,“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天骄即使万般不情愿,也只好先披上衣衫去开门。
门外阿娥气喘吁吁,脸色比墙灰还白,“大将军她、她……”
“娘怎么了?”此刻,邱牧也已经穿好衣裳走出房门。
阿娥叨了好几口气,“大将军去宫里赴宴,刚回来就、就吐血昏过去了……”
六十三 入局 上
纪宛平吐血昏迷不醒,就在纪家上下心急如焚去找太医求助时,方知宪宗皇帝亦吐血昏厥生死未卜。太医悉数留守宁乾宫,薛崇璟找来纪府常聘的大夫顾方之为纪宛平施针,然未见起色。
薛崇璟垂泪不止,天骄一边安慰父亲,一边照料纪府庶务,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入夜,皇太女紧急召见天骄。庵堂中皇太女取出一只锦盒递给天骄,“这是本宫情急之中派人去纪氏陵园纪老将军的墓碑下挖掘出来的,天骄你瞧瞧这物件与风玉翎提供给你的先帝御赐虎符图样是否一致?”
“一模一样!果真母亲将虎符埋在祖母墓碑之下。”此时此刻虎符的现世印证了两个推测,第一,先帝确实给纪家御赐调兵虎符已备不时之需;第二,甄武侯纪宛平该是洞悉虎符秘密并可以行使虎符权力的不二人选,但她现在却昏迷不醒。
天骄面色凝重,皇太女对她言道:“皇上命悬一线不知还能支撑多久,此事必为晋王阴谋,本宫断定晋王谋反之期不远,看来晋王只差先帝御赐虎符到手便打算孤注一掷了。”
“如此,殿下更要妥善保管虎符才好。”
“不!本宫要你把虎符交给晋王,然后与晋王结盟,探听出晋王起兵的确切时间。”皇太女的话令天骄瞬间有些踌躇。皇太女追问,“你怕了?”
“没!草民个人安危根本不足挂齿,只是将来拨乱反正之后,草民唯恐有人会以草民种种行径诋毁纪家,况且您也知道我母亲的脾气……”
“原来天骄你顾虑的是这个。”皇太女了然般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为解除你的后顾之忧,本宫早就想到为你写一份证言来证明你的清白,证言中明示你系本宫安插在晋王身边的密探,行事皆受本宫指派。就算将来有人诋毁纪家,本宫也可做你的证人还你和纪家清白。”
“如此甚好,多谢殿下体恤之恩!”天骄看过信笺后大喜并且妥善收好。
皇太女对她一躬到地,“天骄,这次任务重大,关系皇上与本宫的身家性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你一定要竭尽全力。”
“殿下放心!”天骄连忙还礼,并信誓旦旦,“我纪天骄为了殿下为了江山社稷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殿下就等着捷报频传的那天吧!”
就在翌日二更,天骄亲自前往晋王行馆进献先帝御赐虎符,并提出以虎符为筹码与晋王结盟。晋王并未怀疑天骄,因为在确定虎符真伪后,天骄进献的行为就意味着她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次日深夜,晋王召集亲信歃血为盟。天骄在盟书上按了手印,却忽然发现上面竟然写着陆赫嵘的名字。她转回身,陆赫嵘就站在身后不远处对她含笑。
两人一同出了晋王行馆,前往陆赫嵘在凤都的隐秘私宅。月色当空,美酒当前,陆赫嵘亲自为天骄斟了一杯酒,“我本来还以为天骄你难以摆脱纪府的束缚,没想到你也是个有抱负识时务的人。这下好了,你我同坐一条船,再不用担心会兵戈相向。以后咱们不仅是好姐妹,还都是晋王殿下的开朝功臣。封王拜相,功成名就,我们再也不会被别人看不起!”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缘故……”天骄眉头微蹙,口气颇有几分唏嘘,“和淮恩郡君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好吗?安恬长郡君年事已高,将来等淮恩郡君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丫头,一家人远离是非,快快乐乐开开心心是一件多么令人羡慕的事!”
“可对我而言,最大的理想莫过于封王拜相成就霸业。大女子志在四方,我岂可被小儿郎的感情束缚。我本来就是一只展翅的苍鹰,宪宗断了我此生机遇,我就要另辟捷径为自己开创一片天地!来,为你我能得偿所愿,干杯!”
说罢,陆赫嵘与天骄碰杯一饮而尽。天骄心中纠结饮了苦酒。她暗道:赫嵘,咱们姐妹一场,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把你的名字呈报上去。
正月里天气依旧寒冷,街上没什么行人。
天骄浑浑噩噩地走着,经过一个摊子前忽然有人喊道:“小姐请留步。”
天骄转回头,“请问您是在叫我吗?”
这是一个算卦的摊子,端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看样子也有五十开外的年纪。
那道人点头,“小姐印堂发黑,晦涩无光,并非吉兆。”
“哦?或许是最近疲劳所致。”天骄从不信占卜卦象之术。她刚要走,那道人却一把拉住她,“贫道并非欺世盗名之辈,路遇小姐也算有缘,贫道愿为小姐测一字,不论结果如何分文不取。”
“既如此就测个人字吧。”天骄微微一笑,“做人的人字,如何?”
“小姐何不写下来?”
“这么简单的字何需书写?”对于那道人的要求天骄很不以为然。
那道人掐指算来连连摇头,“此字不祥,小姐不如换一字。”
“那就换成木字,真人这桃木剑的木字。”
“唉!”那道人重重叹了口气,“恕贫道之言,小姐他日必有牢狱之灾。”
“何以见得?”天骄不解。
那道人娓娓说来,“但凡测